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輕柔舒緩的手機鈴聲響起，陳東拿着手機走出了實驗室。
“喂, 哥, 你今年暑假回家嗎？”弟弟陳南的聲音從手機話筒裏傳了出來。
“小南, 我今年暑假可能沒多少空閑時間, 我可能……”陳東這話還沒說完，電話另一頭的沉默無聲卻是讓陳東頓了頓，他看了眼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時間規劃安排，随即話鋒一轉說道：“嗯，暑假是不用想了，不過我一個星期的時間還是有的。”
“真的嗎？哥！你暑假回來嗎？”一聽到哥哥陳東暑假可能會有一星期的時間會回家，電話一頭的陳西早已迫不及待地大聲地高興叫喚了起來, 說道：“哥！哥！你快點回來！再不回來, 陳南的成績要在班上墊底了, 哥，你快回來，我和你說我英語競賽得了一等獎！我……”
一聽小妹在和大哥告自己的狀，陳南立馬就急道：“小妹, 什麽陳南, 叫二哥，我是你哥！沒大沒小！”說着，陳南搶過電話繼續和陳東說道：“哥，你別聽小妹亂說，哪有墊底那麽誇張，我就是, 就是數學有點跟不上，名次下降了三名，從第班裏第二下降到了第五名……”
說到後面，陳南的聲音不自覺地低了下來。
“是嗎？那看來我得單獨給你的數學加強特訓了！不知道一周時間夠不夠，哎！本來還打算帶你和小妹去市裏動物園來着!”雖然依舊是一板正經的話，但眼裏的笑意卻是流露了出來。
“大哥，不要啊！大哥，你好壞，我就知道，每次都會這樣！大哥，我們還是去動物園吧！二哥不用特訓成績也會馬上好起來的！是不是二哥？大哥，其實二哥成績下降是有原因的，二哥他…….”陳南還沒說完，一邊的陳西再次搶話說了起來。
“小妹，你別搶話，我自己和大哥說。”這會兒陳南終于拿出了身為哥哥的威嚴，語氣表情架勢很有陳東的影子，只可惜兩兄妹在一起處長了，在陳西面前，陳南哪有什麽威信可言，不過考慮到接下來要說的事兒，陳西不以為意地瞥了撇嘴，卻也沒再繼續說什麽。
“哥，其實這事兒我早就想和你說來着，只是你前段時間一直在忙，就沒說。那個……那個王導你還記得嗎？就是好幾年前找我參加的那個直播節目的導演，他前段時間找到我，說是想和我簽約，讓我成為明星。爸媽有些不同意，他們覺得我還小，好好學習才是正道。可是我……我想……”
聽着弟弟最後支支吾吾的話語，陳東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潛意識裏，他一直以為弟弟妹妹會和自己一樣，會走學術這條道路。可是，這會兒聽着弟弟話語裏頭未說明的意思，陳東才意識到很多事情不是想當然的。
平複了自己的心情後，陳東才說道：“小南，你真的想要去成為一名明星嗎？先不說那個王導具體簽約是指什麽，我先問你，你想成為一名明星真的不是你一時的興趣？我記得你以前還和我說你想和我一樣成為科學家的。我不是反對你，只是我希望你能深思熟慮，想清楚，而不是只憑一時腦熱！”
“哥，我想得很清楚，我真的想成為明星，我想上電視，我也想成為科學家，可是……可是哥，我有時候覺得很累，我做不到像哥這樣。特別是數學，哥你知道的，我的數學，如果不是我花了比別人多幾倍的時間，我的成績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哥，現在我才初中，我就覺得我的數學已經有些跟不上了！而且對面數學有時候我真的覺得好痛苦好累！哥……我真的……”
聽了弟弟陳南的話，陳東再次沉默了下來。雖然已經很久沒有輔導弟弟妹妹的功課了，但是他們學習的情況，陳東還是了解的。或許是他這個大哥的榜樣帶頭的作用，弟弟妹妹在學習上努力用功是沒得說的。在陳南小的時候，陳東就發現他這弟弟在語言上很有天賦，但在數字上很是不敏感。弟弟的偏科很厲害，不過只要狠下功夫，陳南的數學成績一直都很不錯，甚至很多次都考了全班第一。于是，漸漸地他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了。誰曾想弟弟原來會有這麽大的壓力，他一直以為弟弟和他一樣會享受這個努力奮鬥的過程，卻原來不是每一個人都……
