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普通朋友
經過秦安易在教務處各個辦公室那麽久的游說和哀求下，江南獲得了補考的機會，不過，秦安易還在繼續争取，他要給她争取一個平時在校外學習，期末參加考試的機會，但是，饒是他踏破門檻，老師們也無動于衷，從來就沒有這樣的先例，一個四肢健全的孩子，沒有理由不呆在學校上課的。
即便是江南的補考成績非常出色，校長也不願意給她開這個先例。
補考的短短兩天，她已經被無數雙眼睛關注，就連以前不認識她的人也要想盡辦法看一看，到底是哪只笨羊能讓這個牧羊犬心甘情願為她踏破鐵鞋。
就在秦安易一籌莫展的時候，周華心生一計，他想起了一個人或許可以幫他，就是本校校長的女兒岳亮，岳亮人如其名，她有一雙月亮般清亮明澈的大眼睛，是周華在攝影協會的會友，學金融的，經常跟周華打聽秦安易的消息，早在從前主持01級開學典禮時她就想認識秦安易了，因周華知道秦安易沒有那個心思，一直幫忙給敷衍着。如今找她的話，恐怕還有一線機會。
可是人家明擺着是喜歡你，又不能給人回報，又怎麽好意思赤裸裸地利用人家的喜歡讓人家幫忙呢？總不能無恥地欺騙人家吧。
秦安易想了很久，眼看時間不能再拖了，除了她，再也找不到可以打動校長的人了。便讓周華約了人家一起吃飯，結果那天岳亮有一個校外活動參加，卻還是抽出了一會兒時間，三人在BG水吧見的面。
9點鐘的時候，兩人已然在等了，岳亮準時出現，高高的個子，一身淺藍色運動裝扮，背着雙肩包，彰顯青春活力，大方地笑着跟兩人sayhi！盡管第一次正式的來認識秦安易，卻絲毫沒有生分的感覺，她是那種讓人感覺很舒适的女生。
“你好，我是秦安易！”秦安易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畢竟心裏有鬼嘛。
“久聞大名！周華終于舍得讓我們見面了。”說着便又笑了起來，她是那種時刻嘴角含笑的孩子。
“不是一直沒有機會嘛！呵呵。你看這終于找機會了，你還沒有時間。”周華笑道。
“秦安易，你怎麽願意見我了？”岳亮笑問。
看她如此直接坦率，秦安易也不拐彎抹角了。
“想跟你交個朋友！認識一下。”
聽他也這麽直接，岳亮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彎彎的大眼睛滿是歡欣。
“是什麽朋友呢？哈哈，我是不是太直接了？”岳亮自嘲地說。
“普通朋友！”秦安易笑道。
“哈哈哈哈，你不怕我會失望啊？普通朋友。”
“既然你都這麽叫了，就是答應了。”秦安易毫不客氣地說。
沒想到兩個人一見面就這麽單刀直入，周華趕緊起哄說幹脆搞個結拜儀式吧，被岳亮給拒絕了，她說她才不願意跟秦安易當哥們呢。
三個人說得開心了，沒有酒，飲料喝了幾大聽了。
“岳亮，朋友有一事相求，能幫忙麽？”秦安易再次開門見山。
“說。”她雙手托腮，認真地聽秦安易講了自己的故事。
周華原以為秦安易不會說出自己喜歡江南的事，這樣說了，換成哪個女生也不會答應的，沒想到秦安易真的是毫無保留，他都後悔帶秦安易見她了，這能幹成什麽事兒嘛！
再看看岳亮，她一直看着秦安易，滿眼的笑意，烏黑的眸子幾乎能溢出水來，一點沒有生氣的意思。
“秦安易，我聽過你的很多傳說，但我一直都告訴自己，我要自己去認識那個最真實的秦安易，謝謝你！能對我這麽坦率，讓我認識了最真實的你。”
“我想朋友就該以誠相待的。”
“我可以答應你，不過你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她眯起眼睛詭異地看着秦安易。
