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淩

第2章

于曼曼配合亮相完畢，就急着要回去學習了，臨走前悄悄罵了一句：“以後這種擋桃花的事，你自己解決。”

孫廷不置可否。

于曼曼是他小學同學，以前也算是隔了一條街的青梅竹馬，只是後來搬家轉學走了。孫廷上了高中，又當了扛把子，打他主意的人多的數不勝數，剛巧碰到于曼曼——長着一張禍水臉偏偏熱愛學習的人——兩人一拍即合。

于曼曼亮場之後，屠寶那□□裸的眼神消停不少，雖然還是忠實的小跟班，但至少孫廷不會被看一眼就心裏一跳了。

可喜可賀。

作為三高扛把子，孫廷除了混日子，就是處理各種各樣的青少年紛争，校內的，校外的，當個和事佬，替人做個見證，偶爾需要真人上陣鎮壓一下。

其實孫廷這個扛把子來的莫名其妙。

他小學初中一直籍籍無名，不冒頭不惹事，誰料初三那年個子瘋長，加上做的暑假工在室內幫忙，曬不着捂白了。高一亮相，又帥又白的帥哥，全校的女生眼睛都長他身上了。

這就惹起其他男生不滿，三高這所學校，來上學的大都是普通家庭，也不怕對方有背景，高二三個比較厲害的混子放學把人堵住了。

那場戰役，兩敗俱傷。

孫廷以一己之力，不要命似得把那幾個人揍了一頓，誰料剛好被班主任看到，鬧大了，最後他在家休養了兩個星期，那三個人因為欺淩同學被勸退了。

等他回學校，發現自己身邊莫名其妙圍了幾個高一男生，後來那三個被勸退的混子來學校找茬，孫廷還沒動手，身邊圍着的幾個男生情緒激動的沖了上去。

之後他就成了扛把子。

……

“廷哥。”

孫廷猛地一激靈，他不用看來人，在學校能聽到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叫他廷哥，除了小跟班沒有別人，他伸手扶額：“屠寶啊，怎麽了？”

屠寶端着飯盤，坐下來道：“有人找你。”

孫廷抹把臉，擡頭看：“誰？”

來的是幾個流裏流氣的男生，為首的那個染了紅毛，走過來一腳踩在凳子上，提高聲音道：“你就是廷哥？”

作為扛把子，有一點不好，就是隔一段時間，就會有想當扛把子的人，來挑戰他。

孫廷是不願出手的，打架違反校規，他雖然不想念書，但是為了爺爺，也得安全混過高中畢業。

往常會有小弟幫孫廷解決，可今天小弟們出去約架了，就剩孫廷和屠寶一起吃飯。屠寶……屠寶是指望不上了，他不幫倒忙就不錯了。

孫廷穩當當的坐着：“有事嗎？”

紅毛坐下來，一只手搭在屠寶的肩上，故作玄虛道：“廷哥，哥幾個剛入學，聽說新人來了都得見見你？”

“見過了，走吧。”孫廷直接趕人。

紅毛冷笑一聲：“叫你一聲哥是給你面子，廷哥，聽說你當初也是幹掉高二的才成了老大，這就瞧不起我們新生嗎？”

其他幾人紛紛起哄。

孫廷心裏嘆口氣，他是真不想惹事，但也容忍不了被人踩在頭上，他環顧四周，機靈的學生早已離得遠遠的，給他們周圍騰出一大片空地，可這畢竟是食堂，打架鬥毆沒什麽，破了桌子砸壞凳子就不妙了。

再一看屠寶，埋頭吃飯，頭都沒擡，估計吓的不行了。

孫廷客氣笑笑：“當然瞧得起。放學後，廢工廠？”

那個紅毛似乎也忌憚在這裏打架，臨走前對孫廷比個中指，揚長而去。

屠寶不知什麽時候擡起頭，用後腦勺對着孫廷，孫廷見他一直看着那群人走遠，脖子還沒轉過來，喊他一聲：“有什麽好看的，吃飯。”

屠寶這才把頭轉過來，只是一直沒擡頭，一勺子一勺子的往嘴裏扒飯。孫廷以為他被吓壞了，從剛剛開始一句話都沒說，心裏還有點擔心。

或許是因為屠寶瘦小的外表還有娃娃音，孫廷一直把他當作小孩子看，今天放學打架這事，絕對不能讓屠寶跟來。

可孫廷心細，轉念一想，又怕有人逮着落單的屠寶揍一頓，他面上不顯，心裏一直在苦惱這個事。直到小弟們幹架回來，聽說高一新生約架，氣的不行，但是他們中午剛約過架，受了點傷，下午再來一場就有點力氣不足。

孫廷不在意道：“就那幾個新生。”

小弟何将打架一般，傷了胳膊，腦子卻靈活：“廷哥，我聽說那小子叫毛強，打架特別厲害，之前在初中部一路打上去的名聲，都叫他老大。”

李德文插嘴道：“這小子就是欠收拾，打一頓就好了。”