良久，陳東才開口說道：“小南，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如果你是真的想要成為明星的話，也可以啊！想想我有一個在電視的弟弟，做哥哥的我會覺得自豪的。”
“真的嗎？哥，你不會怪我嗎？我……”
聽了陳南的話，陳東繼續說道：“怎麽會怪你呢？小南有夢想，我怎麽會不支持你，想當明星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
“是啊，是啊！二哥，你可是學校裏的校草級人物，你雖然沒有大哥厲害，可是你長得比大哥白，比大哥帥，肯定能成為大明星的。到時候我就可以和同學們說我有個大明星哥哥！”
“小妹，大哥也很帥的，大哥是我心裏最帥的，大哥就是皮膚黑了點。你不要拿我和大哥比，我……”
另一邊聽着弟弟妹妹打鬧的陳東雖然知道小妹是在安慰二弟，但是胸口依然還是被戳了一下刀。事實上，和進大學前相比，陳東要比以前白了不少。進入大學後，家裏的條件比以前好了不少，這四年下來，他和母親梅菊基本上就沒怎麽進過山。四年學校生活，三點一線的，大多數都是在室內，很少曬太陽的，皮膚比以前好了不少。只是或許是個人體制問題。即使四年過去了，陳東的皮膚也只是從煤炭黑變成古銅色。和弟弟陳南牛奶白的的皮膚相比，陳東依然還是很黑。
深吸了口氣，陳東對着電話一頭仍然還在打鬧的弟弟妹妹說道：“陳南，爸媽那邊你放心，我會去說的。只是，王導那邊具體的簽約事項你先別急，我這幾天上網給你查些資料，具體的怎麽商議還得細說。”
“嗯，好的哥，我會注意的……”
“嗯，那先這樣，我這邊還有些事情，我先挂了。對了，暑假數學你要是覺得不喜歡的話，我們補補英語怎麽樣，再加上小妹一個，我們兄妹三人一起怎麽樣。至于動物園嘛，這暑假大熱天的咱還是不去了，最近你們大哥在美白，還是在家養養比較好！”
“大哥，你這是…….”不顧小弟小妹們的喊叫，陳東挂了電話，吐出一口氣，心裏總算是順暢了不少。這兩孩子真的是越長大越不可愛了，以前總愛跟在自己後面甜甜地叫着哥哥前哥哥後的，很是聽自己這個大哥的話。哪像現在這樣，敢當面吐槽自己這個當大哥的顏值和皮膚了！
“美白？？東子，我是聽錯什麽了嗎？！！”趙正看着陳東不可思議地說道：“東子，你怎麽會想起美白了！也是，你都18歲了，青春期這東西哪怕是學神也是躲不過的！是不是用對象了啊！是我們學校的？姐弟戀？哎，要不要師兄給你參考參考！”
陳東看着一臉打趣的趙正搖了搖頭說道：“趙師兄，你時間很閑嗎？依舊是大齡單身……”
“打住，我可不是單身，我和學姐早就……”
“哦！”陳東了然地看着趙師兄，對于趙師兄和學姐偷偷摸摸地談戀愛，整個實驗室其實都看出來了，只是都沒點破罷了。陳東看着欲言又止地趙師兄說道：“師兄，你和學姐的事情我可都知道了！”
“噓噓……你可別亂說，你學姐臉皮薄一直不好意思，等過段時間我求……咳咳……總之你可別到處亂說！特別是你學姐！”
看着趙師兄小心翼翼地一邊鄭重地叮囑自己，一邊還十分小心張望着周圍看有沒有熟人。陳東抿了抿嘴，很是爽快地點了點頭，說道“師兄，你放心我肯定不會亂說的，就是師兄你最近空閑時間應該蠻多的，我有個小忙能請你幫下嗎……”
随着考試周結束，陳東最後的研究生畢業論文答辯結束，他的暑假也正式到來。
陳東的畢業論文最後還是在王教授的建議下重新選了其他課題。關于海葵的實驗，陳東一直覺得按照數據的計算推論，他很快就能找到那個特殊物質，只是似乎是遇到了瓶頸似的，卡在了最後一步，遲遲沒有結果。雖然實驗沒有想象中的順利，不過早就已經習慣了失敗的陳東也沒什麽難過的心理。相反他倒是很開心，雖然實驗依舊是失敗，但是他兩年的研究生生涯正式結束。明年讀博的事也沒有問題，依舊是在王教授的名下繼續讀博。
