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經過了三天兩夜的香港行，閻東雷和寧雨妍兩顆心的距離又拉近了一些，尤其他送給她的第一個禮物，她幾乎随身不離手，哪怕只是去超商買瓶水，她也都要帶着。
并不是因為他送了她一個多昂貴的東西，而是他似乎一直和她在一起，一看到這個皮夾，就像是看到他，讓她有一種被保護、被珍惜的感覺。
才從香港回來沒兩天，閻東雷又要飛一趟廈門，設廠的事已經如火如茶的在進行，他會當好一陣子的空中飛人，忙得不可開交。
雖然會想念他，但是這樣也好，騰出了更多的空間和時間，寧雨妍可以把這一段感情看得更清楚，也能好好思考他們要怎麽繼續走下去。
這天下班，剛走出辦公大樓，寧雨妍就看到蘇力衡站在不遠的前方。
“嗨！”蘇力衡跟她打聲招呼後走向她。
“嗨！東雷去廈門了，你沒有先和他聯絡過嗎？”她直覺認為他是來找閻東雷的。
蘇力衡當然知道好哥兒們人在廈門，所以他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對寧雨妍他真的太好奇了。
“我不知道耶！”蘇力衡撒了謊，“我以為他才剛從香港回來，應該不會那麽快又飛出去，看來我是白跑一趟了。”
寧雨妍笑了笑，沒有接話，等着準備說再見。
他望着她突然問道：“請你喝杯咖啡？！”
“不用了，在辦公室已經喝很多了。”她婉拒，很禮貌的和他保持距離。
“那我送你回家。”蘇力衡沒有放棄。
“謝謝，但是我搭捷運很方便。”寧雨妍還是拒絕，她開始覺得有點奇怪。
蘇力衡此刻也深深感覺到這一對雙胞胎姐妹在個性上根本就是南轅北轍，柴洛雨作風強勢、要人伺候，反觀寧雨妍客氣淡定、有自己的原則，這讓他更想要好好了解她，他當然知道她是好哥兒們的女朋友，可柴洛雨不也曾是，但結果……
“寧雨妍，你不用這麽防備我，東雷不在，我只是想幫他照顧你。”他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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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是搖搖頭。
“你不會認為我有什麽非分之想吧？”蘇力衡故意自嘲道。
“我只是不需要。”寧雨妍堅定的道：“我一向是自己照顧自己。”
“你和你姐姐很不一樣。”他幽幽的道。
“你知道？！”她的表情倏地一變。
“東雷告訴我了。”他本來就想過這種可能，不過他沒想到柴洛雨和寧雨妍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她們的父母口風真是緊。
“你和我……”姐姐這兩個字對寧雨妍而言有點拗口，她掙紮了一會兒才又道：“我的姐姐也熟？”
“很熟。”蘇力衡緊緊瞅着她。
不知怎地，她覺得他的口氣聽起來意有所指，表情也有些複雜，他是想暗示什麽嗎？不過她并沒有多加追問，只是靜靜的回望着他。
“你不想多了解你姐姐一些？”他引誘道，希望她上鈎。
“人都不在了。”寧雨妍冷靜的回道。
“就是因為人都不在了，所以……”
“我不想透過其他人的評斷來認識她這個人。”她打斷他，首次展現強悍。
“我知道我曾經有個姐姐，我會在心裏給她一個位置，但是我不想和你談論她。”蘇力衡知道自己用錯了招，踢到了鐵板，他聳了聳肩。
“既然這樣，我就不勉強你了，本來想要給你我的手機號碼，如果有什麽事需要我……”
“謝謝。”她再一次打斷他，意思相當明确，她不需要！
“你和你姐姐真的不同。”他對着她道。
但是寧雨妍已經轉身離開，似乎對他這個人或是他說的話都不感興趣，且她也不怕得罪他，反正她就是要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看着她遠去的背影，蘇力衡對她的好奇更加深了，他知道這麽做不對，閻東雷是他的好哥兒們，不過都已經做錯過一次，應該也不差這一次吧？
即使只去廈門四天，但是閻東雷的LINE每天晚上都沒有斷過。
身體累癱了，但是心中、腦中全是你。
接着附上一個示愛的貼圖。
我會在夢中見你。
又是一個甜蜜的貼圖。
