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做出決定的勇氣,并不是每個人都有(4)
程惜還是抱着他的腰, 擡起頭看着他,安靜得等他說下去。
肅修言再次張開眼睛時,看到的就是她沉靜溫和的神色, 他彎了下唇角:“我……”
程惜看着他唇邊泛上虛渺的笑容, 而後他就猛地咳嗽了起來,擡手掩住了唇。
程惜嘆了口氣, 扶着他走到沙發上坐下,安撫地輕拍了拍他的背:“沒事,你不想說就算了。”
肅修言這時總算舍得把身體的重量移到她那裏去了一些,聽到她這麽說, 身體又微僵了僵。
程惜半開玩笑地說:“真的沒關系, 畢竟讓我眼看着自己喜歡的人, 為了別的人這麽痛苦, 我也是有點不忍心的。”
她一直不是在這方面纖細敏感的人,再說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從她再遇到肅修言那一刻開始,她也就已經知道這段往事, 如果她真的要去糾結在意的話, 也不會有後來的事。
不過她心胸再大……也确實是不願看到肅修言為了別的女人在她面前這樣掙紮辛苦,那是種微妙又不好表達的心疼和不愉快。
她這句話說完, 肅修言卻擡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有些發涼,但那握住的力道卻并不小,仿佛那是他攥住的什麽極為重要的東西。
程惜愕然了片刻,聽到他咳嗽着,低沉地說:“并不是……為了別人……”
程惜愣了愣想開口,門口就傳來幾聲敲門聲, 然後是劉嘉有點怯怯的聲音,隔着門板微弱地傳來:“肅總,您叫我?”
程惜這才想起來肅修言剛才盛怒之下叫了劉嘉過來,就“呃”了聲看他。
肅修言的臉色自然不好看,但他實在沒力氣發脾氣,咳嗽着看了一眼程惜。
程惜會意,站起來過去打開了辦公室的門,對劉嘉說:“你們肅總累了,安排車送我們回去吧。”
劉嘉也不敢往裏面看,連連點頭:“好的,程小姐,我這就去。”
肅修言自然也聽到了她的話,等程惜轉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他蒼白着臉抿唇說:“我還有工作沒做完。”
程惜攤了攤手:“走吧,我幫你收拾資料,先回去再說。”
肅修言側過臉去沒說行也沒說不行,程惜早就摸透了他的脾氣,自作主張地去将辦公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和資料都收了起來裝好。
她又拎着東西,伸手給肅修言:“走吧,二公主殿下?”
肅修言擡頭橫了她一眼,沒去拉她,自己扶着沙發站起來,整整衣服,頭也不回地就出去了。
劉嘉早就安排好了車,已經又回到辦公室外等着了,看他出來忙示意旁邊的秘書遞上外套。
肅修言連接也沒接,擡了手示意程惜跟上,就又這麽氣勢十足地走去電梯。
程惜跟在他身後,兢兢業業提着筆記本電腦和大堆資料的樣子,看起來也的确像她之前跟那兩個秘書說的身份:她只是個保镖。
反正就算不是保镖,也絕對不會超出保镖或者秘書、助理一類的身份。
劉嘉期期艾艾地看了程惜一眼,有那麽點想過去替程惜接過來的意思,肅修言卻眼睛也不斜一下地開口問他:“中午讓你準備的東西呢?”
劉嘉打了個激靈,忙從口袋裏摸出個小盒子遞給他:“在這裏,肅總。”
肅修言接過來握在手裏,繼續目不斜視地大步往前走,程惜在後面小跑步跟上。
劉嘉跟另外兩個保镖也擠上了同一臺電梯,一行人就這麽到了地下車庫。
肅修言照舊端着一臉冷酷上了車,程惜也自覺地從另一面上來坐在他身旁。
從神越集團的大樓到那個別墅園區并不遠,哪怕這時候還在堵車,也只走了二十多分鐘。
肅修言一直抿着唇不語,只是中途突然對前座的劉嘉低聲說了句:“讓老宅那邊把晚飯送過來。”
劉嘉連連點頭,忙給肅家老宅的管家打了個電話。
程惜聽得有些好奇,開口問:“既然那邊有廚師,為什麽昨天和今天早上,都是肅大哥親自下廚呢?”
肅修言卻又抿上唇,輕閉了眼睛靠在椅背上,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
這句話劉嘉自然是不敢回答的,于是一時間大家又都沉默了下來。
直到車開到了別墅前,肅修言起身下車,才突然冷不丁低聲說了句:“他做得味道好。”
這是肅修然做得好吃,于是他在的時候,就可以盡情奴役他的意思?
不過……肅修然的手藝确實不錯,但也沒到專業廚師那麽精湛,這麽看這又是肅修言在變相跟哥哥撒嬌吧?
