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七兒大喜,立刻便是給司如影準備,不敢耽擱。
鍺天予失蹤了整整三日,再回王府之時,便是直接将退婚的聖旨帶到了水漣居。現在,水漣居早已亂成了一團,寧娡兒大發脾氣,王府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敢去水漣居服侍。
“鍺天予,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寧娡兒的兄長寧钰直接沖入墨園,手握長刀抵着鍺天予的喉嚨,“我妹妹不辭辛苦,千裏迢迢來到天胤國,就算你已經娶了正妻,她也甘願做一名側室。天胤國的皇帝陛下都已賜婚,這件事,天胤國、夷國,上至官員,下至百姓,都知道我妹妹是要嫁給你的。可現在你倒好,莫名其妙失蹤三日,我妹妹為你擔心至極,盼到你回來,等來的卻是你的退婚。”
“我不能娶娡兒。”鍺天予并不閃躲,只緩緩開口,薄唇中吐出這幾個字。
“理由?娡兒她對你的心意,你很清楚。”寧钰非常疼愛自己的這個妹妹,眼下她在天胤國遇到這樣的事,只有他這個哥哥能為她做主。
“我從未給過她任何希望,一直以來,我只當她是妹妹。大王子,你該知道我對娡兒沒有男女之情。”鍺天予态度堅決,不可能妥協。
“你喜不喜歡她,并不是你不娶她的理由。那個司如影,你的冀王妃,你不是一樣不喜歡,更是對她厭惡,可你同樣還是跟她成了親。現在,不過是讓你再娶一次。”寧钰收了長刀,心平氣和來與鍺天予談這件事。他當然看得出來鍺天予對自己妹妹是什麽心思。但是,正如他說的,不喜歡并不等同于不娶。
“如果我可以自己做主,司如影我一樣不想娶。不管她是否癡傻,是否野蠻,都與我無關。并且,大王子看到了,對于我不愛的女子,即便是我娶了,也不會對她盡丈夫的責任。 寧娡兒是你疼愛的妹妹,你真認為,她嫁給我,她會幸福?”鍺天予已經将話說到了這個地步,若非父皇攔阻威脅,他也不可能再與司如影維持這種表面的婚姻關系。
但是現在不解除,不代表他就會這樣拖着。‘一生一世一雙人’,他鍺天予此生,只願與 真心所愛的人相守,絕不會同皇帝一樣,三宮六苑妃嫔無數。
“也罷,既然你連退婚的聖旨都弄到手了,我與娡兒再強求,未免顯得死皮賴臉。娡兒那邊我會勸勸,但是,你與娡兒的婚姻,并不是只關系着你們兩人,更關系着兩國交好。我父王那邊,恐怕也不會好解決。”寧钰也是講理之人,只是有些護妹心切,現在鍺天予已經将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他不亦再強求。“今日,我就帶娡兒離開冀王府,準備回夷國。”
寧钰說罷,轉身就走,這件事情鬧得這麽不愉快,誰也不願意看到更糟糕的局面。
☆、011章 曾經滄海難為水
冀王府上方的天,似乎漸漸變了,灰蒙蒙的暗沉,似暴雨的前奏。冀王府還是原來的冀王府,只是有什麽東西,像是正在暗中慢慢的發酵,正要慢慢迸發。
“冀王爺竟然退了夷國公主的婚,還真是一件很沒有意思的事。”司如影正翻閱着賬本,忽而聽到七兒談及這件閑事,不禁微微嘆道。
這兩天來,司如影基本上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鍺天予如何,都與她司如影沒有任何關系。現在聽到這件退婚之事,司如影只覺得沒趣,亦有些惱。
他鍺天予既然都能推掉與夷國公主的婚約,為何當初不幹淨利落一點,将與她這個右相癡傻長女的婚也推了。這樣也不至于讓她落入現在這種尴尬的境地。并且,現在退掉夷國公主的婚,不知又給她生出了多少麻煩。
Advertisement
那晚那個模樣,又莫名失蹤幾日,現在回來卻是擺平了夷國公主,這個鍺天予,心中到 底是在想些什麽。
“聽說那位夷國公主鬧得可兇,也不知道會不會就此罷休。”七兒先前路過水漣居,正好遇到寧娡兒發脾氣,差點就成了那殃及的池魚,還好她閃得夠快。
