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淩

第8章

倒數第三。

繼屠寶是風揚扛把子的另一個□□。

孫廷心情極度複雜：“屠寶，你故意的？”

屠寶露出标志性的無辜臉。

等試卷發下來後，孫廷特地看了下他的卷子，填的滿滿當當，沒幾個對的。

語文答案完全文不對題，數學題目求方程，他的答案把這幾個數字一加一減了事，化學物理生物更不用說了，亂寫一通。英語選擇得分大項，完全避開正确答案。

孫廷可以确定，他就是故意的。

得出這個概念，孫·爸爸·老媽子·廷怒氣上湧，完全忘記自己也是個倒數第八，且卷子沒有好好寫過的貨色。

“這些題，你會不會做？”不會與亂做，還是有區別的。

屠寶拿着筆，塗畫本子，答的理直氣壯：“不會。”

可孫廷已經不信他了：“上課認真講，沒事就看書做題，現在你告訴我你不會做？屠寶，我不想聽到你再騙我！”

何将聽的臉皮抽搐，雖然早已接受孫廷和屠寶另類的母子情誼，但是聽孫廷用這種口氣，一本正經的教訓屠寶還是怪怪的。

關鍵是屠寶聽進去了啊！

你們只是同學而已！屠寶你不用這麽聽話的！

屠寶小聲開口：“真的不會。”

“那你平時都學的什麽？”

屠寶不知該怎麽說，若說他上課一直看的是孫廷，看書做題瞎寫的……

窗外傳來一聲女聲：“孫廷！”

孫廷擡頭，看見于曼曼，臉趴在窗戶上，笑着和他招手，孫廷調整下情緒，走了出去。

屠寶見他們面對面站着，于曼曼長的很漂亮，比孫廷矮了一個頭，站在一起像是偶像劇一樣，兩人碰了頭，就一起往樓梯沒人那邊走去。

于曼曼道：“每次來找你，都有很多人盯着我看，真煩人。”

孫廷不接受：“你自己也夠惹人眼球的，別推給我。”

“……”

孫廷急着回去教育孩子：“找我有事嗎？”

于曼曼突然臉紅了：“孫廷，我跟你說個事……”

“嗯？”

于曼曼低下頭：“我想談戀愛了。”

孫廷無語：“這種事不需要特地來找我說吧？”

“可你現在是我名義上的男朋友啊！”于曼曼很有小女人風情的瞪他一眼，“他不敢追我，說不和有夫之婦的女孩子搞暧昧，也不當小三。”

“你直接說我們談戀愛是假的不就行了。”

“我說了啊，結果他把我斥責了一通，說我不要騙人……”于曼曼求助道：“幫幫我吧，你把我甩了好不好？”

孫廷本想開玩笑說不好，但心思一動：“怎麽甩了你？”

于曼曼露出笑來：“你就說，喜歡上別人了……”

“明明是你喜歡別人的。”孫廷理直氣壯。

于曼曼語塞：“那怎麽辦，不然我說你學習不好，我們志不同道不合，就分手了。”

孫廷眼睛一亮：“于曼曼，你學習挺好啊。”

于曼曼謙虛道：“一般一般，班級第三。”

孫廷想了下，又問：“你喜歡的人呢？”

于曼曼挺直了背：“全校第一保持者，學神！孫廷，你想想，我能和學神兩情相悅，多不容易，等他上了大學，見到的女孩子多了，就看不上我了怎麽辦？”

孫廷略一沉吟：“行，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于曼曼喜不自勝：“什麽？你說！”

孫廷溫柔的微笑。

當天就有扛把子和校花分手沸沸揚揚的傳聞，沒兩天，據說校花和學校第一在一起了。同學們八卦的興致勃勃，孫廷走哪裏就感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很詭異。

何将忍不住伸手，虛空扶了一把孫廷的頭。

孫廷冷着臉：“別碰我的帽子。”

在這事上，表現的最開心的，當屬屠寶。雖然沒有說話，但笑容變多了，吃飯都吃的津津有味，孫廷目光慈愛，甚至還給他夾菜。

何将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之前一直埋在心裏的猜想，似乎成真了。

李德文見他咬着筷子發呆，夾了塊豆腐塞他嘴裏，何将張嘴，無意識的嚼，等反應過來後，已經咽下去了。

他臉色突然爆紅：“李德文你神經病啊！”

李德文發懵：“我怎麽了？”

“你幹嘛用你的筷子喂我？”