“說！”
“從現在開始，你當我的名義上的男朋友，到你畢業為止，如果你還不願意當我真正的男朋友，我絕對放手，願賭服輸！”
周華一下子被驚得目瞪口呆，依他對岳亮的了解，她絕對不是那種随随便便或者喜歡玩游戲的女孩子，這下真的打算把自己給堵上去。
“這對你不公平，不能這樣的。”秦安易完全沒想到岳亮會有這樣的要求。
“你不敢嗎？怕會愛上我嗎？”她滿臉的自信和不服輸。
說實話，一個女孩子直接若此，還不讓人心生厭惡的，真的沒幾個，岳亮便是其中之一。
“你不答應，我也不答應你，她就永遠不能把夢想變成現實。”她狡猾地笑道。
“好，不過，還是希望你不要認真。”秦安易還是覺得自己太無恥了，有着深深的負罪感。
“好了，我的男朋友，保密哦！再見！”她調皮地眨了一下眼睛，揮手跟他們拜拜，看得出來她不僅不介意，心情還非常的好。
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秦安易一臉的惆悵。
周華則意味深長地笑了。
岳亮果然不負所托，很快搞定了江南的事情，她可以平時在校外學習，期末要回來考試。
接下來的日子裏，秦安易則更忙了，他一方面要應付岳亮，當好她的名義男朋友，一方面要努力記好筆記，回來幫江南輔導，還要時不時地被慕言騷擾，因為沒有去澳大利亞的事情，父親氣得一直沒有再跟他講話，媽媽也把他看的更緊了。
岳亮倒是不像一般的女孩子，更不像慕言，她沒有天天纏着秦安易，只是時不時地約他一下，她自己愛好廣泛，本身就有許多活動要參加，閑下來的時候就會約秦安易打打羽毛球，到BG水吧坐坐，或者秦安易在圖書館的時候，她淘氣地坐在他的身後一下午不出聲，等到秦安易離開的時候，她一下子蹦出來，要求他陪她出去吃飯，過節過生日的時候，也會撒嬌要求秦安易送她小禮物之類，總之，即便是不喜歡她，你也絕對不會讨厭一個這樣可愛的女孩子在你身邊。
對于她這些不過分的要求，秦安易總會盡量滿足她，經過一段時間，在大部分人的眼中，他們兩個俨然是一對金童玉女，但在另一部分人的眼中，秦安易就是個浪蕩花公子，前一段還為了江南四處奔波，現在又跟別的女孩出雙入對了，而且還是校長的千金。
秦安易的生活可謂是空前的充實而緊張了起來，每天下午上完課，他都會帶着記好的筆記趕到江南的住處，給她補習功課，晚上再趕回來，以前沒有課的時候，他都會跟着周華孫堯錢程幾個打球打牌玩電動之類，現在的他必須抽出時間把江南的筆記準備好，這樣一來，他的空餘時間幾乎沒有什麽。
星期三，當天自己課程是滿的，下課又去跟餘水星要建築設計的筆記，一天下來，頭腦都昏的，等趕到江南那裏，跟她講筆記，講着講着竟然扒在桌上睡着了，江南不忍心叫醒他，等他一覺醒來，已經11點了，匆忙回到學校，大門已經關了，進不去了，若是回家，這麽晚了，老媽必定又盤根問底。
思來想去，自己竟無處可去，站在大門外左右徘徊，秦安易突然覺得冷冷的，11月了，穿着襯衫加背心，涼涼的，他的心也涼涼的，方才離開的時候，江南竟沒有一絲的挽留，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秦安易又自責了，一個女孩子怎麽能留男生過夜呢，即使沒有什麽，也還是不方便的，可是總不能在外面坐一夜吧。
“男朋友！”
正猶豫着，聽見岳亮叫他，路燈下她笑意盈盈。
“怎麽這麽晚了還在這裏？”秦安易吃驚地問。
“我來驗證一下跟你的緣分。”她調皮的說。
“什麽意思？”
“打電話到你們宿舍，說你還沒有回來，我猜你一定會回來，所以就下來碰碰運氣，如果等到了，就證明我們有緣分。”
“呵呵，要是沒有呢？”