“不罷休最好,她能成功嫁給鍺天予也最好,讓鍺天予多傷傷腦筋。”司如影扔下賬冊起身,原本平靜的心緒,突然因七兒帶過來的這個消息而變得雜亂“小姐,七兒真聽不出來,您說得這是氣話,還是真話。”七兒嗫嗫道,“王爺退了那位公主的婚,不是挺好的嗎。現在王爺依舊只有您一個妻子,并且,看王爺的态度,也是不可能納側妃的。這不就正好合了小姐的心意,‘一生一世一雙人’,雖說王爺極有可能會被冊立為太子,以後成為皇上。可誰說皇上就必須要納很多很多妃嫔的,皇上也可以只有一個皇後呀。正好,那個人就是小姐您了。”
七兒倒是不知道與小姐琴簫合奏的那個人到底如何,只知道這位冀王爺的好。
“這你就錯了,冀王爺的心裏另有其人。恐怕,冀王爺現在所做的這些事,便是為了那個人。只是,”司如影由着鍺天予這異常的舉動暗暗推測,心下得出的這個結果,不禁大為震驚。那夜她可是故意引導着鍺天予以為自己喜歡的人是一名男子,看他當日的模樣,理應是深信不疑。難不成,鍺天予是想通了,就算是男子,他也不在乎?司如影沒法再往下想。
“哦。”七兒點頭,同時暗暗注意着司如影的神情。今天小姐挺反常的,明明在聽到她說冀王爺退了夷國公主的婚時,小姐心底是有些開心。可後面,卻又不承認。不過,小姐在說出冀王爺另有心上人時,語氣也有些醋意,只是小姐自己好像還沒發現。
但在七兒心底,現在是對冀王爺心上的那人很感興趣。照她來說,也只有她家小姐司如影能配的上冀王爺。她倒想知道,另外那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又有哪個地方比得上她家小姐。
“七兒,随我去街上走走。”待在這個王府裏,司如影只覺得自己心裏越發的煩悶。
“小姐不換男裝?”七兒應聲,原本打算給司如影備置衣服,卻是見着司如影已打算就着女裝出去。
“男裝是為了隐瞞身份,現在,冀王爺既然另有心上人,便不會在乎我這個正妃到底是癡的,還是傻的,沒有必要換了。”司如影現在根本沒有心情喬裝打扮,一心只想出去透透氣。癡人傻人,現在她也沒有心思再扮演,只等着鍺天予給她一紙休書。
七兒亦步亦趨的跟在司如影後面,不敢多說其他的話。所幸現在王府亂成一團,大家的心思都放在了安撫夷國公主上,沒人注意到她們主仆就這樣出了王府。
“小姐,你看這個,”七兒瞧見一枚好看的發簪,立刻開心的拿到司如影面前給她瞧瞧。
“如果你喜歡,那就買下。”司如影看了看,只這樣說道。卻在擡頭之時,注意到對面酒樓上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司如影定睛看去,便發現那人正是鍺天予,而在他對面坐着一名樣貌秀美的男子,墨黑的長發只用一只玉簪束于腦後,身着淺綠長袍,身姿優雅。其身姿與樣貌,比女子還能惑人。
鍺天予與這名男子臨窗而坐,街上除卻不少女子頻頻側目,亦有不少男子将目光落在鍺天予對面的那個男子身上。
隔着這些距離,司如影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卻能将他們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
只見那名綠衫男子淺淺一笑,纖纖玉手從身側拿出一柄七弦琴放在酒桌之上。這柄琴,正是司如影當日棄于芗茗臺的那柄。
瞧着鍺天予望着這柄琴和這名男子的神态,司如影心下微微一驚。莫不是當日她那番話,真的将鍺天予誤導,而鍺天予也不介意自己喜歡的人是名男子。某種機緣巧合之下,這名綠衫男子貿認了她,與鍺天予搭上了線。
這樣往下慢慢推斷着,司如影發現自己竟出了一身冷汗。或許,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這樣。可司如影才這般安慰自己,卻是看到酒樓上的那名綠衫男子将手搭在了鍺天予的手上。
光天化日,傷風敗俗!