研究生這兩年裏，陳東發表的論文不多，但每篇的含金量都很高。自那次交流會之後，陳東之後的論文在國際生物材料的學術圈子裏也是泛起了些小水花，可以說，年輕一輩的學術圈子裏，他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了。關于他出國讀書的書，王教授也和陳東提過。以陳東現如今的成績想要進入國際一流大學并不難，尼爾斯教授就曾私底下聯系過陳東。
陳東倒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出國的事兒，只是覺得自己現在并沒有出國的需要，于是最終還是拒絕了。
論文答辯後，陳東硬生生地抽出了七天的時間回了家。父母親和弟弟妹妹們開心的笑臉自是不必說，每次回家，陳東都有一種自己被需要的巨大滿足感。只是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日子很快就那麽過去。不過雖然如此，英語還是要抽時間學習的，動物園嘛，也還是要去的，不過是一家人一起去。
于是，陳東原定七天的暑假被硬生生地拖成了九天。
九天後，陳東帶着弟弟陳南坐上了回南都市的大巴車。是的，回程的時候，陳東不會一個人，還有他的弟弟陳南也跟着一起去南都。至于原因嘛，當然是為了見王導簽約。在說服了父母後，陳東便和王導通了電話。
王導在電話裏大致說了簽約的事項，不得不說，合同的條件算是很不錯的。陳南一開始是作為練習生培養，聽王導的意思，陳南作為練習生住的地方應該是安排在了南都市。至于陳南的學業問題，王導那邊也是很人性化了，說是會解決陳南在南都的入學問題，而且也并沒有要求陳南放棄學業，只要完成相應的練習，其他時間，公司并不會有其他要求。
大巴車上，看着車子上滿臉興奮的弟弟，陳東說道：“小南，如果順利的話，你之後作為練習生應該會有很多藝人訓練，會很累的，你不要怕。如果可以的話，我是說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哥哥希望你不要因為訓練而完全放棄學業。你覺得數學學的累，那你就學點輕松的，多學些英語什麽的也很不錯。”
聽着陳東的話，陳南咧開嘴笑着說道：“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英語我不會落下的。哥我沒想到我也要去南都了，小妹可羨慕我了。哥，我以後，我是說如果我有空的話，我可以去找你嗎？哥，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的……”
“當然可以，我…..”陳東正說着，突然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伴随着音樂聲想起，陳東接了電話。
“喂，師兄，怎麽了？”
“怎麽了！！！東子，你再不回來，我就把你的海葵給扔了，你的實驗數據我也給撕了，你信不信！！！你當初不是說是個小忙嗎！！啊！啊！啊！我要瘋了！不是說，就簡單記錄些數據嗎！你這海葵什麽的鬼實驗怎麽數據量這麽大，你平時怎麽抽出時間做這個實驗的！還有不是說好七天的嗎？這都九天了，你還不回來？你是想我把你的實驗成果都毀了，你才回來嗎！！我當初真是傻到家了，竟然會相信你的鬼話！”
聽着電話裏頭趙師兄的喊叫、抱怨和威脅，陳東一臉鎮定地說道：“師兄，你淡定一點，你放心你的努力不會白費的，我今天就回來了，等這個實驗完成後我會在論文的三作上寫上你的大名的。”
“東子，你師兄我是好糊弄的嗎？誰不知道你這海葵實驗做了好幾年了都…….等等，還是三作，連個二作你都…….東子你這摳門勁兒真是……”此時再度被陳東逼瘋的趙正早已暴跳如雷起來。
“嗯……師兄其實我還有個小忙請你幫忙！二作的位置也可以的！或者一段大餐？星級的酒店？怎麽樣？就今天下午，我回來。”
“又什麽小忙，我可不會再上你的當了，你那二作的位置我是不會稀罕的！”
“等等……你剛剛說大餐？酒店？你說真的？行，那就大餐！說好了，你可不準反悔，總算是讓你這鐵公雞拔點毛下來了！”對于趙正來說，相較于雨霧缥缈的論文二作位置，當然還是大餐來實際得多。此時的趙正并不知道這一段大餐會是他吃過的最後悔也是最昂貴的的一次大餐了。如果知道以後陳東的這篇論文會是那樣，別說是三作了，就是四作他也願意。