畢竟他們兄弟二人現在分別在兩座城市裏,平日裏見面可能并沒有多麽頻繁。
程惜想着就又忍不住腹诽,肅修言這個九曲十八彎的傲嬌脾氣,要不是她從小就比較善解人意,還是學的心理,只怕都很難猜透。
劉嘉并沒有跟他們進去,保镖都分散在外圍,肅修然走後,別墅裏除了程惜和肅修言之外,就沒有其他人了。
肅修言走進去後,就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伸出手按了按額頭,低聲說:“當年的事情,還有我跟……學姐的關系,并不是你們想得那樣。”
他倒是主動開口解釋了,程惜就在他身旁坐了下來,側頭說:“我說過了,你要是不想說的話,可以不用說。”
肅修言又閉上眼睛抿了抿唇,将手中一直握着的黑色絲絨盒子遞給她:“給你的。”
程惜早看出那個盒子裏應該裝的是首飾一類的東西,打開來還是又“呃”了聲:裏面赫然裝了一枚鑽石碩大的女式戒指。
那枚戒指不但鑽石大得閃瞎眼,款式也是設計師款,簡潔利落又有新意。
肅修言還像有點不滿意一樣,側過了頭說:“沒有提前準備,今天讓劉嘉找了設計師成品臨時改了圈口。”
程惜想了想,小心地問:“送我的?”
肅修言微蹙了眉,有些不耐煩地轉頭看她:“不是給你還能給誰?”
程惜“哦”了聲,把戒指盒子怼到他臉前面:“難道你要我自己戴上?”
肅修言被噎住,只能又看了她一眼,抿着唇将戒指取出來,又猶豫了一下,才握住她的左手,小心地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程惜不客氣地伸出手端詳了一下戒指,然後評價說:“改過的圈口倒是挺合适的,你什麽時候偷偷量過我的尺寸了?”
她不過随口感慨,肅修言卻頓了頓後,就有些悻悻地說:“昨天晚上……你睡着以後。”
程惜又擡手看了看那枚明晃晃的大鑽戒:“你戒指是早上讓劉嘉去買的,剛才在辦公室你還想喊他進去讓他找律師辦離婚……幸虧被我阻止了,不然可憐的劉嘉怕是要被你弄得精神崩潰。”
肅修言咳了聲,冷笑着:“也不知道是誰氣得我喊他……”
程惜還是在感慨:“跟了這麽個朝令夕改的老板,我真同情劉嘉。”
肅修言索性轉過頭去不想理她,程惜卻又勾住了他的手握起來:“這個只能算是求婚戒指,結婚對戒呢?”
肅修言沉默了下,然後才有些不情願地開口:“那個不能随便,我讓劉嘉一起交給那個設計師了,需要點時間。”
程惜點了點頭:“那好,如果以後離婚了,對戒我會還給你,這個戒指我可不會還。”
肅修言頓時又被她氣得咳嗽了幾聲,轉過頭看她:“你怎麽……還是把離婚挂在嘴上?”
程惜側身過去,圈抱住他的腰:“離婚是我說的,但一直在把我往外推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她沒有說剛才在辦公室的事,而是直接用了“一直”,肅修言的目光閃爍了下,他輕吸了口氣,又閉上眼睛,重新張開後,才低聲說:“我那時候以為我并沒有……接近你的資格。”
這樣剖白心事的話卻顯然違背了他的性格,他喉嚨裏又動了動,才能勉強說出接下來的話:“我沒有……學姐她沒有答應過我。”
當年那些陰暗晦澀的往事,除去之前在肅修然那裏發瘋般地說過一次,他再也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
他又開始低沉的咳嗽,卻依然努力說了下去:“那年我在警車上聽到……夏令營裏有個女孩子還是被侵害了。我想過如果不是我那時候被迷惑,沒有徹底擊倒那個人……那麽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情,她也不會……”
程惜聽到這裏輕嘆了口氣:“雖然那個女孩子的遭遇很令人同情,但你把這些都攬到自己頭上了?”
肅修言輕“呵”了聲,低垂着頭,看不到他的眼睛:“我難道不是一個這樣的人嗎?所有接近我的人……都不會有什麽愉快的結局。”
程惜低聲說:“那我呢?”
他猛地擡起頭看她,程惜笑了笑:“你認為我現在和你在一起,不會有什麽快樂的結局嗎?”
他看着她,臉色蒼白:“不,我……”
程惜輕聲打斷了他的話:“修言,我這個人,雖然算不上好命,但運氣一直不差,我願意把我的運氣,分給你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程惜:小哥哥,你想太多了。
肅二:也不全是……
程惜:如果是我的話,早就撲倒吞到肚子裏了,哪裏還會躲起來種蘑菇。
肅二:……
程惜:果然還是得我來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