“喂個菜怎麽了？”李德文說着，又夾一塊豆腐硬塞他嘴裏，“廷哥不也給屠寶夾菜了嗎？”

“那怎麽能一樣？”

“哪裏不一樣？”

何将語塞，只能憤恨的吃一口飯。

放學的時候，四人在校門分開，孫廷騎着自行車，見屠寶還是一副走回去的架勢，忍不住說道：“你家離得這麽遠，可以像我一樣，騎個自行車。”

屠寶湊近了些，壓着嗓子回道：“我不會。”

“那你家裏有沒有，改天我教你騎。”

“好啊！”屠寶立刻開心的應道，聲線沒控制住，露出奶音。

孫廷樂了，揉一把他的頭，意味深長看他一眼：“明天見。”

“嗯！”

道過別，屠寶往回家得方向走，路上控制不住好心情，嘴角壓都壓不住，他能感受到孫廷對他的另眼看待，現在他女朋友也看上了別人，真好……

他小聲哼起歌。

腳步也忍不住加快起來。

“老大！終于見到你了！”

屠寶停下腳步，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他緩緩擡頭，眼裏透出冷意。

前面站着一個穿風揚校服的男生，拉鏈沒拉好，一副流裏流氣的樣子，這男生正是前幾次喊他的人，是屠寶以前的同學，叫吳天淩。

吳天淩走過來，拿掉嘴裏叼着的煙，笑嘻嘻的模樣：“老大，轉學了就不認我這個兄弟啦？”

屠寶沒回答，吳天淩也不以為意，在風揚屠寶就是這個性子，長期不說話像是個啞巴，除非事情找上門，才會出手。

吳天淩吸口煙，吞雲吐霧：“我還以為你出國了，畢竟這事傳的那麽大，你走到哪裏，流言就跟到哪裏。在風揚待了一年，在三高待一年，接下來出問題，是不是還要轉學啊？”

他說着湊上來，推了一下屠寶的眼鏡：“哎呀，還戴了眼鏡，真是和以前不一樣了。”

屠寶猛然一腳踹過去，被早做防備的吳天淩躲開，吳天淩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笑模樣：“這才是老大嘛，有人亂說話，打一頓就好了，轉學有什麽用。”

屠寶聽他廢話一堆，不耐煩出聲：“找我做什麽？”

吳天淩突然閉上眼，享受般的伸出手：“好久沒聽到你聲音了，老大，再多說兩句！”

屠寶伸腳，被他再次躲過，然而拳頭已經到了，穩穩落在他的腹部。

“咳咳……老大你真狠……”

屠寶忍住将他打死的沖動，道：“沒事我走了。”

“哎哎！ 我說我說！ ”吳天淩頑強的站直，垂眸看他一會兒，臉色突然變得狠厲，“你被人趕走，這口氣你忍得了，我可忍不了！”

“誰跟你說我被趕走的？”

吳天淩道：“我已經查清了，放暑假前是謝峰那孫子散播的謠言，我看他不順眼很久了，那小子賊眉鼠眼，滿嘴跑火車……”

“是真的。”

屠寶見他愣愣的，煙都從手裏掉下去，心裏瞬間一暖，道：“他說的是真的，但是我不是因為這個轉學。”

吳天淩好一會兒沒說話，眼眶突然紅了，低聲罵了一句：“草！”

他從口袋裏又摸出一根煙，被屠寶打掉，吳天淩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就吸根煙。”

屠寶推推眼鏡，沒理他，錯步走開，吳天淩叫着追上來，給他展示将煙握碎。

“你看你看，我不吸了。”

“老大，老大，你別走得這麽快……哎，你為什麽轉學啊？”

屠寶眼裏不知覺露出笑意。

吳天淩傻了：“你笑什麽？我沒說什麽啊！”

屠寶撇他一眼，突然伸拳打一下他的腹部，吳天淩痛苦彎腰，站都站不直。屠寶看了眼拳頭，背到身後道：“別跟着我了，以後好好學習。”

“老大……你他媽果然受刺激了……好好學習個鬼……”

吳天淩蹲在地上緩了一會兒，擡頭看見屠寶跑開，沒一會兒就剩個小點，一拐彎不見了。

他揉揉肚子，走到一邊靠牆，低頭又罵了一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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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廷将自行車放好，在單元門看到一輛從沒見過的黑色別克汽車，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回家打開門，孫廷習慣性的喊了句“爺爺”，彎腰換鞋的時候，看見鞋架上多了一雙陌生的男式黑色皮鞋，還有一雙女士的高跟鞋。

