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會洗?”秦徐以為自己聽錯了,食指猛力往韓孟肩上戳了戳,“你他媽長這麽大,連衣服都不會洗?”
韓孟輕輕噘了噘嘴,這矯情的動作由他做出來非但毫無矯情的意思,反倒帶着些無可奈何的委屈。
他聳聳肩,眼皮稍稍往下耷着,“沒洗過,所以不會。”
秦徐氣得發笑,“你還真是個少爺啊?”
韓孟耳根一紅,似乎有些尴尬,但那尴尬看到秦徐眼裏擺明就是裝的——經過食堂門口的那一戰,秦徐覺得韓孟任何難堪的表情都是裝的。
氣氛有些微妙,柯揚語氣平靜地打圓場道:“就是幾件衣服而已,我一刻鐘就洗完了,不礙事。韓少……韓孟身邊一直有生活助理,這次來體驗軍營生活,劇組不讓帶,我和他一個公司,生活上能幫就幫,秦班長,洗衣服的事兒你就別管了。”
“我還就要管!”秦徐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鬼火,恁是一把搶過盆子,狠狠往韓孟懷裏一塞,又沖柯揚道:“這種人就是不能慣着!既然不準帶生活助理,那自己的衣服就得自己洗!你不也沒帶生活助理嗎?你能洗衣服,他就不能?”
說完轉向韓孟,一言一語都帶着刺兒,“高貴是吧?上過春晚就以為自己是個咖了對吧?洗衣服去!再讓我見你使喚別人,我……”
“你什麽?”韓孟臉上的表情有點冷,但也不像生氣的樣子,語氣有些不太明顯的頑劣,聲音故意拉得又長又綿,“秦班長,你想對我怎樣?”
對你怎樣?爺要操了你!
秦徐這麽想着,嘴上卻并非毫無遮攔,頓了頓,勉強将一股子火壓下去,立正言辭道:“我就守着你洗!直到你洗完為止!”
韓孟眼角向上一勾,手指在盆沿上敲了敲,笑道:“那就麻煩秦班了,現在去洗成嗎?我洗,你在一邊監督,我哪兒不會,你給指導指導?”
秦徐唇角繃了一下,冷聲道:“走!”
兩人并排着往一樓的洗衣房走,中間卻隔着不小的距離。秦徐光着上身,韓孟只穿了件黑色背心,手臂、後背、兩肋大片皮膚露在外面。從後面看上去,兩人身高身材都旗鼓相當,只是秦徐兩手空空,大老爺們兒似的甩着步子,而韓孟抱着一盆衣服,走得中規中矩,略像被壓榨的小媳婦。
柯揚嘆了口氣,回到屋裏,順便幫被子疊得最糟糕的常業整理了一下被角。
洗衣房人不多,高峰時段已經過去了,左邊一條長長的水槽此時只有秦徐和韓孟兩個人。
韓孟将水龍頭開到最大,涼水“嘩啦啦”地沖下來,砸在衣服上,水花四濺,就算秦徐并未靠得太近,也被濺了一身。
韓孟自己就更別說了,黑色背心前面完全被澆濕,布料濕漉漉地黏着身體,恰好勾勒出隐隐約約的肌肉線條。
秦徐覺得他是故意找茬,連忙奔上前去,一把關上水龍頭,吼道:“你有病啊?”
“我怎麽了?你不讓我洗衣服嗎?不開水我怎麽洗?”韓孟側過臉,微蹙着眉,“秦班,那你來演示一下什麽叫‘沒病’好麽,幹搓嗎?”
“沒讓你幹搓!”秦徐聽着韓孟的聲音就來氣,擡手将水龍頭擰至半開,沒好氣道:“誰讓你開那麽大?節約用水知不知道?就這麽着,洗!”
一句話的時間,水在盆裏已經完全浸泡住了衣服,深灰色的內褲與黑色襪子漂在最上面,眼看着就要順着水流漫到水槽中。
韓孟沒繼續和他吵,雙手往盆裏一按,和面似的揉起衣服來。
這一揉,秦徐眼睛又被辣到了,喝道:“停停停!你就是這樣洗衣服的?”
韓孟茫然地看着他,“不這樣洗怎樣洗?我說了我以前沒自己洗過,你又不信。”
說完眼角向下垂了垂,來了個影帝般的委屈。
“內褲和襪子你揉在一起洗?”秦徐一激動就往韓孟跟前一靠,手指險些戳進盆裏,“你還有沒有一點基本的衛生意識?還是明星呢!你那些迷妹知道你這麽不愛幹淨嗎?”
這一通話幾乎是對着韓孟耳根子吼的,韓孟捂了捂耳朵,一副聾了的樣子,漫不經心道:“秦班,剛才我不是說了嗎,我,不,會。你行你上,給我做個示範行嗎?”
秦徐差點脫口而出“示範就示範”,幸好千鈞一發之際神經一抖,哼了一聲,抄手道:“想糊弄我幫你洗啊?門兒都沒有!自己洗!”
韓孟挑了挑眉,嘀咕道:“自己洗就自己洗。”
嘀咕完撈起內褲,抹上肥皂胡亂搓了幾下,就開水準備沖洗。
秦徐嗤笑,“這就洗完了?”
“沒完我再洗一遍?”
