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知心
陸綏回了王府才知道他爹多麽喪心病狂,無可救藥……
陸綏坐在大廳,看着院子裏的進進出出來來往往的下人,瞅着滿院子飛起來的大紅喜綢龍鳳宮燈,再摸摸桌上放着的已經裁剪得體觸手柔滑的喜服,攢吧攢吧下巴,覺得生姜還是老的辣。
他爹這塊老姜,大概已經成精了!
“好啊,爹,你早知道我要娶珩蕭,你故意看我出醜,故意整我呢!”陸綏氣呼呼地指責他爹不厚道。
老爺子閉目養神,悠哉悠哉:“臭小子怎麽說話呢,想你爹年輕時也是皇城花一朵,當年追你母妃那是一個順風順水,你是我兒子,桃花運能差了嗎?”
實則老王爺在心裏已經搖頭嘆息了不下百遍,心道自己這兒子不行啊,溫侯對他如此深情,他竟然這麽多天才把人哄好,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啊。
由于老爺子的“神機妙算”,王府是萬事俱備,只待溫庭弈嫁進來。陸綏在府中百無聊賴,行也思妻,坐也思妻,活脫脫變成了一塊望妻石。
老王爺瞅着他眼煩,全府下人瞅見他眼瞎。于是第三天,老王爺不忍了,直接命人把這肉麻的小祖宗扔回了侯府。
王府萬事俱備,侯府卻是百廢俱興,成親的諸多事宜,侯府收歸的百般事務,溫庭弈都是親力親為,不願假借他人之手。
陸綏這次來侯府,發現侯府冷的吓人,整個院子裏除了幾個小厮,竟然沒人了。心裏擔心,連忙朝大廳走去。
侯府大廳內,奴才婆子齊刷刷跪了一列。溫庭弈坐在太師椅上,命人将自己名下的田産地契都拿了出來,道:“諸位都是跟随了本侯的老人,本侯感念你們多年以來對本侯的信任與忠誠,如今本侯即将嫁入王府,文毅侯府也将不複存在。這些是本侯名下的財産,諸位拿去,可保後半生無憂。”
此言過去,無一人有所動作,大廳內一片寂靜,針落可聞。
“我等舍不得侯爺,願追随侯爺,此生不棄。”裏面最年長的,最有資歷的懷叔開口已是泣不成聲。
溫庭弈輕嘆口氣,頭上隐隐作痛,不知該如何開口。相識十餘載,他又何嘗舍得?只是規矩就是規矩,向來只得遵守,不得打破。
那天風寒初愈它便随着陸綏策馬馳奔,回來的當天早上便又發起了低燒,到現在還沒有痊愈。
丘嬸見他面露難色,知道分別在即,他心中也是抑苦,卻又不知該如何勸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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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是這時,門外小厮禀告說世子殿下請見,丘嬸心中一喜,忙道:“侯爺,新婚之前雙方不宜見面,不合禮數,老奴這就出去回絕了殿下。”
溫庭弈想了一想,最終點了點頭。
丘嬸一出門就将陸綏拉到了一處僻遠的地方,面露難色道:“世子殿下您可算是來了,您快去勸勸侯爺吧。侯爺風寒未愈,這些日子一直忙着,怎麽勸都不聽,這樣下去身子可怎麽吃得消啊,殿下您快去勸勸吧。”
陸綏一聽丘嬸這麽說,哪還能呆得住,三步并作兩步地踏入大廳,徑直走到溫庭弈面前站定,一動不動的盯着他。
溫庭弈揉了揉額頭,一擡頭就見陸綏幹瞪眼地站在面前,疑惑問道:“殿下,您怎麽來了?”
陸綏一看自家珩蕭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當即又是心疼又是氣惱。你忙,就你忙,忙的都把自己累成這幅樣子了還不知道休息,你是想把自己熬死是吧?
陸綏危險地眯了眯眼,下一秒直接把人扛起來就往大廳外頭走,理都不理溫庭弈的掙紮。
衆人:“……”
不行,他們不能走。這都還沒嫁過去,殿下就這麽欺負他們侯爺,這要是嫁過去了,他們侯爺還不得被吃的死死的?!
