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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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顧野就去了音樂室,南邊等顧野走了之後沒多久就趴在桌子上悶悶不樂。
“南邊,你不去嗎?”高祯宇有些猶豫的問他。
“去哪裏?”劉山也來湊熱鬧。
“音樂室呀。”高祯宇說。
“為什麽去音樂室?”劉山不解,他還以為南邊時隔幾月又要開始逃課了。
“顧野不是去練習了嗎。”高祯宇說。
“為什麽南邊要去呀?”劉山又問。
“你是十萬個為什麽嗎,什麽都不知道,別打岔。”高祯宇嫌棄道。
“你都沒說怎麽知道我不知道?”劉山不服氣。
“你,不,知,道。”高祯宇一字一字地說,然後推開劉山的腦袋繼續問南邊。
“南邊,你真的不去?我猜顧野的弟弟應該還沒走,說不定現在音樂室就他們兩個單獨相處。”高祯宇特意把“單獨相處”說的特別重。
南邊皺了一下眉頭,沒說話。
“人兄弟呆一起怎麽了?”劉山問。
“可那是前家庭的弟弟呀。”高祯宇說。
“前家庭怎麽了?看狀态感覺之前的關系沒有多不好呀。”劉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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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傻嗎,關系好的話回來幹嘛?腦子有坑的人才會回來吧。”高祯宇說。
“說不定是顧大才子想回真正的家呀。”劉山提出可能。
“想回來可以時不時來看看,有必要真的搬過來嗎?還轉學!”高祯宇翻了個白眼。
“好像也是這個道理……”劉山說。
“還有,放棄省城那麽好的教育條件來我們這個小縣城,是個人腦袋都知道應該發生了什麽事吧,肯定讓顧野很不舒服,今天顧野面對他弟弟那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我覺得就是他弟弟熱臉貼冷屁股,之前肯定做了什麽傷害顧野的事,要不然……”高祯宇分析的頭頭是道,“顧野雖然看着冷,但是人還是很溫和的,怎麽會那麽不知禮數,人前一點面子都不給。”
“你們兩個,說夠了沒有。”南邊終于坐了起來。
“南邊同學,請你慎重考慮一下,摸着你的心髒,好好想想。”高祯宇說完也沒等南邊回話就轉回去了。
“這有什麽好考慮的……”劉山話還沒說完南邊就站了起來往外走。
“南哥,你去哪裏?”劉山拽住南邊問。
“上廁所。”南邊說。
劉山看着南邊走出門左拐,回到座位上自言自語:“上廁所?可是方向好像走反了呀。”
“走錯就對了,趕緊做題,小心掉名次掉分數。”高祯宇吓唬他。
劉山立馬忘記南邊的事,“呸呸呸,閉上你的烏鴉嘴。”
南邊快速走向音樂室,可在門前突然停下了,他聽見裏面有鼓聲穿出來,是顧野需要上臺表演的曲目,他這才想起自己根本沒有什麽理由進去。
如果裏面只有顧野一個人呢,他是走還是留,該怎麽走?留下又該做什麽?
如果裏面不止顧野一個人呢,他又該說些什麽才能顯得不那麽唐突。
音樂室裏突然安靜下來,想必是已經完成了一遍,南邊更加着急了,他貼着門聽裏面的動靜,好久都沒聲音傳出來。
正當他想放棄往回走的時候,裏面傳來了顧野的聲音。
“好聽嗎?”
“很喜歡?”
“過來點,我再敲一次……”
南邊推門而入,窗邊的鳥被驚得全部飛走,音樂室內只有顧野一個人。
“南邊?”顧野帶笑的問他。
南邊咳了一下,點點頭,“你在練習?”
“不明顯嗎?”顧野舉起鼓槌搖了搖。
“就,你一個?”南邊又問。
“倒也不算。”顧野說。
“還有誰?”南邊趕緊問。
“還有窗外的鳥兒,只是剛剛被你吓跑了。”顧野說。
“所以你剛剛在跟鳥說話?”南邊問。
“對呀,”顧野說,停頓了一下,嘴角帶笑,“可是,你怎麽知道我剛剛說話了?”
