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秦安易 我不喜歡你 (1)
每次放假的時候,大家都在所難免地要經過一番惡戰,就是到恐怖的售票大廳排長龍買火車票,已經快半個小時了,還沒輪到,于是3個人就決定輪流站,另外兩個人可以休息,大廳裏實在太擁擠,噪雜不已,餘水星和陳萱趁朱琦玉排隊的時候溜到外面透透氣。
站臺出口的地方站着好多人,個個伸長了脖子,等待迎接到站的人,還有許多人舉着牌子,方便對方更快地找到自己。餘水星看到這種傻傻的動作,忍不住傻笑起來。
“有什麽好笑的?貓尾巴。”陳萱問道。
“我是覺得太誇張了。”
“這麽多人,舉着牌子當然方便找了,有什麽誇張的。”
“如果是我接周華的話,就算再多人,我都能一眼找到他。”餘水星百分百地肯定。
“都不知道到底是誰誇張!說不定周華真在這,你一分鐘之內把他找出來吧。”
陳萱正開着玩笑,突然發現餘水星不接話了,眼睛盯着出口處一眨不眨。
陳萱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瞬間驚呆了,真的是說曹操曹操到,赫然看見周華站在那裏,還舉着一個牌子,上面寫着“歡迎葉晨晨”
葉晨晨,餘水星努力地想,仿佛想起來有幾次看到周華手機上的未接來電有這個名字,但是周華從來沒有跟他提起過,她更沒有問過。
不過應該是個老同學或者是同鄉吧,餘水星這樣想着,還在猶豫要不要過去認識一下呢。
“晨晨!晨晨!”周華搖着牌子喊道,貌似已經看到要接的人了。
一個穿着百褶裙的女孩笑着跑過來,清爽的薄荷綠色,像一泓流動的湖水,長長的頭發披在肩膀上,烏黑垂直,襯得皮膚格外的白,嘴唇格外地紅,在周華接過她的雙肩包的時候,餘水星明顯地感到了心頭湧上來一股不舒服的感覺,而且,他叫她晨晨,這也讓餘水星很不是滋味。
或許,換成任何一個女人都會這樣吧,自己的男朋友叫別的女生這麽親熱。
“貓尾巴!”陳萱看着發呆的水星叫道。
“你聽到了嗎?他叫她晨晨,這麽親熱。”餘水星低着頭,似乎已經不敢繼續看周華和那個女孩的身影。
“幹嘛?周華不也叫我萱萱嗎?”
“那不一樣,你知道的。”
“也許你想多了,誰還沒個異性朋友。”
“那他為什麽不告訴我呢,我可以和他一起接她的,我沒有那麽小氣的。”
餘水星拿起手機,撥通了周華的電話。
她看到周華停下來,對着手機猶豫了一下,離開了那女孩幾步。
“幹嘛呢小尾巴?”
“沒事,就是問問你在幹嘛呢?”
“在陪老四買點東西。有事嗎?”
餘水星挂斷了電話,眼淚嘩啦啦地就落了下來,她真的不是那種小氣到男朋友接個女同學就生氣的女孩子,她只是不想周華這麽赤裸裸地騙她。
陳萱被她突如其來的脆弱驚呆了,她何曾見過這樣的餘水星,她抱着她,感覺到她的肩膀在抽動,她才知道,原來周華在她這裏這麽重要。
在學校大門口的時候,餘水星看到了秦安易和孫堯,想起周華說在陪他買東西,餘水星的眼睛又忍不住紅了。
“貓尾巴,怎麽不開心的樣子?”孫堯過來問道。
“秦安易,你快找到江南吧。”
餘水星一句話說完,眼淚又嘩啦啦地淌下來。
“受什麽委屈了嗎?”秦安易駭然問道。
