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古老夫人的怨
“舒思苡是奶奶的親孫女,唯一的希望,奶奶自然重視她。”劉文陽說道,有舒思苡在,古家才有繼承人,舒思苡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二十幾年的陪伴,居然輸給了血緣。”尹爾柔很不甘心,盡心盡力的伺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的話在這個家裏,越來越沒分量了。
“媽,別傷心,您還有我,忍一時之屈,才能享受成功。”杜詩柳握住尹爾柔的手,她會成功媽的依靠。
向來都是尹爾柔安撫她,現在她反過來安撫尹爾柔,總算是深刻的意識到她現在的處境了。
尹爾柔一愣,反握住杜詩柳的手,激動的顫抖着嘴唇,這是她的女兒,老太太可以疏遠她,女兒卻不會,舒雅都不是她的對手,舒雅的女兒更不可能成為她的對手。
“奶奶的決定,我們改變不了,奶奶的想法,我們也左右不了,但是,我們可以破壞舒思苡跟晏希頤之間的夫妻情。”劉文陽說道。
杜詩柳眼前一亮,劉文陽最後一句,很順她的心,破壞了他們的夫妻情,讓他們離婚,她就能趁虛而入了。
“你的意思是?”尹爾柔根本不知道他們兩人的心思,如果讓舒思苡跟晏希頤離婚,沒有晏希頤坐鎮,以舒思苡的能力,根本管不好公司。
“讓他們離婚,将晏希頤攆出古氏。”劉文陽的目光狠戾而決絕。
劉文陽的建議,杜詩柳贊同,尹爾柔也支持。
其實,晏希頤離不離開古氏,杜詩柳根本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讓舒思苡跟晏希頤離婚。
劉文陽心裏的算盤,失去了舒思苡,晏希頤就失去了一切,奶奶還會讓晏希頤留在公司嗎?晏希頤能做的事情,他照樣能做到,絕對不會讓奶奶失望。
晏希頤端着姜水回到房間裏,舒思苡還沒醒來,晏希頤怕她受寒感冒,把舒思苡叫醒。
“思苡,起來喝碗姜水。”晏希頤聲音很溫柔,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舒思苡抱着被子,翻了個身。“你喝,我不喝。”
“你淋了雨,喝點姜水才不會感冒。”晏希頤也很執着,他讓簡單煮姜水,可不是煮給他喝了,是專門煮給她喝的。
“我的身體很強壯,淋一點點雨不會感冒。”舒思苡就是拒絕喝姜水,并非她不喜歡,聞不了姜水味兒,而是她真覺得沒必要喝,被他折騰了這麽久,她現在只想睡覺。
“以防萬一,喝點姜水保險點,思苡,你是喝姜水,還是想去醫院?”晏希頤問道,給她兩個選擇。
舒思苡翻身,睜開眼睛,望着坐在床邊的晏希頤。“你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喝了姜水,我就不打擾你睡覺了。”晏希頤笑着說道,大手撫摸着她的臉頰,他是真心關心她,真的擔心她淋了雨感冒了。
舒思苡坐起身,被子滑落在腰際,赤着上身,舒思苡也不管那麽多了,接過晏希頤遞來的碗,仰頭喝光了,晏希頤看着春光盡露的她,原本白皙的肌膚上布滿了歡愛後的痕跡,深邃的眸子裏劃過一抹心疼。
喝完了,舒思苡把空碗還給晏希頤,躺了下來,拉高被子,只露出一顆頭。
晏希頤看着手中的空碗,又看着舒思苡,耳邊響起她的聲音:“吃晚飯的時候別叫我。”
“晚飯都快要做好了。”晏希頤說道。
舒思苡不語,晏希頤還想說什麽,只見舒思苡閉上雙眸,她很累,他心裏清楚,不忍心再打擾她了,晏希頤起身,走出房間。
晏希頤把空碗放回廚房,見客廳裏只坐着古老夫人,猶豫了一下,晏希頤還是走向古老夫人。“奶奶。”
“她喝了?”古老夫人問道,對晏希頤的态度轉變了許多,他是晏氏的繼承人,不屑觊觎古氏,他是有多愛思苡,為了思苡,甘願在古氏做一個小小的總裁助理,幫思苡處理工作,管理古氏,起初的時候,她懷疑過他的能力,後來他證實了他的能力。
說真的,她很震驚,同時也防備着他,他的管理能力越強,對他的防備心越重,總覺得他是有備而來,目标不單純,野心勃勃,直到他向她坦白自己的身份,對他的防備之心才放下了。
“喝了。”晏希頤點頭。
“小晏,你跟思苡是怎麽認識的?”古老夫人問道,以前她不屑知道,現在她想知道了,A市那麽大,他們怎麽就相遇相知相愛了呢?
