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到好笑的哼了一聲:“我們老板的錢,你給得起嗎?”
衡昀晔焦急的看了那男人一眼,嘴角一挑,這個黑衣男人一看就是大有來頭的,他近似懇求着:“也許現在給不起,但是将來一定會給你,我發誓,我可以寫欠條,或者你們可以找我爸。”
男人仿佛聽到什麽好笑的消息,哼了一聲,皮鞋在地上噠噠噠的響:“小子,我這一生之中最痛恨的就是你這種靠父母的人。”
衡昀晔看到男人的輕蔑,同時也看到了男人的面容,那種似乎只能在電視裏出現的黑/社會的大佬形象湧入他的眼睛,可是說是非常酷,又極其的冷。
衡昀晔也笑了聲:“那是你沒有,所以你痛恨。”看着男人眼中的冷峻變得深沉,衡昀晔立馬嬉皮笑臉的:“那個誰,黑老大,幫幫我們吧,就當你發善心了,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的。”
黑老大沖着那醫生使了一個眼色,那個醫生立馬點頭對衡昀晔說:“走吧。”
有一個保镖也跟着醫生不屑的說了聲:“便宜你們了,讓江先生的貼身醫生給你們看診。”
衡昀晔立馬笑着:“是,是,不過你們老大是病秧子嗎?怎麽到哪兒都帶着醫生。”
年輕的保镖正要動手,卻被醫生攔住了。
醫生笑了笑:“帶醫生只是以防萬一,你看,這不排上用場了。”
“不過你們黑老大挺善良的。”衡昀晔感嘆了一句,他當時以為要花很長時間才能說動這大人物呢。
“不,你不知道。”醫生笑了笑:“不過你挺走運的,這個時候遇到我們老板,我們老板只會對因為風雪而受災的人施行救助,我們老板還是一個雪災的慈善家。”
“真是怪人。”衡昀晔說了一句。
進去時候冉沫彌已經醒了,衡昀晔把被子往他脖子上扯了扯,溫柔的說:“醫生來了。”
冉沫彌嗓子已經啞了,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後就是醫生看診的時間。
到了晚上的時候,冉沫彌燒退了,還能起床吃小半碗粥,衡昀晔與冉沫彌本來想去找那黑老大道謝的時候,黑老大房間外面站了很多保镖,這架勢,真是黑/社會老大才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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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連黑老大房間的門都靠不過去,冉沫彌握了握衡昀晔的手,拄着拐杖:“我們還是回去吧。”
衡昀晔點頭:“好,反正他看樣子也不缺錢。要一句謝謝也沒啥用。”不經意間說着:“不過他那人真奇怪,只救因為風雪而生病受傷的人,他只做雪災的慈善。”
“哦?”冉沫彌嘆了一口氣,或許他真的有點兒走運了。
但是冉沫彌從來不相信自己的運氣,這個人身上一定有故事,但是至于什麽,跟他無關,只要他跟衡昀晔兩個人都好好的,這比什麽都好,比一切都重要。
等到晚上,他們去度假酒店的法式餐廳去吃東西的時候,餐廳早已經被清空,一些客人忿忿不平的從餐廳裏面走出來,嘴裏罵罵咧咧的。餐廳離酒店有七八百米,是一家比較正宗的法式料理,場地幹淨而溫馨,全方位的落地窗,能看到整個度假區的風景。
兩黑衣人守在餐廳門口,而在另外一邊,一個人撐着黑色的傘舉在黑老大的頭上,黑老大從酒店那邊往這邊走,傘上落了很多雪,純白純白的。
衡昀晔看到了,連忙迎面過去道謝的說着:“黑老大,非常感謝你,不如這樣,你這頓飯我們請。”
黑老大的助理冷哼一聲:“我們老板已經把這裏包場了,請讓開。”
“那你請我們吧,反正你也包場了,不吃就浪費了。”衡昀晔開玩笑的說着,這黑老大看上去是壞人,不過好歹也幫了他們一把,也算是他們的恩人了。
“抱歉,我朋友開玩笑的。”冉沫彌道歉之後拉住衡昀晔生怕他惹了這黑老大,衡昀晔笑了笑安慰他沒事。
黑老大看向冉沫彌,一個極其蒼白而瘦弱的少年,冷冷清清的,笑起來總是又柔又淡,看向身邊那個張狂少年的時候,總是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寵溺與依賴。
“非常感謝,我們只是來道謝的,我們來賞雪沒想到被困在這酒店裏了。”冉沫彌解釋着說。
黑老大詫異的看着他:“你們是來賞雪的?”