“我好想她,我有好多話要跟她說。”餘水星泣不成聲,這會倒是真的想江南了,要是江南在的話,今天周華這樣,江南一定早去給她問個清楚了,讓周華給個交代了。
“小尾巴,一定有什麽事,老大對你不好?”這個喜怒哀樂都挂在臉上的餘水星,任誰都能看出她現在不正常,更何況火眼金睛的孫堯。
餘水星心裏一向藏不住事情,馬上就把下午看到事情跟他們說了,搞得秦安易和孫堯哈哈大笑起來,原來女孩子就為這點小事就能哭成這樣。
“小尾巴真是傻啊,那個女孩是老大的追求者啊,一直在追他,還經常給老大打電話,是他老家的,在上海大學,放假了過來想跟他一起回家的。不過老大不還是從了你,你可是正房,擔心什麽啊!”孫堯笑道。
“什麽正房?小尾巴是唯一的!”秦安易糾正道。
“是的我說錯了,小尾巴你是唯一的!老大敢背叛你,我們閹了他。”
“那他幹嘛不告訴我呢?”餘水星破涕為笑。
“還不是怕你擔心嘛!我彙報的夠不夠詳細呢?請嫂子明察。”孫堯笑道。
被他們兩個這樣一說,餘水星的心情迅速好了起來,馬上拉着兩個人到食堂去大吃大喝起來。不過她為了不讓周華覺得她是個小氣的人,央求他們兩個答應堅決不告訴周華,她在火車站看到他的事。
嘴上是這樣說着,其實她心裏還是有別的擔心,那就是她還是有點害怕的,害怕如果真的因為這個女孩跟他吵起來,周華要在她們兩之間做個抉擇,她可沒有那個自信周華一定選她的。
既然孫堯都這麽說了,她寧願這麽信着。
秦安易沒那個心情,在一旁當了個陪吃的。
他還在考慮要怎麽樣給江南争取一個下學期來參加補考的機會,幾乎要想破腦袋了,現在他已經成了建築系辦公室和校長室的瘟神了,人人避而遠之。
陳萱站在火車站候車大廳,看了看手表,北京時間上午9點10分,9點半的火車,就快要檢票了,她打開錢包,抽出火車票,一下子又帶出了兩張飛機票,她連忙彎腰撿起來,吹了吹灰塵,仔細看了一番,是中午12點半的航班。
昆明,多麽神奇的的彩雲之南,她望了望窗外的天空,純淨的藍,清亮透徹,腦子裏竟想到了白天的眼睛,他的眼睛,就像這天空,清亮透徹,看着她的時候,總是充滿了期待,失望的時候會失去光芒,卻依然微笑。
或許,她真的不應該讓他的眼神失去那樣美好的光芒。
白天,白天。
人如其名,他的世界仿佛只有白天,永遠充滿光明。
此時的陳萱沒有注意到,她自己的臉上是挂着笑容的。
檢票時間到了,她依然沒有進站。
卻忍不住轉身了,就在這一瞬間,她看到了白天潔白無瑕的八顆牙齒,整齊地排在她面前,還有他亮晶晶的眼睛,散發着灼人的光芒。
“你怎麽知道我會轉身?”
“我不知道你會轉身,但是我一直在等,直到最後一刻,等你轉身!”
陳萱對着他傻傻地笑了。
白天抓住她的手,拉過她的箱子,迅速帶她飛奔出大廳,打車奔向機場,深怕她一念之間又改變主意。
這個暑假是秦安易大學時代的最後一個暑假,也是秦安易這輩子記憶裏最深的一個暑假,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來幹一件事情,就是尋找江南,帶着濃濃的牽挂和思念,也帶着深深的怨恨,沒錯,現在江南就是他秦安易最最痛恨的人,憑什麽就這樣走掉,一句話也沒有,扔下一件破衣服和一雙鞋子給他,她以為這樣把東西都還給他,他們之間就一幹二淨了嗎?難道他在她的心裏分量就這麽輕嗎?
