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嚴汐文正在房間裏收拾東西,就見他家那小丫頭別別扭扭地走了過來。
“壞蛋,你又要走了麽?”
“是啊,大概走個四五天,你在家裏要聽保姆阿姨的話,不可以淘氣,知道麽。”
嚴汐禾癟着小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可是下個星期五學校要舉行親子運動會,別人的爸爸媽媽都會過去。”
“讓保姆阿姨陪你去吧。”嚴汐文收拾着行李,頭也不擡地道。
嚴汐禾沒再說什麽,只是小手不停摳着桌角,看起來別提多委屈。
收拾好東西,嚴汐文打算起身去洗漱早點睡下,可是一回頭,就見小丫頭還滿臉不情願地站在他身後。
嚴汐文嘆了口氣,揉揉她的頭發:“下周五哥哥不一定能趕回來,只能讓阿姨陪你了,聽話,去睡覺吧。”
小丫頭緊緊盯着他,忽而間擡腿踢了腳嚴汐文的小腿,不滿地大喊道:“為什麽你們都很忙!我呢,就不管我了麽!我也很孤獨啊!我也需要人陪啊!”
說罷,她氣呼呼地跑開了。
嚴汐文剛拍掉褲子上的腳印,接着就聽見二樓傳來殺豬般的哭喊聲。
以前他不理解為什麽自己的妹妹這麽皮,這麽無理取鬧又讨人厭,哭聲還特別大,動不動就對別人動手動腳的,就在剛才那個瞬間他忽然明白過來。
原來她只是需要一個能陪伴她的人。
并不是給予她充足的物質補償就能順帶連心靈也一起補償了的。
嚴汐文笑笑,搖搖頭。
Advertisement
他瞟了眼手表,發現已經十一點多了,可辛禹卻遲遲未歸。
開始他還以為辛禹是和白天見到的那個男人跑到什麽地方敘舊去了,結果就在他剛躺上床時,卻意外地接到了傅禦斯打來的電話:
“辛禹回去了沒。”傅禦斯的聲音漫上一絲焦灼之意。
“沒呢,可能和朋友一起出去了吧。”
“電話打不通,他的錢包外套在休息室,就算是和朋友一起吃飯也應該帶上這些随身物品吧。”
嚴汐文猛地睜開眼,這才意識到不對。
當初他信口對記者說辛禹就是宋瀾臺位的替補,本以為公司一定會多加阻攔,誰知道公司連個屁都沒放,現在看來,公司并不是妥協了,而是在別的地方等着呢。
“你現在在哪,我馬上過去。”
說着,嚴汐文赤着腳跑到衣帽間,随手扯過一件大衣套在睡衣外邊,匆匆穿着棉拖就出了門。
等趕到公司門口的時候,就見傅禦斯正拿着辛禹的手機錢包站在原地,見到嚴汐文,他趕緊迎上前:
“聯系到他了沒。”
“他的手機在你這,我上哪聯系他。”
“八點多的時候他還在休息室睡覺,剛才我調了公司門口的監控,看到他出門往右轉了。”
說着,傅禦斯擡手一指對面的咖啡廳:“就在這裏和一個男的走了。”
嚴汐文看了看那間咖啡廳,忽然道:“會不會和那個男的……”
“不會。”傅禦斯幾乎是想也不想地否定了他的說法。
“你又知道?”
“你知道那人是誰麽。”傅禦斯的語氣冷了幾分。
嚴汐文看着他,似乎是覺得好笑。
“那是他前男友。”傅禦斯頓了頓。
“你知道他們為什麽分手麽,因為那個男的大學畢業後就抛下他結婚了,除此之外,還透支了辛禹的信用卡,加上利息,他前後背負上十多萬的外債,所以他不可能也不想再和那個男的有任何瓜葛。”
嚴汐文知道辛禹這人向來是有求必應,但沒想到,他這麽蠢,爛好人也不是這麽當的。
“我們分頭找,我去查一下那男的住在哪,你去周邊的商鋪問問有沒有見過他。”
扔下這麽一句話,傅禦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不舒服,無論是傅禦斯對于這小子超乎的了解度,還是那個讓他背負上巨額外債的男人,都讓人覺得非常不舒服。
——————————
一陣劇烈的頭痛過後,緊随而來是四肢軟綿的無力感。
辛禹慢慢醒了過來,一睜眼,卻是一片漆黑。
他掙紮着想坐起來,卻發覺雙手雙腳似乎都被綁住了,無論怎麽掙紮也于事無補。
“醒了?”身旁傳來冷冰冰的一聲詢問。
他想起來自己在臨昏厥前,喝了這個男人幫他點的白水,接着意識開始模糊,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去了般,連走都走不了。
最後他就失去了意識。
“廖軒宇,你想做什麽。”辛禹急了。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間,但如果他繼續在這黑漆漆的地方待下去,真的就要錯過迪蘭伯的秋季發布會了。
“說了,找你聊聊天嘛。”廖軒宇笑得乖張,接着一伸手扯開辛禹眼睛上蒙的黑布。
