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年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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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飯南邊趁火打劫,讓他們幫忙将家裏的窗簾拆下來搬到河邊去洗,男孩子哪裏真的會用手洗,裝滿水撒上洗衣粉,兩人一盆開始用腳踩,劉山比高祯宇結實很多,好多次踩到他的腳疼的他連連大喊,顧野和南邊就斯文很多,一下一下像是說好似的,就是沒踩幾下南邊喊累一定要攀着顧野,被劉山戲說像顧大才子的人形挂件。
洗完之後四人合力擡到陽臺曬,南邊又拽着他們到院子裏,劉山負責壓水,高祯宇負責提水,顧野和南邊負責爬上爬上打掃衛生,南姥爺最開始罵南邊不懂事,然後也打算幫忙,被拒絕後只好去扶梯子,沒多久南焉和鄧思樂睡醒也加入他們。
三個小時忙活下來院子裏濕漉漉的,不留神就會打滑,鄧思樂小心的走着,劉山逗他,老是左碰一下右碰一下,他也不惱,站直繼續走,倒是南焉毫不客氣的叉着腰兇劉山,劉山不理會繼續逗鄧思樂,她便尋着機會推了一把,劉山直接屁股着地,坐在地上嗷嗷半天,站起來之後被風一吹,後面涼飕飕地,一整塊全部濕了,就像尿褲子了似的,引得大家笑得不行。
南姥爺笑完才催着南邊去拿褲子給劉山換上,哪成想他穿不進去,南姥爺只好拿自己的給他,找了半天只找到條花褲子,劉山硬着頭皮穿上,走出房門時高祯宇直接笑到倒地,南邊扶着顧野上氣不接下氣,兩個小孩毫不客氣的“咯咯”大笑。
南姥爺抹了一把眼角,“實在是找不到更大的褲子了,我的褲子你穿着漏腳踝,這還是我之前結婚的時候朋友送的,大了許多所以一次沒穿過,劉山,你就将就穿一下吧,等會兒褲子幹了再換回來。”
劉山無奈,只能穿着,只是好幾次經過鏡子旁看到自己也忍不住笑。
原來需要搞三天的衛生,今天一下午就搞完了,南邊很是滿意,等劉山換完褲子拿着他們倆的書包往外走。
“今天辛苦你們了。”南邊說。
“也沒什麽,就當交學費了。”劉山說。
高祯宇點頭表示同意,緊接着問:“那初二之後到初五的時間是可以學習的吧?”
“能行嗎?”南邊扭頭問顧野。
顧野點頭。
南邊笑着走在最前面,剛出院子就停住了腳步,劉山差點撞到高祯宇,往前探頭一看,下意識說:“南叔叔?……”然後立馬閉嘴。
顧野不解,看着站在南家門口的陌生男人,胡子邋遢,衣服只穿了薄薄的兩件,額頭能看出來已經凍紅了,右手拎着一個黑袋子。
“南哥,我們就先走了,初二再過來。”劉山拿過南邊手裏的書包,拽着高祯宇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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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劉山兩人走出巷子南邊才開口問:“你怎麽來了?”
那個男人遞來手裏的袋子說:“最近贏得多,給你們送來點,過年開銷大,而且你也馬上高考了,我想你應該沒多少時間去打工,你們緊巴點用還是夠的。”
南邊想了想還是接下了,男人什麽也沒說轉身走了,他這才打開袋子一看,多多少少有個小一萬,等他再次擡頭,那個男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巷子裏了。
顧野沒說話,他不知道劉山喊的“南叔叔”是什麽意思,因為他記得南邊跟他說過父母早去世了。
“小邊?”南姥爺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姥爺?你怎麽出來了?晚上涼,你趕快進去。”南邊說。
南姥爺看到南邊手裏的袋子,再看看他的臉色一下就猜到了,“你爸爸來了?”
南邊沒回話。
“他每年差不多這個時候都會來,之前都是我碰到他,今年讓你碰着了。”南姥爺說。
南邊還是沒說話,把袋子遞給南姥爺對顧野說:“不晚了,你帶樂樂回去休息吧。”
顧野點頭,其實也就才過七點,但是他知道南邊的意思,把鄧思樂從南家抱出來走回自己家,進院子時才聽見南姥爺的聲音。
“這麽多?”南姥爺驚呼,聲音有點大,到後面才降低了聲音,但顧野還是聽到了,“他今年哪來這麽多錢的?”