他一定要掐着她的脖子問問她,秦安易連個朋友跟她都沒得做嗎?即便是他的母親曾經跟她說過一些讓人不愉快的話,這也絕對不能作為她杳無音訊的理由。
秦遠山最近越發的忙了,安易集團在澳大利亞的分公司年初就成立了,主要還是做他們的老本行,服裝為主,都是自主創立的品牌,公司日益正常運轉起來,雖說那邊有專門的職業經理人,畢竟是大洋彼岸,又是新成立的,總免不了擔憂,最近那邊又要新增幾家門店入駐商場,他又打算親自過去一趟,不過這次他打算帶上秦安易,呆上半個月的時間,開學就回來,明年就要畢業了,要說在國外,兒子還是更擅長交流一點。
他不是個專制的人,非把兒子的人生寫成自己的後傳,當初秦安易考大學填報英語專業的時候,雖然非常想讓兒子報國際貿易專業,不過最後總還是遵從了兒子的意願,畢竟是他自己的人生,不過随着公司日益壯大,他才越發覺得自己錯了,那不是他自己的人生,他手下上千名的員工都在期待他有一個優秀的繼承者。
而那個繼承者只有唯一的一個人,他願不願意,都得扛下來。
而秦安易顯然還沒有考慮到這些,他畢竟還是個大三的學生,等到父親跟他說這個行程時,他只覺得這個暑假實在太過沉重。要面對的事情太多。
他還沒有答應下來,父親也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吳雨早就定好了機票,而且是三個人的,慕言依然是如影随形。
他知道,這個時候跟父親說一些兒女情長的事情,肯定是不讨好的,可是他必須要用這最後半個月的時間找到她。
沒想到父親沒有像他想象中的暴跳如雷,他平靜地聽完了兒子的故事,而且還稱贊了兒子對待感情認真的态度。
這讓秦安易非常感動。忍不住問了更多。
“可是爸爸,如果她一直不喜歡我怎麽辦?”
“兒子,你要是喜歡一個人,就要一直一直好好的愛她,直到你們在一起,或者直到你們的人生沒有交集,這樣,她這輩子只要想到你,心中就是滿滿的愛。”
“我們已經有交集了啊,要不然怎麽會遇到?”
“那,爸爸相信,只要你付出真心,總有一天你們會在一起的。不過,你現在要做的是,要變成一個值得她跟你在一起的人。”
“可是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就是找到她,澳大利亞能不能……”
“說了半天你還是沒懂,去澳大利亞是為了什麽?為了讓你變成一個更值得她喜歡的人。”
“可是……”
“沒有可是,你要是這樣沒有長遠的目光,爸爸剛才就白跟你分析這麽多了。”秦遠山收起了剛才的和藹慈愛,換了一幅面孔,秦安易識相地閉嘴了。他不想過多地跟父親理論,那樣以後父親對江南是沒有好感的。
一夜無眠,他第一次嚴肅地想到了人生,自己的人生,江南的人生,他知道他如果不找回江南作最後的争取,她的一生就徹底的改變了,她再也沒有機會成為那個夢想中的建築師,不能住上她親手設計的別墅,而他自己,如果沒有遇見江南,或許會一直麻木地被慕言綁架在身邊,做她的準男朋友或者男朋友,他可以參加各種社團,去各地旅游,幹任何自己想幹的事,他還是那個灑脫不羁,來去如風的秦安易。而不像現在,浪費了大半個暑假,只為找到她的蹤跡。
他不知道江南的心,是否恨他呢,他隐約知道這件事情跟朱琦玉有關,如果不是自己整天跟在江南後面游蕩,或許她不會有今天。他又自責了,他覺得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現在,他又要扔下這一切不管了,跑去澳大利亞了解自己的家族企業。
就這樣翻來覆去,天亮了,他已經聽到樓下傳來慕言和媽媽的笑聲,慕言倒是積極得很,連司機都帶過來了,
他那天跟爸爸抱怨說,為什麽去澳大利亞幹正經事也要帶上慕言,免得她老以自己的女朋友自居,爸爸的解釋是;“你還不知道我跟你慕叔叔的交情嗎?言言要去玩,咱能說不帶嗎?就算你不喜歡人家,她當不了女朋友,你還能不認這個妹妹了嗎?小時候倒是好得難舍難分,長大了連面都不想見了,哎!”