“你聽我說完行不行？”何将低聲咒罵一句，“他之前是初中部一霸，現在升上來，跟着他混上來的也有不少人。”

李德文更氣了：“我倒要看看他能叫來多少人！當廷哥沒人嗎？要是餘哥在這裏，他們……”

何将猛咳幾聲。

李德文閉嘴，看表情孫廷沒什麽變化，罵了句髒話去打電話，孫廷攔了下，沒攔住，索性道：“你也別烏壓壓把人都喊過去，就去五六個得了。”

其他小弟都挂着彩，氣不過：“毛強那小子絕對故意的，趁我們都出去了來找廷哥……”說着看一眼低頭的屠寶，把他的桌子拍的砰砰響，“廷哥被他們找上的時候你在幹嘛？沒讓廷哥丢了面子吧？”

孫廷樂道：“什麽面子不面子，屠寶，看你的書，別理他們。”

屠寶心想：魚哥是誰？

何将在這群小弟中成績算不錯的，在班級排名中游，這會兒來了個一看就學習好人又乖的好學生屠寶，心裏不服氣，諷道：“對，好好看書，我們月考全靠你了。”

屠寶僅僅只是擡頭，點點頭，又低下頭。

這些天，其他人習慣了他這幅德行，也就對孫廷有個好臉色，其他時候能不說話絕不說話，不過也對，誰一個大老爺們攤上這嗓子，那也是憋足了勁裝啞巴。

放學的時候去廢工廠的，一共有六個人，這還是孫廷強行篩下去十幾個人之後的數量。幾個人簇擁着孫廷過校門，學生們都理他們遠遠的，門衛大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在他們走遠了後嘆一口氣。

窗口多了個臉嫩的學生，開口一把奶氣的童聲：“大爺，學校附近有沒有廢工廠？”

孫廷還是沒帶上屠寶，他自己心思缜密，不見得別的高中生也想那麽多，就讓屠寶一放學趕緊回家。

門衛大爺還以為這是個小學生：“小朋友，你問那裏幹什麽？”

屠寶無辜臉：“……”

門衛大爺當然知道，那地方成了學校還有附近小流氓打架鬥毆的地方，哪能告訴這個孩子，揮揮手道：“沒事別去那裏，趕緊回家去吧。”

屠寶只好頂着一張好寶寶臉走開了。

他在校門口等了一會兒，就見毛強和幾個混混一起大搖大擺出了校門，出了校門不遠，和十幾個年紀小一些的混混碰面，屠寶數了下，足足有十八個。

他遠遠尾随其後，到了地方。

孫廷和其他人在這裏等了有一會兒，他坐在一個廢舊的箱子上，其他小弟都在抽煙，就他一個手裏拿着串鑰匙，晃來晃去。

毛強帶着一大票人過去，孫廷直接笑了，對着身旁的小弟道：“這也算是老大？”

李德文跟着諷笑。

等毛強走近，就見他們幾個笑的樂不開支，他心道，我今天帶來的人比你們多兩倍，等下就讓你們跪下認老大。

未等雙方叫嚷，孫廷收了鑰匙，站起來道：“我急着回家，毛強是吧，我們速戰速決，你看怎麽樣？”

毛強被他一頓搶白，感覺威風就落下一截，他不屑道：“廷哥不是扛把子嗎，就帶來這幾個人？”

跟着孫廷來的人都氣憤的要死，但是沒人說話，孫廷挺滿意，道：“人少貴精。”

毛強帶來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叫嚷，看着像是壓倒性勝利，但是毛強看孫廷一直若有若無的笑，總覺得被壓了一頭，他讓小弟們安靜，尋思怎麽能讓這廷哥出出相。

“廷哥，”毛強想到了，“聽說你身邊多了個說話像小女孩兒的兔子啊，一直黏着你，曼曼姐沒生氣？”

孫廷笑容消失了。

“今天怎麽沒帶他來？我可是聽說他那一口嗓子很厲害，讓兄弟也見識見識。”

李德文怒了，雖然平時他們也不怎麽看得起屠寶，但是屠寶跟着廷哥混，那也是他們自己人，哪有外人說的道理，他捏緊拳頭就要過去幹架，卻被孫廷揚手攔住。

“廷哥！”

孫廷笑不入眼，冷聲道：“毛強，敢單挑嗎？”

毛強對自己的打架能力一向自信，雖然孫廷比他大一屆，但孫廷當初一個人打倒高二的成了扛把子，他也可以。

毛強感覺自己血都燃起來了，他大喝一聲：“來啊！”

“你輸了怎麽辦？”孫廷慢條斯理道。

毛強已經被激起來了，憑借着強大的自信，熱血上頭道：“随便你處置！”

孫廷當上扛把子之後，再也沒和校內的人打過架，久而久之，就有人認為，他也只是運氣好，和當時高二的打一架，趁着三高局勢不穩當上了扛把子。

可是他們似乎忘記了。

當初，孫廷是和三個高二的“有頭有臉”的混子打了一架，戰績——兩敗俱傷。

毛強被狠狠踹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