陳東兩兄弟和王導見了面，約在了一家很是高檔的星級酒店裏。當然請客的是陳東，來的人除了王導還多了兩個人，趙正師兄和他的朋友。
酒席上，陳東和王導聊了很多，對于合同條款了解得很詳細。确定了沒問題後，陳東将合同交給了趙師兄的朋友。是的，趙師兄這個學法律的朋友就是陳東口中的小忙。專業的事情當然是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在律師朋友點頭示意沒有問題後，陳東和陳南兩人分別在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嗨，沒想到幾年過去了，你這孩子做事還是這麽周全！行了！合同一式三份，明天小南就可以去公司報道了。學校過幾天就會安排好，你們倆兄弟就放心吧！”王導一邊簽這合同一邊看着陳東說道。
“這不是這合同條款太優厚了些，總覺得有些不放心，這天上是掉餡餅可不是什麽好事！所以就多想了些！”陳東一邊接過王導遞過來的合同一邊解釋着說道。
“哈哈哈，我們這合同條款給陳南的确是最優厚的了！不愧是天才，搞科研的。你這謹慎是對的！！不過你放心，陳南我們是很看重的，其實前幾年直播的時候我就想簽下他了，只是當時霍…..啊！不說那些了，咱們吃菜！吃菜！”
事情圓滿結束，一行人吃得是相宜盡歡。等王導有事先走後，趙正這才悄悄扯了扯陳東的衣服，有些擔心地問道：“東子，沒想到你真的請在了這麽豪華的酒店，我還以為就是個小酒店呢！你錢帶的夠不夠我身上帶了不少，要不咱AA吧！”
“不用，師兄你不用擔心，錢絕對是夠的！”然後見衆人都吃得差不多了，陳東叫了服務員過來結賬。
“先生，你們此次消費共計一千元，剛好滿足我們開業大酬賓整點滿一千半價優惠活動，您應付款為500元。”
在趙師兄目瞪口呆中，陳東又掏出了張優惠券遞過了服務員。
“先生，您好，收你50元開業優惠券，您此次應付款為四百五十元。”
走出酒店大門，趙正一臉無語地看着厚顏無恥的陳東，說道：“東子，合着搞了半天，咱就是湊人頭的啊！我說你咋，這麽大方了起來！”
“師兄，勤儉是美德，再說，這家酒店的飯菜還是很不錯的。你也看到了，我弟弟今天剛來南都，以後估計也會在這兒常住。我這不是想着給小南多買幾件好衣服嘛！”陳東一臉坦誠地說道。
看着厚臉皮的陳東再看看可愛乖巧單純樣的陳南，趙正被咽得說不出話來。
三天後，剛好是周日，怕陳南在公司待得不習慣，再次坑了趙師兄一次。硬是擠出了一天的時間和小南約好了見面。陳東打算先帶着弟弟在南都市游玩一番，放松一下心情。南都畢竟是國家首都，還是有很多游玩的地方的。
南都廣場，國家著名旅游景點，陳東兩兄弟剛游覽完，從裏頭走了出來。
“小南，你剛去公司，訓練怎麽樣？累不累？”
“還好，哥，不是很累，我們以前不也是經常每天都鍛煉的嘛！我......”兩兄弟正聊得起勁，卻不知道不遠處的黑色轎車裏，此時正有一條毒蛇正盯着他們。
飛奔而來的汽車呼嘯而過，完全沒有減速的意思，車子直直的朝着陳東兩兄弟這邊撞了過來。因為車子是從陳東身後方向開過來的，陳東并沒有看到，這會兒他正和陳南聊着學習和訓練的事情。而站在陳東面前的陳南，一開始被陳東遮擋住了視線，也沒注意到這輛朝着他們開過來在人行道上疾馳的汽車。
“哥，小心！”
說時疾那時快，車子快要撞過來的時候，對面的陳南立馬推開了陳東，自己卻被車子撞飛了。
陳南渾身是血地倒在了地上，鮮紅的大片血跡刺痛了陳東的雙眼。他跑到弟弟面前，第一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小南，小南，你不要吓我！不要......”
顫抖的雙手早已染滿了血跡，陳東渾身發抖地掏出了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他深喘着氣，有些急促地喊道：“喂！喂！這裏出車禍了，你們快來人！快來人......快點.....求求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