“随你的便。”秦徐總算找到個出氣的地兒,忙不疊地嘲諷道:“某些明星啊,臺上人模人樣,臺下狗模狗樣,狗還知道舔舔屌毛呢,某些明星連內褲都不正經洗。”
韓孟瞧了他一眼,倒也沒生氣,拿起肥皂又仔細抹了一番,搓搓揉揉,洗了足足5分鐘才算完事。
擰幹內褲時,韓孟轉向秦徐,下巴一擡,“秦班,手借我一用。”
秦徐不知道他想幹什麽,警惕道:“怎樣?”
“我這不是只拿了一個盆兒來嗎,這內褲洗完了沒地方放,只好先放在你手上。”
“你!”
“今天來得急,确實是忘了,不是故意讓你幫我拿內褲。”韓孟說得誠懇,“這私人物品放你手上我也挺過意不去的,但這不是沒辦法嗎?你如果不幫我拿,我放哪兒?随便擱在水槽邊的話,洗完衣服襪子,內褲又髒了,無限循環了都。”
秦徐黑着臉,洗衣房裏僅剩的幾人也洗完走了,連跟人借個盆兒都辦不到。
他想了想,眉頭擰成了麻花,右手一探,粗聲道:“拿來!”
韓孟笑了,眉眼間有一縷勾人的漣漪,“那就謝謝秦班了。”
濕漉漉的內褲像一團球似的放在手心,秦徐頓時就想到剛才在澡堂非禮勿視看到的東西。
這塊布,不久前就包裹着韓孟的兄弟來着……
這麽一想,秦徐重重喘了口氣,五指狠狠一捏,活像捏爆了韓孟的蛋。
快感油然而生。
韓孟正在搓襪子,回頭看了他一眼,無奈道:“秦班,我已經擰過了,不勞你幫擰。”
秦徐瞪他,“沒擰幹!”
“哦。”韓孟笑道,“那你擰吧。”
開始洗迷彩外衣之前,韓孟将襪子放在秦徐左手上。
秦徐額角不停地跳,恨不得吐一口火将他烤焦。
搓衣服時,韓孟哼起在春晚時唱過的歌,聲音不大,被水聲淹沒了一半,另一半像咒語一樣鑽進秦徐耳朵裏。
世界上就有這麽魔性的事,你偶然聽見別人哼一首歌,就會神經質地跟着哼上一天。
此時秦徐就像中了邪似的,一邊跟着哼,一邊用腳尖打節拍。
韓孟不動聲色地虛起眼,将洗好的迷彩褲過了一遍水,擰幹後沖秦徐道:“秦班,手臂再借我一下。”
秦徐正哼着歌,條件反射伸出右臂,韓孟不客氣地将滴着水的褲子挂上去,低笑道:“謝了。”
洗完一整盆衣服已經快到熄燈時間,兩人一前一後往天臺走,韓孟端着盆,秦徐雙手揣在褲袋裏,一臉不耐煩。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姓韓的是真不會洗衣服,動作非常生疏,洗衣粉也倒得太多,以至于沖了很久才将泡子完全沖幹淨。
他想,這賣臉賣屁眼的家夥可能真是個少爺,在家傭人給洗衣服,在外生活助理給洗衣服,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是個嬌生慣養的角兒。
他最瞧不起的就是這種廢材少爺。
要說家境,他也算是少爺,從小跟着退休的爺爺奶奶生活,家裏最不缺的就是勤務兵。但打從記事開始,他就沒麻煩別人給洗過衣刷過鞋,身上也絕無少爺氣。
如今來到軍營,在新兵連脫了一層皮後,骨子裏的那點銳氣就更加張揚,哪裏瞧得管韓孟這種內褲都得指使別人洗的廢物。
但韓孟似乎沒感受到他的不屑,走到天臺後将盆子一放,竟然還讨起誇來,抖着衣服道:“秦班,我還算聽話吧?你說怎麽洗我就怎麽洗,要不這樣,明天你也監督我洗,再手把手教我疊豆腐塊兒?”
“手把手”仨字,韓孟念得格外重。
秦徐不屑地嗆他,“找死把你!”
“咱還不到20歲,幹嘛總是把死挂在嘴邊呢?”韓孟舉着衣棍挂衣服,頭向上仰着,露出漂亮的脖頸線條。
秦徐不耐煩道:“馬上熄燈了,趕快晾好回去。”
韓孟“嗯”了一聲,手上的動作卻并未加快,幾分鐘後斷電的細微聲響傳來,天臺旁的樓道只剩下幾盞昏黃的小燈還亮着。
韓孟提起盆子,“晾好了。”
秦徐嘴角一撇,轉身朝走廊裏走。
他們的寝室在2樓,返回得通過一個折梯。
韓孟步子極輕地趕上來,握住秦徐手腕往裏一扯,力道之大,險些将秦徐當場掀翻。
秦徐心裏本來就有氣,一看這架勢正好,反正周圍沒人,天臺上還沒有燈,不如趁黑打上一架,教教這廢材少爺做人,讨回那句“操得你合不攏腿”。
可是拳腳還未來得及出,韓孟已經将他抵在通向走廊的門上,擒着他的手腕,湊在他耳邊,聲音有種充滿壓迫感的誘惑。
“秦班,你喜歡祁排,你想操他,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