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是我幻聽了還是怎麽的。”
何戟看着已經開始相擁而泣的兩人, 滿頭問號,“你們倆……?”
“抱歉,一直瞞着你們。”
徐萦回頭, 淚眼盈盈地請求,“請幫助我們逃出去, 我将向你們解釋一切。”
何戟:“……”
頂着張我見猶憐的臉, 這麽低沉沙啞地開口真的很違和。
“那什麽……先出去再說吧。”
唐宋撓了撓頭發, 也有點頭皮發麻, “出去聽他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兒。”
“進來的時候外面有一波村民, 等會兒出去應該也有。”
賈老師突然出聲道, “回去怎麽過?還是躲櫃子的話, 我建議分開走。免得互相拖累。”
這話針對意識太強。幾乎是剛說完, 柏裏就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
“好。”
他并沒有流露出不滿,坦然地點了頭,“你們先出去。”
“就那麽幾個人,有什麽好躲的?”
溫良久說,“砍了得了。”
“我也覺得。其實我們團結起來, 不是非要逃或者躲起來才有活路的。”
唐宋說, “還是在一起吧。來的時候就是一起進來的,雖然路上有點小插曲,但還好傷亡不重。走的時候就別再走散了。”
“遇見他們的那條通道太窄,不好活動。我們先出去, 把他們引到有瀑布的石室裏, 來一個搞一個。只要好好配合,應該沒問題的。”
走的時候幾人留心觀察, 看見阿阮自己通過了門禁,并沒有借由徐萦的幫助。無論是推論還是巧合, 溫良久的說法應該沒錯。
按照計劃,他們走到通道裏制造動靜,把村民們引到相對面積最開闊的瀑布石室裏,接受圍攻。
這次的背景跟游樂園裏有很大差別。在不為外界所知的隐秘村落裏,沒有法律和制度的約束制裁,不用擔心被城管抓起來關進監獄裏結束游戲。溫良久心底裏最後一絲克制也消失了,下起手來肆無忌憚。
柏裏和其他人幾乎找不到插手的機會。到後來幹脆就完全放棄,站在旁邊看他solo。
胳膊腿兒亂飛,馬賽克也亂飛。
“你說就這麽個人,所幸心裏還有點良知,知道底線在哪。”
何戟抱着毫無用武之地的長刀,靠在牆邊跟柏裏吐槽,“要是在現實裏也這個樣,妥妥的恐怖分子,死刑起步。”
柏裏:“……”這麽說你兄弟真的好嗎。
“不過不用擔心,他對自己人還是沒得說的。”
見他遲疑,何戟以為他是害怕了,遂安慰道,“我們九爺平時雖然暴力了點,偶爾也能真情流露溫柔體貼一把的。你等我想想,給你舉個例子。”
柏裏點點頭,随後迎來了漫長的回憶時間。
心想你直接說“好吧其實并沒有”得了。
何戟回憶了老半天,除了上次晚上溫良久突然找他一口氣說完了好幾年的事以外,好像确實是很久沒跟自家兄弟有過什麽溫情時刻了。
跟我是沒有。
他瞄了眼柏裏,突然心裏有了注意。
“剛進村子的時候,過那個橋被藤蔓追,你不是折回去救孟斂麽?”
何戟說,“他也跟你一起回去了你看見沒。”
柏裏:“啊。”
“沒注意到吧?他就一直在下面守着你。”
何戟繼續盡職盡責地扮演助攻角色,“講真我還從來沒見他這麽緊張過誰。”哪怕是在游戲裏,明知道不會造成實際傷害,也不想看到你有一點閃失。
“可能是看你特別順眼?把你當自己人對待的。”
柏裏:“……啊。”
其實不用提醒,他也知道溫良久對自己很好。
能跟其他人明顯區別開的那種好。
特殊對待。
讓人……惶恐。
柏裏低着頭想了一會兒,又擡眼去看溫良久。
恰逢他轉身,兩人的視線有一瞬間的交彙。
隔空傳達的視線興奮到顫抖,帶着殘忍的殺意。熱衷于掠奪的天性在這樣的時刻被釋放得淋漓盡致,陌生到可怕。
好像能嗅到他身上散發出濃重的血腥味。
柏裏看得怔住了。
解決完馬賽克,溫良久随手扯下衣服擦了擦刀,暢快地長舒一口氣,“爽。”
柏裏:“……”
回歸沙雕風以後倒是變得熟悉親切了不少。
“把衣服穿好。”
柏裏別過頭,把那半塊萬用浴巾遞給他,“不用還我了。”
“哦。”
溫良久接過浴巾蹭掉脖子上的血污。見他一副不忍直視的模樣,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上半身,小聲問了句,“有那麽差嗎?我覺得還行啊。”
“……你別說話了!”
柏裏加快腳步往山洞出口走。
突然被禁言。溫良久帶着委屈地跟在他後頭,順便換了件幹淨的襯衣。
何戟看在眼裏,暗自感慨。
真是一物降一物。
離開山洞的路上,徐萦和阿阮終于開始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
“大概幾十年前,我們村子裏闖入了第一批外鄉人。那時正是月圓之夜,他們幫助我們趕走了正在村子裏肆虐的狼人。”
阿阮說,“就是那些半人半狼的怪物,它們同樣會在今晚出現。”
“外鄉人要求回報。作為對他們拯救整個村子安危的答謝,當時的組長将族中最美的少女嫁了出去。”
“從那以後,外鄉人定期來幫助我們驅趕狼人。村子裏迎來了全所未有的安寧生活。但作為回報,每隔數年就會有一名少女出嫁。穿過森林,遠嫁到我們從未涉足的外鄉去,再不回來。”
避世的山中村落和裝備先進的外鄉人,像是達成了某種協議,“他們并未強迫我們把女孩們交出去。但這樣的‘盟親’看起來并無不妥。雖然她們無法再回到家鄉,但誰能斷定她們在外面沒有得到更好的照顧?”