司如影實在無法再看下去,掉頭就走。
“這琴既然是冀王爺心上人的東西,那我就不奪人所愛了。琴是我今日從一小販手中買到,那人說是在芗茗臺外所拾,希望能幫上你一點忙,早日找到那名女子,将琴還給她。” 翟臨夜将七弦琴推到鍺天予那邊,頗有不舍。早知如此,他該将琴先放回自己的小別院,現在也不至于才摸了摸,就‘慷慨’的送了出去。這把琴他可是尋了好久,雖說斷了一根弦,但依舊是一把好琴。他翟臨夜一點也不想做君子,只想做一名不入流的‘小人’。
最後再瞧了一眼這柄難得的七弦琴,翟臨夜別開頭,輕輕嘆道,“沒想到,堂堂的冀王爺也陷入了‘情’字。你終于能夠體會,‘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真谛了。”
☆、012章 鍺天予深中奇毒
鍺天予看着這柄七弦琴,暗自苦笑。撫琴之人,怎會不是女子。一月以來,聽其琴聲,聽其琴意,均能推斷肯定是出自女子之手。
那日,鍺天予心裏受到了多大的沖擊,亦是在告訴他那人對自己有多重要。輾轉之餘,他終是找到了曾看見過那名女子在茗芗臺彈琴的人。但柳弟那時為何會故意說是男子,鍺天予至今天都沒能想通。
“咳咳,冀王爺,我必須要再告訴你的是,通過我剛才給你把脈,你确實是有中毒之象,與頤妃娘娘當初所中的毒,應該是同一種,但你中的毒,卻又更深。若是此毒不解,不出一月,你将會暴斃。”瞧着鍺天予輕撫着琴身,翟臨夜也不得不打破這種深情盎然的氛圍。他可不是在吓鍺天予,雖然他現在說出這件事的神态也不正經,但這件事的嚴重性不能輕視。 “除非能找出給頤妃娘娘娘解毒的那個人,那你就還有救。”
“給頤妃解毒的人不是你?”聽到翟臨夜的話,鍺天予的臉色猛然一沉。頤妃的毒突然被解,他之所以沒有深入調查,便以為解毒的人是翟臨夜。翟臨夜這個人,吊兒郎當,玩世不恭,卻又讓人看不穿。號稱夜醫公子,雖是自封的,好歹也有個名號。
“我可沒有承認過。再說了,你和頤妃所中的這種毒,我這個半吊子,完全是束手無策。”翟臨夜攤攤手,表示與他完全無關。
“如果你真要我說,那麽,我想給頤妃解毒的人,應該就只有她了,我可愛又迷人的‘女神醫’。”翟臨夜說到這裏,雙眼幾乎冒着紅心。
“誰?”鍺天予暫且忽略掉翟臨夜形容的言辭,鎮定的繼續追問。“又如何能夠找到她?”
“我不知道啊,我要是見過她,知道她在哪,也不至于到現在我可愛又迷人的‘女神醫’都不知道我對她的真情。”翟臨夜有些痛心,尤其是鍺天予竟然這樣毫無前兆的戳中他的傷心處。
“你沒見過她?”鍺天予的臉色突然有些難看。
“我又沒說過我見過她。”翟臨夜理所回道,白了鍺天予一眼,眼神繼而變得有些幽怨。天知道,他有多想快快見到他可愛又迷人的‘女神醫’。
鍺天予此刻幾乎滿臉黑線,對于翟臨夜有些無言。根本就沒有見過面,他都能夠理所當然的用可愛又迷人來形容。對一個沒有完全見過的人,都能夠癡迷到這種地步。
若是以往,他必定會說出後面的話,但是現如今,對于那名女子,他同樣是從未見過面,又有何立場去說別人。不過都是陷在‘情’字中的癡人罷。
“你放心,如果你想找她,我一定傾盡全力幫你找人。”翟臨夜從沉重的哀怨中回神,鄭重的對鍺天予作出這個承諾。這一次,有冀王出手,他找到人的可能性絕對更大。“冀王爺的命一向很硬,看來,我終于是要跟我可愛又迷人的‘女神醫’見面了。”
“另外話說回來,對你和頤妃下毒的人會不會是你那皇叔?”翟臨夜壓抑住自己激動澎湃的心情,對于這起頤妃和冀王相繼中毒的事,倒是表現得頗有興趣。
“不管是誰,最後會有答案。”鍺天予執起酒杯,一飲而盡,淡淡回道。有些事,急不得,也不可急。