衡昀晔點點頭:“對啊,我跟你說,那山頂上的雪很好看,樹上就好像全部開了白色的水晶花一樣,風稍微一吹,冰晶跌宕着,有天然風鈴的聲音,那聲音很好聽……沫彌最喜歡了。”
他看向冉沫彌淡淡的微笑。
黑老大眼色冷清了一下,耳邊傳來不怎麽真切的聲音,清靈的,生生的,懶洋洋的:“我最讨厭下雪了,每次雪一下大,我媽就會一直咳嗽,我爸就會因為下雪路難走而回來的特別的晚,他就會罵我們,我哥就不用上學了,他就打我,每次一下雪,我的舊棉靴就會濕得透透的,腳就會被凍裂,每次一下雪,我就只能在雪地裏洗碗,手就會凍得紅腫而沒有知覺,有的時候水龍頭凍住了,我就要在雪地裏等好久,每次一下雪,雪化了之後四合院裏就會有很多積水,我們都必須去把水舀出去,弄得身上到處都是泥濘,我喜歡豔陽天,豔陽天最好了……”
那個聲音充滿着天真與浪漫,雖然是抱怨,可是卻說得很動聽,他從來不知道有人竟然是這樣活着的,只是後來呢,後來就時光匆匆,物是人非,事事皆休。
江晚橋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想起來這些事,怎麽會突然想起來了呢。看着眼前兩個華貴的少年,他不知不覺之中就想到了那麽多。
忽然記起,
自己曾經,也是那麽的天真,那麽的單純,那麽那麽的……銘心刻骨!
他冷酷着臉,大步朝着前方走去:“吃完了就走,以後別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冉沫彌淡淡看向衡昀晔,衡昀晔奇怪的看向冉沫彌:“這人是不是很怪?”
冉沫彌看不透,點了點頭:“有點兒。”
“他剛說請我們吃飯來着吧?”
“是啊。”冉沫彌微笑着:“等一下,我腿站久了,有點兒麻。”
“那我背你上去。”
“好。”冉沫彌溫和的應了聲,搭上衡昀晔的肩膀:“我們去找一個靠窗的位置。”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在我心裏,你最大。”衡昀晔背着冉沫彌往餐廳走去,路過別人堆着的雪人的時候,蹲了下來,用手指在雪人圓鼓鼓的肚子上戳了一行字:衡昀晔最愛冉沫彌!戳完感嘆說着:“突然感覺這雪人帥到掉渣。”
冉沫彌對衡昀晔的惡作劇很無奈。
作者有話要說: 紅包繼續啊,入v一周內,所有v章的評論都發紅包
☆、第 25 章 有你啊(上)
終于雪停了, 衡昀晔先是跟着冉沫彌去醫院拆了冉沫彌腿上的石膏,再回家, 回家的時候,他與冉沫彌一進門就發現二狗子竟然也在。
冉沫彌愣住了。
衡昀晔更是哭喪着臉:“二狗子, 你怎麽來了。你不會告訴我小爸爸我經常逃課吧, 我跟你說, 二狗子,這樣告狀是不對的。我不就是逃了你幾堂課而已嗎?”
