某惡魔的秘密手冊

第10章

——沒錯。

他确實是記得的。

那個女孩的長相，名字和聲音，她臨死前的樣子，包括她那個時候的說的那句話，他都是記得的。

不過就像沒有人會跟現在交往的對象談起前任一樣，拉西格爾也不會去跟天使聊這些事，

他轉頭看躺在自己旁邊的克裏菲斯特，對方潔白□□的身體半掩在被踢的亂七八糟的被子裏，身上到處都是歡愛過後的痕跡，他的雙眼緊閉，午後的光透過厚重的窗簾也變得陰暗，落在他沒有任何表情的睡顏上出現了少有的冷淡感覺，拉西格爾看了片刻，安靜的下了床，披上衣服去了客廳。

茶幾下面放着專門準備的紅茶，其實他并不确定天使會不會喜歡這個，但他覺得這會比酒更适合他。

然而對天使來說似乎并沒有什麽區別，他對茶幾上的任何東西都熟視無睹，除非泡好了遞到他面前。

不過天使對食物并沒有什麽興趣是顯而易見的事，也許有品嘗的樂趣，但并不會刻意去嘗試，這讓拉西格爾摸不清他的喜好，似乎天使什麽都不讨厭，也什麽都不喜歡一樣。

所以難得看到他對什麽表現了那麽濃厚的好奇，就算非常讨厭這個小動物在天使身邊繞來繞去，拉西格爾還是妥協了。

“他到底喜歡你什麽啊。”拉西格爾戳了戳趴在沙發上有些警惕的盯着自己的幼龍，被它尾巴用力的掃了一下。

惡魔有些恐吓的眯起眼睛，幼龍委屈的哀嚎了一聲往後縮了縮，看到拉西格爾表情柔和，并沒有要計較的意思，小心翼翼的蹭到他手邊。

倒是個會看顏色的小家夥。拉西格爾笑了一聲，摸了摸它的翅膀。

小龍也不算記仇，立刻就忘了這是前幾天還打算把自己剁了的那個魔王，讨好的用腦袋蹭他的手心。

所以克裏菲斯特下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小龍趴在拉西格爾的腿上和他一起看文件這有些詭異的畫面。

雖然知道拉西格爾不會幼稚到真的和一只小動物計較，但克裏菲斯特也是不指望他們能夠和諧相處的，這樣和諧的畫面隐約給了他一種也許還沒有睡醒的錯覺。

“這是什麽表情？”拉西格爾看向他。

“沒什麽，只是有些意外。”确認了不是誤入了什麽奇怪的夢境之後，克裏菲斯特走過去坐到他旁邊，小龍看到他過來用尾巴蹭了蹭他。

克裏菲斯特并沒有穿衣服，只是洗完澡後随便拿了條浴巾裹了一下，天使在這些事上極為随意，似乎完全不介意身上各種痕跡露出來，倒是每次看的拉西格爾有些把持不住。

他不覺得天使真的完全不懂，只是覺得無所謂罷了——如果喜歡就再來一次，克裏菲斯特在這件事上表現的相當坦率，倒是拉西格爾還會顧及一下自己手邊的事。

“在看什麽？”克裏菲斯特問。

“還是邁古教會的資料。”拉西格爾舒展了一下身體靠到沙發上，把資料遞給他，“十年前的部分确實不見了，不知道是丢失了還是壓根沒有記錄，只能等拉索那邊的結果了。”

“嗯。”克裏菲斯特點點頭，他之前就看過這份資料了，對邁古教會也有了一些了解，它們并不是什麽神神叨叨的借着惡魔的名號騙錢的組織，甚至和在人間生活的惡魔有短暫的合作。

并不是獵人協會利用契約召喚，而是和惡魔面對面的交流，這件事确實讓克裏菲斯特有些意外。

“看上去這個邁古教會也沒有那麽……”克裏菲斯特沒有找到合适的詞彙。

邪惡顯然聽起來太奇怪，雖然按照人類的理解，和惡魔合作，應該算是邪惡的吧。

“我們跟他們合作過一段時間。”拉西格爾看了克裏菲斯特的眼神，大概理解了他想表達的意思，解釋道，“很久以前的事了，後來他們做了一些破壞合作的事，又和獵人協會對立，也就沒有下文了。”