“爺爺？”

孫廷往裏走，看見沙發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鬓發微白，戴着金絲眼鏡，女的保養的很好，看不出真實年紀，外表看起來像是三十左右。

那個男人用打量的目光看他，女人則是微微笑了一下。

孫廷皺眉道：“你們是誰？我爺爺呢？”

衛生間門開了，孫爺爺擦着手上的水：“孫廷回來了啊，這是你堂伯父堂伯母，喊人啊。”

孫廷有種不妙的預感，他看了眼笑眯眯的爺爺，還是乖乖喊了一聲。

孫爺爺張羅着去樓下飯館吃飯，到了地方，找了一個包間，四人落座。

一番寒暄，堂伯父直接說明來意，說自己父親就在隔壁市，年紀大了，想念自己的兄弟，想把老人家接過去，一起頤養天年。當然不是現在，等孫廷考了大學，再把老人家接過去享福。

孫廷心裏明鏡似的，這一定是爺爺向別人求助了。

他低頭，瞪着眼睛，眼淚不知覺流到膝蓋上。

接下來他們說什麽，孫廷已經不清楚了，他想大聲反駁，說自己也能把爺爺照顧的好好的，但是孫爺爺看他一眼，他就退縮了，什麽也說不出來，再大的力氣也使不出來。

這是爺爺對他的情，爺爺的臉面，他不能任性，讓爺爺的心血白費。

孫廷一向很懂。

但還是接受不了，心裏難受的像是被誰擰着，大口大口吃飯。

一頓飯結束，臨走前，堂伯母笑着拍拍他的肩：“孫廷像是個大人了。”

夫妻二人和孫爺爺道別，開着車走了。

等送走了人，兩人慢慢往家走時，孫爺爺見他還是低着頭，一副受傷的小獸模樣，忽然嘆口氣。

接下來，孫廷聽到了一個老套的故事。

孫爺爺有一個兄弟，以前關系很好。年輕的時候，兄弟二人看上了一個姑娘，本來姑娘更喜歡孫爺爺，但是孫爺爺的兄弟使了陰招，在衆目睽睽之下抱着那姑娘親了，這下沒得跑了，那姑娘哭的兩眼腫着嫁了人，孫爺爺一氣之下離家出走。

後來孫爺爺也娶了妻，生了孩子，回家看望父母。但是兄弟兩這個結一直沒解開，回家都特意錯開時間，沒人願意低頭服軟。

孫爺爺看着自家孫子年輕倔強的臉龐：“ 那時候結婚都早，當初我和你差不多大小，我父母在中間勸了很多次，他不認錯，我不給臺階，不知不覺這麽多年過去了……我拉下臉給他打電話，我說喂，我是孫昭彰……”

孫爺爺喉頭哽咽，他抹了下眼：“那混小子，一聽到我聲音就哭了，說話都說不清楚，說哥對不起，我不敢找你，我怕你不原諒我，哥啊，我錯了……那是我親弟弟啊……”

孫廷擡起手，拍拍孫爺爺的背。

孫爺爺摸摸自己遍布皺紋的臉：“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圖的什麽啊……那混小子，前幾年生了場大病，現在站都站不起來……”

“好孩子，你別多想，剛開始爺爺是不想讓你操心，可現在爺爺是真心的，想去陪陪那個混小子……”

爺孫兩個回去，洗洗就各回各屋。孫廷躺在床上，無聲流淚，他摸出手機，忽然有股沖動，想給屠寶打電話。

兩人雖然交換了手機號，也加了微信和□□，但是屠寶從沒有在線，在學校沒見他拿過手機，孫廷也就一直沒打擾過他。

這股沖動來的突然，等孫廷反應過來，手機裏已經響起了屠寶小孩子的聲音。

“喂？”

孫廷快速将手機壓在身下，深呼吸兩下，咽口水清喉嚨，感覺差不多了，将手機拿上來。

“你還沒睡啊？”

“正準備睡。”

孫廷沉默了，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有彼此的呼吸聲，萦繞在耳畔，孫廷焦躁難受的心情，漸漸平穩。

“你睡了嗎？”

“沒有……”

手機裏傳來的聲音，像是和一個天真的小朋友說話，尤其是屠寶聲音帶了點困意，更加的……讓人有罪惡感。

孫廷呼吸急促了下。

“晚安，你睡吧。”

“……嗯……晚安……”

夜很長，孫廷卻更加無心睡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漫漫長夜，無心睡眠，不如撸……一發游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