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覺得我要黑化

第58章

那樹妖的确極為謹慎，他不比其他妖物，長了腿能跑能飛，樹妖本體龐大，又沒有化形，移動起來并不方便，所以，他竟是使了個類似于嫁接的法門，将自己的樹枝與其他的百年老樹結合，讓那些老樹也侵染了自身的妖氣血氣，以此隐藏自身的存在，甚至，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可以通過這樣的法門，将滿山的草木都化作自己的子體，到時候，那就真的是難辦了。

對于這種行為，林黛玉是極為不滿的，這天下一草一木都有可能生出靈性，這樹妖這般一來，卻是剝奪了這些草木未來的可能，甚至平白給這些草木引來災難。她本就是草木之靈，對此自然是感同身受。

以林黛玉的實力，費了不少的功夫，卻也沒能找到那樹妖的真身，只是劃出了一個大致的範圍，不過，這也能讓他們省不少事了。

第二天一早，林黛玉就将自己的發現跟燕赤霞說了，燕赤霞頓時露出了喜色：“有個差不多的範圍就好，只是，他回頭不會再逃跑嗎？”

賈寶玉插口說道：“放心便是，我粗通陣法之道，趁着白天的時候，那樹妖不露頭，咱們先布置一下陣法，防止樹妖逃竄。”

燕赤霞眼睛一亮：“原來石道友竟然精研陣道，看樣子師門傳承很是不凡呢！”陣法這玩意可不是什麽易學難精的東西，這個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許多人在其他方面都有天賦，但是修行陣法，卻往往難以入門。

賈寶玉只是搖頭不語，這更讓燕赤霞對賈寶玉師門不凡深信不疑。

賈寶玉不是拖沓之人，既然已經想好了，當下就開始行動起來。天庭雖說什麽都搬得幹幹淨淨，實際上呢，總不至于連天界的礦産，還有靈氣什麽的都帶走，因此呢，賈寶玉手裏頭好東西還是不少的，這會兒将那些煉制出來的陣眼放置到相應的地方，原本以為樹妖耐不住性子，會出來阻攔，結果一直到賈寶玉布置妥當，也不曾見到有人出頭。

返回蘭若寺，賈寶玉就是搖了搖頭，說道：“那裏的陰氣簡直快比得上陰曹地府了，血氣怨氣也重的很，也不知道那樹妖到底殺死了多少人！”

燕赤霞嘆道：“誰知道呢，但是若是不能将樹妖鏟除，不知道多少人要遇害呢！”

林黛玉也是嘆了口氣，說道：“妖魔橫行，百姓何辜！”

賈寶玉無奈地說道：“世道如此，誰又能真的置身事外呢！”

燕赤霞見他們有些喪氣，便是說道：“雖說我等修為低微，但是呢，只要這一腔正氣還在，那麽能救一個便救一個吧！”

他們三人在這邊感慨這世道，那邊，樹妖已經快要氣瘋了。燕赤霞雖說自謙說自己雷法不精，但是這個不精乃是與自身劍道相比的，實際上呢，燕赤霞的雷法其實還算是不錯。雷霆乃是陰陽之樞機，對于妖魔來說，更是要命，即便是那等陰雷，也與妖氣魔氣頗有相克之處，何況燕赤霞修煉的乃是純陽雷法，遇上了妖氣魔氣，給樹妖造成的傷害簡直是驚人的。

樹妖并非正統的妖修或者是靈修，按理說，草木成精，多半走靈修的道路，調理周圍的元氣，如此，雖說進境比較差，但是因為順應天命，可以說是無災無劫，就如同绛珠仙草一般，化形便是仙靈。當然了，這也有一定的風險，哪怕只是一棵雜草，若是成為了靈修，都會具備着相當的靈氣，可以充當靈藥使用了。有點可持續發展意識的，還會只取一部分枝葉，而沒有這種意識，生怕被別人占了便宜的，遇上這樣的靈植，只會連根拔起，一塊兒帶自個家裏去。而且，這等人只會不斷掠奪，不會容許靈植化形，以免少了自己的好處。

除非是那等天生的靈根，最好還是生在天界這種地方，否則的話，靈修的處境是真的比較糟糕。因此呢，跟腳稍微差一些的草木為了更早具備自衛的能力，會選擇走妖修的道路，如此雖說風險大一些，渡劫的時候也需要花費不少的力氣洗去體內的妖氣，但是呢，勝在能早點化形，而且也不會被修士觊觎。