“合作？為什麽？”

“那時候不少魔族會來到人界生活，卻不想現在可以很容易僞造一個合理的身份，邁古教會在這方面教會了我們很多，包括如何融入人類的社會。”拉西格爾說，“需那時候魔界的信息網還沒有鋪開，許多人類的資料都是靠邁古教會提供的。”

“那他們想要什麽？”克裏菲斯特沒有在資料看到這一部分，想必是被認為不需要專門記載的內容省略了。

“關于魔力的知識。”拉西格爾捏了捏小龍的翅膀，被後者用尾巴輕輕掃了幾下抗議。

“那他們做了什麽導致了合作破裂？”

“……”拉西格爾偏過頭似乎想了一會，然後才對克裏菲斯特說，“我忘了，大概是他們用了一些惡魔作為實驗對象了吧。那時候來到人間的惡魔越來越多，也被不少人類察覺了，很多專門捕殺惡魔的獵人出現，慢慢有了獵人協會，沒有我們的幫助後，邁古想要獲得穩定的魔力支持難度就更大了，于是把合作對象換成了獵人協會。”

“利用他們捕獵的惡魔？”克裏菲斯特皺眉。

“沒錯……那段時間人類和惡魔的關系非常緊張。”拉西格爾不顧小龍的抗議把它柔軟的身體捏了遍，一邊跟天使說，“不過後來邁古教會偷偷用人類做實驗的事被發現了，獵人協會和人類的執法機關對邁古做了一次清理，我們順勢退出了這場混戰。邁古教會衰落後，獵人協會成了人類世界裏于惡魔聯系最緊密的組織，不過由于他們的性質，我們并沒有合作過，只是達成了某種共識。”

“一起維持秩序？”克裏菲斯特從蒙西那裏也了解過一些獵人對惡魔的态度，這時候自然很快想到了拉西格爾說的共識是指什麽。

“差不多，獵人協會也知道想要清理所有的惡魔并不可能，所以對在人類社會正常生活的惡魔網開一面，我們也停止了針對獵人的一些行動。”

克裏菲斯特翻看着資料，大概也明白惡魔說的行動是指什麽，在很早的時候他路過人間時，就見過惡魔屠殺人類的情況，就算是身經百戰的獵人也很難單獨應對那些惡魔，如果兩邊對立，惡魔在人類的地盤占不到什麽便宜，但獵人協會一定吃了不少虧。

若非如此拉西格爾也不會默認現在和獵人協會合作的局面，惡魔可都是一點虧都不會吃的家夥。

看到克裏菲斯特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拉西格爾終于放開了被自己揉撚的眼淚汪汪的幼龍，它立刻委屈的鑽進克裏菲斯特懷裏，引得天使笑出聲。

“現在最重要的是蒙西和艾蕾的事，不要想太多，我會處理好的。”拉西格爾順勢道。

“嗯。”克裏菲斯特沖他點點頭，然後突然說，“我可以去找艾蕾一趟嗎？我想讓他把小龍帶到第四天看看。”

真是一個糟透了的借口。

克裏菲斯特站在蒙西樓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這麽想。

還好拉西格爾沒多說什麽，只問了一句要送你過去嗎？

還好離得不遠啊，否則讓他送過來自己大概會尴尬死的。克裏菲斯特整理了一下衣服，确定藏在帽子裏的小龍并沒有把尾巴或是翅膀露出來後，敲了敲蒙西家的門。

蒙西推開門之後看到只有克裏菲斯特站在外面愣了一下，甚至還探頭試圖看看克裏菲斯特背後究竟有沒有惡魔的身影。

“我來找艾蕾。”克裏菲斯特知道他在找什麽，

“他……還沒有回來。”

“我知道，所以我來找他。”克裏菲斯特揉了揉眉心，覺得有些累，不再解釋什麽擡腳進了煉金房。

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蒙西還是給他倒了一杯咖啡送過來，克裏菲斯特說了聲謝謝，不用太關照我後就坐在一樓待客用的沙發上，一副極倦怠的樣子。

