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命懸一線
已是深夜,飲香樓還沒有急着打樣,因為今夜樓裏來了兩位客人,其中一名白衣女子一進門便沖着王掌櫃問道:“掌櫃的,今夜可否晚些打烊?”王掌櫃楞楞神,呆呆看着她,再次驚嘆她那絕世姿容。見他沒吭聲,她又道:“需要添銀子的話,都在這!”說罷一個錢袋仍在櫃臺上,王掌櫃這才回過神來,接了錢袋,忙道:“可以,當然可以。兩位請上座!”
就這樣,素來準時打烊的飲香樓今夜第一次破了規矩,陪着珑顏冰在店裏等了半夜,眼看着外面快打第二遍更時,門外突然走進來一行人,風塵仆仆,面色緊張卻又帶着幾分欣喜之色,待走到珑顏冰面前,其中一個身背弓箭的白衣人湊了上來,把手裏提着的東西放在桌上,說道:“右護法料事如神,川上府上果然飛出此物!”
珑顏冰沒說話,撿起桌上的白鴿,俨然是件死物,想必是剛飛出川上府就被弓箭射了下來。只見翅根下一朵櫻花赫然在目,正是那日珑顏冰在川上府中見到的,被家奴稱之為“觀賞之物”的信鴿。珑顏冰自那信鴿腳下取出一個卷起的紙條。拆開攤在桌上,眼神投向身旁的狄中:“狄長老,我知你博學多才,想必這扶桑文肯定也難不倒你。所以今日便要請長老幫個忙?你看-----”她知道川上是扶桑武士,想來也不會用漢語飛鴿傳書,所以早已做了周全準備,請了狄中前來。而另一批人則是在川上府外把守,就是為了這只“觀賞之物”。
旁邊許久沒吭聲的男子眼神會意,拾起桌上的紙條,仔細斟酌紙上這蠅頭小字其中的含義。後來的一行人才發現狄長老也在場,只是右護法和狄中在一起,也不避嫌,實屬奇怪,要知道,在珑顏教,和任何人表示友好,都會引起教主的懷疑,畢竟一教之主最忌諱的便是屬下抱團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不消半盞茶的功夫,狄中便放下紙條,只是眉頭緊皺,看向珑顏冰,小聲道:“右護法,這紙條上的內容涉及于你!”
“嗷!”珑顏冰長眉一揚,狐疑一聲。狄中見人多口雜,便附耳上去說了一番話。 “很好!”珑顏冰聽罷,啓唇一笑,煞是好看。
東方的破敗,劃過長長的痕跡黑夜像是被撕裂了般進入白晝,剛才還倚在雕花小窗上的陽光現在都已斜射在暗黃的銅鏡之中,鏡中的美人眉頭擰成一個“川”字,一彎剪水雙瞳飄到窗外,若有所思,兩耳不聞外面盾盾的敲門聲。
見許久沒有回聲,易無痕推開門,寧香茗已站起身來,理了理鬓前的發絲,眼睛紅腫,想來昨天又是一夜未眠。“走吧!”他道。他要帶她去川上的中原武學交流大會!哦,不,他要帶她去見葉落的最後一面。
寧香茗華服在身,發間步搖搖曳生姿,這日的她,很美!足矣驚豔全場,可是她只要他在有生之年見到她最美的一面便罷了!“真的是最後一面?”她在心中不停問着自己,淚水劃過美目,眼神模糊,一步一步的邁向前去,她的心,此刻,痛得支離破碎!
發絲瑩潤地鋪在脖子上,輕盈的随風起舞,線條分明的下颚勾勒出一條優美的弧線,那男子揚着頭,清廖的眼神似看非看的縱觀全局,雖是身上麻繩反綁,卻有居高臨下之勢。
這原本的中原武學交流大會卻演變成大家觀賞川上武應如何誅殺珑顏左護法的一場好戲。不可否認,在座的大多數人都是抱着幸災樂禍的心态來觀看這場血祭神壇,觀看川上武應是如何當面挑釁珑顏幽?或許,一不小心,又是一場“武林大會”,對于那次武林大會,江湖上人雖不敢明說,可是都心知肚明,武林大會之時,珑顏幽風頭出盡,一蹬副盟主寶座,都說珑顏幽是抓住了雲丘澗的弱點。而雲丘澗頓時也成為天下人的笑柄。這位當今武林第一人的地位似乎微微動搖了些!當然這只是流言,傳說這東西,這個江湖并不少見!