樹妖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啓了靈智，卻是從一開始就沾染了血腥，因此，它不可避免地走上了妖魔之道，一開始的時候，他還算是謹慎，最多是偶爾吃個把進山的人，很多還都是老弱。但是後來，他本體作為槐樹，也可算得上是鬼樹，卻是領悟了拘魂的神通，然後呢，就将他本體附近埋葬的女子的骨殖禁制，以此驅使那些女鬼幫他獵食。

有了這些女鬼，往往能夠誘惑到壯年男子，若是那等書生，本身因為讀書的緣故，魂魄之中自有浩然正氣，但是呢，被女色消磨之後，浩然正氣消散，但是哪怕肉身血氣不足，但是魂魄質量卻比較高，對于樹妖來說，就是上等的食物了。他若是缺少血氣，還可以獵食山中野獸，但是這等質量很高的魂魄，卻是難得，因此呢，他就專門叫那些女鬼誘惑往來的書生，又在外頭放出許多傳聞來。

之前被燕赤霞雷法打傷，樹妖費了許多力氣，也難以恢複，還得費上許多功夫鎮壓體內參與的雷火之力，這也讓他變得愈發虛弱起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樹妖很想再劫掠幾個凡人補充一下血氣神魂，但是燕赤霞哪裏肯給他鑽這個空子，他盯着進山的道路，發現有人靠近，就會想辦法将人驅趕離開，再有，蘭若寺鬧鬼的名聲傳出去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在這裏失蹤的人也很多，如此，肯過來的人也少，再看看還有個五大三粗，看着就不像善類的人攔着，就算是還有幾分好奇心，也打消了主意。

樹妖已經饑渴得厲害，一開始賈寶玉林黛玉來的時候，他還以為又有血食來了，結果很快就發現，居然也是修士，若是他完好的時候，倒是不介意出手，将林黛玉也化作自個手下的女鬼，但是如今呢，樹妖可沒這個本事，只得愈發隐藏得深了，免得被圍攻。樹妖琢磨着，這些修士總不能成年累月地守在蘭若寺，他是一棵樹，耐心肯定要比人強。

結果他不過就是藏起來養傷的工夫，就發現後來的那個長得頗為俊俏的男修竟是會什麽陣法，将他如今所在的方位方圓數裏禁制了起來，他但凡想要将樹枝乃至樹根探出去，就會受到陣法的攻擊。

樹妖這回是待不住了，對方若是豁出去，直接将陣法範圍內的草木都列為攻擊對象，他無處可逃，到時候還不知道要變成什麽樣子。

樹妖對着那些女鬼發了一陣子脾氣，将幾個看起來有些不遜的女鬼又用自個的樹根抽打了一番，只抽得她們哀嚎練練，這才停了下來，又是一陣威逼利誘，要她們天黑之後就動手。

這些女鬼其實修為低微，她們多半是青年夭亡，因此入不得祖墳，被葬在山中，還沒來得及投胎，就被樹妖拘了過去，骨殖被樹妖控制，根本離不得樹妖，更別提進入輪回了。

尤其之前樹妖投靠了黑山鬼王，她們看到了如今陰司的情況之後，更是絕了輪回的念頭。畢竟，地府都沒了，她們就算是逃了，就是落入黑山鬼王手裏，那些鬼王個個看起來兇惡得很，樹妖不過是抽打她們幾下，而那些惡鬼呢，卻是喜歡直接吞食魂魄的，到時候那就真的是魂飛魄散了。

而她們跟着樹妖的年份最遠的也就是百年左右時間，再早的時候，樹妖還沒能領悟拘魂神通呢，樹妖教她們的就是非常簡單的吞服月華修行的功法，平時她們引誘男子送死呢，頂多也就是吸食一些生人的陽氣，再多就不能了，畢竟，這些男子是樹妖的食物，陽氣缺得太多，也就沒那麽旺盛的血氣，對樹妖來說，雖說不像是食物變質了，那也是隔夜了。

樹妖為了防止她們脫離自己的控制，也有意控制着她們的修行，因此，她們真要算起來，修為其實很是一般，因此，哪怕是如今妖魔之氣開始濃郁的時候，她們也沒能力出現在陽光下。

如今樹妖因為到了生死關頭，也就顧不得這些女鬼的死活了。女鬼死了，他只要還活着，不怕找不到驅使的對象，但要是自己完蛋了，那就真的是徹底完蛋了。

因此，入夜之後，樹妖直接勒令這些女鬼釋放陰氣，大半山林很快就被陰氣所化的霧氣籠罩。而霧霭之中，這些女鬼化作妙齡美女，有的嬌聲說笑，有的彈琴鼓瑟，還有一些更是在淡淡的月華之下舞蹈起來，霧氣環繞，看起來竟是有些月下仙女的味道。