“沒禮貌。”小爸爸責備了一句:“叫叔。”
“賢侄, 我不是來告狀的。”風吹雨看了一眼冉沫彌,威脅似得口氣:“你最好乖一點。”否則的話, 我就把你調宿舍的事情告訴冉沫彌。
衡昀晔自從轉正之後就挺直了腰杆, 冉沫彌這人外冷內熱, 表面看上去冷冷的, 可是內心卻無比愛護他, 所以小晔兒腦門上寫着三個大字:我不怕。
冉沫彌與晉宜修就看着他倆用意念在交流一樣, 風吹雨就像一個老小孩兒跟着衡昀晔争。家裏搞得烏煙瘴氣的, 晉宜修不好說風吹雨, 但是也管不住衡昀晔, 兩個大小孩老小孩兒争來争去。
衡昀晔上下打量着二狗子,忽然想到什麽,拿出來一個號碼,是當時黑老大的助理遞給他的一張設計獨特的名片,笑了說着:“叔,我跟你說, 我跟沫彌出去玩的這幾天碰到一個非常帥非常酷的帥大叔,非常有錢,關鍵是我覺得他跟你很般配。”
“靠,老子是直的,直的,只喜歡女的,還要胸大的。”
“關鍵是器/大/活/好。進他房間那女的,就是走着進去,扶着牆出來的。”衡昀晔斬釘截鐵的說。
“號碼給我。”風吹雨伸手。
“那你得保證我跟沫彌不會挂科。”衡昀晔堅持原則。
“我不信你,我信沫彌,沫彌,你說,你們是不是遇到一個帥大叔?”風吹雨笑眯眯地問冉沫彌,在他眼裏,衡昀晔一肚子的鬼主意,而冉沫彌不同,這樣的人不屑于撒謊。
冉沫彌微微點頭:“恩,是挺帥的,他總是穿着黑衣服,身後還跟着蠻多下屬的,我當時發燒還幸虧他呢。”
風吹雨一聽,卧槽,帥,有錢,有愛心,很酷,這種無論對于男人還是對于女人,殺傷力就無比的大。
他想了想點頭:“你把號碼給我,我就不挂你們的科了。”
衡昀晔把手機上記着的號碼發給風吹雨,風吹雨看到聊天軟件上彈了一圈數字就撥通了號,等了一會兒,那邊接通了,風吹雨不等別人開口就說着:“喂,請問你缺男人嗎?老子宜上不宜下,如果覺得合适,請給我轉賬八千萬,謝謝。”
衡昀晔目瞪口呆,那邊是黑老大啊,作死嗎?
風吹雨手機裏沒人說話,看了一眼那人沒挂電話,他就繼續說着:“尼瑪,被吓傻了嗎?我跟你說,老子最讨厭那種沒事到處亂約/炮的人,你騙騙小孩兒還可以,別想騙我,就是你們這群人亂約/炮,搞得社會風氣敗壞,夜/店瘋狂漲價,搞得老子都找不到便宜的大胸妹了。”
冉沫彌看了看衡昀晔,衡昀晔看了看冉沫彌,兩人面面相觑,這怎麽看上去跟那個文質彬彬幽默風趣的風教授不太一樣啊。
那邊沒回聲。
過了良久,那邊傳來一聲沉着有力低沉而癡迷的聲音:“小風!”
風吹雨吓得趕緊關掉手機,一臉驚魂未定。
衡昀晔與冉沫彌好奇的打量着他:“你怎麽了?黑老大說了什麽?”
風吹雨把手機交給白月光,讓白月光小可愛把手機拿到泰國丢掉。
白月光委屈的說:“我剛從泰國回來。”
風吹雨嚴肅着臉:“你不去信不信我抽死你?”
白月光只能把手機拿好走出門。
衡昀晔不解的看着他:“怎麽了,黑老大說什麽把吓到了?”
風吹雨冷哼一聲:“他說他沒有j/j,這就是你他媽的說的器/大活/好?”