事情很順利，因為你令我心情振奮，談起生意特別有勁。
随即搭配一個豎起大拇指的貼圖。
寧雨妍當然也會回LINE給他。
想着你，在吃午飯時特別想你，因為不能和你一起吃午餐。
一個傷心的貼圖。
等你回來，繼續的想你。
一個想念的貼圖。
皮夾每晚放在我的枕頭邊，随時可以看到“你”。
一個示愛的貼圖。
星期五快點到，就可以開心的見到你。
一個加油的貼圖。
靠着LINE和那些可愛的貼圖，他們的愛情仍在持續加溫，未來沒有人知道，但是閻東雷對她的這一份心，寧雨妍全都看在眼裏，他即使再忙，都不忘要和她聯系，傳達他對她的情感。
如果沒有另一個小雨，或許他們已經可以修成正果，但如果不是另一個小雨，他們又怎麽可能會有交集，這就是命運奧妙的地方，沒有人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事。
不過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要想太多，只要專心感受他的好和他的深情。
終于，閻東雷回到了臺灣，抵達的時間太晚，他只能用電話和寧雨妍聯絡。他們約好隔天中午一起吃飯，他不要寧雨妍準備他們倆的午餐，也不想和她只能窩在辦公室裏，外面的高級餐廳這麽多，偶爾也要去享受一下，增加情趣。
怎料在中午休息時間前半個小時，秘書才剛打內線給他說有人要找他，他都還沒問是誰，就見一個不速之客闖進他的辦公室，他快速結束和秘書的通話，皺着眉頭看着對方。
“一會我們去吃午飯。”徐芝郁的态度好似他們已經在一起了，而且早就約好似的。
“徐芝郁，我和你有約嗎？”閻東雷有些不悅的道。
她故意忽視他難看的表情，徑自坐到沙發上，然後看了下表，自言自語道：“還有三十分鐘。”
“徐芝郁，我有女朋友了。”閻東雷決定說得更明确一點，要是一直擔心會傷人，只怕會讓情況變得更糟糕。
“你的女朋友已經死了。”徐芝郁壓根不相信他已經另有新歡，就算要輪，也應該是她排在前面。
“徐芝郁……”他站起身，從辦公桌後走到她面前，非常嚴肅地道：“請你不要只活在你自己的認定裏，我是真的有女朋友了。”
“誰？”她擡起頭瞅着他，馬上追問。
“我不必向你報告。”閻東雷并不想把寧雨妍扯進來，他不要多生事端。
“而且我才剛從大陸回來，還有很多公事要處理，請你離開。”
徐芝郁不是感受不到他的排斥或怒意，但她不覺得自己這樣就得放棄，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故意道：“你想知道一個秘密嗎？我知道不該說死人的壞話，但是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哦！”
他緊皺着眉頭道：“我不想知道。”
就讓所有和柴洛雨有關的事都随着她的生命一起結束吧，他必須要向前看。
她站起身，挑釁地瞅着他，彷佛對他的回答充耳不聞，徑自道：“你知道小雨背着你劈腿嗎？”她的語氣相當冷淡，好似對柴洛雨感到不屑。
閻東雷瞬間怔愣住，一時間難以分辨真假。
“小雨一直把你蒙在鼓裏。”徐芝郁又道。
“你現在說這些到底有什麽意義？”他冷冷的睨着她。“小雨是你最好的姐妹。”
“所以我才會知情。”她決定豁出去了。“她不值得你這麽愛她、這麽想念她。”
“請你出去。”閻東雷沈聲命令道。
“你就面對事實吧，她背叛了你，也背叛了你們的感情。”
“我不要再聽你說，出去！”他極力壓抑着憤怒和震愕，聲線顯得有些緊澀。
“閻東雷，我比柴洛雨那個腳踏兩條船的女人好太多了，我是真心真意喜歡你，你睜大眼睛看看我。”徐芝郁有些激動的想要上前抓住他的手。
閻東雷馬上側身閃過，毫不客氣地伸手指着辦公室的門，他再也無法繼續忍受她了……
寧雨妍原本以為閻東雷看到她會很開心，但是除了他回來後的第一眼、第一個擁抱、第一次牽手過馬路，接下來的吃飯時間，她可以清楚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人雖然好好的坐在她面前，但是心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東雷，你還好嗎，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她小心翼翼的問。