“今天沒有緣分，明天總會有的，想遇到你還不容易，哈哈哈。”她無賴地說。
她每次耍無賴的時候總是特別可愛，讓人哭笑不得。
“晚了，送你回去吧。”秦安易說道。
“跟我回去就在我家睡吧，現在門都鎖了進不去，我一個人住的，我的房子就在學校旁邊，你也不要想太多，我不會吃了你的，”
秦安易想拒絕，岳亮的語氣沒給他選擇的餘地，況且秦安易确實也無處可去，便也不再推辭了，她拉着秦安易一路往回走去，說在旁邊，竟也走了10分鐘，而且路上很安靜。
“你剛才一個人過來不怕？”秦安易問道。
岳亮搖頭，又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畏懼的樣子。
岳亮的房子是黃色為主的暖色調的，秦安易一進門就頓覺溫暖許多，沙發有些許的淩亂，沒結婚的女孩子應該都是這樣，電視櫃上陳列的一排玩意兒倒是異常的整齊，秦安易似乎都覺得有點面熟，又想不起來哪裏見過。
“不會一個都想不起來了吧？”岳亮失望地問。
“抱歉……”秦安易歉意地說。
“也怪不得你，都是我跟你索要的禮物，沒有一個是你主動送的。”她依然是滿臉的笑。
秦安易看了一下，有做鬼臉的加菲貓，小小盆的仙人球，尼莫的鑰匙扣等等等，都是平時路過哪裏的時候岳亮要的，只要她說，他看都不看就答應了，岳亮從不要貴的，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讓她整整齊齊地擺在這光亮的電視櫃上竟有點上檔次的感覺。
秦安易太困了，等岳亮把幫他泡好的玫瑰花茶拿過來，他已經躺在沙發上睡着了。第二天早晨，他被透過落地窗的陽光給叫醒了，這裏采光非常好，整個客廳幾乎都沐浴在陽光下，他和衣睡的，身上蓋着厚厚的棉被，他一看手表都8點一刻了，忙對着卧室吆喝岳亮起床上課，一會，岳亮穿着寬松的睡衣慵懶地走了出來，一副還沒清醒的樣子。對秦安易把自己喊醒相當的不滿。
“幹嘛？我今天上午沒課，竟然沒睡成自然醒！”岳亮抱怨着也靠在沙發上。
“哦，我也沒課，怕你有課才叫的，那你繼續睡吧，我要走了。”秦安易抱歉地說。
岳亮趕緊揉了揉眼睛，使勁搖了搖腦袋，仿佛要強迫自己清醒一般。
“等等，等等，哈哈，你是我男朋友！”她仿佛這才看清楚他是誰，孩子般開心。
“不會吧，昨天晚上不知道我是誰？”秦安易驚駭地問。
“不是，不是，剛才糊塗了，以為在爸媽家。”岳亮吃了興奮劑一般，一下子來了精神，迅速跑去快速的梳頭洗臉，轉眼又跑出來快速地系上了圍裙，鑽進了廚房，圍裙很新，一看就剛打開的，以前根本就沒穿過，她要親自下廚給秦安易做早餐。
秦安易看她動作生疏，笨手笨腳，實在想象不出她能做出什麽可以下咽的東西。
“岳亮，我們出去吃吧。”秦安易喊道。
“幹嘛？不相信我？”岳亮笑道。
“不是，我嫌麻煩。”
“你不用麻煩，我做，你等着吃就好了，要不你看看電視，看書什麽的。”岳亮邊忙邊安排着。
過了十幾分鐘，只聽她大喊一聲“開飯啦”，兩碗熱氣騰騰的西紅柿雞蛋面條便端上來了，兩個人面對面扒在餐桌上，開始品嘗了，秦安易沒想到這個面條味道還真不錯，簡直低估了她，又看她滿手都油乎乎的，擦了半天手才動筷子，不由得笑道；
“這是你唯一一道會做的食物吧？”
“你怎麽知道？”岳亮瞪大眼睛吃驚地問。
“第一，你動作生疏，根本不像會做飯的人，第二，這個面條味道還不錯，證明你經常做，由此證明，這是你唯一的作品。”
“哈哈哈，秦大偵探明察秋毫！這正是本小姐唯一的待客佳肴！”岳亮笑得吃不下去。
許是餓了，秦安易居然又吃了第二碗，他這麽捧場，岳亮得到巨大的鼓勵，雙手托腮看着他吃，大大的眼睛水波蕩漾，看得讓秦安易不好意思再吃下去了。
