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天閻東雷特地挪出時間，陪寧雨妍去看她一直想看的電影。
寧雨妍真的好開心，比起他送什麽名貴的精品給她，她更希望他能有多一點時間陪她，只要有他在身邊，就算兩人只是窩在家裏一起看電視，她也覺得心滿意足。
電影結束後，他開着車要載她回去，怎料半路突然下起雨來，而且愈下愈大。
寧雨妍看着不斷打在車窗上的雨滴，喃喃道：“糟糕，忘了帶傘了。”
聞言，閻東雷淡淡一笑。“我車上有傘，等一下我會送你到大門口。”
不一會，車子停好後，閻東雷先沖下車，從後車廂拿了雨傘，才剛打開傘、蓋好後車廂蓋，就見徐芝郁突然從陰暗的騎樓走了出來，不免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就鎮定下來，濃眉緊鎖，不悅的瞅着她。
寧雨妍由車內照後鏡看到了徐芝郁，這一會她才不管有沒有在下雨，馬上下了車。
她不敢相信徐芝郁竟然找到她家來，這讓她心裏發毛，這個女人是想做什麽？她是要演驚悚片嗎？
閻東雷不理會徐芝郁，把傘遞給寧雨妍，凝視着她吩咐道：“你先上去。”
“東雷……”寧雨妍看了徐芝郁一眼，不太放心。
徐芝郁則是用一種哀怨的眼神看着他們，好像她被辜負了，他們有多對不起她似的。
“我來處理。”閻東雷輕推了一下寧雨妍的背。“這裏沒有你的事，你和她說不通的。”
寧雨妍點點頭，她覺得徐芝郁的眼神看起來有點瘋狂，行為也有些失控，和她只怕也是有理說不清，于是她打開傘，朝自家公寓大門走去，或許交給閻東雷處理才是對的，解鈴還須系鈴人。
等寧雨妍消失在公寓的大門後，閻東雷才面對着徐芝郁，雨愈下愈大，他們徐芝郁的身子也愈來愈濕。
“你到底想怎樣？！居然敢找到這裏來！”閻東雷憤怒不已。
“寧雨妍不守信用。”徐芝郁控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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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記得她答應過你什麽事。徐芝郁，我和雨妍愛着彼此，你也親眼看到了。”
徐芝郁的目光帶着濃濃的恨意和不服輸，她自認條件不差，又認識他在先，他到底有沒有看到她對他的真心？！
“東雷，不要這麽對我。”她悲憤的哭了。“為什麽你不肯對我好一點？為什麽你不能愛我？小雨已經死了，她對不起你！現在你自由了，你為什麽要把我拒于門外？”
“徐芝郁，你瘋了嗎？”對她，閻東雷已經完全失去了耐心。“我強烈建議你去看個心理醫生。”
“我沒有瘋！”徐芝郁對着他大吼，“我只是愛你，我愛你！閻東雷！”
“我不愛你！”他亦吼了回去，他很少會如此失控的。
“徐芝郁，就算你問我一千次，我的答案都一樣，我不愛你！”
徐芝郁難以置信的望着他，頓了一會兒，接着雙腿一軟，跪了下去，崩潰的大哭。
“你怎麽可以……你怎能這麽無情？！”
閻東雷真的受不了了，他知道這年頭情緒管理有問題的人很多，但他不知道徐芝郁是其中之一，他真的無能為力，他沒有辦法為她做什麽，他無法回報她的愛，他不可能愛上她。
于是他身體一轉，直接朝他的車頭走去，他沒有多餘的傘，不然他會給她一把。
“東雷……”徐芝郁叫着他。
閻東雷不理會，也不想再和她糾纏，自顧自地坐上駕駛座，揚長而去。
“你不可以……”她跪在雨中，大聲呼喊他的名字，倏地她眼神一冷，發狠地道：“我一定會讓你後悔今天這麽對我！”
寧雨妍在自家陽臺上，淋着雨看着樓下這一幕，頓時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徐芝郁似乎不會這麽簡單就放棄。
接二連三的事情，讓閻東雷和寧雨妍錯過了他們的第一個跨年，因為實在沒有慶祝的好心情。
沒多久農歷新年到來，寧雨妍特雖說服父母，讓她不必在家圍爐，她想和閻東雷一起去日本過年，而他的父母這一會人在美國，四處雲游，所以他們倆想要一起過他們的第一個“年”。
