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就在這一天的清晨,所有人的手機都收到了一條新聞推送:
#嚴汐文 暴力致殘#
短短半小時時間,該詞條迅速擠過大大小小新聞爬上頭條位置,一經發布,迅速引爆網絡,熱度持續上升,後面已經挂上了“爆”的标識。
三億多的閱讀量,上百萬的讨論量,網上哀鴻遍野,各執一詞。
“國際超模嚴汐文被曝于12日下午闖入受害者廖某家中,用瓷瓶重擊其頭部,造成受害者顱骨破裂,顱內出血等症狀,經過有關部門驗傷,确認為七級傷殘,目前,受害者已經送往醫院接受手術治療,具體施暴原因警方還在進一步調查。”
【這就是辜負】:“我艹,小混混動起手來都沒這麽狠,這是把人往死裏打吧,什麽仇什麽怨。”
【舟山吳彥祖】:“完了完了,這次是真完了,七十周年抓典型呢,這好死不死的就往槍口上撞,不是毒就是蠢。”
【愛文文的璇某人】:“肯定是那個人先招惹文文的,不然文文不可能先動手TMT”
【你不要過來啊】:“腦殘粉別洗了,公司包裝出來的人設你也信?鬼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德行,說不定還有暴力傾向。”
【冰奶茶】:“不是說了具體原因還在調查麽,黑粉怎麽又舞起來了?”
【暴躁老哥】:“我操他……算了暴躁不起來,坐等石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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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腳步聲在走廊上響起,市警局的幾名警員正抱着檔案袋匆匆而過。
審訊室外亮起了一盞刺眼的小紅燈。
清冷的燈光下,映照出蒼白的一張臉。
對面兩個警察正抽着煙,一動不動地望着眼前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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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們以前只能在電視新聞上才能見到的男人,而今天,卻略顯狼狽地坐在這窄小的審訊室內。
“嚴先生,您要是繼續這樣閉口不言,我們也沒辦法幫你。”其中一個年級稍大點的警察緩緩道。
嚴汐文微微歪着頭,眼神毫無焦點地望着某處,沒人知道他到底在看什麽想什麽。
從他被傳喚到警局至現在,五個小時過去了,他就保持那個動作在鐵板凳上坐了兩個小時,不管問什麽,除了說了下自己的個人信息外,其他的,一概不言。
另一個年紀稍微小一點的警察顯然沒了耐心,一拍桌子,猛然起身:
“別以為你是明星就敢在我們面前裝逼,我告訴你,天子犯法還和庶民同罪,更何況你!”
老警察按住他,示意他冷靜些,接着面帶假笑地轉向嚴汐文:
“嚴先生,我們在受害者家中的瓷瓶碎片上驗出了你的指紋,說實在的,我們也沒有冤枉你,不管出于哪種原因,傷人就是不對,更何況七級傷殘,他要是真的起訴你,一告一個準。”
“但是處理結果會根據具體情況酌情而定,所以,你也不想鬧得這麽不愉快吧,說出來,我們才能幫你。”
這時候,嚴汐文卻忽然笑了起來。
那種帶有諷刺意味的笑,他可不信警察誘.供是為了幫他。
有些事情可以解決,但更多的,還是無解。
“沒有原因,就是想打。”嚴汐文冷聲道。
老警察皺了皺眉頭:“可是根據我們調查,你之前和受害者并無交際,就是單純的在大街上看到這麽個人,覺得他欠揍就跑到他家裏給他打成顱骨破裂?你覺得,我信麽?”
“你願不願意相信,這都是事情的真相。”
“你是一個藝人,對你來說沒有什麽比聲譽更重要,就算是一個普通人都不可能平白無故把人打一頓,說實話我不覺得你是那種沒腦子的人,還是說,你在保護誰……”
老警察用那種審視的目光盯着嚴汐文,企圖通過他的眼神看到事情的真相。
但嚴汐文就是死咬着不肯松口,他也堅信廖軒宇不敢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出來,畢竟他現在是有家室的人,要是被他妻子知道他曾經搞過同性戀,怕是要鬧翻天。
“我保護誰,誰又值得,玩笑也不要開過頭。”嚴汐文的笑容漫上一絲寒氣。
那老警察用他渾濁的眼珠死死盯着嚴汐文,半晌,才輕輕吐一口氣,笑笑:
“不要把警察當傻子,我說了,只要我們想查,沒有什麽是查不出來的,但如果這樣,案件的性質就變了,你也不想這樣吧,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葬送自己的大好前途。”
說着,那老警察微微俯身,湊到嚴汐文面前,輕聲道:
“我知道,你是槍花的搖錢樹,你一出事,公司上下都會忙着幫你收拾爛攤子,只要楊總一句話,你倒是屁事沒有,繼續關門過你的好日子,那麽被你傷害的人呢,你覺得,這樣對他來說公平麽?”
“我會道歉。”嚴汐文卻忽然不耐煩地打斷他。
“什麽?”