蒙西也沒有再去打擾他，在一邊忙自己的事，到了傍晚的時候艾蕾才從外面回來。

“怎麽這麽晚？”蒙西給他倒了杯水問他。

“獵人協會的資料太多了，負責管資料的家夥又一直磨磨唧唧不願拿出來，一直折騰到現在。”艾蕾皺着眉抱怨着，忽然看到坐在沙發上半閉着眼睛休息的克裏菲斯特，愣了一下，用口型問蒙西他怎麽來了。

蒙西聳聳肩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該不會吵架了吧。”艾蕾有些奇怪的小聲說了一句，走過去踢了踢克裏菲斯特的小腿。

“有什麽事嗎？”

克裏菲斯特慢慢睜開眼睛瞥了他一眼，移開了視線懶懶的伸了個懶腰，站起來。

“不會真的吵架了吧。”艾蕾覺得他的眼神有點奇怪，微皺了眉回頭看了蒙西一眼。

蒙西正在收拾桌子上的杯子和櫃臺上的擺件，看到艾蕾的眼神後快速結束了手上的工作，對着艾蕾聳聳肩，上了樓把下面的空間留給了他們兩個。

艾蕾對他笑了一下，随後才回頭看克裏菲斯特。

“我跟他哪有什麽架可以吵。”天使懶洋洋的說着，示意他坐下。

是要長聊的意思了？艾蕾忽然覺得有些不情願，他可不想聽克裏菲斯特的抱怨，還不如去樓上陪一陪蒙西，他留在人間的機會不算多，不能回去之後在抱怨嗎？

都這語氣了還沒有吵架，哄維利去吧。艾蕾在心裏默默地吐槽。

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克裏菲斯特有些無奈，“你那邊查到什麽新的東西了嗎？”

沒有預料到克裏菲斯特是來問這個的，艾蕾愣了一下很快就回答了，“倒是知道了一些事，不過不知道和現在的情況有什麽關系——十年前獵人協會收到一份委托，派出了一支隊伍去清理城市西邊的某座古堡，卻被大批的惡魔伏擊，傷亡慘重，這幾天死去的三個獵人都是那時候的幸存者。”

“古堡？西邊山谷裏的那一個嗎？”克裏菲斯特微微皺眉。

“是……你去過？”

“看到過。”克裏菲斯特簡單的帶過，“你去看了嗎？”

“還沒，我這不是剛剛回來。”艾蕾做了一副“你怎麽跟維利一樣每天都想累死我”的表情，“白天還好，晚上我也不放心蒙西一個人在家裏呆着，他又不肯走。”

克裏菲斯特理解的點點頭，“那我去看看吧。”

“現在？”艾蕾有些意外，“你一個人過去太危險了，不如等明天早上我們……”

“不用了。”克裏菲斯特打斷他，“我只是過去看看，遇到什麽特殊情況我會注意避開的。”

艾蕾原本還想說什麽，想想對方也不是那種沖動的個性，還是把話吞回去了，“那你小心——還有你現在的狀況，真的不需要回麥爾看一看嗎？我感覺你比上一次見面更虛弱了。”

“人間的魔力質量太差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畢竟不是……”克裏菲斯特話說到一半，忽然意識到艾蕾并不知道這件事，他向來不擅長隐瞞什麽，感覺有些怪異，但還是自認不告訴他自己并不是天使這件事比較好，“不過對付普通的惡魔還是沒有問題的，我會注意情況，如果有什麽不對勁就立刻撤退。”

這種事應該更适合那位魔王去做吧……雖然想這麽說，不過看了眼對方一副“你要是敢提他的名字你就死定了”的樣子，艾蕾還是咽了咽口水閉嘴了。

“對了，還有這個小家夥，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克裏菲斯特走到一半，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麽一樣，停下腳步，從衣服的兜帽裏拿出來一個團成一團的小動物交到了他手上。

“這是……龍？！喂！你從哪裏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