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衛洵的試探
“等等。”衛洵說, “你用完了就扔也不能這麽明顯吧?一答應給你辦事多聊一會都不願意了。不能說兩句好聽的?”
沐嘉樹哭笑不得,想了一下, 試探着說:“寶貝,麽麽噠?”
對面傳來“啪”地一聲,衛洵把手機掉在了地上。
沐嘉樹忍不住笑出聲來, 衛洵把手機撿起來,也是又好氣又好笑:“臭小子, 整天就知道消遣我,等你回來我再收拾你。”
沐嘉樹微笑着, 說:“好。”
衛洵“切”了一聲,又叮囑道:“山裏冷, 多穿點衣服, 別着涼,聽見沒有?”
沐嘉樹道:“我知道,信號不好, 那我挂了?”
“好,挂吧。”
衛洵收了線,走回審訊室, 臉上的笑容頃刻斂起, 正坐在那裏的兩名警/察看見他立刻站起身:“衛少!”
衛洵道:“別客氣, 坐。他沒再說別的?”
一名警/察嘆了口氣, 苦笑道:“該問的都問出來了,現在不是他不說,我看是很多事他都不知道。”
衛洵點了點頭, 若有所思地站在那,他不走,別人也不敢走,也不敢催,只好陪着。
好在衛洵沒有出神太久,很快就說:“麻煩你們安排一下,讓昨晚關進來的文有蓮同前一陣過失殺人那個何茂林見一面,不要太刻意,無意中提一下何茂林的名字,文有蓮一定會主動要求見他的。讓這件事顯得是個意外。”
雖然不明白衛洵想要做什麽,警/察麽還是照辦了。
何茂林之前因為過失殺人罪判了七年,這在刑法中已經算是最高的年限了,他父母雙亡,又沒什麽要好的朋友,被警/察帶出來的時候十分奇怪,卻沒想到居然會看見文有蓮。
文有蓮和他印象中那個大小姐不太一樣了,最起碼目前何茂林看見的她眼睛裏布滿了血絲,神色憔悴,活像一下子老了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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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文有蓮前一天被文世和下了藥,之後又被帶到警察局,經歷了好一番折騰,現在半條命都要沒有了。
何茂林就是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一樣:“有蓮?”
文有蓮看了他一會,突然一下子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她的聲音傳到樓道裏,在長廊之間回蕩,聽上去瘆人的要起一身雞皮疙瘩。
愛情好像是一種無解的□□,她也不知道她喜歡這個人哪裏,但是糾纏了這麽多年,做了那麽多的事,毒已入骨。
衛洵卻并沒有心情感慨她的辛酸,他坐在監控室裏,皺了皺眉,頭也不回地說:“提醒她一下,就說他們見面的時間是有時限的。”
一個人立刻應聲出門。
文有蓮被打斷提醒了一回,情緒總算穩定下來了,隔着玻璃窗,何茂林小心翼翼地道:“你……沒事吧?”
文有蓮聽他這麽關切地問了自己一句,又想哭了,她想找張紙巾擦眼淚,但是身邊沒有,只好用手背蹭了蹭眼睛,問何茂林:“這幾年你過得怎麽樣?你什麽時候被放出來的?”
“放出來?”何茂林莫名其妙,“我這不是被關着嗎?”
他頓了頓,又急切地說:“有蓮,你是來救我的是吧?這麽多年了,還是你好,只有你知道惦記着我,我前兩年不應該躲着你去加拿大。等我出去一定好好對你,你快想想辦法吧,我不願意在這裏……”
“等一下。”文有蓮忽然打斷何茂林,“你說你前兩年去了加拿大?你自己去的,沒有人逼你?”
何茂林莫名其妙地反問:“問什麽要有人逼我?逼我去加拿大幹什麽?”
文有蓮似哭似笑地說:“我媽跟我說,你在意大利的地下賭場賭錢,欠了那裏一個黑手黨頭子的錢之後逃債了,他們把你抓回來,放到地下工廠做勞工。”
哪來的謠言,還扯的跟真的似的,何茂林有點想笑,可是此時此刻他蹲在這監獄裏,估計跟在地下工廠做勞工也沒什麽兩樣,再加上文有蓮的表情非常古怪,何茂林扯了扯嘴角,還是沒笑出來,只能說:“沒有,沒有的事。我之前是被人做套欠了賭債,不過後來湊錢還清了。”
文有蓮啞着嗓子說:“那你知不知道,我為了這件事付出了什麽?”