想到他們的第一次相遇,晏希頤笑了。“酒店裏。”
“酒店裏?”古老夫人臉色一變,對酒店這個詞很是敏感。
“您調查過思苡,她在酒店上班,您很清楚。”晏希頤提醒道。
古老夫人一愣,瞬間恍然大悟,是她多想了,思苡在酒店上班,她第一次去找思苡,也是在思苡上班的酒店裏。“苦了那丫頭了。”
“奶奶,您後悔嗎?”晏希頤一臉嚴肅的問道,這不該由他來問,該由思苡來問,以思苡的個性,不可能平心靜氣的坐下來跟奶奶聊天,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大多都在争吵。
古老夫人目光一沉,布滿皺紋的臉上溢出複雜的表情。“沒有人有未蔔先知的能力,我更沒有想過,澤易對舒雅用情至深,當年,我逼迫他,在我與舒雅之間做選擇,他選擇了我,跟舒雅離婚了,也聽從我的安排娶了爾柔,從起初的相敬如賓,漸漸地伉俪情深,我以為澤易已經将對舒雅的愛轉移到了爾柔身上,這麽多年,他們之間沒有孩子,我也給他們安排了醫生查檢,查檢結果都正常,為什麽懷不上孩子呢?直到澤易出車禍。”
晏希頤靜靜地聽着,沒打斷她的話,如果他們不是思苡的父母,他們的感情糾紛,他真沒什麽興趣,這些話古老夫人該告訴思苡。
古老夫人停頓了一下,接着又說道:“澤易臨死前,向我坦白了一切,他從未停止過愛舒雅,跟舒雅離婚,他的心已經死了,一具行屍走肉的身體,娶誰對他來說都一樣,他對爾柔很好,是個合格的丈夫,他卻不愛爾柔,也知道思苡的存在,卻從未去看過思苡,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了解我,他若是去看她們母女,我就會将她們送走,他不讓爾柔懷上他的孩子,他這是在報複我,用他最殘忍的手段報複着我,讓我只有思苡這麽一個孫女,讓思苡是古家唯一的繼承人。”
古老夫人的聲音在顫抖,情緒也不受控制了,她的兒子,她聽話的兒子,用着決絕的手段報複着她。
他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晏希頤的心也無法得到平靜了,思苡在怨恨着她的父親,卻不知,她的父親用着自己的方式保護着她,古老夫人不喜歡舒雅,如果古澤易關心舒雅的生活,只會給舒雅帶來災難,對思苡的艱辛視而不見,不是他狠心,而是他沒辦法,他不敢靠近她們,不敢關心她們,他只能做到漠不關心,只有這樣,她們才能與他在一個城市裏生活。
“奶奶。”晏希頤遞給古老夫人一杯水,他不是當事人,也非直接受影響的人,對古老夫人的所作所為,他沒有資格去評判或是指責,可他是思苡的丈夫,古澤易跟舒雅是他的岳父岳母,他有資格幫思苡問清楚原因。“奶奶,您為什麽不喜歡舒雅?”