風吹雨很氣憤,摔門而去,“趕緊滾回來上課,要不然你們倆挂定了。”
衡昀晔很委屈,只是想搞個惡作劇而已啊啊啊,現在只有抱抱大美人才能緩解內心的創傷,可是冉沫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站起來,跟着風吹雨走出去:“我先去補課。”
衡昀晔:“……”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江晚橋将手機遞給助理:“将這部手機的定位,務必找到主人的所在地。”
晚上睡覺的時候,冉沫彌一推開門,看到衡昀晔放着H-E集團財經節目的視頻非常專注,從而忽視此時門已經開了,冉沫彌已經進來了,他還是全神貫注于這財經,冉沫彌淡淡的看着,也沒有打擾他。
等冉沫彌走到面前,他才立馬換臺,抱怨的說了一句:“這電視越來越無聊了。”
冉沫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解,有自責,甚至有一閃即逝的動容,沉默了良久,冉沫彌理解得看了衡昀晔一眼:“沒事,去争吧,沒有野心的男人,就不叫男人,這世界誰沒有野心呢,享受得起繁華,經受的得住落寞。”
從兩個人相處之後,冉沫彌就發現衡昀晔是一個有野心的男人,驕傲而張狂。可是這個男人可以為了他放棄該有的野心,為了他選擇一條也許是萬劫不複的路。
衡昀晔淡淡看着冉沫彌,他的眼神裏全是理解的包容,仿若千絲萬縷的感情一遍遍的飛過,有理解寬容,更多的卻是支持。
“如果到了那個時候,你會跟我一起嗎?”衡昀晔淡淡的問他。
“會。”冉沫彌斬釘截鐵:“是你說得,認定了就不後悔。你不後悔,我也不後悔,就算将來刀山火海,我也會陪着你走。”
衡昀晔此刻開心得像個孩子,他不怕将來的路難走,也不怕刀山火海,可是他怕把冉沫彌拖入刀山火海之中,他可以舍得所有的一切,就是舍不得他不開心,舍不得他難受。
“沫彌啊,你說你這麽好,好到我有點兒受寵若驚的感覺,就是感覺很不真實。”
衡昀晔仿佛做夢一樣,他這一生算是順風順水了,家庭幸福美滿,他那不靠譜的樂觀積極老爸,溫和善解人意的小爸爸,乃至于天底下獨一無二最好的冉沫彌……
別人該羨慕的一切,他都有了。
就因為太美好,所以他想永遠的守住,永遠的不允許別人侵犯,他知道如果一旦讓他堂大哥上位,那麽不僅他和他爸會被他們趕盡殺絕,甚至是冉沫彌,或許是更多的人,千絲萬縷的,老大斤斤計較,有仇必報,恩将仇報,更何況是那晚冉沫彌讓他面子幾乎敗完了,他知道他們不會罷休的。
他不再是孩子,知道層層利益牽絆的關系。
“好,我明天就跟我爺爺申請去H-E入職,至少他上次承諾過不會把我這只蛋扼殺在搖籃裏。”衡昀晔微笑着說:“老大十六歲就開始在公司磨練了,這麽多年才升成財務總監,強烈鄙視他。”
“入職之前,你要造成輿論引導你将入職H-E的消息,最好聯系財經晚報,把風聲放出去,沒有動作就是最好的動作。”冉沫彌淡淡的微笑。
衡昀晔暗暗驚訝,幸好自己眼高于頂,看中冉沫彌并把他拿下了,要不然将來或許遇到的對手是冉沫彌,那絕對是一件讓人懷疑世界的事情。
之前他爸在他出看守所的時候跟他說冉沫彌做事細謹,可以做到滴水不漏,他還覺得自己老爸誇大其詞,因為他老爸很少給一個人這麽高的評價,就連小爸爸都沒有,他覺得老爸大驚小怪,現在真是……感覺臉被打得腫腫的。
他從內心裏騰然而生一種自豪感,這個人是他的,他一個人的,他的男朋友。
冉沫彌眯着眼睛看着他,又溫柔又冷俏,看着迷蒙一笑:“想做就去做,別讓自己後悔。我當初就因為想做而猶豫了,所以……”
“所以什麽?”