“能在知道自己深中劇毒,很有可能只有一個月的活命時,還能這般鎮定的,恐怕也只有你冀王鍺天予了。”翟臨夜看着鍺天予這種雲淡風輕的樣子,不禁讪讪說道。“如果喚作只有一個月活命的人是我,恐怕我現在已經急得跳腳。”
“最後我還有一個問題,”這個冀王爺行事,一向是讓人難以捉摸,翟臨夜不得不再問出今天自己心中最大的疑問。
先是瞭望了一下酒樓外人來人往的鬧市,再環顧了一眼這間毫不設防的雅間,翟臨夜滿腹疑惑,“咱倆現在談的這些事情,應該算得上是有些機密吧。但是,這種靠着鬧市的窗戶邊,是不是太過張揚了點。”
對于翟臨夜的這個問題,鍺天予只淡淡一笑,“張揚麽?在這個地方談的事情,怕是別人也不會認為會是機密。”
這句話,鍺天予只能說到這個點上,有些東西,不能說得太直白。機密與否,在于聽着是否有心。尋常人自然是不會注意到他們在說些什麽,但有些人,卻恨不得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他若死,受益最大的很明顯便是鍺邗。但,這件事鍺天予始終認為頗有蹊跷。到底是不是鍺邗所為,還有待查證。
“跟你聊天還真是無趣。”翟臨夜對鍺天予的回答似頗為不滿,話中有話。“不知道我夜醫公子最不喜歡的,就是動腦筋麽。”
“我先走了,改日我會到王府中做客,在找到女神醫之前,盡量讓你活得久一點。不過到時候我醫術不精,一不小心将你醫死了,那可就不得了了。”事情已了結,翟臨夜實在不想再與這無聊的鍺天予繼續相處。起身同時,翟臨夜潇灑的将散落在胸前的長發撥至身後,翩翩離去。
“王爺,”
翟臨夜離開雅間之後,在外候着的土豆便是立刻進來,神色有些緊張。
“這位夜醫公子好稱醫術不精、人品不濟第一人,王爺該不會真的要讓他醫治?”土豆已經打了不少的腹稿,這件事,一定要想辦法阻止王爺。找太醫,或者就算是全城醫術最差的大夫,也要比這醫術爛到整個天胤國都知道的夜醫公子強。
“他應該也沒這麽差。”鍺天予笑笑,讓土豆稍安勿躁。翟臨夜給他解毒的事,鍺天予心中自有分寸。
現在,引出背後搗出這些事的人同時,亦是要必須找到翟臨夜所說的那名女神醫。否則,他就是真如翟臨夜所說,命不久已。鍺天予很清楚自己體內的毒,到底有多烈。
天色漸暗,司如影現在所走到的地方也越來越偏僻,但司如影卻恍然未絕,直到七兒追上來,司如影才驚覺自己現在這些舉動是有多沖動。
☆、013章 神醫妙手司如影
慢慢冷靜下來,司如影不禁有幾分自嘲。方才看到鍺天予那名男子親近,她胸口亦是充斥着濃濃的怒意,差點就沖上酒樓,去強行分開那兩個人握住的雙手。
但是,實則鍺天予要與女子親近,還是男子親近,與她又有什麽關系,她根本不用在乎。她司如影,柳州柳勝男,怎能被鍺天予給絆住。她要等的,只有鍺天予的休書,她要的,是恢複自由身。
“七兒,我們回府。”司如影深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下心情,便是準備沿着原路返回,但她身邊哪有七兒的身影。
“七兒,”司如影心下一緊,怕是七兒已經出了事。與此同時,司如影能夠敏銳的覺察到,正有人在往她這邊靠近。
“冀王妃,我家瑞王爺有請。”十名黑衣人将司如影團團圍住,說出這句話的語氣卻是恭敬有禮。
成瑞王?是他!司如影腦中瞬間浮現那日出現在漪留居屋頂的那抹身影。那日,成瑞王對她打量的眼神便已讓她很不喜歡。
“請冀王妃務必與我們回去,否則,您的貼身侍婢恐怕,”為首的那名黑衣人見司如影猶豫,立刻拿出七兒來威脅。
“我沒說不跟你們走,帶路。”司如影蹙眉,神色凝肅,語氣中盡是冷意。
此刻司如影本應是被這些黑衣人挾住,但司如影身上卻自有一股将其震懾住的氣場。