當然，柴貫譽夫婦也找了寧雨妍去他們家過除夕，寧雨妍覺得很奇怪，柴貫譽夫妻倆卻沒提到要請她的父母一起，似乎是要切割他們，把她據為己有，這樣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現在去日本正好，兩邊都不得罪。
寧雨妍開心的和閻東雷來到機場，雖然是舊歷年前夕，但是出國的人潮不減，現代社會年味愈來愈淡，年輕人只想着放假和玩樂。
寧雨妍興奮的道：“一想到可以泡溫泉，我的身體都熱了起來。”
“如果你喜歡，我們可以天天泡。”閻東雷點了下她的俏鼻，想要極盡所能的寵她，讓她開心。
“那我的皮膚不是要成了皺皺的橘子皮？”
“是光滑柔嫩。”他反駁。
寧雨妍的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她先看了下來電顯示，然後接起電話，“柴媽媽，有事嗎？我人在機場。”
“你柴伯伯高血壓送醫了。”電話那頭的岑子伶，哽咽地道。
“嚴重嗎？”寧雨妍關心的問。
“要留院觀察。”
“那……”寧雨妍看着閻東雷，有些左右為難。
“我能做什麽嗎？”
“你柴伯伯很想你，也想和你一起過年。”
“但是我要去日本……度假。”
“小雨，你爸想要見你。”岑子伶居然用了這樣的說法，完全是把寧雨妍的那當成了另一個小雨。
“好不容易我們又可以一起三個人過年。”
“柴媽媽，我是雨妍，我不是……”
“小雨，你爸在醫院，他需要你。”
“我……”
“快來！”岑子伶說完醫院的名字之後，便徑自結束了通話，完全不給寧雨妍有說不的機會。
閻東雷看着她，再看看手中的兩張機票，心裏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東雷……”寧雨妍把情況轉述給他聽。
“去醫院吧。”他淡淡的笑說。
“日本……”她感到為難，又覺得不開心。
“我們可以再安排時間去。”閻東雷安慰道，但其實這個年假是好不容易擠出來的，下一次等他們都有空，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但是長輩的身體比較重要。
“或許沒那麽嚴重。”寧雨妍知道這對夫妻心機很重，仍心存懷疑。“我們可以在臺北過年。”
“但是感覺完全不同了。”在日本，沒有煩人的紛擾，可以不去想到徐芝郁或是蘇力衡，他們可以過一個幹淨的年，好好享受兩人世界，但現在這樣的希望不但落空了，他們可能還得面對一些煩心事，想到這裏她就覺得好不開心。
他心疼的摟緊她，溫聲道：“我先送你去醫院，明天我再找個理由去探視，還是你希望我和你一起出現？”
寧雨妍嘆了口氣，幽幽地道：“我自己先去，我不要給他們太多的幻想。”
“你真的不想當他們的幹女兒？”閻東雷佩服她的骨氣，她沒有向另一個世界彎腰屈服。
“我只想當我自己。”寧雨妍勾着他的手臂。
“還有你一個人的雨妍。”
當蘇力衡知道閻東雷參加俱樂部舉辦的除夕夜狂歡時，馬上趕了過來。
閻東雷不想一個人在家過年，才會來到俱樂部，寧雨妍則是陪在柴貫譽夫婦身邊，高血壓是有，但還不到要住院的地步，住院，只是把寧雨妍留在他們身邊的一個借口，連寧雨妍真正的父母都搶不贏他們，柴家夫婦是有一套。
看到蘇力衡朝自己走來，閻東雷面容平靜，輕啜着紅酒。
“東雷。”蘇力衡仍感到愧疚，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新年快樂。”
“恭喜發財。”
“你可以到我家過年。”
“你又為什麽不留在家裏過年？”
“因為有人打電話給我，說你在這裏。”這裏的服務生和他們都熟，而且兩人共同的朋友今晚也有出席這個活動，看到孤單一人的閻東雷，不免感到奇怪，就打電話給他了。
閻東雷還是笑笑，努力要讓自己感受一下過年的歡樂氣氛。
“你不是要去日本過年？”蘇力衡在他身邊坐下。
“有突發狀況嗎？”
閻東雷還是淺笑，沒有多說。
“過完年，我可能會去上海。”不管他聽不聽，蘇力衡自顧自的說：“我爸要在蘇州那邊設一個鞋廠，辦事處在上海，我有九成九要去上海打拼了。”