“所以我害死了我親生母親。”冉沫彌笑了笑,笑得悲涼而慘淡,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我親手害死了她,我……”
說到最後,他說不出話來,眼神裏迷霧一樣,想哭可是哭不出,只能憋着。
“我不是阿姨親生的,但是我害死我親媽,所以……我當時本想帶她走的,走了就什麽事也沒有,可是我沒有,我猶豫了,我看她死在我的面前,瞪着眼睛看着我……”
所以後面少了一句,所以冉沫彌的父親總是帶着奇怪的眼神來看這個兒子,冉沫川對他也有點兒恨意,就連他也覺得自己是害人兇手。
“沫彌,別去想了。”衡昀晔忽然抱住他,把他的頭按在自己懷裏,此刻的冉沫彌正是最脆弱的事情,很少看到他露出這樣脆弱的面容,一直以來,冉沫彌堅強得令人心疼。
衡昀晔笑着,“小的時候,我爸跟我小爸爸因為被爺爺封殺,我爸沒工作,我小爸爸的手腕受傷,暫時不能彈鋼琴了,他們還欠了好多錢,債主不知道受了誰的指使上門催債,拿着刀砸了我們家的玻璃,那天雨下得很大,小爸爸就用那只受傷的手抱着我,我親眼看到我那樂天派的父親為了保護我跟我小爸爸跪下了,最後甚至朝着自己肚子上捅了一刀吓跑了那些逼債的人。從那天起,我就告訴自己,一定要長成人上人,絕對不能也絕對不允許有人欺負到我的頭上,也絕對不能活得那樣絕望而無能為力,如果有人這樣欺負我所愛的人,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跟他拼命,我會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一個男人,連自己想要守護的都守護不了,那麽這個男人活着還有什麽意義。”
所以衡昀晔才花了八萬元去買兇作惡,就算知道後果也要去做,因為那些人拂了他的逆鱗,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也許一塊錢就成了殺人的動機,也許幾百億依舊不能讓人歡笑。
“只要你陪着我,我就天不怕地不怕。”衡昀晔笑了笑,笑得像個天真的孩子,淡淡的抱住冉沫彌,天邊的暖陽傾瀉進來,照得他的笑容璀璨奪目:“幸好有你,讓我覺得生命這麽有意義。”
幸好有你,在每個黎明的早上微笑,在晨昏日落中相擁,在夜色霓虹中牽手……
幸好有你,陪着我一起到老。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感謝,紅包繼續哈
☆、第 26 章 有你啊(中)
到了衡家, 衡老爺子住的地方倒是很古典,有些花鳥與珍藏品, 別墅一棟連着一棟,接待客人的地方恢宏大氣輝煌, 有人看到冉沫彌與衡昀晔一起來的時候震驚之餘便是好奇。
對于冉沫彌, 所有人還停留在那天晚上冷淡狠絕的印象上, 連錢秘書都敢打的人一定不是無能的人,看過他的人驚嘆他那雙眼睛, 有着冰雪的寒冷與剔透,也有着利刃一般的鋒利, 附帶着秋水的柔情, 有一種從內到外将人心徹徹底底看透的能力, 因此給所有的人一個錯覺, 這個人不是普通的十八歲少年, 有了錢秘書的前車之鑒, 沒人敢在他的面前耍花樣。
“六少爺, 老太爺在書房。”貌似管家樣的人說着:“請您現在去找他。”
衡昀晔轉身對冉沫彌說:“你到處逛逛, 我待會兒來找你。”