“她配不上我的兒子。”古老夫人斬釘截鐵的說道,她的兒子那麽優秀,舒雅那麽平凡,即使沒有患有神經病,她也不可能接受舒雅。
“他們相愛,他們結婚了。”晏希頤說道。
“門不當,戶不對,她有什麽資格嫁進古家,竹門配豪門,只會以悲劇收場。”古老夫人蒼勁的聲音尖銳而冰冷。
“您如果肯成全他們,他們就不會以悲劇收場。”晏希頤不是在指責,只是在陳述事實。
“我不會接受她,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古老夫人擲地有聲,铿锵有力,成全已經不可能了,她的兒子已經死了,舒雅還活着,只有接受了,可每每想到兒子的死因,她就接受不了舒雅,只會愈加痛恨舒雅。
“您接受了思苡。”晏希頤看着古老夫人蒼勁的目光裏,盛滿仇恨的光芒和心痛的失望,她對舒雅的态度已經不單純的是不喜歡與嫌棄了,而化為了仇恨,仿佛古澤易的死跟舒雅有關。
“思苡是澤易的女兒,古氏唯一的繼承人。”古老夫人壓抑着心痛緩和着語氣,接受思苡這個孫女,她沒有選擇,澤易沒給她選擇的機會。
晏希頤默了,她接受了思苡,卻不願意接受舒雅,老太太太執着了,才會釀造成今天這樣的結果,如果當年,她成全了舒雅跟古澤易,今天的局面就會有所不同。
劉文陽等人下樓,見古老夫人跟晏希頤在客廳裏聊天,三人面面相觑,古老夫人見他們下來,臉色緩和了一些,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
“媽。”尹爾柔來到古老夫人身邊,有意無意的問道:“媽,你們在聊什麽?”
“小晏問我工作上的事情。”古老夫人随口敷衍。
晏希頤不語,有他們在場,奶奶結束了他們剛剛的話題。
見晏希頤起身,杜詩柳立刻出聲。“文陽比你先進古氏,更了解古氏的運營,工作上的困難,你可以跟文陽聊聊,沒準文陽能給你提出有用的意見。”
劉文陽挑眉,杜詩柳對晏希頤的态度有些古怪,從她看晏希頤的眼中,他看不到敵意,反而是複雜,還有刻意讨好,她在讨好晏希頤?她為什麽要讨好晏希頤呢?
“他是部門經理的助理,我是總裁的助理,他接觸的東西有限。”晏希頤諷刺道,杜詩柳啞然,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了。
劉文陽臉色一變,雙手緊握成拳頭,晏希頤居然諷刺他的職位低,不屑跟他讨論工作上的事情,晏希頤是在公然挑釁他,沉寂的臉上有着難以名狀的味道。“晏助理說得對,我的職位比你低,接觸的東西有限,的确不能給你什麽好的建議。”
“什麽晏助理劉助理的?這是在家裏,不是在公司。”尹爾柔指責道,拿起水果籃裏的蘋果,優雅的削了起來。
“老夫人,晚飯做好了。”簡單的聲音響起。
“小晏,叫思苡下樓吃晚飯。”古老夫人對晏希頤說道。
“思苡說了,她不吃。”晏希頤說道,午飯沒吃,如果晚飯再不吃,太遭罪了。
“為什麽?”古老夫人挑眉,不悅了。
“媽,現在的年輕人為了保持身材,都不願意吃晚飯,詩柳如果不是懷孕了,她也很少吃晚飯。”尹爾柔一副理解的樣子。
“怎麽能不吃晚飯呢?是身材重要,還是健康重要?”古老夫人很不贊同。
坐在餐桌前,接過簡單遞來的飯碗,晏希頤說了聲謝謝,跟思苡吃飯是一種享受,跟他們吃飯是為了填飽肚子。
晏希頤的速度很快,幾分鐘就把肚子填飽了,又去盛了碗飯,夾了幾道思苡喜歡吃的菜,又去盛了碗湯,晏希頤一手端着湯碗,一手端着飯碗上樓了。
“姑爺這是心疼小姐。”簡單笑着說道。
古老夫人也笑了,說道:“懂得疼愛女人的男人,絕對是好男人。”
劉文陽跟杜詩柳吃飯的動作一頓,嫉妒席卷而來,卻又不敢表露出來,只能咬牙強忍着,看來他們的計劃要提前,否則會被嫉妒死。
“姑爺對小姐真的很好。”簡單欣慰的說道,小姐找到一個疼愛她的男人,她也很高興,雖然小姐才回到古家,總是跟老夫人對着幹,小姐對她還是很好。
“能不對思苡好嗎?他有今天全是因為思苡。”尹爾柔說道。
古老夫人挑眉,眸光裏閃爍着不悅,如果讓尹爾柔知道,小晏是晏氏的繼承人之一,她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了。
空氣裏飄浮着百合花香味,餘思薇坐在床上,雨停了,房間裏也被收拾過,落地窗上的玻璃已經被換裝過,那一幕卻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
目光鎖定在落地窗上,餘思薇看了一眼門口,猶豫了一下,起身下床,拉開窗簾,輕易就推開。
沒上鎖?