媽媽已經幫他收拾好了滿滿一大行李箱的東西,跟他交代種種的時候,仿佛是他要出去好幾年一樣,不過半個月的時間,況且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阿姨,您放心,有我在,我保證安易哥不會少半根頭發。”慕言過來拉着李芳瑩的手跟她保證道,笑聲一串串的,整個客廳馬上就生動起來。
“言言說這話阿姨都不好意思了,本應該是安易照顧你的,安易最近脾氣不好……”
“我知道,都知道,您放心吧,我不會跟他吵架的,我會盡量讓安易哥開開心心的。”
“言言現在怎麽這麽懂事啊,哎!他都讓我操碎心,幸好有你。”
秦安易一聲不吭,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們無休止地說着笑着,直到司機小趙提醒時間要到了,三個人才上車離開。
秦安易看着窗外的人來人往,還是希望能在這最後的時刻遇見那個想找的人。
慕言看着秦安易望向窗外的側臉,她知道,他在想什麽,她更知道他的身不由己,自從江南走後,她沒有一天不開心的。即便秦安易說不喜歡她又怎麽樣,除了她,誰還能坐在他的身邊呢。她再次舒心地笑了。找話題跟秦遠山聊了起來,雖說平時任性刁蠻,但是在長輩面前,她還是有一套的,話題總能輕易戳中秦遠山的笑點。
站在空蕩的候機大廳,秦安易的心也空蕩蕩的,他茫然地看着來去穿行的人群,有人告別有人重逢,有人歡喜有人憂。
慕言坐在長椅上悠然自得,她在欣賞秦安易修長的背影,簡單的黑色T恤,白色休閑褲,怎麽他穿在身上就那麽賞心悅目呢。
“這麽多年還沒看夠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一臉笑意的湊在她的臉龐。
“阿文,你怎麽在這?”慕言緊張得一下子站了起來。
文偉笑而不答,把目光移向身邊的行李箱,算是解釋。然後坐在了她的身邊。
“你不要坐在這裏,安易哥在那邊,秦叔叔馬上也過來了。”
“你可以和以前一樣,坐在我身邊裝作不認識我就好了。”
“滾!你明知道安易哥現在已經認識你了,快走!”她強忍着怒火壓低聲音說道。
他拿起耳機塞進耳朵,閉上眼睛聽起了音樂,伸長了腿,靠在椅子上,一臉的享受。
慕言遠遠看到從洗手間出來的秦遠山,便拉起行李箱迎了過去,把他帶到了秦安易的身邊,終于等到播音播報悉尼的航班即将安檢,慕言終于松了一口氣,三人一行往安檢口走去。
正當秦安易準備進通道時,手機響起來了,他迅速拿起接聽,是孫堯打過來。像是在商場,聲音有些噪雜。
“我看到江南了,我先幫你盯住她,你快點過來,馬上把地址發你手機上。”說完便挂了電話。
此時慕言和秦遠山已經過了安檢,慕言催着秦安易快點過去。秦安易拿着手機,滿心激動,他完全忘記了擺在自己眼前的行程。
“爸爸,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回頭再跟你說。你們兩先去吧。”秦安易焦急地說道。
“胡鬧!你能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快給我回來。”秦遠山怒道。
“對不起,爸爸,請原諒我!”
“我絕不會原諒你!”
“安易哥,你要幹嘛?”慕言已經猜到大概是什麽事情,除了江南,誰還能讓他這樣忘乎所以。
秦安易鐵了心地轉身,飛奔了出去。慕言馬上毫不猶豫地沖了出來,她絕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就這樣從自己的眼前走掉。
她邊喊邊追,秦安易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任憑她怎麽喊,他連頭都不回一下,穿着高跟鞋的慕言很快就看不見秦安易的影子了,又累又傷心,沮喪地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她顧不上周圍那麽多詫異的眼光,雖然秦安易總是給她帶來失望,可是這一次,她簡直感到絕望,這麽讓人期待的旅行就這樣變成了泡影,她有千萬個不甘心。
哭完了,就那麽蹲在地上,她不明白他那麽好看的外表下怎麽就長了一顆那麽狠的心。這麽多年都融化不了。
面前遞來一張整潔的紙巾,她接過來抹幹了眼淚,才擡起頭。
“又是你!我是不是很好笑?”慕言問道,他微笑,輕輕搖頭。
“那你笑過我嗎?”文偉反問道。
她搖搖頭。
“那就是了,你也沒什麽好笑的。”不過都是為了愛罷了。