雲丘澗列坐席間,身子才剛好沒多久,但是川上的這場血祭神壇,他是必須要來,中原武林的第一人怎能不來參加川上的這場武學交流大會呢?只見寧天命坐于他旁邊的席位,身後站着自己的得意弟子易無痕以及小女寧香茗,他微微側目,見女兒眼中還留有淚痕,眉頭深鎖,這孩子固執的時候便無人能勸阻,即使他即早已警告過她,她還是要一意孤行。這點像極了年輕時的他。想着他搖搖頭,心中嘆道:“茗兒啊,你忘了他吧!雲自陌才是你的歸宿!”
這時,玄關處走出一人,一襲深黑的武士服,腰間別着一把墨色大刀,神色坦然,笑對臺下的中原武林,道:“今日蒙各位武林盟友錯愛,來參加我川上武應的中原武學交流大會,而且今日我還請雲盟主來主持,敝人感到無限光榮!”說完他轉眼看向雲丘澗。
雲丘澗示意性的點頭會意,卻還是緊鎖眉頭,滿腹心事,而這一切都被寧天命看在眼中,他尋思着,大哥一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隐,難道是懷疑那個扶桑武士?這事本來就蹊跷,川上武應在扶桑再有名望,這到了中原,本來就是氣勢稍弱,如何會和珑顏教抗衡?思及此,卻聽到門外有人傳報:“珑顏教到訪!”
衆人向外望去,只見珑顏幽慢步走來,身後只帶着幾個随身的手下。不慌不忙她走到川上武應面前,含笑道:“川上先生,不會不歡迎我吧?”
“怎麽會?珑顏教主請上座!川上還要感謝珑顏教主公私分明,實在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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珑顏幽掩口一笑,帶着手下坐到席間。就表面來看,并無什麽端倪,兩人也不似要翻臉的樣子。只是川上把葉落綁在臺上已有兩個時辰,烈日當頭,想那滋味也不好受,珑顏幽倒看的無動于衷,一點也不顧及臺上反綁的是自己的左護法。不過一會她又似想起什麽似地返了回去,沖着葉落道:“葉落,我早告訴過你要聽話,你執意造成今天的結果還是要自己來承擔!”
葉落輕笑,幹裂的唇哈開一道口子,她話中有話,似真似假,他俨然完全明白了。
寧天命眼尾一掃,疑惑的自然自語:“為何今日珑顏冰不在珑顏幽左右?”這不是很奇怪?珑顏幽向來視她為左右手,如影随行?
葉落身旁站着兩個扶桑武士,手中握着一把銀色大刀,蓄勢待發的站在他身旁,紋絲未動。只等着他們的統領一示意,便砍了他的腦袋,以血祭神壇。
川上輕揮衣袖,眼看臺下人差不多都到齊了,便朝着雲丘澗道:“請雲盟主發下話去,主持這次的祭祀!”
雲丘澗面上一緊,眉頭深鎖,心中盤旋着無數情愫,川上武應為何要冒險得罪珑顏教?有世仇?過節?他搖頭,根本沒有聽說過珑顏教與扶桑有過來往,難道真是因為喪子之仇?川上好歹也算是枭雄,會為了骨肉血親而冒犯珑顏教,陷自己于萬難之境?那自己該不該出手就不僅僅是珑顏教與川上只間的事了,而是涉及整個中原武林,只怕這其中有個很大的陰謀!
眼看着雲丘澗遲遲沒有回應,川上面帶微笑:“雲盟主,請!”
“我看此事還是有待調查,人命關天,川上先生還是不要草率行事為好!”
“川上覺得沒有那個必要,證據确鑿,他也無話可說!我已網開一面,讓他為我這次大會血祭神壇,在我們扶桑,能成為神的祭品,是他的榮幸!”
“可是這是在中原!”雲丘澗話中有話,氣勢從容不迫。
臺上的白衣男子眉頭深鎖,眉心糾結出一個疙瘩,冰涼的眼神此刻卻十分禀洌,發絲在兩鬓飛揚,見着臺下的氣勢,終于按耐不住開口說道:“要殺便殺!何須多言!”聲音中透着幾分急迫,宛然沒有平日那份淡然。
“雲盟主,開始吧!”川上附言。
“這------雲丘澗握了握拳,轉頭望了望珑顏幽,她沖他璀然一笑,神秘莫測,雲丘澗微眯着眼,只感到一陣寒意,天命說的對,這個女子,讓人永遠摸不透!
他緩緩步入祭臺,将聖物舉在手中,直指天空,僵硬的說道:“開始!”
銀光一閃,那武士已舉起手裏的刀,刀面上映着葉落低垂的臉龐,閉着雙目,發白的臉龐卻散發着盈盈的光,嘴角輕輕舒展-------寧香茗愣神在那,一動不動,突然一窒,眼角的淚,滾落下來,收也收不回來。呆呆的口中喃喃自語:“他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長時間沒更了~~終于咬牙搞出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