“因為我……”趴在門縫偷聽?南邊頓住,立馬拐彎,“我耳朵好使。”
顧野意味深長的“哦”了一下沒再說話,他看出了南邊的局促,但不拆穿也不解圍,就看着他站在那裏,等他說話。
南邊感覺到了顧野的視線,不敢對上去,還特意看了一下自己是穿着衣服的,因為此刻的他有一種被扒光了站在這裏的感覺。
他實在受不了打算轉身逃跑被顧野搶先喊住:“南邊,要過來陪我一下嗎?我一個人有點無聊。”
南邊不好拒絕,擡腳準備走過去,顧野又開口:“可以關一下門嗎,架子鼓聲音比較大,我怕吵到別人。”
南邊反手把門關好,走到顧野身邊,他讓出半張椅子給南邊,他坐下才發現這完全是個單人椅,兩個大男孩坐在上面只能占到半邊屁股。
“不然,我蹲着?”南邊提議。
“為什麽要蹲着?”顧野覺得南邊蹲着的話會讓他産生可憐小狗狗的錯覺。
“這凳子坐兩個人,會影響你的吧。”南邊說。
“沒關系,你也就來這一次。”顧野說。
“誰說的,說不定我以後天天來,來到你看見我就煩的地步。”南邊說。
顧野笑着沒說話。
“顧野,這東西難學嗎?”南邊問。
“不難。”顧野答。
“好上手嗎?”南邊又問。
“挺好上手的。”顧野說,“看着譜子就能敲。”
南邊去看曲譜,完全一竅不通,什麽都看不懂。
“這都是些什麽呀……”南邊一個頭兩個大。
“确實不太難,就是要先學學樂理才能看懂。”顧野說。
南邊沒說話,他對音樂從小就一竅不通。
“想學嗎?”顧野問他。
南邊搖頭拒絕,“不想,我五音不全,完全就是音樂白癡。”
“不難的。”顧野說。
“不要,到時候你就會逮着機會嘲笑我,我才不要又多一個把柄在你手上。”南邊說。
“看來,腦子還沒傻。”顧野說。
“我本來就不傻。”南邊不服氣。
“你之前是不傻,最近挺傻的。”顧野說。
南邊不解,想了一下才開始為自己辯解:“我不就是掉了個名次嗎,有必要這樣說嗎,那我之前還是第五名釘子戶呢。”
顧野嘆了口氣:“說的不是這個。”
“管你說的是什麽,反正我不傻。”南邊說。
“人,貴在自知,你現在就是腦子堵住了,不轉彎的那種,軸,一根筋。”顧野總結。
南邊有點生氣了,從小到大就沒被人說過腦子傻。
“顧野同學,是你留下我的,現在是要把我氣走嗎?”南邊說完就後悔了,其實平常有別人這麽說他,他并不會在意,只是笑笑就過去了,關系好點的直接上手打一頓。
他懷疑自己現在面對顧野已經完全不能正常表達了。
“我不是……”南邊剛想道歉就被顧野打斷。
“不是你來找我的嗎?”顧野問。
南邊一愣,立馬搖頭,“沒有,我來找你幹嘛?我好好的不在教室呆着來找你幹嘛?”
“對呀,你好好的不在教室呆着來找我幹嘛?”顧野淡定的反問他。
“我沒來找你!”南邊強調。
“這個門不是你打開的嗎?”顧野問。
南邊語塞,現在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
“我……”南邊垂着眼睛說:“我路過。”
樣子異常心虛。
顧野又嘆了一口氣說:“其實你真的可以再勇敢一點,可是為什麽就是聽不懂我的意思呢。”
南邊更懵了,他懷疑這間房間可能還有別人,只是他看不見。
“你是在跟我說話嗎?”南邊問。
“這裏也沒別人了吧。”顧野說。
确實。
“南邊,”顧野轉頭看他,“如果你想憋着,就別露出馬腳,藏不住就給我一五一十說出來,折騰你也折騰我。”
“我……”南邊有些委屈,“沒折騰你吧……”
“之前你不回答我的問題,現在不想說出心裏話,可以,我不逼你,但是如果今天你從這個教室走出去還是一聲不吭,那我們永遠只當朋友,我不做妄想了。“顧野說。
南邊不理解了,他們不是朋友嗎,他們一直都是朋友呀……
妄想?顧野能有什麽妄想?只有自己對顧野才有妄想……
妄想?
妄想!
“妄想?你,有妄想?”南邊不可置信的說。
顧野說他有妄想,妄想是什麽,詞典翻譯:一種不理性、與現實不符且不可能實現但堅信的錯誤信念。
他想知道他的妄想是什麽,并且是否和自己的一致……
顧野不回答,生生磨着南邊。
他只想讓南邊自己想清楚,只有這樣,他才不會再次逃避。
“顧野,回答我好嗎,回答我!”南邊說。
顧野對上南邊焦急的眼神,依舊平淡,“我其實很早就跟你說過了,只是你退縮了。”
南邊大腦一片空白,他不記得顧野說過,他翻邊腦海裏顧野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除了剛剛那句,他确信顧野從沒在說過這樣的話。
他印象裏的顧野,永遠是一副淡漠的表情,對什麽都是溫和禮貌的,不過張揚不過低媚;他也有小孩玩鬧的性子,只是不多,每次都是突然冒出來又猛的縮回去,快到讓人抓不住,可次次都被南邊發現;他也有兇狠利辣的一面,也不多,卻獨獨是因為南邊;他更有肆意大笑的時候,不多,但很幸運,南邊都陪在一側……
原來從那麽早開始就已經注意到這個少年了,原來喜歡遠超過他意識到的那天,原來他的牽挂鋪滿了整條小巷,原來只有他是最愚笨的。
南邊對上顧野的眼睛,背着光也還是那麽好看,晶瑩剔透,好似能看穿一切似的。
如果真的能看穿一切,那麽自己該是多可笑。
看着如此可笑的自己上演了這麽多天,只是靜靜陪着演戲的他,是不是該回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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