孟斂聽完問,“那這跟你偷出生記錄有什麽關系?”
“我早就起疑心了。”
阿阮說,“近些年來,每當有孩子出生時,族長都會親自到場去見證。但有好多孩子,一出生就被宣布死亡。”
“那些孩子,無一例外全是女嬰。”
他說,“我懷疑族長假借死胎的名義,向外鄉人偷運了這些嬰兒。潛進山洞找證據的時候偷到了這本出生記錄,果然有很多地方是對不上的。出生即夭折的那些孩子還被特意标注了出來。”
“等等。”
柏裏突然打斷他,問了個乍一聽不太相關的問題,“如果你,劃傷自己。傷口愈合也,速度很快嗎?”
阿阮和徐萦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了苦笑。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
徐萦說,“現在的村子裏,恐怕只有我一個人有這樣的能力。”
超自然的自愈速度,如果被加以研究利用,在基因中無限放大,産生的成果會遠超想象。
但基因測序的工作量過于龐大,全套DNA測序很難完成。從目前的狀況來看,他們至今為止應該依舊沒有找到最想要的部分。
“從前的那些女人們,就是因為這種能力被挑選出來,帶到外鄉人的世界裏去的。根本不是出嫁。”
阿阮語氣悲哀,“甚至連我的母親也……”
“其實這樣的基因在村子裏的女孩身上并不罕見。但除了我,村子裏已經有十幾年沒有再出現過有這樣自愈能力的人了。”
“我和阿阮懷疑,那些剛出生就被宣布死亡的女孩或許跟我有着同樣的能力。但一出生就被秘密地送走,不知道遭遇了什麽。”
“就是這基因傳女不傳男的意思嗎。”
何戟聽得有點糊塗,看着徐萦問,“可你不就是男的嗎?那,你裝姑娘是因為……”
“是我父親要求的。我從小就被當做女孩撫養,對外宣布也是父親的女兒。”
徐萦低聲說,“他恐怕是,想把我嫁出去。”
“族長根本就是個騙子!”
阿阮憤然道,“他向我們宣布阿萦會嫁到外面去,根本就是騙人的!一定是收了外鄉人的好處,才一直秘密地瞞着我們幫他們做事。”
“那些可怕的外鄉人會放幹她的血用來做實驗!我怎麽能坐視不管?”
他問何戟要回了記錄冊子,拿在手上緊緊握住,“這就是證據!我現在就要回到父親那裏去,向他,向所有的村民們揭露族長的陰謀!”
話音落地,系統提示響了起來。提示營救阿阮的任務已經完成。
幾人接受完系統消息,繼續消化突如其來的龐大信息量,一時都沒有說話。
柏裏走到洞口,腳步突然一頓。逆着光轉過身,看了眼徐萦。
“我們要找的,寶藏。”
他對溫良久說,“會不會,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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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山洞,系統維護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存檔下線後,柏裏幾乎立刻就收到了溫良久的短信。一如既往的簡潔,“趕快睡覺。”
他也像平時一樣回複過去,“知道了。”
有時候睡得早,第二天才會看到短信。但只要看到,柏裏都會回複。
不知道要怎麽償還這樣的關心,但至少得告訴他自己有好好接收到。
第二天午飯時在食堂裏遇到了慕羨。打完招呼之後,柏裏發覺她表情有點異常。
“這兒不太方便。”
慕羨跟室友在一起,不好立刻跟他坐下聊天,“等晚上回去跟你細說。”
“好,我晚上沒課。”
柏裏沒多想。以為她只是跟往常一樣缺個聽她吐槽的人。
下午下課後看時間還早,他去健身房打卡。慕羨打來電話時還在跑步機上,“你居然還開始去健身房了??”
“溫師兄非要,拉我一起。”
“啊。這樣。”
慕羨試探着問,“那個,你覺不覺得,最近……你是不是跟他走得太近了點?”
涉及溫良久,柏裏敏感地察覺出她話中的态度有所變化。就下了跑步機,拿起水往人少的角落走,“你之前還,勸我跟他,一起玩。”
“我之前……那不是……诶呀。”
慕羨語無倫次了幾句,懊惱道,“我就直接跟你說了得了。”
“上次去辦公室,聽見有幾個老師在議論。溫師兄的保研名額被取消了。”
“……啊。”
雖然早就已經猜到結果了,但真的聽見消息還是會覺得有點難過。
柏裏擰開水咕咚咕咚喝了一氣,才壓低聲音問,“他知道嗎?”
“誰?溫師兄?好像還沒通知。”
“不過他當時那麽沖動把處分廣而告之,自己心裏應該就有覺悟了的。”
慕羨幾句話潦草帶過,“但我想跟你說的不是這個。”
“因為這次處分,她們就又順着提起溫師兄入校之前的事了。你應該也知道的啊,他爸爸在學校待了那麽多年了,溫師兄少不了被她們看着長大之類的。”
慕羨說,“我就裝着在等人,在門口停了一會兒偷聽。”
本來是想給柏裏打探點情報的。誰知道會聽見怎麽都料想不到的對話。
“她們說……溫師兄來南大很不容易。”
慕羨複述道,“說他因為有前科,當時差點不給入學資格。”
柏裏握着瓶子的手指微微收緊,“什麽前科?”
“就,不太好的那種。”
她的語氣帶着明顯的不安,“說是出過人命……的那種。”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驚悚
來遼
今天累癱,莫得騷話說
直接晚安遼,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