成瑞王府邸,高大威嚴,與冀王府格局似相似,卻又完全不同。這成瑞王府邸的整體色調更為暗沉,一走進,便給人一種壓抑之感。
“冀王妃,這是我家王爺給王妃準備的廂房,王妃可安心住下。”成瑞王府的管家年約四十,身姿健朗,此刻将司如影領到成瑞王府西邊的一個房間後,便如此說道。
司如影站在廂房前卻步,環顧着這間廂房外的情況,單是這房間外,便有兩重守衛。這名管家給她另外安排了三名貼身伺候的婢女,名為伺候,實為監視。這種陣勢,怕是要她在這裏長住。
“小姐,現在到底是怎麽回事。”司如影在這房間外未站多久,便是有成瑞王府家奴将七兒押了過來。
七兒先前原本是跟在司如影的身後,不知道怎麽就被抓到了這裏,若不是看到小姐,她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不用緊張,就按管家的話,先安心在這裏住下吧。我相信,瑞王爺應該會為自己的這種舉動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司如影寬慰着七兒,不再等到管家作第二遍催促,便是與七兒走入了這間廂房之中。
既然七兒沒事,司如影心頭的那塊石頭,便是落地,接下來,只能見機行事。
全憑她的武功,根本是沒有辦法帶着七兒平安離開這成瑞王府,倒不如先留下來,看看這個 成瑞王是想玩什麽花樣。擅自囚禁冀王王妃,總歸是要給出一個說法。
司如影與侍女七兒住在瑞王府中,倒未遭遇到其他的事。直到晚上,鍺邗歸來,司如影才被請自鍺邗所在的書房。
書房之中,除了她與鍺邗外,并無其他伺候之人。這種氣氛,讓司如影心頭有些壓抑。
“神醫妙手,司如影。”鍺邗收了筆,看着紙上寫下的字,緩緩念出。
聽着鍺邗說出的這幾個字,司如影心下猛得一震。她行醫向來不以真面目示人,世人只知有一位神醫妙手,卻不知其到底是誰。現今,成瑞王将神醫妙手與她的名字一起念出,莫不是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
“小心翼翼,百密一疏,司如影,你的字跡出賣了你的身份。”鍺邗拿出司如影留在椒儀宮中的字條,再取出司如影在漪留苑中寫下的詩句。“只要仔細去看,這兩張紙上的字,絕對出自一人之手。”
鍺邗拿出的這項證據,司如影無話可說。若是留在外面的紙條,司如影必是小心翼翼,換另外一種寫法。但那次在皇宮內院,事态緊急,留下字條時卻忘了這一點。若不是有心人,根本不會特地将字條收存,更不會與她所寫的詩句聯系到一起。
“不知成瑞王還有何意?我是不是神醫妙手,與成瑞王應無任何幹系。”現在,她便是神醫妙手的這件事,已然被鍺邗知曉,司如影只能坦然應對。可目前這種情況,鍺邗顯然不是只與她談談這些這麽簡單,将她幽禁在瑞王府中,到底是何目的。
“你無需管本王的意圖,只需安心在成瑞王府住上一月,一月之後,本王自會放你離開。”鍺邗幽幽淺笑,任由司如影自己揣測。
司如影神色微暗,看樣子這成瑞王是不會告知她緣由。但鍺邗此番讓人将她帶來,難道竟只是為了揭穿她身攜精湛醫術,揭穿當日為頤妃解毒的人是她這件事?在司如影看來,如果鍺邗就是想要囚禁她一個月,也根本沒有其他的必要再做現在這些,只需直接派人将她看住即可。
“眼下我已完全受制于王爺,成瑞王還有何事,直接開口便可。”司如影現在只想盡早離開這間讓她壓抑的書房。
“司如影,本王真期待,你還有什麽是藏得更深的。”鍺邗見司如影直截了當的說出這句話,不禁暢懷大笑,對她的興趣,亦愈發的濃烈。
“本王讓人帶你過來,的确是只想看看,在身陷險境之時,你會是何種反應。你現在這樣,讓本王很滿意。”從那日在冀王府中,無意撞破她‘裝瘋賣傻’一事後,他便想知道,他那好侄兒,到底是娶了一個什麽樣的女子。
