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高考
=========================
左手受傷确實影響了些時間,但好在只有大臂打了石膏,關節還可以活動,雖然只能幫忙壓壓試卷,但南邊覺得已經夠了。
老班有天還把南邊叫到辦公室詢問需不需要給他申請特殊考試待遇,他拒絕了,并且當場做了一道立體幾何的題目給他看,老班這才算放心。
高考的前十天,學校組織了拍畢業照,南邊和顧野站在最後排的最右邊,他一手打着白花花的石膏,另一只手攀着他的男孩,笑容洋溢的定格在那一刻。
高考的前五天,經過顧野的監督,南邊的寫題速度終于不輸平常。
高考的前三天,兩人因為在家裏的樓梯口一下沒把控住撞到了南邊的左手,當天臨近晚飯又急忙趕去醫院查看傷勢補石膏。
高考的前一天,依舊是在山頂的亭子,兩人對着黎河與大橋吹了好久的風,他們沉默了好久又聊了好久,沒有一句是實用的,也沒覺得有一句廢話。
高考的當天,南邊給顧野帶了一個雞蛋,顧野也給南邊帶了一個雞蛋,兩人對笑了好久,剝開蛋殼遞給對方。
坐到考場,準備好準考證與筆袋,廣播裏響起開考鈴聲,監考老師當面拆開檔案袋,每個教室不同時的響起傳輸試卷的聲音,走廊會有挂着紅帶子工作證的老師巡視;有人奮筆疾書,有人沉思不解,有人填完選擇題直接倒頭大睡。
這是場關乎一群即将成年的小大人們的測試,每個人遵守着敲定的規則,守好自己的一方舉動,收斂了平時的胡鬧打趣,安靜的見證着自己與他人的人生轉折點,有些人見一面是終生,有些人則到了終點。
兩天的考試結束在了最後的一次鈴聲裏,機械的女聲再次響起,大家被迫停下紙筆,所有老師義正嚴辭的收好試卷,一群學生被大門關在校內,等待着老師們最後确認試卷的完整順序。
顧野看着人潮,想了一下還是打算擠進去找南邊,剛擡腳就被拽住,回頭一看便是那位少年。
南邊依舊笑着,風揚起了他額前的一絲碎發,左手依舊打着石膏,後天是拆石膏的日子,他們約好了一起去,雖然顧野只能等在門口,但南邊并不介意。
“顧小野,別去湊熱鬧了,我又沒在裏面。”南邊說。
“那我們去旁邊?”顧野說着,往一角無人的地方走。
“顧小野,我想吃糖。”南邊說。
Advertisement
顧野從書包裏掏出來,外面的包裝有些黏糊,“天氣太熱,好像有些化了。”
“沒關系,你剝開,我想吃。”南邊說。
顧野剝開紙袋将糖遞到他嘴邊,一張口咬了半個紙袋進嘴,顧野趕忙幫他扯出來,丢掉包裝之後轉身打算去衛生間洗手被南邊攔下。
他牽着他的手腕把他帶入所有人的視線盲區,先是幫他吮吸幹淨手指,趁着顧野不注意又親了一口嘴角,顧野先是一驚然後快速朝外看去,無人經過無人注視,護着南邊的左手回親過去。
初夏的陽光打在樓頂空出地面的一片陰涼,兩個少年隐蔽在時起時無的蟬鳴中傾訴喜歡;外面的大門開了,一時間熱鬧非凡,歡呼、吶喊、放聲大哭,像是在慶賀一時的解放,卻更像是在給予無人區的兩人莫大的肯定。
他們藏在角落,像是經過了允許一般,混着所有人的放肆,無畏烈陽、無畏流言、無畏碎語,風在幫他們傳遞,蟬在幫他們共賀,只要少年歡樂,便是無畏無懼。
他們朝對方說:
“歡迎你來到我的未來世界,顧野。”
“歡迎你來到我的未來世界,南邊。”
兩人坐在游戲廳裏閑的發慌,顧野不喜歡打游戲,南邊打不了游戲,沒有成堆的試卷等着他們做又不想回家,看着店門口被太陽照得花白的地面,對着風扇吹都出了層薄汗。
“好無聊呀,我從來沒想過高考完能這麽無聊。”南邊說。
顧野在一旁閉着眼睛假寐,淡淡點頭。
其實距離拆石膏之後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顧野依舊不樂意看到南邊打游戲。
誰讓他每次都很投入,總是會扯着傷口。
“顧小野,我想吃冰棍。”南邊說。
“吃。”顧野回。
“你幫我去買好不好?”南邊問。
顧野不回話。
“顧小野?”南邊轉頭去看,他正閉眼睡覺呢。
“顧小野?”南邊又喊了一聲,顧野的眼睛小幅度的顫動了一下。
“顧小野,你裝的好垃圾。”南邊說。
顧野笑了,“被你發現了?”