賈寶玉見得這些女鬼行為，頓時有了一種再入太虛幻境的既視感，當年他夢中被警幻仙子引入太虛幻境，太虛幻境也有這等場景。

同樣想起了太虛幻境的還有林黛玉，林黛玉不由微微皺眉，她雖說很早就認識警幻，但是化形之後，還沒來得及錄入仙籍就被警幻忽悠下界了，這些日子以來，雖說也常在太虛幻境之中，但是如今太虛幻境風氣跟以往頗有些不同，畢竟，這些情鬼也不是天生就喜歡勾引人的，她們也有自己的興趣愛好，不過，在太虛幻境中歌舞取樂的事情也做得比較多。

那些情鬼勉強還算是半仙，而這些女鬼呢，身上鬼氣森森，做起這般行為來，就顯得畫虎不成反類犬，叫林黛玉看不過去了。

燕赤霞呢，是真心欣賞不來這些歌舞，他當年在凡間做捕快，幹得很不快活，就是因為他欣賞不來頂頭上司的酸氣。他是農家出身，因為天生根骨極佳，被他師尊收入門下，帶回了昆侖山。到了昆侖山之後，他才跟着師尊識字念書，但是了，別人啓蒙是三百千，他啓蒙用的是《道德經》，平時讀的書也都是各種道經，他其實很不耐煩讀這些，但是他師尊說他們修行劍道，本就容易滋生戾氣，多讀道經，才能保持心境，不至于被劍意影響了心意。

所以，燕赤霞若說知書達理，那的确是有的，但是對于什麽琴棋書畫之類的東西，那是真欣賞不來。再有，他即便沒有一雙可以勘破虛妄的天眼，但是本心清明，告訴他這些都是惡鬼所化，自然不能受到動搖。

燕赤霞身上劍意勃發，直接祭起他的本命靈劍，看到燕赤霞的本命靈劍的時候，賈寶玉算是明白這位為什麽窮得要在人間賣手藝過活了，燕赤霞用的是一柄闊劍，光看那尺寸厚度，就能想象得到這闊劍用了多少精金，太乙庚金之類的珍稀材料了。甚至賈寶玉懷疑他這一脈之所以一脈單傳，而且在昆侖不受待見也是有原因的。燕赤霞這闊劍，稍微估算一番就知道，這闊劍起碼用了幾十斤的精金，這等精金呢，可不是尋常的火焰還有靈水能夠煅燒淬煉的，何況這裏頭還有其他一些珍稀材料作為調和。可以說，一般的中等門派，光是鑄造這樣一把靈劍，就可以宣告破産了。

燕赤霞這一脈如果每一代都是差不多的畫風，他們定然要占據昆侖山中不小的資源，別的不說，昆侖山的金行礦脈的産出，只怕過半都得耗在他們這一脈身上，這樣的能不遭人白眼嗎？

這靈劍底子就這麽好了，日後燕赤霞每一次破境，都要加上一些材料重新煉制一次，他就算是在外頭找到了什麽礦脈，也不夠這靈劍消耗的。

燕赤霞可不知道賈寶玉對他的評價，他直接掐了劍訣，那把闊劍化作一道堪稱是輝煌的鋒銳劍光，就在那些女鬼中縱橫起來。那些女鬼哪裏經得起這般鋒銳劍氣的襲擊，一個個驚叫不已，但是，燕赤霞顯然對這些看起來美貌動人的女鬼毫無憐香惜玉之心。這些女鬼跟着樹妖，不知道造下了多少殺孽，如今地府也消失了，她們也不可能在地獄之中贖罪，消解身上的因果業力，而若是繞過她們，誰能繞過那些死在她們手中的人呢？

燕赤霞本身就是嫉惡如仇的性子，因此，絲毫沒有留手，有賈寶玉與林黛玉在一邊，燕赤霞不需要顧忌樹妖的突然襲擊，直接就開始清場了。

那樹妖眼看着手底下那些女鬼一個個慘死在劍下，卻也很是沉得住氣，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這些女鬼之前被他逼迫，吞下了一些陰毒之物，這些看似不多，但是呢，加起來就足夠對燕赤霞的劍光産生一些影響了。