她站起來,整理了一下頭發,跟文偉說了再見,又回到了安檢通道,她心裏很清楚,這次秦遠山不是一般的生氣,所以也是她的重大表現機會。就算秦安易不去,她也得去。
秦安易按照孫堯發過來的地址,很快找到了那家商場,他一路上都攥緊了拳頭,在想待會見到江南的時候一定一拳頭把她打得爬在地上,站不起來才好,然後再把她拖到學校去。
江南在這家商場做一個品牌鞋子的導購,孫堯遠遠地躲在電梯口附近看着,沒敢去打草驚蛇,秦安易來的時候,江南正在幫一個女顧客試鞋,她穿着簡單的工作服,是淺綠色的連衣裙,蹲在地上,先幫人家脫掉腳上鞋子,再穿上新的鞋子,雖然笨手笨腳,依然很認真的樣子,客戶站起來的時候,她幫人家挽起褲腳,方便看到鞋子的款型,她的頭發簡單地盤着,戴着這個商場導購員統一的頭花,劉海散落下來,遮住了眉眼,秦安易看不見她的表情。
單是看到這個動作,秦安易迅速鼻子發酸,那人試了半天,最後又空手離開,秦安易看到江南月亮一樣的眼睛明顯掠過一絲失望,這個失望的眼神像一根針,一下子刺進了秦安易的胸口,他跑過去,一下子抱住了她,讓她的頭伏在自己的胸口,他又聞到了那個熟悉的洗發水的香味。
江南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驚到了,她推開他,看清了他的面容,秦安易再次擁她入懷。緊緊地抱着她。
“不要推開我,不要推開我,笨羊,求求你乖一點。”他想安靜片刻,好讓自己的頭腦清醒地證實這一刻是真實的,像個害怕被抛棄的孩子一樣央求着她不要推開他。他完全忘了十分鐘前,他還想一拳頭把她揍倒在地上。
“江南,上班的時候還忙着談戀愛!你現在就去給我結賬走人。”不巧的是剛好值班經理過來巡查。
“不是這樣的經理,你不要誤會。”江南推開秦安易,馬上解釋道。
“這有什麽誤會的,我親眼所見。”
“他是我的哥哥,你看我們兩長得像不像?”江南馬上站到秦安易旁邊,展示出甜美笑容。
“倒是長得都很好看,不過,你當我傻嗎?你違反了規定,就該知道是什麽結果。”經理毫不留情地說。
“可是……”
“沒有可是,去吧。”
“我們現在就走。”秦安易拉着江南,一秒鐘也不想呆在這裏。
一直被秦安易拖到樓梯口的江南再次甩開了她的手,她看着他,好像變得黑了點,又好像長大了一點的樣子。在她眼裏,他們已然是兩個世界的人。
況且現在,她又連工作都沒有了,她現在只想好好上班,先把最基本的溫飽問題給解決了,可是這個人,老是陰魂不散地跟着她。
“我自己會走,你不要跟着我。”
秦安易在心底笑了,我不跟着你才怪呢!他一站路跟在江南後面,他鐵了心,她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江南不敢回到住所,她怕這塊牛皮糖又粘過去。
她走累了随便找個地方坐着就歇一會,他必在5米開外處站着。
她餓了,進了一家面館吃面條,他也要了一碗,坐在她對面,她仍舊是以往那樣肆無忌憚旁若無人地吃起來。一點沒有因為他在對面就有所矜持。看到這樣的她,秦安易的心情又無比晴朗起來。
她走得困了,便進去肯德基扒在桌子上睡了,他自然又坐在她對面,其實困得要死,可是他不敢睡,他知道或許這是她的詭計,趁她睡着就把他給扔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他一只手撐着腦袋,眼皮不停地打架。看到她睡醒了,馬上又打起精神。
“秦安易,你到底要幹什麽?我走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你不用內疚也別想彌補什麽的,我從來就沒有怪你。”她語氣平靜地說。
“什麽內疚,彌補?就知道你笨,看不出來是因為我喜……”
“好了,不管因為什麽原因都沒有必要,你回去吧。”她冷冷地說。“你知道嗎?你不僅笨,還讨厭得很,你讓我回去我就回去嗎?我幹嘛那麽聽你的話。”秦安易似乎真的生氣了。
“你想讓我報警嗎?”她瞪着他。他看不到一絲的不舍,胸口感覺涼涼的。
他掏出手機,放在她的手上,讓她報警,他經過那麽多的掙紮受過那麽多的失望,終于找到了她,她就這樣對他,他寧願去監獄裏呆幾天還舒坦一點。
“秦安易,我不喜歡你。”
“我說過要你喜歡我嗎?我只是想讓你回去繼續念書,跟你喜不喜歡我有屁的關系!我會一直跟着你,直到你答應下學期去補考為止,筆記我全都給你記好了,我他媽的今天這個賤是犯定了,等你考完試,畢了業,我就消失的幹幹淨淨徹徹底底!你滿意了嗎?”
