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禍不單行
夕陽西下，郁郁蔥蔥的山林中，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扛着一個人穿梭其中，終于，他們在林子深處停了下來，其中瘦高些的一人轉身對着那稍胖一些的同夥道：“行了二狗，就扔在這兒吧，這兒已經夠偏僻了，現在太陽已經落山了，估計再過一會兒子，這附近深山裏的豺狼就該出來了。”那被喚作二狗的男子也已經累得氣喘噓噓，巴不得停下來。于是立馬撒手将海棠放在了林中的一堆枯葉上。
“喲，鐵蛋你看，這姑娘模樣生的可真不賴。扔在這兒喂那豺狼真是可惜了。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得罪了人，竟然落得如此下場。”二狗見生得清秀貌美的海棠心中實在覺得可惜。
“诶，我們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就莫管那麽多閑事兒了。辦了事兒領了錢去喝酒豈不美哉。”那叫鐵蛋的瘦高個兒不耐煩急了，入夜後的山野極為危險，他只想趕快下山。
“那小甜姑娘也真摳門，每次都要克扣我們的報酬，這次才給我們五兩銀子，實在過分。”二狗心中憤憤不平，他們兩人不是第一次給小甜幹這種勾當了，上次都還能領到七兩銀子，這次不知何故，小甜卻只給他們五兩。冒着被野獸吃掉和官府抓捕的巨大風險，結果每人卻只能分到二兩白銀五百文錢，心裏實在不甘。
“別想那麽多了，趕快回去吧，那醉春樓裏的牡丹娘子還在等着我呢。要是去得晚了牡丹娘子去陪別的客人了那豈不是讓兄弟我今夜難眠麽？”鐵蛋和二狗，一個好色，一個貪賭，因為染上的惡習這才讓二人走上了這條歪門邪道。
“诶，不如我們将這姑娘賣去醉春樓，指不定得的銀子更多呢。”二狗突然靈機一動，眼前的海棠的确有些姿色，白白丢在這山野之中便宜了豺狼，還不如賣進妓院讓自己得些實惠。
“沒錯，反正你不說我不說，那小甜也不會知道的，再說醉春樓裏管得那麽嚴，量這姑娘也跑不出來的，就算勉強逃出來了，也是殘花敗柳一個，自己也不會有臉回家了。行，就這麽做！”鐵蛋覺得二狗的主意真是好極了，他也嫌這報酬有些少。
就這樣，還在海棠睡得迷迷糊糊時，她的命運就在兩個清朝地痞流氓一來二去的讨論中，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折。
華燈初上，此時的京城依舊熱鬧非凡，在熙熙攘攘的夜市中央，“醉春樓”此時正是賓朋滿座，歌舞升平。
“大爺，來，裏邊請，我們醉春樓的姑娘可是京城數一數二的标致，包大爺您滿意。”門口雖然站着幾個姑娘攬客，但熟客都知道，真正紅牌的姑娘可都是在裏面。
“喲，鐵蛋哥哥怎麽來了呀，今天又是來捧牡丹娘子的場呀！”門口站着的姑娘其中有一眼就認出了鐵蛋，鐵蛋可是這裏的常客。
“好紅豔，快先讓那牡丹娘子去廂房裏等着哥哥，我得先去找你們楊媽媽。”鐵蛋急匆匆徑直走進了醉春樓中，剛進樓裏，就在人群中看見了那風韻猶存的楊媽媽甩着紅絹正左右逢源的讨好招呼着前廳裏各路客人。
“楊媽媽，快過來，我有急事找您。”鐵蛋将楊媽媽拉到一邊附耳說道：“我的手裏有位姑娘想賣給您。”
“喲，鐵大爺你什麽時候也做起這種生意來啦。”細一看，那楊媽媽也是上了年紀，臉上的脂粉雖厚，可倒也掩蓋不住歲月的攀爬痕跡。楊媽媽眼中滿是詫異的目光，這平日鐵蛋是極愛來醉春樓找自己樓裏的牡丹娘子，也算得上是一位老顧客，可沒想過他會做這種生意。
“楊媽媽，今日我帶來的那位姑娘樣貌可是上佳呀。不知道楊媽媽您有沒有興趣呀。”鐵蛋痞笑着賣起關子,這醉春樓裏有不少色藝雙全的女子，有的是自甘堕落為了掙錢進了這樣一個聲色場所，可絕大多數都是被人賣到醉春樓中淪落風塵的。