閻東雷露出淺笑，蘇力衡願意跨出這一步，是很令人贊賞的，至少在兄弟感情上，他絕對力挺他。
“這是好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出一番成績。”
“東雷，你原諒我了嗎？”蘇力衡必須要知道答案，不然他的良心會不安。
“力衡，如果你這麽在乎我原不原諒你，當初又為什麽要那麽做？”
“小雨她……”話一出口，蘇力衡一頓，不該把責任都推給一個死去的女人，這樣太不公平了。
“是我受不了誘惑，我認為你們終究會分手，我也以為你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發現。”
至少蘇力衡是誠實的，閻東雷覺得心上的那一道傷，似乎慢慢在愈合，更何況他現在有了寧雨妍。
“我只能卑微的要求，希望不會失去你這個朋友。”這真的是蘇力衡的新年願望。“東雷，你可以痛打我一頓，只要你願意試着原諒我。”
“我上次就說過，一切都過去了。”閻東雷忽然伸出拳頭，不輕不重的捶了下好友的肩頭。
“就讓這件事随着小雨的離世結束吧，我們都不要再提了。”
“真的嗎？”蘇力衡喜出望外。
“感情很難判斷對錯。”閻東雷自省道：“或許小雨劈腿是有她的道理。”
“我們錯了……”
“你們沒有錯，若有要說錯，應該是小雨還沒有和我分手，她就和你牽扯在一起，而你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讓我被劈腿，還傻傻的以為從紐約回來後，或許還有機會可以挽回什麽。”
蘇力衡忽然重重嘆了一口氣。“我和小雨之間的感情也是好好壞壞，像是地下情，沒有多少人知道我和她在談戀愛。”
“至少柴伯伯他們都不曉得。”
“小雨不想公開，她覺得她和我在一起……”蘇力衡聳了肩，點到為止，“都過去了。”
“展望未來吧！”閻東雷向他舉杯。“新的年，全新的開始。”
“好兄弟！”蘇力衡也舉杯回敬。“為了全新的未來，祝福你和雨妍。”
閻東雷和寧雨妍在大年初一去廟裏祈福。
“柴伯伯還好吧？”為了要和她一起圍爐，老人家是豁出去了。“你爸媽也還好嗎？對他們來說一定有點不适應。”
“我一年三百六十四天都在，一個除夕晚上不在……”寧雨妍有些沮喪的道：“還好吧……而且柴伯伯和柴媽媽養育了我姐姐二十幾年，我陪他們過一次除夕，也算是說得過去。”
“你能這麽想就好。”閻東雷微笑道。
拜拜完，他們來到廟外，每年初一，這座保安宮總是香火鼎盛，人潮多到一個不行。
“要不要吃棉花糖？”他問着，感覺她會喜歡。
本來寧雨妍會想吃的，那像是白去漆上了粉紅色彩的棉花糖，讓人童心大起，可是這一會兒她卻搖搖頭。
閻東雷扳過她的雙肩，挑起她的下巴，認真的問：“你不開心？”
“你和蘇力衡一起過年？”他有簡單跟她提了一下。
“雨妍，就只是過年而已。”他不以為意。
“那個家夥……”寧雨妍仍感到不齒。
“你是在為我抱不平，還是想讓小雨不能安息？”閻東雷牽起了她的手。“我現在有你了，那些傷害也就不算傷害了。”
“所以蘇力衡又是你的哥兒們了？”
“雨妍，沒有人是聖人，永遠不會犯錯的。”閻東雷回頭看看他們身後的宮廟。“為什麽不能給犯了錯而且承認錯誤，并且願意悔改的人一個機會呢？”
寧雨妍認真思索他的話。
“我放下了，這樣我才能沒有包袱的再向前。”
“得饒人處且饒人，是這樣嗎？”她的眼睛閃耀着亮晶的光芒。“我懂你的意思。”
“力衡不是壞人。”
“那如果……”寧雨妍故意要試探他，“蘇力衡對我有企圖，也想偷偷把我呢？”
閻東雷深吸一口氣，和她十指交握的手不自覺加重了力道，目光也變得相當嚴肅，肯定的道：“他不會。”
“這麽有把握？”
“力衡變了，他過完年就要去上海，他要認真開始學習怎麽接下他父親的事業。”他對好哥兒們有信心。“我相信他做得到。”
寧雨研輕輕點點頭。
“為自己而活，不要為傷心、不愉快的往事或是沒有意義的事話。”他凝視着她，有感而發地道：“因為人生是這麽的短暫，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結束。”