司如影啊司如影,‘癡笨甚傻,潑如無賴’這八個字,京城上下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有多少人知道,癡笨的外衣之下藏着好一顆‘七竅玲珑心’。單憑她此刻被困在成瑞王府中,卻仍能鎮定自若,反客為主。這等膽識,都足以另他刮目相看。更何況,她還是被人傳得神乎其神的‘神醫妙手’。這個名號,可比當年的‘藥王’還要來得響亮。
☆、014章 不甘幽禁
鍺邗的這個回答,讓司如影不甚滿意。并且,她行事一向低調隐秘,如今有這成瑞王事事都盯着,便對她造成了不少的束縛。
司如影從書房回到西廂,心中便是開始琢磨着如何從這守衛深嚴的成瑞王府逃出去。不管鍺邗将她困在這裏是什麽目的,也與她沒有多少關系。對她而言,更重要的是離開。她身為冀王王妃,若是連同婢女一起消失幾日,就算再不起眼,也會有人注意到問題。別說還是一個月,那事情可就大了。更何況,柳家商號的事,她若一個月不打理,必會出亂。
再者,成瑞王雖口頭保證只幽禁她一個月,不會傷她與七兒的性命。但是,若是她的存在真的威脅到了成瑞王的利益。這種在權勢中摸爬打滾的人,還有什麽是做不出來的。
司如影可不願意,以自己的坐以待斃,讓自己和七兒都與危險相伴。只是,要如何離開,便是很直接的一個問題。
“小姐,我們多待在這裏一天,便越危險一分,可七兒也實在想不到法子。”七兒的語氣有些急切,又有些懊惱。
“想不到法子,就暫且靜觀其變。”司如影啜飲一口清茶,淡淡說着。要想逃出這裏,絕非一日一功。七兒沒有辦法,目前,她也沒有辦法,只能慢慢想。
成瑞王雖将司如影與其貼身侍婢幽禁于成瑞王府中,但若是成瑞王府的範圍,卻并不限制兩人的自由,只必須有人看着。
司如影借着成瑞王府的走動,暗暗記下地形。成瑞王府雖防衛深嚴,但也并非毫無破綻。只要她們找到機會,離開成瑞王府,并不是問題。而成瑞王鍺邗在三日後,将會外出辦事。鍺邗的離去,對司如影來說,這就是機會。
翟臨夜如約住進了冀王府,在找到神醫妙手之前,便由他來調理鍺天予體內的毒,好讓鍺天予有足夠的時間,等到神醫妙手的出現。
因鍺天予事先有着交代,府中人對翟臨夜十分恭敬,事事都順着。私底下,不少奴仆議論這位翟公子到底是什麽來頭,竟讓自家王爺如此禮待。
更有不少侍婢,瞧着翟臨夜的俊美,頗有幾分的傾心。雖然在冀王府中做事,自然是見多了俊美無雙的王爺,可翟臨夜的美更具陰柔,更能勾人心魄。
這不,在樹下半倚在貴妃榻上,眯着眼似在沉睡的翟臨夜慵懶的睜開鳳眸,伸手朝身邊搖扇的小侍女勾了勾手,那小侍女就跟被勾了魂似的。
“你家王妃是住在哪邊?”翟臨夜并未完全睡醒,說話的語氣亦帶着幾分粘糊,卻更富磁性。翟臨夜這人心性好動,在冀王府中根本便閑不住。早來他就對鍺天予所娶的那位癡笨王妃,有些感興趣,現在閑來無事,不禁是真想看看,那位傳聞當中‘癡笨如傻,潑如無賴’的冀王妃,到底不堪到了何種地步。
“回翟公子的話,王妃住在漪留苑中,與這裏隔了好幾個院子。”小侍女現在已經丢了魂兒,抿着唇,嬌羞的回答着翟臨夜的問題。
根據那名小侍女所指的路,翟臨夜倒是沒繞多少圈子便是找到了漪留苑。
啧啧啧,翟臨夜進到漪留苑不禁充滿了不屑的感嘆,堂堂冀王妃的住處,真是冷清的不行。看來這位王妃,果真是在這冀王府很不受待見。
不過,不是說冀王妃癡笨甚傻,潑如無賴麽,那這漪留苑可真是冷清過了頭了。翟臨夜暗暗嘆着,卻在越發的深入漪留苑後覺察出了不對勁。并非是冀王妃太安靜,而是漪留苑中根本什麽人也沒有。
奇了,呵呵。翟臨夜瞬間覺得自己這一遭是沒有白走,現在看來,冀王妃必定是有問題的。他翟臨夜什麽別的愛好沒有,就喜歡探聽別人的秘密。