冉沫彌微微點頭:“好。”
衡昀晔走後, 那人沖着冉沫彌禮貌的笑了笑,慈祥的老人一笑,缺了兩顆大門牙,眼睛眯成一條縫,臉上的肉堆在一起。
他微笑着:“請您跟我來,到客廳等候。”
冉沫彌正要擡腳就走, 後面有個人喊了一聲:“衡伯。”
那個叫衡伯的點頭沖着來人笑了笑:“四少爺。”
衡昀哲看了看冉沫彌,再看看衡伯,微笑着:“您老人家去歇歇吧,這點兒小事交給管家,您就去休息吧,為衡家服務了一輩子也該是時候安享晚年了。”
衡伯點點頭,連聲說着:“好,四少爺,我明白了,客人……”
“交給我吧。您去休息。”衡昀哲笑了笑。
“謝謝四少爺。”衡伯就顫顫巍巍的朝着後花園走去。
衡昀哲咳嗽兩聲,微笑而禮貌說着:“見笑。”
冉沫彌同樣禮貌優雅的回着:“不會。”
“這邊請。”衡昀哲做出請的姿勢。
冉沫彌就跟了上去,到了偏廳,偏廳是一處由花卉擺成茶亭,因為怕花卉影響茶的清香而建一處玻璃房,房裏用了紅木配着玉石茶具,典雅而大方。
衡昀晔請冉沫彌坐下,笑着說:“喝點什麽?tea or coffee ?”
“奶茶。”冉沫彌笑了笑。(汗,幸好不是橙汁兒)
衡昀哲吩咐下去,不一會兒,一杯被調好的巧克力奶茶被送上來,冉沫彌拿起勺子,順時針攪拌了三下表示對主人的尊重,衡昀哲拿着一個小杯子,喝了一口茶。
冉沫彌笑了笑,詫異問着:“這是猴兒山龍井茶?”
“嗯,我很喜歡。你也懂茶道?”
“不懂,我爸喜歡茶藝,他有一盒猴兒山龍井,據說在雲南有一座猴兒山,山壁陡峭,人力不能上,所以那裏的人就拴住小猴子,逼着母猴子去斷崖旁采摘茶葉,被摔死的猴子母親不計其數。”
衡昀哲想了想,搖了搖茶具裏面的清茶,香味彌漫,愣了半晌才回着:“世界就是這麽殘酷,準确的來說,人很殘酷,只要有利益,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做不出來?據說摔死母猴子成了猴兒山龍井的噱頭,一夜之間,猴兒山龍井就翻了幾百倍的價錢。可是這龍井就越來越水……”
冉沫彌淡淡看着他,似乎在等他下一句說什麽。
衡昀哲一直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衡昀哲愣了半晌,文雅一笑:“抱歉,我走神了。”
冉沫彌從容優雅說着:“沒事。”
衡昀哲繞了一大圈,最後才繞回來:“人生在世,不是為名就是為利,所謂名利而字,最讓人動心。”淡淡的,衡昀哲試探性的口氣,注意觀察冉沫彌的一舉一動:“你是為了名還是為了利。”
冉沫彌先是一愣,百思不得其解衡昀哲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再看看這個人,他病殃殃的,但是無論是從把猴兒山龍井擺出來,還是繞來繞去一大段話都別有深意。
冉沫彌優雅一笑:“不為名,不為利。”
“哦?”衡昀哲淡淡一笑,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卻是冉沫彌能給的答案。
不過也沒關系,衡昀哲又倒了一杯茶:“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爺爺正在跟老六談陳小姐的事情,冉少爺,你覺得陳小姐怎麽樣?”