何茂林一愣,文有蓮說:“我現在也被關進來了。”
何茂林大驚失色,脫口道:“那你也救不了我了?”
她這麽多年一直想着何茂林,為了能見他一面,她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可是現在面對面坐在這裏,文有蓮卻突然明白了,古人為什麽要說“相見争如不見”。
她覺得這句話好像一顆打入胸口的子/彈,讓她痛不欲生,又忍不住地想笑:“救你?別開玩笑了。我連我自身都難保了,拿什麽救你?”
當初何茂林跟她分手的時候,文有蓮就想過,或許他有什麽難言之隐呢?或許他是迫不得已才這樣做的。而後幾年聯系不上,她的腦海中依然常常産生這樣的想法,擔心何茂林是在生活中遇到了什麽困難不願意聯系自己,擔心他其實已經出事了……所以文慧說那番話的時候,文有蓮一下子就信了。
現在想想真是可笑,這天底下哪有那麽多無奈,那麽多絕症,其實最簡單的原因也不過是他不愛你了,或者根本就沒有愛過。
何茂林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只是覺得眼前這個陰陽怪氣的女人和當初事事随自己心意的女朋友判若兩人,也覺得憤怒起來:“你不救我,那你今天到這裏幹什麽來的?就為了看我的笑話,嘲諷我?文有蓮,你知不知道我是為了什麽進來的?當初要不是你媽幹了虧心事,我能惹上一身麻煩?我能吃飽了撐的去殺人?”
文有蓮皺眉看他,何茂林氣急敗壞,機關槍似的講了自己殺龐興的經過,向文有蓮道:“你說說,這是不是你媽連累了我?她瘋了心要算計沐大少,關我什麽事?現在你也被關進來了,那還不想辦法讓你媽把咱們撈出去啊!”
文有蓮喃喃地說:“原來是這樣……是啊,我媽這虧心事可是真虧心,當初被一個男人甩了還不長記性,後來又被另一個男人牽着鼻子走,我算是明白了……”
監控室裏的衛洵敏銳地捕捉到了她這句話,立刻提起精神——他覺得文有蓮嘴裏的“另一個男人”應該是個非常關鍵的人。
衛洵站起身,大步走出監控室,這時,門外正好進來了一個年輕人,看到他要出去猶豫一下,還是快步走到衛洵身邊,低聲道:“衛少,廖副局長來了,說是想見您。”
衛洵腳步都沒聽地說了一句:“擋掉。”
在警/察局裏把副局長擋掉?這大少爺還真是會吩咐人。
但是他也知道衛洵的脾氣,雖然心裏暗暗腹诽,還是沒說別的,一點頭去辦事了。
只不過他人剛出了樓梯口,就發現剛剛衛洵讓自己擋掉的那位已經上來了,身邊還跟着一個人,他看了一眼,這一回不敢攔了,連忙又匆匆跑回去找衛洵。
跟着廖副局長一起上來的,是軍區副司令張銘照,雖說按軍銜比衛紹成還差遠了,但好歹也是衛洵的上級。沒想到文家本事不小,竟然能連他都出馬了。
衛洵還沒有來得及向文有蓮詢問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正好和他們撞上,這樣一來,不管心裏怎麽着急,也只能先停下來打了招呼。
“小洵啊。”張銘照倒是笑呵呵的,叫的也是家常的稱呼,“怎麽今天跑到這裏來了?”
衛洵的臉色有點冷,但還是禮貌回答:“我之前被借調到市局查一個案子,現在還沒完。”
廖副局長連忙說:“是啊,衛……”
他猶豫了一下,覺得當着張銘照這個上級的面,叫衛少太不合适了,但是“小洵”這兩個字他還沒資格叫出口,于是說:“衛上校工作态度認真負責,這一陣經常過來,可沒少受累。這案子還多虧有他。”
衛洵挑了挑一側的唇角。
有了廖副局長的引子,張銘照果然立刻接話:“年輕人有幹勁是好事,不過就這麽一件事,也不用總是跑嘛。剛才的筆錄我也看了,這個案子眼看就剩最後一步,你該放放就放放。”
廖副局長道:“張司令說得對,之前是人手不足,現在人夠了,總是麻煩衛上校也不合适……照我看,只要找到那個幕後主謀……”
衛洵聽到這裏冷笑一聲:“一開始不是說犯罪團夥嗎?查了好幾個月都沒頭緒,幕後主謀不會抓到明年去吧?”
他這句話直通通一嗆,不光廖副局長,連張司令都跟着噎了一下。
這四個犯罪嫌疑人之間的聯系,還真是衛洵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