陸綏一顆心全在自家媳婦身上,哪裏知道他在衆人的眼中已經成了洪水猛獸一般的人物。
他大步流星扛着溫庭弈向房間走去,途中還怕他難受,由扛變成了抱。
陸綏一腳踹開房門,把人直接抱進內室,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又飛快地捏好被角,然後拉出一個板凳,冷着臉坐在床邊,盯着溫庭弈。
溫庭弈察覺出他心情不大好,以為是王府中發生了什麽事情,不禁關心道:“殿下,您怎麽了?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陸綏內心簡直就是黃河奔騰,萬馬齊喑。
殿下?都快要成親了,他竟然還叫他殿下!
一天就知道忙,沒有看見自己身體都成這樣了嗎?
自己生氣明明就是因為他,他竟然還敢問!
溫庭弈覺得陸綏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危險,剛打算往身後挪兩步,整個人就被陸綏禁锢在懷中,然後就被他欺身吻上。
一吻畢,陸綏湊在溫庭弈的耳邊呵氣如蘭:“珩蕭,不許叫殿下,叫我夫君,再敢叫錯,叫錯一次我親你一次。”
“殿下……別這樣!”
別這樣,別哪樣?怎麽就不能這樣那樣了?叫他夫君有毛病?
陸綏覺得自己今天得被自家媳婦給氣死!怎麽珩蕭平日裏那麽聰明,今天就這麽笨了?
陸綏惡狠狠地又吻了上去,這次吻得很沒有章法,接吻全靠咬。
“嘶——”溫庭弈吃痛,輕嘶一聲,陸綏這才意識到自己用勁狠了,連忙把人放開。
趁着空檔,溫庭弈連忙開口:“阿綏,別,我身上有病氣,別過給你。”
陸綏聞言,突然就靜了下來,怔了片刻,突然就把人攬在懷裏,語氣裏全是滿溢的溫柔:“傻子,你也知道自己生病了,那你不知道乖乖休息,你誠心想讓我擔心嗎?”
溫庭弈沒開口,只靜靜由他抱着。
“你生病是為了你我婚事,我就算是生了病,那也應該。珩蕭,你知不知道,我陸綏不怕天,不怕地,蠻族鞑子的刀架到脖子上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可我怕你受傷,怕你難受。”
“就算沒了文毅侯府,你還有汝陽王府呢,我疼你,寵你,一輩子敬你,愛你,就算哪天你想炸個王府玩玩,我二話不說陪着你瘋。”
“珩蕭,萬事別總是一個人扛,我心疼你。”
多信任信任我,多依賴依賴我,把你自己交給我,好不好,珩蕭?我不能再看你面色慘白的模樣,不能再看你身似浮萍的樣子,不想再讓你孤苦伶仃,無枝可依地一個人走下去了。
溫庭弈動了動身子,從陸綏的懷中掙脫出來,盯着陸綏的眸子看了片刻,突然嘆了口氣,而後用手捏住他的下巴主動吻了上去,讨好他般地小心翼翼的舔舐。
陸綏猛然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珩蕭竟然主動吻他。等他回過神時,溫庭弈已經抽出了身,略微喘息着說:“阿綏,幫我告訴丘嬸,府中剩下的事,就拜托她了。”
陸綏知道這是珩蕭在妥協,珩蕭聽進去他的話了。他急忙應下,然後叫人端來藥,親自喂溫庭弈喝下。
可有一句話溫庭弈沒說出口,他之所以諸事親力親為,只是因為那是他們的婚事,他不想讓別人插手,所以再苦再累,他都會撐着。
陸綏一直住到臘月十三,離成親當日只剩不過三天時間。
走的那日溫庭弈依舊是一襲雪白的衣袍,披了件绛紅色的鬥篷,将陸綏送到了府門外。
明明只有三天,三天過後他們兩個人就會朝夕相處,白頭與共,可溫庭弈竟覺得舍不得,就好像是心裏被人挖了一塊,呼呼地漏着寒風。陸綏一走,侯府就又成了冷冰冰的冰窟窿,唯一的火熄滅了,就又是無邊無際的冷了。
大概陸綏太慣着他了,慣的他沒了陸綏都不會生活了。
陸綏剛想翻身上馬,回頭想再看一眼自家媳婦,突然心弦一動,又快步走回溫庭弈身邊。
“殿下可還有事……唔……”陸綏将人裹在自己的玄黑色的鬥篷中,擒住了他的唇,溫柔地細細地描摹。
許是分別在即,離愁難抑,溫庭弈竟然也默許了這番動作,甚至兩臂纏在陸綏腰間,加深了這個吻。
就讓他放縱一會,只要一個吻,一個吻,足以陪他三天。
他最終還是目送了陸綏離開,只不過三天而已,他們還有長長的一生,可以陪伴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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