寧雨妍不知道醫院為什麽要通知她，但她還是去了一趟醫院。
徐芝郁跪在雨中的那一幕，在她腦中一直揮之不去，雖然她認為徐芝郁的精神可能有點問題，不過總是令人同情的，但是徐芝郁現在居然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她到底想要怎樣？！
雙手手腕裹着厚厚的紗布，徐芝郁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一手打着點滴，另一手則是虛弱的放于身側。
寧雨妍突然覺得頭有點暈，雖然割腕的人不是她，但是她莫名全身發冷，身子不自覺微微打顫。
“你來了……”徐芝郁笑笑的說。
“你真的瘋了。”寧雨妍只能這麽說。
“可見我的決心有多強。”
徐芝郁不在乎的瞥了她一眼，事實上她可以做得更絕，她知道有很多可以吓這個女人的方式，但是她沒必要在她身上浪費時間，她要用最快的速度得到最直接的結果。
“你到底要不要離開閻東雷？”
“你不能這樣胡來！”
“下一次，就不只是這樣了。”徐芝郁暗示性的将目光移到手腕上。
寧雨妍像是被點穴一般，完全動彈不得，聲線顫抖地道：“你真的瘋了……”
“我要閻東雷。”徐芝郁異常執着。
“感情是不能勉強的。”寧雨妍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垂死的掙紮。
“我很同情你的心境，我也知道你很愛閻東雷，但是他真的不愛你。”
“同情？你同情我？！”徐芝郁有些狂亂的哈哈大笑。“你幹嘛要同情我？你只要消失就好了！”
寧雨妍無法接受的搖搖頭。
“只要你從閻東雷的世界消失，慢慢的，他就會忘了你的存在，他就會看到我了。”徐芝郁又是一貫自以為是的想法。
“你可以去喜歡別的男人啊！”寧雨妍勸道：“一定還有比閻東雷更好的男人。”
“我不要！”徐芝郁頑固的道：“我就要閻東雷。”
“你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寧雨妍，不怕死的最強，你最好不要逼我。”徐芝郁發狠的道。
“這是不負責任的瘋子行為。”
“我就是敢！”徐芝郁目光陰沉的睨着她。
“你最好不要考驗我的耐心，快點消失，我不知道自己還剩下多少的好脾氣，如果你再繼續留在閻東雷的身邊，我一定會讓你們後悔。”
寧雨妍看着她的表情和眼神，她知道她是認真的。
一回到辦公室，寧雨妍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老板，她知道公司要去上海設廠了，急需去那邊開疆辟土，本來她還怕自己被點到名，但是現在她自告奮勇要去。
“你？”老板有些意外。
“請派我去。”她正色的重申。
“但你不是和頂樓的閻總裁在談戀愛？”
“我想去上海！”寧雨妍再次強調。
老板點了頭，他一向不喜歡強迫員工，而且也不是每一個人都願意離鄉背井，就算上海的薪水高一些，可有人就是只想留守臺灣，既然寧雨妍願意打頭陣，工作能力也不錯，就她啦！
但是他不忘要給頂樓的閻總裁打通電話，事先告知，上海設廠的事還要麻煩閻東雷很多呢！
一接到電話，閻東雷立刻下樓來，他請寧雨妍來到樓梯間裏，不解的看着萬念俱灰的她，問道：“你要去上海？！”
“東雷，我們分開一陣子吧！”寧雨妍不是說分手，而是說分開，眼前她實在沒有能力也不知道該怎麽去處理這個棘手的問題，她怕徐芝郁真的會做出什麽傻事。
“為了什麽理由？”他表情冷肅的又問，他不要和她分開，他們為什麽要分開？
寧雨妍很幹脆的說出了理由，反正她不說，他也有本事自己查出來。
閻東雷有些錯愕，沒想到徐芝郁的反應會這麽激烈。
“即使你去找她談也沒有用。”她心情低落地道：“她瘋子，我想就連請出上帝開導她也無法成功。”
他這下子終于了解她要去上海的無奈，于是點了點頭道：“好，你就去上海吧。”
“你同意？！”寧雨妍難掩意外。
“我們可以在上海談戀愛啊！”閻東雷朝她眨了眨眼，迷人的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