無意間的問起,冉沫彌自認為還算懂點心理學,但是難以猜出這個人在想什麽,頓了頓,喝了一口奶茶,笑了笑:“算得上國色天香。”
……
“爺爺。”衡昀晔喊了一聲,老爺子正在面對着一幅畫,一幅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的結婚照,照片中的女人巧笑嫣然,不漂亮,可是看起來卻非常舒服。
“老六來了啊,坐。”老爺子才從畫像中反應過來,一雙眼睛雖然混沌而滄桑,可是不經意間銳利不可擋。
“爺爺,我想申請去H-E入職。”衡昀晔不太喜歡拐彎抹角,尤其是跟聰明人不需要拐彎抹角,而且老爺子或許早就看了財經什麽的,早已經知道衡昀晔有這個心,所以沒必要拐彎抹角。
老爺子眯着眼,仿佛在想着什麽,忽而開口說着:“入職是沒問題的。”
果然不出沫彌所料,老爺子答應了,衡昀晔心想。
“但是,在H-E,人人無特權,你也沒有,包括你大哥,任何人憑借能力說話,你如果覺得你适合,你能夠為公司創造價值,得來利益,我當然沒有問題,所有的人都不能有問題,相反,你如果不能為公司帶來利潤,那麽你也就沒有存着價值了。”
衡昀晔沉思着點點頭:“我明白了。”
老爺子欣慰的笑了笑:“明白就好,別怪爺爺沒給你指明路。”
“明路是指陳小姐?”衡昀晔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在老爺子面前耍滑頭,與其賣弄小聰明讓老爺子笑,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在老爺子面前挑明。
老爺子眯着眼睛,既不否認,也不肯定,只是換了一種親切的語氣:“老五也快回來了。”
衡昀晔一愣,老五回來了,老爺子是說他的競争對手又多了一個嗎?
但是他知道,就算他不娶陳旭,老爺子也會讓其他孫子來娶的,老爺子看中的是陳旭所帶來的經濟利益關系,而不是這個女孩兒幸福美滿的一生。他要的是留下這個女孩兒,如果能用愛留下,當然沒問題,這更加能讓這個女孩兒奉獻出一切,如果沒有愛也沒關系,他是商人,在商言商,追求利益是他的本性。
“五哥回來了跟我說一聲,我已經好多年沒看到他了。”衡昀晔微笑着說。
衡葉赫點頭,“兄弟是該好好聚聚了。”
衡昀晔笑了笑,老爺子還在的時候叫做兄弟,老爺子不在了,或許就沒辦法叫兄弟了,或許叫仇人來得更加直接一點兒,所謂的兄弟只不過一層騙老爺子的表層膜而已,遲早被捅破。
衡葉赫淡淡的看着,等着,總是微微擡着頭,眼神犀利如刀,沾染着歲月的混沌,兩鬓白發精神抖擻,然而他臉上的疲憊彰顯着他作為一個老人該有的精神不濟。
衡昀晔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爺爺老了,那個叱咤風雲白手起家的商業巨子老了,這一發現讓他有一種難以深藏的悲涼。
“你知道嗎?”老人忽然眯上眼睛,看向遠方,仿佛在追思着什麽,此刻他只是是一個語重心長的爺爺,而不是一個商業巨子:“我也有你這樣年輕的時候,我這麽多的兒子,孫子,就你最像我,可是卻也最不像我。”
衡昀晔表情先是震驚了一下,但是轉瞬即逝,又恢複那種張揚:“爺爺應該不會像我這麽魯莽吧。”
老爺子“哈”的一聲看着衡昀晔,或許是被戳中笑點,微微的微笑着:“誰都有年輕過,我也不例外,我也年輕過。只不過啊……”
他轉頭看了看畫像中的女人,衡昀晔只能說這女的長得很耐看,但算不上長得美。
“這個女人是誰?應該不是我奶奶吧。”衡昀晔笑着。
衡葉赫打量着照片,悠悠一笑:“不是。”
“那這照片上的新郎也不是爺爺咯。”
衡葉赫搖搖頭:“不是。”
“那這是什麽?”