“這是我的事,你不要管了。”
“看來是我在對牛彈琴了。”
大熱天的,跟了她一天,衣服被汗水濕透,又風幹了,晚上的時候,秦安易依稀聞到身上一股馊味,兩個人再也沒講話,各自堅持自己的意願,誰堅持到最後,誰就勝利了,連語言都是多餘的,她坐在廣場的長椅上,看來往的行人,秦安易就坐在她旁邊的一條椅子上。
廣場上的人漸漸少了,也漸漸安靜,最後幾乎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還是沒有交流,江南開始打呵欠,一個接着一個,許是太困了,最後竟不自覺地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秦安易坐了過去,輕輕地把她的頭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自己也閉上了眼睛,兩個打了一天疲勞戰的人就這樣的環境下香甜地入夢了。
清晨,一聲清脆的汽笛聲打破了江南的美夢,睜開朦胧的雙眼,遠處的天空有微微的光暈,太陽還沒有升起來,脖子疼,腰疼,腿也酸,驚奇地發現自己竟在外面,正準備站起來的她才發現旁邊還睡着一個秦安易,她一移動,他的腦袋便磕在了她的肩膀上,磕的江南生疼,即便這樣,秦安易還是沒有醒,她伸手準備搖醒他,卻終是沒有忍心,他的頭發被風吹的有些淩亂,睫毛垂下的樣子乖乖的,像個孩子般惹人心疼。
給人家當枕頭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呢,好累,他居然給她當了一夜的枕頭。
“秦安易,秦安易。”她小聲地叫着他,廣場上晨練的人漸漸又多了起來,她有點不好意思。想把他叫起來。
其實早就聽到了,秦安易故意繼續裝睡,一是想在她肩膀上多賴一會,二是想看看她有什麽反應。
她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說起來吧起來吧,哄小孩似的,這聲音是他從來沒有聽過的溫柔。他一開心就忍不住嘴角上揚。
江南看在眼裏,馬上就明白了。
“哎!沒想到這人近看皮膚這麽粗糙,毛孔粗大,啧啧!頭發還油乎乎的,真是惡心,我的天,怎麽還有狐臭味兒……”
秦安易終于聽不下去了,一骨碌站起來。
“我說你是眼睛有問題還是鼻子有問題?”他生氣地問道。
“怎麽了?”她一臉無辜。
“你就別裝了,幹嘛那麽诋毀我?”
“你不是睡着了嗎?”
“你就不能可愛一點嗎?”秦安易的眼睛紅紅的布滿了血絲,顯然是昨天晚上只顧着當枕頭沒有睡好,很疲憊的樣子,他白了江南一眼,繼續懶洋洋地坐了下來,順便伸了一個懶腰。
“你一晚上不回家就不怕家裏人找嗎?”江南問道。
“那你呢?你消失這麽久就沒有想過我會找嗎?大半個北京城都被我踏遍了,你有良心嗎?連手機號都換掉,你怎麽這麽讨厭!”被江南這麽一問,他累積了這麽多天的委屈一下子呼之欲出,暴躁地吼了起來。
即便是這樣的秦安易,看起來一點也不可怕,因為一個人最可怕的是眼神,就算是嘴裏說出了多麽厭惡的話,眼神也是改變不了的,看着江南的時候,他的眼神都是充滿感情的,那麽明顯。
“對不起!我不該不辭而別。”
“手機號給我存上。”秦安易伸進口袋摸手機,才發現口袋裏什麽也沒有了,昨天晚上睡得太熟,早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盯上了。
江南伸進口袋一摸,也是空空如也。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最後兩個人身無分文的人又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兩個人馬上就面臨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早餐,秦安易的肚子早就開始唱歌了,他故意提議說打車去孫堯家樓下喊孫堯付錢,然後再請他們吃一頓豐盛的早餐,江南知道孫堯是出了名的愛睡懶覺,這個時間跑去把他喊醒,他一定會提着斧頭下來接他們的。
“算了,還是去我那吧。”聽江南這麽說,秦安易立馬精神抖擻,等的就是這句啊。
江南帶秦安易來到自己租住的地下室小屋,很小的一間,只有一張小床和一張書桌,光線很差,白天也要開燈,不過還是讓江南收拾的很幹淨整潔,這還是碰巧黃小雲的一個朋友不住了讓給江南的,要不然當時離開酒店她都找不到住處,秦安易看到這陰暗30平米,他明白這跟那個大設計師親手設計的別墅之間的距離太過遙遠,或者只能永遠是adream。
“江南,我永遠都記得一件事。”他突然說道,房間裏顯得格外安靜。
“什麽?”
