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封雍親王
次日,逸園,芳草居
“起來吧,藍涓,不知道今日你登了我芳草居有何貴幹?”眉黛微微皺,身着紫色旗裝的鈕钴祿氏瞪着杏眼狠狠地斜瞟了那跪在自己面前的藍涓一眼。
“回側福晉,前日府上大喜,迎了年側福晉回了府中。為了恭賀那位新來的側福晉,嫡福晉特意派了奴婢前來芳草居,商讨着湊一個份子支給那新福晉的丫鬟去市集,購置些綢緞棉錦以示祝賀。”藍涓口氣裏滿是讨好,她可不希望這件事兒辦砸在自己手上。
“哼,你這小犢子葫蘆裏賣的什麽關子?”鈕钴祿氏芊芊玉指輕輕搖動着從娘家帶來的羊脂白玉扇,若有所思的盯着跟前眼神閃爍的藍涓。
“側福晉多心了,福晉言語了。若是側福晉不願意,福晉是可以幫側福晉出這份子錢的,這份子只是代表一個歡迎這年側福晉的心意,沒有別的用意。”藍涓的謊話張口就來,不過她說這番話是大有深意的。果不其然。
“嗬,瞧你那張小嘴兒可把我鈕钴祿秀眉彎酸得嘴兒都張不開了。敢情我是連個份子都不願湊的小家把式的人兒麽?燕子……”鈕钴祿氏扯着尖尖的嗓門對着那屋外吼着。
“欸,側福晉有何吩咐?”那鈕钴祿氏的貼身侍婢燕子倒也機巧,雖說似乎在外屋忙着收拾手上的活計,主子一身呼喚,腳下生風似的飛了進來。
“你去房裏支出十兩銀子拿手帕包着交給藍涓吧,這新福晉來了,怎麽着我們也不能失了禮數。”鈕钴祿氏甩了甩綠色的手絹兒抹了抹紅紅的嘴唇。聳了聳脖子,正着身子道。
“那藍涓就領命去了。給側福晉跪安。”藍涓不愧是混了五年的一等侍婢,該識規矩下跪問安時,那虔誠與她平日在下面端架子拿勢的鮮明對比真讓見着的人感慨。
“退下吧,”鈕钴祿氏翹着蘭花指,撫弄着自己的發髻。此時的她眉眼看也不看這藍涓了。
“燕兒,你可知道她為何這麽做?”鈕钴祿氏繼續拿起剛放在桌上的玉扇輕輕搖動,驅散着心中因思索帶來的煩躁。當年她的丫鬟彩雲莫名其妙的死去了,當初要不是因為自己初來貝勒府,許多事兒不便追究。那事兒若是發生在如今,自己怎麽也不會咽下這口氣的。
“聽說那新福晉在洞房花燭夜時,就被貝勒爺撂在了新房裏,獨自呆了整夜。可是連那囍被都未翻動過呢。估摸着嫡福晉是見着那年福晉可憐罷了。”一身蔥色素裝的燕兒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回答自己心中的猜測。
“可憐?那也是意料之中啊,不過比她倒是比我好運些,至少四爺進過她的房間,當年的我可是在洞房花燭夜連四阿哥的臉都未見過呢。”鈕钴祿氏冷哼一聲,自己來了這貝勒府也三年有餘了,平日裏胤禛鮮有來這逸園,偶爾幸臨自己,也足足讓自己激動上半個月。她知道這也許是胤禛有些厭惡自己,從前自己為了能嫁給他,在家中不吃不喝,使計逼了那阿瑪去求皇上賜婚。誰料胤禛不願娶她,都是自己阿瑪賴掉了老臉,才使自己進了這貝勒府。鈕钴祿氏秀眉不是嫁不出去,待她到适婚年紀後,想與之結成姻親的八旗子弟可是踏破了鈕钴祿府的門檻,怎奈她心中早已裝着那個冷峻不羁的胤禛的身影,又如何肯嫁他人呢。
“不過,依着嫡福晉的性子,怕正如主子您的揣測,這事兒裏面可能有些名堂的吧。”燕兒接着輕聲暗示道。
“哼,不是可能,是一定!她烏拉那拉月裳做的可都是些扮豬吃老虎的事兒。她瞞得了別人,可瞞不了我。我可是一點點從被她的陰謀暗算給算計明白的。當年那可憐的彩雲死得冤枉,我心中可是明白得很。跟四爺說了,他也只當是我争風吃醋編來唬他的。那嫡福晉一副大度賢惠樣,跟四爺說什麽,四爺也就信了。”鈕钴祿秀眉提及當年之事心中十分不快,她倒不是可惜那彩雲丫頭,本以為借那事兒可以削弱胤禛對烏拉那拉月裳的信任,豈料被倒打一耙。
“依燕兒看,此事兒倒也不必急于一時,慢慢的總會有個端倪,凡事一定會有跡可尋的。”燕兒是鈕钴祿氏從自己娘家帶來的,做事穩妥,心思缜密,深得鈕钴祿氏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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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要挖就要挖她最痛的地方。一次,勢必要将她擊得站不起來。”鈕钴祿氏心中壓積的困苦已經太多了,一直以來,她只是在隐忍而已。她堂堂鈕钴祿氏一族的尊嚴豈容烏拉那拉氏來踐踏!