“你真當我是傻子嗎。”南邊無語。
顧野自從高考完特別能裝蒜,不是裝眼瞎就是裝耳聾,早上喊不醒,晚上敲臺階不來,能把南邊氣死。
“你想吃什麽冰棍?”顧野問。
“綠舌頭。”南邊說。
“就冰冰涼涼的,化了軟軟的,一口咬下去□□彈彈像果凍似的?”顧野說。
南邊瘋狂點頭。
“想好了?”顧野問。
南邊繼續點頭。
“想完了就行,我繼續睡覺了。”顧野又閉上了眼睛。
“顧小野!”南邊喊他,“你變心了,你不要我了,之前都是随身帶糖有求必應的,現在呢?買個冰棍都不行了是嗎?”
顧野臉轉到一邊,表示聽不見。
“那你讓開,我自己去買。”南邊說。
顧野依舊不動,腿架在櫃臺上攔着出口。
“顧小野,你再不讓開我親你了,立刻馬上親你。”南邊說。
顧野這下把臉對着南邊,睜開眼說:“親吧,反正不可能給你去買冰棍,也不可能給你吃糖了。”
南邊湊過去裝樣要親他,沒想到顧野反而不躲,還閉上眼等着。
“顧小野,你變了。”南邊洩了氣。
“你就安分點吧南邊,昨天胃痛在床上打滾的是誰。”黑子過來換游戲幣剛好聽見他們的對話,然後提醒南邊。
“我是因為喝了過期牛奶才胃痛的!”南邊辯解。
“那也不行,醫生說了,需要靜養幾天。”顧野說。
“你們要是真沒事做就出去逛逛,別在這兒礙眼。”黑子說。
“這麽熱,才不要出去呢。”南邊說。
“不然,去看電影?”黑子提議,“那個影城最近好像上了幾部還不錯的電影,其中有一部愛情片,挺适合你們倆的。”
“滾蛋,兩個大老爺們看什麽愛情片,”南邊朝半空中踢了一腳,“打你的游戲去吧。”
黑子走後,顧野緩緩睜眼說:“也不是不行。”
南邊沒反應過來。
“南邊,我們去看電影吧?不一定要看愛情片,我們可以看別的。”顧野說。
“你真要去?”南邊問。
顧野點頭,“我還沒去過呢,那個電影院看着還挺不錯的,很早就想進去看看了。”
南邊想了想,點頭同意了。
兩人晃到影院門口,卻在買票擇片上犯難了。
一共三種類型,一部愛情片,一部動畫片,一部僵屍片,動畫片講的還是梁祝的故事。
“不然,我們看,動畫片吧?”南邊說。
“為什麽?梁祝不也是愛情片嗎?”顧野問。
“那我們看愛情片?”南邊又說。
“為什麽不看僵屍片?”顧野又問。
“你想看?”南邊反問。
顧野看着一臉苦澀的南邊想笑,故意逗他:“我非常想看。”
南邊閉上眼想了半刻,一皺眉就去窗口買票了,顧野還沒反應過來南邊就把票塞他手裏,特別悲壯的說:“那走吧,我們去看僵屍片。”
他們買票的時候已經臨近開場了,加上南邊在門口上了三次廁所,導致已經演過五分鐘全場漆黑他們才進的場。
“你走慢一點。”南邊緊緊拽着顧野的手說。
“我已經走得很慢了。”顧野說。
“還沒找到座位?”南邊問。
“快了快了……”
顧野話音剛落,南邊就絆了一腳,他回頭一看,南邊閉着眼特別慌張的樣子。
“你幹什麽?睜眼呀,這裏有臺階。”顧野說。
“你別管我,走你的,我會睜眼的。”南邊說着小小的睜開一只眼看着腳下。
磨了好半天才坐下,南邊剛松一口氣睜着半只眼去看大屏幕,突然跳出一只僵屍,吓得他一聲大叫抱着顧野不放,因為動作過猛還扯到左手大臂有些疼。
他聽見耳邊傳來顧野的笑聲。
“你別笑了,我手疼。”南邊說。
顧野這才有些收斂,詢問他的情況,但是語氣裏的笑意完全不遮掩。
“你別笑了,我手剛好就帶我看這種片子,想讓我繼續上石膏嗎?”南邊控訴他。
“不是,買票的不是我呀,不是你特別積極的嗎。”顧野依舊在笑。
“還不是你一副特別想看的樣子。”南邊依舊抱着他,把腦袋埋在他的頸窩說話。
“你先放開,我看看你的手。”顧野說。
“不放,打死不放,放開等會兒還是要抱過來,我不放。”南邊抱得更緊了。
“那你別貼着我耳朵說話,有點癢。”顧野說。
南邊這才擡頭,借着微弱的光看到顧野發紅的耳朵,剛起了調戲的心裏,影院的音響裏又傳出來一聲大叫,他就又跟着大叫,腦袋又埋進了顧野的頸窩裏。
從電影院裏走出來之後南邊依舊臉色不好,驚魂未定的樣子。
“你真的那麽怕?”顧野掏着耳朵問。
南邊白了他一眼,不理他。
“都是假的。”顧野說。
“但是演的很真呀!”南邊說。
顧野笑着把他拉到一旁的樹蔭下,抱着他輕輕拍背,“不怕不怕,壞蛋飛飛,今晚我陪你睡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