走出落地窗,餘思薇趴在護欄上向下望,這是十樓,太高了,餘思薇為昨夜的沖動感到好笑,她現在可不是一個,怎麽突然想起從陽臺逃走的想法。
段宇達警告過她,頭三個月孩子是最脆弱的,她居然還想帶着孩子跳陽臺,這可是十樓,她真跳下去,還有活的機會嗎?
那一刻,她只想着逃,卻忘了,這是十樓。
站在陽臺上,迎着晨風吹,心情舒暢。
“餘小姐,你該吃早飯了。”雁霜敲門走進來,托盤裏放着一碗熱騰騰的粥。
雁霜叫她晏小姐,起初,餘思薇很是意外,在醫院的時候,阿姨都叫她太太,被安置在這裏,晏展雷找了個年輕的女人照顧她,卻叫她餘小姐。
肚子是有些餓了,斂起思緒,餘思薇摸了摸肚子,轉身朝雁霜走來,接過雁霜遞過來的粥碗。
“小心燙。”雁霜提醒道,語氣生疏卻又恭敬。
“謝謝。”餘思薇點了點頭,禮貌道謝。
聞言,雁霜微微愣了一下,便沒有其他的情緒。“晏總讓我來照顧,這是我該做的,無需對我說謝謝,餘小姐,請慢用,有什麽吩咐盡管叫我。”
“雁霜。”見雁霜轉身,餘思薇叫住她。
“餘小姐,有什麽吩咐?”雁霜轉回身,恭敬的問道。
“他呢?”餘思薇低頭盯着碗裏的粥,手指緊緊地扣住碗底,鼓足勇氣的問道。
想到昨夜的情景,餘思薇就覺得後怕,如果晏展雷沒突然來她的房間,阻止了她沖動之下的決定,在狂風暴雨中,視線又糊塗,她會不會沖動的一躍而下?今早又是怎麽樣一番景狀,網上會不會流傳,狂風暴雨中一個孕婦從十樓跳下,一失兩命。
她也沒忘,晏展雷為了保護自己的臉,手背被玻璃劃傷,那鮮豔奪目的血,依舊清晰的留在她腦海裏。
他的手背傷得重不重?
因為愛他,所以關心,所以擔憂,可以抵消他對自己的傷害。
“總裁在公司。”雁霜老實回道。
公司?餘思薇擡頭望着雁霜,雙眸澄清。“這麽早他就去上班了嗎?”
“這是總裁的事。”雁霜說道,總裁的事情,她沒有資格過問。
“他手背上的傷處理了嗎?”餘思薇又問道,這才是她真正關心的事情。
“處理了。”雁霜公式化的回答。
餘思薇一愣,咬了咬牙,又問道:“他傷得很重嗎?”
流了那麽多的血,傷口肯定不淺,肯定要縫針。
“傷在手背上不算重。”雁霜言下之意,整只手砍掉了也不會死人,沒有直白的指責,卻勝過所有指責。
餘思薇覺得好難接口,嘴唇蠕動了下,還是壓抑着心中苦楚說話。“是啊!幸虧是傷了手背。”
如果玻璃砸下來,插到他的重要器官,她就罪孽深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