“噼裏啪啦,噼裏啪啦……”,爆竹聲聲響起,這離貝勒府迎親大喜才剛過兩日,在今天,竟然又從宮裏派來了一位賀喜的太監。只見他儀态嚴肅地拿着聖旨站在了貝勒府中的庭院大呼:“聖旨駕到。”于是胤禛急忙率領着府裏一幹人等在前庭賞苑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茲有四貝勒,恭順得體,竭盡孝心,特晉封雍親王以示表彰。欽此。”聖旨宣布完畢,胤禛起身接過聖旨。
“薛總管,給張公公看賞。”胤禛回過頭去吩咐道。
“恭喜雍親王,賀喜雍親王,這次晉封足以看出皇上對您的親睐與信任了!”那賀喜太監張公公極盡阿谀奉承,這眼下皇上突然晉封了四貝勒胤禛為親王,讓朝中和宮裏許多人都吃不準這皇上的心意。不過只要是多多禮待這些未來可能會成為皇主子的阿哥們,總是不會有錯的。
“勞煩張公公了。”胤禛雖然嘴上客氣,可臉上未見笑容,他一向如此,因此京中不少人都喚他“冷顏四爺”。胤禛是真心不喜歡笑的一個人,也的确在他的世界裏,沒有多少值得自己快樂得為之一笑的事情。
“張公公,今日可勞累您了,請進正廳裏用茶吧。”烏拉那拉氏掏出手絹擦拭起自己圓潤細白的臉蛋兒,轉過身子去吩咐藍涓,“涓兒,快速速去我房裏取出那上回費大人來時帶來的人參給張公公。”烏拉那拉氏一向處事周到,張公公聽了這話心中十分舒坦的随着丫鬟們指引前往了正廳,可嘴上依舊客套:“四福晉您這也太客氣了,實在是折煞奴才喽!”
“诶,張公公做事向來不虧待我們府上,這些都是應該的。”烏拉那拉氏繼續客套着。
彼此相互寒暄着,待藍涓取了人參送來,張公公收下後便匆匆告辭回宮了。接下來原本的四貝勒府匾牌也被府裏的下人們熱熱鬧鬧的摘了下來,挂上了康熙親筆揮寫的與此牌匾“雍王府”。
且說到了今日,海棠終于如願以償的被派去了那蒹葭居,跟柳兒見到了面,現下的柳兒早已經穿上了绫羅綢緞制成的華裳,樣子看起來跟以前在年府做丫鬟時大不相同,可氣質嘛……好像還是跟不上啊~~海棠心中不免嘆息。海棠拿着自己的包袱,倒先是關起了房門兩人說上了悄悄話。
“小姐,柳兒害得這幾日您受苦了。”關上了門,發髻上帶滿了珠釵的柳兒立刻拉着一身粉色丫鬟素裝的海棠坐了下來,給她倒上了熱茶。
“你這頭上怎麽插了那麽多支釵啊?怎麽把自己搞得像刺猬一般?”海棠納悶極了,這按理說柳兒長得也不難看,既然有了如今的身份就該好好打扮呗。
“小姐,我見那些珠釵都好看,又不知道怎麽選,便都插在頭上了。”被海棠這麽一說,柳兒臉上立馬紅得十分窘。确實,自己從前的身份是戴不了那麽貴重的釵飾的,這自己也确實不會搭配,總以為好看的都戴上頭就會變得好看了。
“難道都還沒派丫鬟過來伺候你麽?全是你自己梳洗?”海棠覺得納悶,既然今日自己都被派過來了,那照理伺候起居的丫鬟應該一早就來了呀。
“小姐,你有所不知,我到現在還被禁着足,本來一直尋思着去找你的,奈何連這雅苑也出不了。”柳兒十分懊惱。
“也罷,就算沒有其他丫鬟,可至少我們現在可以呆在一塊兒相互有個照應了。對了,你知道怎麽為什麽要禁你的足?”海棠覺着,這四阿哥下的禁足令也着實奇怪了些,要是覺得自己娶回的側福晉不好,那就養在府中供給她生活就行了呗,為何還要限制別人的人身自由?這四阿哥可真是個古怪之人。
“估計是他厭惡柳兒至極吧,可能一點兒也不想見到柳兒這張臉。聽守在苑中的家奴講,剛才宮裏來了宣旨太監,傳了皇上的旨封四阿哥為雍親王,府上的主子們都喚去了前庭接旨,唯獨沒來雅苑喚我。”柳兒心中失落極了,她雖然沒有妄想過能得到那冷酷帥氣的胤禛的寵愛,可也沒料想自己家小姐的身份竟然被羞落到了今天這般田地。
“柳兒,別想那麽多了,你怎麽總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呢。我覺着我的柳兒可好得不得了,是那四阿哥不識貨,不懂得欣賞。”海棠見着柳兒淚都快掉了,忙輕拍着她的背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