翟臨夜這次往漪留苑走上一遭,倒真是沒将這裏當作冀王妃女主人的地方。随意翻翻找找,瞬間便讓整潔的漪留苑,亂成了一團。
成瑞王府中,正被幽禁的司如影,已經作好了離開的打算。看着司如影和七兒的這些人,論武功,都是上乘高手,她那點功夫,在這些人面前,根本施展不開。但,饒是武功再厲害的人,也經不起一樣東西,那便是毒。鍺邗只知道她醫術精湛,不知她更擅用毒,在這一點上,防備自是弱了不少。
“王爺無意為難冀王妃,只望冀王妃安分在成瑞王府中小住。否則,難免會讓冀王妃白白吃了口頭。”成瑞王府中,兩名侍女見着司如影領着七兒,直直往成瑞王府正門的方向走出,不免連忙上前,擋住司如影的去路。
“如若我偏要走,又如何?”司如影早有準備,等的就是這兩名侍婢主動站至她身前。司如影語畢,雙手敏捷的擊中兩名侍女的左肩胛骨。
司如影的指甲當中早已抹有毒藥,動手的力道也盡在她掌握之中。兩名侍女應聲而倒,司如影與七兒連身上前,一人扶住一個,再緩緩的讓其靠在樹幹之上。這兩名侍女中毒昏迷,沒有十二個時辰不可能醒來。但看守司如影的人何其之多,這兩人不過是其中武功最弱的兩人。
司如影心中再想用同樣的招式,對付其他人,已然是不大可能。淩亂的腳步聲快速向她們這邊靠近,司如影心下一緊,深知時間緊迫。
“七兒,還記得我交代過的話嗎?”看向七兒,司如影仍是有些不放心。七兒是她随她一同長大的婢女,情同姐妹,她不讓她出事。
“記得。”七兒雙手中揣着司如影交給她的東西,聽着司如影的話,立刻點頭,可現在她手心已緊張得冒汗。
七兒話音剛落,成瑞王府中的侍衛便是一擁而上上司如影與七兒徹底團團圍住。此番架勢,比司如影剛被‘請’來那日,更是嚴密了許多。
“冀王妃,恕屬下等人無禮。”一幹侍衛沒有看到與司如影兩人近身不離的侍女,對現在的情況立刻了然。幾乎與司如影同等快的速度,迅速出手。
☆、015章 身份生疑
司如影趁着打鬥糾纏之際,伸手揪住七兒後領,運力将她直接往外抛去。
七兒早已記熟司如影的交代,一旦躍出重圍,便是立刻又往西廂的方向跑去。現在司如影将人全部引置了主院當中,西廂的防備便由最強變為了最弱。
後面有幾名侍衛追上來,七兒緊張之餘,迅速打開右手中的瓶罐,直接往身後撒去。這是司如影準備的麻痹散,能使人無法動彈,卻不會傷置性命。
西廂後院當中,如今多了一樣秋千,是司如影特地為七兒所準備。要在監視人眼皮子底下做動作,卻又不被發現,唯有所做之事,最為平常。
七兒不懂武功,無法翻越西廂後院的圍牆,然這秋千正能助她。跟着司如影久了,七兒還算擅長的便是從高空落地。翻越過圍牆,七兒不敢耽擱,只能立刻往司相府趕去。
司如影不願花過多的時間在與這些侍衛的糾纏之上,從袖口中撒出白色的藥粉後,迅速躍上屋頂。
今晚有風,對司如影極其有利,彙聚到此地的侍衛越來越多,要想将所有的人全部麻痹,她手中的藥量根本不夠。司如影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放倒一批侍衛後,反道而行。
成瑞王府的人,必定會以為她會回冀王府,所有,司如影既不回冀王府,也不去司相府。她所選的這條道,卻是通往平民家舍。
只是,這城中太過平靜,司如影反而越發不安。成瑞王府低調抓人,無可厚非。但她與七兒這幾天都不在冀王府中出現,難道就真的沒人起疑?還是,不止她與七兒被成瑞王幽禁,連同冀王府也出了事?
司如影越想越覺得事有蹊跷,成瑞王将她幽禁的源頭,是因知曉她便是外界所傳的‘神醫妙手’,既是行醫之人,不是請她害人,就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