靈劍這種東西，與檢修心意相通，但是呢，若是遇上了一些陰毒污穢之物，往往就會影響其中靈性，劍修與靈劍性命交修，自然也會因此心神受創。

燕赤霞哪裏想得到這個，等他發現劍光有些滞澀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若是只有燕赤霞一人，那這樹妖這回算是得逞了，偏生還有賈寶玉和林黛玉二人。林黛玉不擅長鬥戰之術，但是呢，她見燕赤霞劍光有損，頓時就直接揮動素手，手中顯出一只小巧的玉瓶，頓時，一道銀色的匹練從瓶口飛出，卻是林黛玉采集了星光與天河之水煉制的靈露，這等靈露不僅富有生機，又具備着極大的頗邪淨化之力，林黛玉采集煉制這些，原本為的是淨化各處的妖魔之氣，如今呢，正好灑出一片，落到了燕赤霞的劍上，頓時，劍上那點陰毒穢物就消散得幹幹淨淨，劍光甚至還變得更加明亮起來。

樹妖這會兒再也忍耐不住，或者說，再忍下去，他就真的要完蛋了。這樹妖平時表現得謹慎，但是畢竟是常年食用血食，吞噬魂魄的妖樹，事到臨頭的時候，樹妖就豁出去了。

他一直沒有化形，平時出現在那些女鬼面前，都是用本體一截樹枝顯化的妖身，雖說挪移不方便，但是這麽多年下來，他的本體也已經長到一個叫人目瞪口呆的地步。他因為與其他老樹結合的緣故，如今的本體看起來簡直是有些扭曲，不像是槐樹，倒是類似于榕樹一般。他揮動着枝條，地底下常常的根系也翻騰起來。如同毒蛇一般向着賈寶玉他們一行襲來。

燕赤霞揮動着手中的闊劍，将所有靠近他的枝葉樹根都攪碎，只是，樹枝樹根的數量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即便是以燕赤霞的本事，也有些捉襟見肘起來，甚至出現了一點法力不繼的趨勢。

而賈寶玉和林黛玉這邊呢，也是重點攻擊對象，這樹妖也是個窮鬼，一件寶物也無，他的武器就是自身的樹枝和根系，甚至他操縱着自己的樹枝和樹根，拔起山上的許多老樹，就向着他們丢了過來。這些老樹早就被樹妖的妖氣滲透，如今淪為了樹妖所控的傀儡，一部分攔住了兩人的去路，還有一部分簡直就像是恐怖分子一般，才走近沒多久，就是轟然爆炸起來。

賈寶玉抿着嘴唇，将補天石祭起，主要籠住林黛玉，自個抽出打神鞭，對着樹妖的樹枝樹根就是劈頭蓋臉一陣亂抽。

打神鞭說是針對的是封神榜上的有名人，實際上呢，打神鞭針對的是神魂，甚至是靈性。賈寶玉手裏也沒什麽靠譜的法寶，補天石又不肯讓他煉化，賈寶玉自個呢也過不去那個檻，畢竟，補天石當年也算是跟着他同甘共苦了好些年，本身靈智也完全了，要是拿來煉制成法寶，說不得就要折損了補天石的靈性，再有就是，幹涉了補天石的自由。比起給人做法寶，從此生死捏在別人手裏，補天石自然更樂意跟賈寶玉達成相應的合作。

這會兒，補天石垂下五色光芒，将林黛玉罩定，然後就開始看着賈寶玉手裏拿着打神鞭裝X。

尋常人看打神鞭，大概覺得就是一個頗有幾分古味的竹鞭，看起來金光燦爛，似乎很脆弱的樣子，只能當做樣子貨，實際上，打神鞭卻是具備着不小的威能，而且非常結實，等閑壓根不會被破壞。

打神鞭對于元神有着強大的克制作用，若不是樹妖不可能是封神榜上有名人，幾下下去，樹妖就該神魂消散了。賈寶玉拿出打神鞭可不是為了封神，借助于打神鞭對于元神靈性的鎖定，賈寶玉終于找到了樹妖的正體所在，他哈哈一笑，指着那個方向說道：“燕道友，那樹妖本體核心就在那裏，咱們一起出手，将這妖孽徹底毀去！”

燕赤霞雖說不知道賈寶玉說得是真是假，他下意識的咬破了食指，直接在空中畫了幾個血色的符箓，然後，就有雷霆被符箓牽引，向着那個方向劈了過去，頓時，又是一串的慘叫。

而與此同時，賈寶玉與林黛玉也沒在旁邊等着，他們同樣是同時出手，賈寶玉直接引動了上清神雷，同樣向着那個方向劈去，而林黛玉呢，卻是捧出一碰銀色的星砂，對着那個方向撒去，那些銀色的星砂在灑下去的過程中，就開始彙聚星辰之力，最終一個個竟是如同小小的隕石一般，砸在那個方向。

樹妖的慘叫聲凄厲無比，之後，他尖利的嗓子尖叫起來：“是你們逼我的，都是你們逼我的！黑山老爺，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