強光頓時刺的辛禹睜不開眼睛,他忙向一邊別過頭。
廖軒宇在他身邊蹲下,細細打量着他:
“我是真想不到,有朝一日你這種人也可以去參加什麽時裝發布會,蛆蟲就躲在暗無天日的泥土裏把自己埋起來好了,為什麽要鑽出來招惹別人不痛快。”
“呸,就是要讓你不痛快。”說着,辛禹猛地朝廖軒宇臉上啐了口唾沫。
廖軒宇愣了下,接着冷笑一聲,擡手揪起辛禹的頭發迫使他擡起臉:
“麻煩你先看看自己現在的處境。”
“我怎麽了,倒是你,先想想自己吧,讀這麽多年書都讀到狗肚子裏了,不知道監.禁是違法的麽。”
盡管頭發被撕扯的很痛,但辛禹還是要故作強硬。
“違法?單憑你一面之詞說我監.禁綁架你,警察就能輕易下結論了?未免也太看不起現在的警察了吧。”廖軒宇嘲笑道。
辛禹聽聞,環顧一圈四周,果然。
這人真的雞賊,也不知道這是他家還是租的房子,所有的硬物都用軟泡沫墊包上了。
這樣一來,他不在自己身上留下任何傷痕,自己也求死不能,就算最後逃出去了警察驗傷,也驗不出什麽來,這人最後頂多被批評教育兩句就被放走了。
只是,他圖什麽。
圖錢?他明知道自己現在還有外債在身。
退一萬步講,就算自己真的登上迪蘭伯發布會的時裝舞臺了,又礙到他什麽呢?
“你知道為什麽我要把你綁到這裏麽?”廖軒宇冷冷發問。
“不必說了。”辛禹卻冷不丁打斷他:“常言道,反派死于話多,你還是管住你的嘴吧。”
廖軒宇愣了下,在心裏怒罵辛禹不按常理出牌。
“念于舊情,我真的不想碰你,你好自為之吧。”
辛禹內心OS:你是念舊情麽?你是怕萬一我逃出去警察驗傷給你一窩端了。
廖軒宇最後看了他一眼,接着粗暴的用抹布塞住他的嘴不讓他發出一點聲音,然後起身,打開屋門走了出去,還“貼心”地把房門反鎖上。
待他一走,辛禹一直提到半空中的小心髒才終于緩緩落地,他回過頭,望着窗外燦爛的星空。
原來環境并不會随人心而改變,有時候心情跌落谷底,窗外卻是大好星空。
辛禹靠在沙發上,環顧四周期望能找到什麽替自己松綁的工具,但很不幸,并沒有。
這個時候才會想起媽媽以前的規勸之言: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隔着一層皮肉,誰知道內心是人是鬼。”
哎,自己會像電視劇中演的那樣,在危急關頭,英雄從天而降解救自己麽?
電視劇終究是含有過多藝術成分罷了。
走廊上傳來模糊的說話聲,聽聲音像是一個母親帶着自己的小孩。
辛禹試圖“嗚嗚”兩聲引起他們的注意,但這“嗚嗚”兩聲甚至還不如蚊子的聲音響亮。
“我說了你不要再撐你的秋衣了,這是化纖料的,都給撐大了!”門外那位母親呵斥一聲,聲音陡然提高八度。
接着,鞋子踏在地上的聲音愈來愈遠,直至消失不聞。
但這一句話,卻莫名讓辛禹感覺抓住了一個點。
那個點是什麽呢?
是化纖料,是撐大。
化纖彈性不強,拉伸後很難恢複原狀,所以很多衣服穿着穿着就變大了,無意間的劇烈動作都會将衣服撐大。
而廖軒宇為了防止警方對他的購物記錄進行偵查,一定會選擇唾手可得的東西,比如床單,比如舊衣服,而這些材料了多少都含有化纖料,棉的也不例外,一拉扯就會變大。
辛禹摸了摸綁住自己手的布條,确定這是床單撕成的布條後,他馬上驚坐起,将兩只手反方向旋轉,試圖将布條撐大。
有時候不得不感嘆一句,自己真他娘是個小天才。
可能是廖軒宇怕在自己手上留下勒痕,所以綁的不算太緊,但把布條撐大這項工作,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
辛禹感覺自己兩只手被布條勒的已經供血不足,甚至沒什麽知覺了,但這可能是逃出去的唯一辦法。
他深吸一口氣,咬咬牙,忍着劇痛,将綁手的布條反方向旋轉。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布條打的死結在慢慢變小,綁口在漸漸擴大。
辛禹心中一喜,更覺渾身是勁兒,一鼓作氣,終于将綁口撐出足夠的空隙,一只手從裏面抽出來,把嘴巴裏塞的那塊臭氣熏天的抹布扯出來扔到一邊,接着解開綁在腳上的布條。
他的兩只手腕已經紅腫一片,皮都被磨破,甚至勒出了細細的血絲。
他顧不得自我感慨,忙走到門前去拉那扇房門。
很好,确實反鎖了。
辛禹走到窗前,往下看了看。
樓層不算高,僅僅五層,但要是從這跳下去,非死即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