“你也可以去看看書或者電視什麽的。”秦安易說道。
“不去，我就看你。”她倔強地說。
“看出什麽名堂了嗎？”他失笑道。
“要是每天都可以這樣多好啊，天天被你叫醒，然後給你做早飯，我覺得這是我最完美的人生。”
“別，我可不想一輩子吃西紅柿雞蛋面條。”秦安易嘻嘻哈哈地說。
“每次一說正事就給我打哈哈，安易，我們來個約定好嗎？”岳亮認真地說。
秦安易點頭，默許她說下去。
“要是你到29歲還沒有結婚，那你就讓我嫁給你吧，30歲太老了，拍婚紗照都不好看了，好不好？”她眨着大眼睛央求着。
又被她帶到這麽嚴肅的問題上，秦安易都後悔昨晚來這裏了。
“岳亮，你千萬不要等我，頂多到明年我們就畢業了，會有好男孩子愛你的。”
“你只要回答我好或者不好，不準說別的。”
“好的——不過我肯定會在29歲以前結婚的！”他笑得光芒四射。因為那只笨羊26歲就要嫁給他了。
“哇！太好了，耶！你答應了哦。”她似乎只聽到前面兩個字，後面的自動忽略。高興地蹦了起來，仿佛那一天只在眼前。
慕言自澳大利亞回來之後，跟秦遠山夫婦走得更近了，她更加徹底更加深入地融入了秦家，到秦安易家來的更是頻繁不已，連秦安易的小外甥女樂樂都跟她混熟了，天天跟在她屁股後頭叫言言姐姐，但是慕言發現雖然來的次數更多，但是跟秦安易的交流更加少了，秦安易回來，要麽倒頭就睡，要麽就鑽到書房看書，由于是在看書，所以慕言也不好意思跟叔叔阿姨撒嬌告狀說安易不陪她，但是她一看到那些建築設計的書就氣得不輕，為什麽江南都走了，他還在這麽認真的看建築設計，她知道安易以前可不是這麽好學的，至少對這種類型的專業是不可能有興趣的，聰明的她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必須得趕快證實一下，所以，她又想到了文偉，前一段江南離開了，她又時不時呆在安易家，感覺不需要他的監控了，竟一直沒有再聯系他。
撥了無數次文偉的電話，都只聽到移動小姐回答“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心裏馬上湧起了一股憎惡的感覺，他居然換手機號都不通知自己一下，于是憤憤地跑到文偉家，這次她終于記得清是幾棟幾零幾號了，敲開門，只有文媽媽在家，聽到慕言來找文偉，文媽媽非常吃驚，他3個月前就去了美國，慕言居然不知道，慕言被這個消息驚到了，在她身邊跟了這麽多年的人遠走他鄉，居然連聲招呼都沒打，連告個別都懶得，他究竟是有多不在乎自己。
慕言木木地下樓，忽然覺得很冷清，以往都是文偉接她上樓，送她下樓的，三個月，她忽然想起，三個月前她在機場遇到了他，難道他就是在那個時候離開的，自己居然連問都沒問一下，她拿着手上文媽媽給的地址，竟不知道要怎麽辦，難道給他寫信嗎？寫信說什麽呢，以前除了秦安易，她跟文偉再沒第二個話題，一股深深的迷惘向她襲來。那個說要永遠守護她的人終是不聲不響的消失在人海了，她突然想起文偉跟她說過的話，愛情也是有壽命的，但她不知道，一個人的愛情究竟算不算愛情呢？例如她對秦安易。
江南以大三實習生的身份在一家小公司找了一份工作，說是當設計師助理，幹了一個月，連鼠标都沒摸到，天天就是打掃衛生，整理辦公桌，倒廢紙婁，複印材料，轉接電話之類，如此重複，不免洩氣了，沒想到這也是所謂的工作，辦公室裏似乎每個人都很忙，沒人在乎她一個小實習生的心情，使喚她的時候幾乎連頭都不擡，就喊“那個……小美女給我到樓下買杯咖啡吧，那個……小姑娘幫我把這個送給隔壁的趙工吧。”等等。如此一天下來，雖然沒幹什麽，還是累得筋疲力盡。