閻東雷揮揮手，硬是擠出微笑。
“不要瞞着我。”寧雨妍不滿的道。
“沒什麽。”他說得心虛，連他都聽得出來自己的聲音有多不誠實。
看到他那敷衍的模樣，再加上這陣子累積的壓力，她的情緒不免變得有些激動。
“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雨妍，真的沒事……”閻東雷借着喝湯來轉移注意力，但其實他沒有多少胃口。
寧雨妍不接受這樣的響應，但再繼續追問似乎也得不到什麽正面的響應，于是她話鋒一轉，“柴伯伯、柴媽媽這幾天常來我家，說要認我當幹女兒，說他們太過思念女兒，希望我可以常常去陪他們，讓他們覺得小雨還活着。”
說完她不禁苦澀一笑。
“如果你願意，那也沒有什麽不好。”他是真的這麽覺得。
“但我和他們一點都不熟。”她無法贊同的搖搖頭。
“感情可以慢慢培養。”
“感情當然可以慢慢培養……”這一點寧雨妍完全不反對，“但是我沒有興趣當替代品，東雷，你懂我的意思嗎？我不是姐姐的替身，我是寧雨妍。”
閻東雷輕輕點頭，完全可以了解她的心情。
“之前我對你為什麽會有掙紮、猶豫，就是怕你會把我當成是我姐姐的替代品，我和她只有血緣上的手足之情，并沒有任何交集。”她微皺着眉頭說出自己的心聲。
“我知道。”他認真堅定的望着她。“你不是那個小雨。”
“所以我并不想和柴伯伯、柴媽媽太親近。”
“你自己決定。”
“我并沒有很向往千金小姐的生活。”寧雨妍意有所指。
閻東雷用眼神鼓勵她再多說一些。
“柴伯伯他們一直暗示我可以搬去跟他們一起住，還說小雨的房間還是維持她生前的樣子……”說到這兒，她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雖然她是我姐姐，但我好端端的自己家不住，為什麽要去住她的房間、過她的生活？”
他沉默不語，又想到不久前徐芝郁說的話，柴洛雨都已經過世兩年多了，怎麽還是糾纏着大家不放？
“東雷……”把心中的垃圾倒完了，寧雨妍終于覺得輕松一點，她看着他，還是很想知道他在憂郁什麽，他的目光及神情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傷與心痛。
“你還沒有回答我。”
“什麽？”閻東雷好像現在才回過神。
“你在煩什麽？”她直白的問道。
柴洛雨是她的雙胞胎姐姐，也是他曾經愛過的女人，還管她做過什麽，現在她都已經走了，他必須要替她保留尊嚴，更何況徐芝郁的話有幾分真實性，他還不清楚。
思緒轉了轉，他找了個最合理又最完美的理由，“我在煩廈門工廠的事，有點麻煩。”
一聽到和公事有關，寧雨妍的神情一斂，馬上變得冷靜又專業。
“我聽我們老問說，公司将要去大陸設廠，只是還沒有挑中是哪個城市。”
“哦。”閻東雷露出一個知道了的笑。
“如果有機會被派到大陸去工作也不錯。”寧雨妍是這麽想的。“薪水好像會比較高。”
“雨妍，我不要和你分隔兩地。”他挑明了說：“我甚至希望你可以跳槽到我的公司來。”
“你是說……”她想了一下，再确認的問道：“從八樓“跳”到頂樓？”
“有何不可？反正我們公司的性質相同，又有我可以罩你，你什麽都不需要擔心。”閻東雷愈說愈覺得這事是可行的。“雨妍，來我的公司上班吧。”
寧雨妍只心動了一下下，随即理智的搖搖頭。“去你的公司，我就算做得再好，人家也只會說是總裁的女友，是靠關系、走後門的，我才不要！”
“有骨氣。”他欣賞贊同的點點頭。“那你就好好給我待在八樓上班，不要想着去大陸的事！”
“你舍不得我離開？”她不自覺勾起甜蜜的笑意，非常難得的向他撒嬌。
“我不會讓你離開。”他說得強悍又堅決。
這一刻，寧雨妍的心中是甜得不得了，好像剛剛吃下了一公斤的糖般，可以甜死人。
“我也不是真的想離開。”寧雨妍正經了臉色。
“在大陸又沒有親朋好友，前途也不明，在臺灣還有父母、朋友和你，我當然不會去。”
閻東雷終于放寬心了，他的食欲也好了一些，開始吃起東西，只希望徐芝郁可以快點打消對他那種莫名的愛意。
“跨年你有想要去哪嗎？”寧雨妍突然問道，這是他們的第一個跨年，很有紀念性。
“你想去哪？－O－看煙火？”