“我說我會道歉,也接受一切處罰原則,無論是私了或者說對方要繼續上訴,我都不會為自己的過錯開脫找借口。”
說着,嚴汐文擡眼。
他本來有一對非常漂亮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挑,像是沾了清晨露珠的花瓣,但此時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卻充斥着狠厲與倨傲。
“但至于動手的理由,您就不必浪費口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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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打着旋兒,緩緩落在厚厚的積雪中,瞬間融為一體。
夜間的路燈燈光将積雪染成暖黃色,到處都是靜悄悄的,特別是醫院裏,一點聲響也沒有。
被拿走了手機的辛禹只能翻看着醫院的舊雜志,他斜靠在床頭,看起來病恹恹的,閑極無聊的一遍遍閱讀着幾乎快要倒背如流的版塊內容。
嚴汐文本來說是今天會來的,可一直到了十一點多,也沒見他人。
或許是有什麽事耽擱了吧。
辛禹最後看了眼房門,接着輕嘆一聲,扯過被子蓋好打算着先睡覺。
病房裏安靜到詭異,偶爾會有老舊的桌椅發出難聽的“卡啦”聲,在阒寂的黑夜中格外刺耳。
辛禹将被子拉上去,只露一對眼睛,就這麽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燈出神。
忽而間,房門響了聲。
辛禹一喜,趕緊坐起身順勢望去。
逆光看過去,看不清來人的臉,只是通過外輪廓依稀可以判斷是個身材高大的……女人?
醫院向來是個充斥着各種靈異傳聞的詭谲之地,這個時間忽然出現這麽一個女人,說實話,不害怕是假的。
辛禹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沖着門口那一動不動的人影小聲問了句:“誰啊。”
那女人有着長長的頭發,骨架健壯,看起來像是怪談中的女鬼。
“誰啊……”見那人不吱聲,辛禹又壯着膽子問了句。
這時候,那個人影卻忽然晃了晃,接着緩緩向自己這邊走來——
“誰啊誰啊誰啊你誰啊!”辛禹這下子完全慌了。
這人怎麽看怎麽奇怪,問她話也不回答,行動也略顯詭異。
辛禹吓得連連後退,将自己緊縮在角落,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地望着那人。
“吧嗒”一聲,床頭燈亮了起來。
辛禹愣了下,接着試探性地問了句:“是,嚴汐文麽……”
之所以會産生這種疑問,是因為來人無論怎麽看都長着一張同嚴汐文一模一樣的臉,但穿着确實标準的女性打扮,特別是那一頭長發,怎麽看都是個女人。
接着,那人擡手摘下了自己的……頭發。
辛禹擦擦眼睛,确定自己沒看錯。
“鬼叫什麽。”那人不滿地嘟哝了聲。
“你,怎麽穿成這樣。”辛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長假發,皮衣套連衣裙,外加一雙馬丁靴,标準的都市女郎打扮。
嚴汐文今天這是抽的什麽風?
“夜間出門,便裝好行事。”嚴汐文撓撓頭發,似乎長時間戴假發致使他腦袋不舒服。
“以前大白天也不見你擔心這個問題,這次怎麽……”
“好點了沒。”嚴汐文似乎是不想多談這個消息,打斷了他。
“完全好了,就是過敏而已,你太大驚小怪了。”
嚴汐文上下打量下辛禹,接着一把捏起他的下巴:
“以後,不喜歡的東西不想做的事就要拒絕,總是半推半就的模樣人家還以為你好說話,時間一長,對別人來說你的意見根本就不重要了,所以,要學會說‘不’,懂麽?”
辛禹瞧着他那雙勾人的眼睛,失魂地點點頭。
“還有,多住幾天院吧,完全康複以後再複工,反正下一次發布會時間還早,也不急這一時。”
“不。”
“嗯?”
“是你讓我學會說不的。”辛禹笑嘻嘻道。
嚴汐文看着他,半晌,揚起了嘴角。
他揉揉辛禹的頭發:“知道了,但是我交了一周的住院費,不要浪費錢。”
辛禹點點頭,沖着他直傻笑。
“那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明天還有點事要去處理。”
說罷,嚴汐文從床上撿起假發套上:“你好好休息。”
辛禹看着他這怪裏怪氣的打扮,有點想笑,但又馬上整理好表情,幾乎是小心翼翼地問道:
“明天會再來看我麽?”
“我說你啊,不要得寸進尺。”
“對不起。”
嚴汐文長籲一口氣,轉過頭看着他:“知道了,會過來的。”
嚴汐文離開的時候,雪還在下,辛禹就站在窗口,望下去,看着他長假發上飄落的碎雪,因長久練習而氣質極佳的走姿,辛禹甚至在一瞬間産生了一種不真切的感覺。
仿佛一切都是虛幻的,轉眼即逝。
然而約定好會再來的第二天,嚴汐文并沒有出現。
辛禹開始還以為,嚴汐文嘛,肯定很忙,有什麽事耽擱了也不一定。
只是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辛禹出院,嚴汐文卻再也沒有出現過,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
辛禹出院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公司去找這位無故失蹤者,恰好碰到了傅禦斯,久別重逢的第一句話也不是問好,而是急不可耐的一句:
“你最近有看到嚴汐文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