那天早晨，江南來到公司，聽聞公司要接一個大單，說是馬上就要接待對方的洽談人員，所有的員工都整裝待發，全部進入戒備狀态，這個喊江南打印資料，那個喊江南幫裝訂合同，并議論紛紛，讨論這個單子是不是能跟自己的年終獎金的挂鈎，江南想準備一下茶具，卻一直不得空閑，不一會，本公司的大內總管李主任進來了，李主任是一個40多歲的中年女人，平時寡言少語，要求嚴格挑剔，大家對他都有幾分畏懼。
看見她進來，大家一下子住口了，紛紛拿起鼠标盯着電腦做忙碌狀，李主任環視了一下辦公室的狀況，開始點評了；“大家都在準備嗎？不錯，能意識到這個單子的重要性！不過外面的會客廳很亂，江南，我想你應該已經聽說趙總馬上要到了，你不知道整理辦公室也是一項非常重要的工作嗎？在你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事情的時候，就應該自己找事情幹，外面那麽亂你不去收拾，呆在這裏聽八卦，我想你應該好好檢讨一下自己！”
江南忍住眼淚收拾好了會議桌，很快又被別的同事叫去送資料，大家都搶着用這個免費勞動力，下班了又被叫去談話，回到家，江南難過得吃不進去飯，進門就倒在床上了。
她給嘉木打了個電話，他們已經幾天沒有聯系了，她也沒有告訴嘉木自己現在的狀況，她不想讓任何人為她操心，可是今天，她特別想聽見嘉木的聲音，堅強了許久，她突然就那麽強烈地想脆弱一下。電話冷冷清清地響了許久，沒有人接聽，她靠在床上突然覺得自己已經記不起來嘉木的臉是什麽樣子，越是努力回憶越是模糊不清，她翻開箱子找到了一張嘉木的照片，還穿着球服，抱着籃球，晴朗的天空下青澀地笑着，這時候，手機顯示嘉木來電，她欣喜地喂了一聲，回話的卻是周尋，她淡淡地告訴江南，他們在上晚自習，嘉木出去買飲料了，江南沒有話語，默默地挂了。
一股徹徹底底的失望籠罩了她，有種心死了的感覺，她幾乎沒有勁再去思考她的4年之約有沒有意義。
7點多鐘的時候，秦安易雷打不動地來了，江南很害怕秦安易的到來，她不想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呆在他身邊，她怕自己會因為脆弱而愛上他。
今天的秦安易跟江南恰恰相反，情緒很高漲，很開心的樣子，催着江南換衣服一陣出去吃飯，江南不想出去，完全沒有那個興致，秦安易看到她蔫蔫的樣子，料到是工作上的不開心，一連給她講了幾個笑話，都沒有見到她的笑臉，她依舊趴在桌子上呆呆的，他記得江南一直是笑點很低的，這會怎麽這麽難逗呢。
“我好餓，你就陪我出去吃頓飯吧，江總！”秦安易裝出可憐的樣子。
“你回學校去吃吧，我已經吃過了。”
“騙人，我剛才聽見你肚子在唱歌了，你一定沒吃。”
“反正我不去。”
“可是我今天真的很想你陪我吃飯，就當你陪你家庭老師吃飯好了，吃完飯學費就免了。”
“我正想跟你說，你以後別來給我當家庭老師了，這樣你太辛苦了，我自己跟貓尾巴拿筆記看就好了，反正她們也經常過來。”這樣的話江南以前也說過多次，秦安易一向充耳不聞。
“好的，那我以後不來給你當老師了，你就當跟我告別，請我吃頓飯吧。”秦安易一本正經地說。
“別鬧了，改天我把大家都叫上，鄭重感謝你一下。”
“那你說，今天晚上，要怎麽樣你才肯陪我吃飯呢。”秦安易說什麽都要去把這頓飯吃了。
“你不要小孩子氣了好嗎？我累了，不想出去。”她倦倦淡淡地說。
“那我去超市把菜買回來，我們一起燒飯吃好嗎？”秦安易為自己想出這個好主意而欣喜。