“不知道,收着吧,要送回去也不知道送哪裏去。”南邊邊說邊走進家門。
之後的對話已經聽不清了,顧野沒多想,回到房間開始整理古文。
第二天一早就被呂麗喊醒,說是要去外婆家吃吃飯。
顧野是有點起床氣的,在被子裏醒了一下神才起來,到衛生間的時候看到鄧思樂坐在浴缸旁刷牙,眼睛迷朦着,好幾次牙刷都捅出來了,搞的一臉白沫子。
他笑着擰了個毛巾給鄧思樂擦臉,然後自己再去洗漱。
鄧家距離外婆家不遠,走個二十分鐘就到,只是需要先給奶奶家的兩扇門貼好對聯才能去。
外婆家也是在河邊,只是更靠近山,依舊是有一條小巷,不同的是房子是獨棟的,不管面積還是門面都比奶奶家大很多。
大門是開着的,刷着紅漆,兩邊門上貼着財神爺,院子裏養了條狗,黃黑相間長得很兇的狼狗,好像是外公生前養的。
鄧思樂一進院子就抓着顧野的褲邊,他知道是那次藏獒發瘋導致樂樂對狗已經産生了陰影,所以剛進院子他便把鄧思樂抱起來往裏走。
外婆長得很和藹,其實之前吃過兩次飯,但是每次都有一大幫親戚根本沒時間跟外婆交談,這次年三十的飯局就他們一家四口和外婆,外婆格外熱情,進門就給紅包和一堆糖果子,坐在客廳看電視聊天。
午飯很豐盛,剩了一大半,外婆留了好久他們才同意晚上也在這吃。
“奶奶那邊要說一下嗎?”顧野問呂麗。
“你爸爸跟南姥爺說過了,奶奶今天就都在他家吃了。”呂麗說。
顧野點頭,跟着看了一下電視裏的動畫片實在覺得無聊,便開始玩手機裏的俄羅斯方塊,再次擡起頭也就才過一小時,又看了一下電視實在覺得沒事做就給南邊發了條短信,但是等了十幾分鐘也沒回,他就站起身準備去外面走走。
從巷子裏走出來便是大橋,大橋右邊底下是一條小菜市場,因為是下午已經沒人賣菜了,但是依舊散發着腥臭味,大橋的那頭便是山底,但他不想去,便轉身朝大橋底下走。
走到底便是黎河,岸兩邊都種了菜,顧野順着被踩出來的小路往下走,然後朝着更裏面的方向前進,越往裏走菜地越少,河水的流勢也更猛,等他走到一片石岸旁打算玩水漂的時候,手機響了。
是南邊回的消息,說是剛睡醒。
顧野知道他在騙人,南邊根本沒有睡午覺的習慣。
他沒回,放下手裏的石塊找了個幹淨點的地方坐着。
他知道南邊心情不好,可是他又抓不準原因,猜得到大致是因為昨天的那個男人,但又不清楚那男人是不是真的是南邊的爸爸,因為他現在始終不相信南邊會騙他。
然後又想,其實騙他的話也沒什麽,畢竟憑什麽南邊對他說的都要是真話。
可是南邊說過從沒騙過他。
顧野開始煩躁,他不知道自己何時開始已經不自覺的什麽事都往南邊身上想,很多時候其實跟南邊都不相關的,他九拐十八彎的也能繞到南邊身上。
隐約是知道自己怎麽回事的,但是他平日裏也沒多少時間去仔細想這件事,現在靜下來能好好捋捋了,他又怕了。
他怕捋清楚了自己無法正常面對南邊,他怕被南邊發現自己的不正常就不理他了,他怕自己又變成不正常的樣子了。
顧野再次拿起剛放下的石塊朝水面丢去,有進步,這次激起了四片漣漪。
“哥哥。”鄧思樂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顧野扭臉去看,他站在上面的小岸邊,想下來又不敢,有些着急的紅了臉。
他笑了,起身往後走,三兩步跑上去摸了摸鄧思樂的腦袋,問:“怎麽了?”
“媽媽說你不見了,我就出來找找,說馬上吃飯了。”鄧思樂說。
顧野這才看手機,發現都五點多了,便牽着鄧思樂讓他帶路回去吃飯。
吃完飯顧野以為休息一下就可以回家,沒想到呂麗和外婆喝了點自釀的酒就開始閑聊,八點多了都還在飯桌上說話,鄧思樂依舊很開心的和鄧董看着春晚節目,等到他上了三次廁所回來,鄧思樂就賴着說困想讓顧野抱着,鄧董罵他不懂事,提議讓顧野帶着弟弟先回家,呂麗和外婆都沒意見,問了一下認不認識路就讓他們兩個走了。
出來之後顧野牽着一蹦一跳的鄧思樂,笑着逗他說不像困的樣子。
“因為我覺得奶奶肯定還在燕燕家,所以我們趕緊回去陪奶奶吧。”鄧思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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