“我其實也沒有特別想去哪，只要我們能在一起就好了。”她真心的笑道。
“OK，我來安排。”暫時放下心的石頭，先想跨年的事吧，閻東雷這麽告訴自己。
那是柴洛雨的鬼魂嗎？她是見到鬼了嗎？
徐芝郁在離開閻東雷的辦公室之後，仍守在辦公大樓附近，反正她現在沒有工作，時間多得很，之前為了當柴洛雨的閨密，配合公主的時間，她的工作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反正跟着柴洛雨吃喝玩樂，也花不到她自己的錢。
過沒多久，她就看到閻東雷和小雨一起走出辦公大樓……不！小雨已經死了，人死是絕對不可能複生，那不是小雨，那絕不是柴洛雨，而且就她的了解，柴洛雨沒有姐妹，即使是去整型，也不可能整到相似到這種地步啊！
這個和閻東雷狀似親密的女人到底是誰？
徐芝郁暗戀了閻東雷這麽久，即使他去紐約多年，她也從未忘記過他，這一次無論如何她都絕不會放手。
柴貫譽的目标鎖定在閻東雷的身上。
打從女兒多年前和閻東雷交往，他就很欣賞這小子，門當戶對嘛！四年後的現在，他的公司需要一大筆活水資助，他知道閻東雷現在有錢、有資源，只要閻東雷和他扯得上關系……
除了閻東雷這邊，他也積極朝寧雨妍下工夫，一個和柴洛雨一模一樣的女人，他一定要想辦法讓她成為他的女兒，這麽一來，他就可以高枕無憂，繼續過他大老板的生活。
女兒過世時，閻東雷在紐約，所以柴貫譽特別整理出女兒的一些遺物，包括照片、計算機、手機，親自送到公司給閻東雷。
閻東雷有些意外，他以為他們夫婦會想自己保存。
“柴伯伯，這……”
“你留下吧。”柴貫譽大方的道：“我想小雨一定也希望這些東西是由你幫忙保存。”
閻東雷不語，感傷的看着桌上的筆電和紙箱。
“小雨其實有個雙胞胎妹妹，叫雨妍。”柴貫譽直接道：“我和你子伶阿姨和她也很熟，常見面，就像是一家人。”
明明寧雨妍的說法不是這樣，不過閻東雷并未點破，但是暗自在心中多了一個心思，柴貫譽這麽說究竟有什麽目的？
“你知道小雨的賬號及密碼吧？”柴貫譽還非常貼心的提醒。
“好像是她的生日和身份證字號。”
“嗯，那這些東西就交給你處理吧，她的計算機裏說不定還有很多你們以前的照片。對了，以後有機會，我介紹你和雨妍認識。”
閻東雷有些尴尬地道：“柴伯伯……”
不過他仍不打算向柴貫譽提到他目前正在和寧雨妍交往，以現在這種狀況，他還是先不要說比較好，免得制造出更多問題。
“她真的長得和小雨一模一樣。”
“是喔。”閻東雷含糊回答，然後又再寒暄幾句之後，便送走了柴貫譽。
閻東雷本來想把柴洛雨的東西好好打包收藏，或許有一天寧雨妍想要更進一步了解她姐姐時，他再把它們拿出來，和她一起分享，算是他們三個人的共同回憶，但是徐芝郁的話卻一直盤據在他心頭，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最後他的視線落在那臺筆電上。
掙紮了一會兒，他還是先把筆電拿去充電，待公事忙至一個段落後，他把筆電開機，至于密碼，柴洛雨生前不愛記那些阿拉伯數字，所以都是以自己的生日來設密碼，如果他試了不成功，就表示小雨不希望他看到筆電裏的檔案，但如果密碼是對的……
在輸入密碼等待聯機的過程中，閻東雷的心情忐忑萬分，他不知道自己會看到什麽，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開，他承受得了嗎？
成功了！
他先是看到柴洛雨那張精致、美麗、化了妝的臉，在她的文件夾裏，有很多她的獨照、他們倆的合照，還有他們和朋友的照片，一張又一張，這真的勾起了他很多很多的回憶。
可是當他看見某張照片時，倏地瞪大雙眼，彷佛怕自己看錯似的，又貼近了屏幕一些。
蘇力衡？！他的好哥兒們和柴洛雨的自拍合照？！但這并不是一般的生活照，而是他們倆在床上，小雨裸着肩，只蓋着床單，一臉愛嬌，而蘇力衡則是光着上半身，嘴裏還叼着煙，笑得邪肆。
有那麽一瞬間，閻東雷覺得腦袋空白一片。
柴洛雨和他的好哥兒們？！不，這不可能是真的！
徐芝郁說的人就是蘇力衡？在他還沒有去紐約之前，柴洛雨就劈腿他的好哥兒們了？！
閻東雷覺得他的世界被徹底攪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