江南拗不過他，便答應了，可是等秦安易到超市大包小包買回來的時候，江南已經靠在床上睡着了。秦安易把手機調成靜音，蹑手蹑腳的開始做飯了，因為沒有竈臺，只有一個電爐子，所以他買菜的時候考慮到只能做火鍋，秦安易打開電腦百度搜索了一下，放在桌面，開始擺弄起來，每一個步驟都跑到電腦前看一下，像是搞科研的科學家，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做飯，菜都下進去了，他蓋上鍋蓋，跑到窗邊準備叫醒江南。
她和衣睡的，随便扯點被子搭在身上，這邊的被子滑到地上了，秦安易彎腰拾起來，在地上撿到一張照片，他仿佛知道了她不開心的根源，怔怔地蹲在地上，雖然早就知道江南有喜歡的人，也親眼所見過，但是此刻，他有一種直面慘淡人生的感覺。
他想了想，算了，不都說好了，要做好朋友的，既然這樣，那就徹底的把心放寬，管她要看哪個男人的照片，他發現自己越來越有阿Q精神，什麽事都能想到好的地方去，突然，他聽到“呲”的一聲，擡頭一看，鍋裏的湯都翻出來了，趕忙跑過去把鍋蓋拿開，不料一下子被冒出的蒸汽結結實實地蒸了一把，燙得他手腕生疼，“啊”的一聲，把江南也吓醒了。她一下子從床上站起來，跑了過來，秦安易穿着毛衣，袖子捋到胳膊肘子，下面半截胳膊都燙的通紅，已經看不出到底是蒸到哪兒了，看到鍋裏下的各種食物，江南知道秦安易剛才經歷了一場惡戰。
“你怎麽不叫醒我啊？”她火氣很大地叫道。
“你不是困了嘛？睡飽了才有勁吃飯嘛。”他理所當然地說。
“明明不會，還逞什麽能呢？”她依然憤怒。
秦安易呆呆地看着她，不知所措，又像一個犯錯的小孩，他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生氣的樣子。這究竟是為什麽。
“幹嘛生氣？”他摸着火辣辣的胳膊，小心地問。
看到秦安易小心翼翼的樣子，江南徹底給他打敗了，懶得繼續跟他理論，翻箱倒櫃地去給他找藥膏抹。
“沒事的，不用管，過幾天就好了。”秦安易故作輕松地說。
“就別裝了，我知道很疼，我小時候也被蒸汽燙過，還留疤了。”她說着捋開了袖子，手腕上有一塊皮是白色的。
“不錯嘛，好像燙過之後更白了哦。”他嘻嘻哈哈地說。
“被燙過留疤，都是這樣的，但願你不會留疤。”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留疤。”秦安易着急地說。
“腦子也燙壞了麽？”江南笑道。
“那樣的話，以後我就跟人說，我們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妹！”
兩個人就開始動筷子了，秦安易堅持讓江南先嘗，江南夾了一塊午餐肉，吃了一口，停了一秒，做無比享受狀，“真的是太好吃了！”
“真的嗎？”秦安易餓得要命。夾了一大塊放進嘴裏，馬上又吐了出來，實在是太鹹了，他才知道江南那個表情是騙人的。自己吃了虧，便非得拖着別人下水。他拿過江南的碗，給盛了滿滿一碗，然後學着趙薇做廣告的樣子說；“好吃你就多吃點！”。
“我看這鹽肯定是不要錢的。”江南說。
“只不過兩勺子而已，怎麽會這樣啊！”
“你那根本不算勺子，那是瓢好不好啊！”江南看着那個用來盛湯的勺子，瞠目結舌。
“誇張什麽？半徑要達到江南同學的腦袋那麽大才能稱得上是瓢嘛！”秦安易一邊說一邊還拿手在她頭上比劃。
“算了，我們吃點飯後甜品吧。”江南說着，去切了一些水果端了過來。
秦安易不願意吃，壓根就沒吃飯，又談什麽飯後甜品。他繼續要求出去吃飯，江南沒有答應他的無理取鬧，又怕他餓，便給他下了一碗泡面，秦安易竟吃的酣暢淋漓。如此鬧到10點鐘左右，秦安易終于打算離開了，出門，他又非常認真非常開心地跟江南說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