說完,衡昀晔就愣住了,因為他看到他爺爺用極其溫柔的眼神看着照片中的女人。
“她是我的第一個喜歡的女人,也是我這一生中想念時間最長的女人,因為得不到而想念,我被□□的時候,她喂我喝了一口水,之後就被人拉來□□了,之後我們相愛了,她為了幫助我的事業,嫁給了別人。後來她就郁郁而終了,我這一生很少有要什麽拿不到的,可是這個女人可以說是一生之中的遺憾。”
“奧。”衡昀晔回了聲。
“所以說啊,女人這東西,可以是一項附屬品。”
衡昀晔淡淡看着自己的爺爺不懂這是什麽意思,轉而又問着:“那奶奶是什麽?”
“只是附屬品中的一種。”衡葉赫笑了笑。
衡昀晔很驚訝衡葉赫說出這樣的話,有點兒不解,震驚,之後便是淡淡的嘆息與無奈:“您真有愛過一個人嗎?”
愛過一個人,不是天天想着他嗎,無論是睜開眼,還是閉上眼,都希望看到他,仿佛全世界每個角落都有他的影子,就連陽光都帶着他的味道,想看他笑,想讓他陪着自己胡鬧,想要牽着他一起走到老。
這才是愛情啊。
“呵。”老爺子仿佛聽到什麽很搞笑的話,輕蔑一笑:“應該有過,我跟每個女人在一起的那一瞬間是愛她們的。”
“之後呢?”
“所以才說女人是附屬品啊,我一生之中,女人數不勝數,每個都很喜歡,在一起的時候是最放松的,無論是雞還是想要往上爬的明星,但是每一個都成了附屬品,不需要她們的時候,她們就得離開,仿佛我活了這麽久,真正追逐的也就一樣東西,利益。所以女人可以是利益中的一種。”
老爺子眯了眯眼,淡淡的微笑,他在告訴衡昀晔一個道理,陳旭就是一項利益,她可以是衡昀晔的附屬品也可以是必需品,無論是什麽,利益到手,至于女孩的幸福,誰也管不了。
衡昀晔也明白,就算他不娶陳旭,也會有衡家其他的子弟來娶她,娶了她就等于娶了一項巨大而不會虧損的訂單。
如果能讓這筆訂單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為他創造源源不斷的財富,那當然是最好的,就算不能這樣,他也要讓這筆訂單不能落在別人的手裏。
這筆訂單很吸引人,至少很吸引老爺子。
更何況……陳旭是那麽喜歡衡昀晔,在見面的一剎那,一瞬間,就已經深深的喜歡上了他,當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那麽她會全心全意的為這個男人付出所有的一切……
……
“哈,一看你就是沒見過女人的。”衡昀哲指着冉沫彌笑了笑:“陳小姐算哪門子的國色天香啊,頂多算長得漂亮中的一種。”
衡昀哲笑了笑端起茶:“我跟你哥是朋友,但是你跟你哥完全不像。”
冉沫彌微笑着:“我哥比較溫和謹慎,他是一個好人。”
衡昀哲若有所思的一笑,不回話,他喝了口茶,笑問着:“你跟女人談過戀愛沒有?像你這麽好的條件,應該會有很多女人喜歡你的。”
冉沫彌不解的看着他,疑惑,震驚。
“看樣子沒有。”衡昀哲好笑似得看着他,但是轉而又恢複成嚴謹溫和的衡家四少爺:“其實,你說得不錯,你哥應該是一個很好的人,至少對于親人朋友來說,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冉沫彌一愣,為什麽衡昀哲好像跟他哥很熟的樣子:“您究竟想要說什麽事?”
“給你講一個故事,我的故事。”衡昀哲仿佛征詢意見似得。
“洗耳恭聽。”冉沫彌優雅點頭,他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很認真卻淡淡的,這種表情讓訴說者不會有太大的心裏負擔。
“我二十一歲進入衡家的公司,當時被分配到分公司,我身體就是那個時候就垮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