“youhaveadream!”
江南心頭暮地一驚,他還記得,其實自己又何曾忘記,就是這樣的夢想每夜每夜地折磨着她不能入眠。
“答應我,不要讓它永遠只是個夢,我們一起努力讓它變成現實!”秦安易看着她,眼神堅定而溫暖,此刻的他,于江南而言,更像是一個可以依靠的親人。
“謝謝你!秦安易,我答應你,回去考試,一定要畢業,一定要當設計師。”她從未覺得自己身上有如此強大的正能量,仿佛魔法附身一般,渾身充滿了戰鬥的力量,就算有再多的困難都可以輕松應對。
秦安易反倒是累了,他靠在牆上露出好看的笑,有點疲憊,仿佛完成了一項重大使命一般,好想繼續再睡一覺。他沒有告訴江南為了見她,他放棄了去澳大利亞,也傷了父親的心,更沒有說他在學校為她哀求一個補考的機會的種種,他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現在就在她的面前。
“江南,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好開心,我真的很喜歡你!”秦安易就這樣表白了,曾經的他幻想了無數次跟她表白的場面,各種浪漫各種驚奇各種精心準備,沒想到真的表白了,竟是如此倉促,或許他等不及了,這些話脫口而出,他自己都沒有料到。
江南顯然也沒有料到他在此時說出這樣的話,其實她一直都在害怕,害怕秦安易跟她說出這樣的話,因為她不知道該怎樣面對。
“對不起!我有要等的人,你知道的……我心中一直都有那個四年之約,我怕等不到他,我會後悔。”
“你就不怕你會後悔失去我?”他玩笑般地問道。
“……”她呆呆地望着他,答不上來,低下頭繼續收拾東西。
“幹嘛這麽嚴肅,開玩笑的呢,傻樣!”他幫她一起收拾。
“對不起,你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但是……”
“好了好了,結結巴巴可不是你的風格,有什麽話是你不好意思說出口的,那我們以後做好朋友吧,我再也不說喜歡你的話了。”秦安易幹脆地說。
“真的嗎?我們做好朋友。”江南如釋重負。
“當然,不過做好朋友可是要互相幫助互相關心互相愛護互相信任的,你有什麽事要第一個想到我,我有什麽要求你也要第一時間趕赴現場,你心情不好的時候要向我尋求安慰,心情好的時候要跟我分享……”
“怎麽要求這麽多?跟你做朋友這麽麻煩!”江南笑道。
“那要不然就不做朋友,做戀人好了,我無要求!”他又孩子氣起來。
“你看你,剛說好的。”
“你看你,我還沒有說完,朋友之間是可以肆無忌憚地開玩笑的,你要在這樣嚴肅我馬上取消你做我朋友的資格!”他威脅地說道。
“好的好的,都答應你,我江南萬分榮幸,能夠有資格成為你秦大公子的朋友!”
“那一定要慶祝一下,慶祝我們成為好朋友!”
這次剛開學,錢程就忙着做各種兼職,今年弟弟上了高中,家裏的負擔增重,媽媽身體一直不怎麽樣,都是靠爸爸一個人的工資照顧着全家,他出來帶家教,還兼職做翻譯,經常把業務帶回來在寝室做到半夜。
有時候宿舍已經熄燈了,他就搞個小臺燈繼續奮戰,最近眼睛竟然近視的越發厲害了,早晨起來經常眼睛浮腫,晚上看書覺得頭昏腦脹,眼珠子幾乎要暴出來的感覺,而且看東西越發的模糊了,聽孫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