“你若是手上有好的貨，自然我是要的。不過我可不要本地的姑娘，免得麻煩。對了，姑娘在哪兒？眼看我們醉春樓的頭牌豆蔻年歲已快三十，也是時候該培養一批新人了。看那對面的媚閣，最近可有不少我們的常客愛去那兒了。”楊媽媽最近可是苦惱的很，一向跟她醉春樓競争激烈的媚閣最近風頭勁得很，全依賴媚閣老板娘花媽媽進的一批新“貨”，清一色全是揚州籍的女子，溫柔侬言哝語的幾句話，便酥得那些客人邁不開了腳。因此楊媽媽也準備新采購一批姑娘，與媚閣那花媽媽一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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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醉春樓的後巷，我兄弟二狗正守着呢，怕人多眼雜看着不便。那姑娘保準不是本地的。”鐵蛋畏畏縮縮小聲撒謊說道，生怕周圍有人聽了去。那楊媽媽香扇一遮，紅絹一甩，鐵蛋立馬識趣的在前面帶起了路。穿過醉春樓前廳，中庭的熱鬧依舊非凡，鐵蛋來醉春樓中可不是一兩次了，自然對路熟悉得很，一會兒他們便走完了後院廂房，出了醉春樓的後門。
“喏，就在那兒。”出了後門，鐵蛋就看見了二狗，連忙給楊媽媽示意到。楊媽媽扭着屁股一颠一颠地走到了二狗身邊，在二狗身後的地上，躺着一個穿粉紅色衣裳的女子。二狗識趣的将海棠的身子整過來，以便楊媽媽能看清女子的容貌。海棠一張瓜子臉輪廓上生着細細的柳眉，此時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搭攏，肌膚光潔白若初雪，粉色的薄唇微閉。這樣姣好的容貌在楊媽媽看來，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喲，還真是一個美人胚子啊。說吧，要多少？”楊媽媽可是對海棠的這幅容貌滿意極了。
“十兩銀子。”鐵蛋麻着膽子比出了兩個巴掌。
“你去搶吧你！我楊媽媽開的是妓院，又不是銀莊。”楊媽媽用食指用力的點了鐵蛋的腦袋，埋怨他要價太高。
“那就給八兩銀子吧。”鐵蛋将價錢垮了一些，若是能賣的八兩銀子，那他和二狗就可以一人分得四兩，那今日幹這一票夠他們兄弟二人花上些時日了。
“黑了心的人兒啊你，眼前這姑娘眼睛也閉着，萬一她看也看不見我可不是虧大了，這樣，五兩銀子。”楊媽媽倒是誠心想買的，只是還想繼續壓着價錢。
“楊媽媽你放心吧，她的眼睛保管睜開比閉着美多了，怎麽可能是瞎子呢，再說了這丫頭也就是個大戶人家的丫鬟，尋思也是沒有親人的，可是為您省了不少麻煩的，您如果要，那就六兩成交，我可就自己扛回家當老婆了。”鐵蛋撓了撓腦袋開口繼續還價，這六兩若是楊媽媽都不願意給，那自己可就真的只有五兩成交了。
“得了得了。”楊媽媽一聽，倒也心急了，像海棠如此姿色的姑娘，很難得才能遇到一個，甭說是十兩，就是再多一點兒她也會出的。“你若是真拿回家當老婆，你家的明惠可不把你的皮剝了。”楊媽媽掏出銀子交給鐵蛋，還不忘打趣着。
“這不是托了楊媽媽的鴻福，我沒能将這姑娘帶回家麽。”鐵蛋數着銀子分給了一旁的二狗，那楊媽媽也進屋喚了兩個大漢将依舊沉睡着的海棠擡進了後院裏的一間廂房。那蒙汗藥本是下一點在水中即刻，誰料那賈春竟然将整一包都放進了海棠喝的水杯中，才讓海棠睡得如此人事不省。
雍王府中，月色照在庭中似乎與昨夜無異，偌大的王府中少了一個丫鬟也不會有多少人察覺，那賈春完成了今日小甜交代的任務後，便按照約定去了烏拉那拉氏房中複命。
“可有其他人知道？”烏拉那拉氏将房裏其他候着的奴婢遣了出去，仔細的對賈春盤問起來。
“再無他人，奴婢可是将柳兒那丫頭下藥後，親手交給了小甜姑娘安排的那兩個男子手中，定是萬分妥當的。”賈春急急邀功，貪得無厭的她也希望能再從嫡福晉這裏撈到些好處。
烏拉那拉氏撩起今日額前帶着的珠飾，滿意的點了點頭，“小甜，看賞。賈春，你一會兒記着去總管那兒彙報今日年側福晉房中的丫鬟柳兒，随你出府購置物品時走失的事兒吧。嘴巴閉緊點，知道嗎？”末了，烏拉那拉氏厲色的囑咐道，她可不想将自己壞在這些下人的手裏。
“其他沒你的事兒了，退下吧，賈春。”小甜眼尖的看見了烏拉那拉氏捂着塗了口紅的嘴打了個哈欠，忙識趣的指使賈春退下。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那年側福晉貼身丫鬟柳兒出府走失的消息，便傳到了雅苑蒹葭居中，柳兒聽了心中擔心得不行，可單純的她并不知道這是烏拉那拉氏精心策劃設下的圈套要置海棠于死地，只是一味顧着懊惱自己不該讓海棠出這趟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