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明出燦陽

第78章 分手（中）

徐既明的手倏的握緊了，他說：“阿爺，您在……說什麽呀。”

夏爺爺甚至想要撐着身子坐起來，可是現在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老人固執的盯着徐既明的眼睛，嘴巴無聲地重複着兩個字。

——“分手。”

夏爺爺緊緊抓住徐既明的衣擺，盡力發出聲音：“答應我。”

徐既明下意識的搖頭，就在這時趴在床邊的夏陽動了一下，随後他坐起身來驚喜道：“阿爺，你醒了，感覺怎麽樣？”說完又對徐既明道：“快去叫醫生。”

徐既明如蒙大赦，後退了好幾步才轉過身去，拉開房門的時候他又回頭看了一眼，正好對上老人的眼睛。

他還在看他。

夏爺爺眼中有太多徐既明看不清的情緒，他不知道為什麽，那一刻他只想遠遠的逃開，不去看，不去想，不去聽。

他幾乎是倉皇的轉身在醫院的走道裏狂奔。

徐父遠遠地迎了上來，看到兒子訓斥道：“跑什麽？這裏是醫院，撞到人怎麽辦？”

徐既明抹了把臉，急急道：“爺爺醒了，我去找醫生。”

“真的？”韓玲有些驚喜，她推着丈夫往前去，“快去看看。”

醫生看完夏爺爺的情況并沒有給出明确的結果，只說留院察看，讓他們好好照顧着。

夏陽看起來十分開心，一直坐在床邊，最後被韓玲提着衣領趕出了病房。

“還有你。”韓玲拉着徐既明，将他推到夏陽身旁，“趕緊帶他回去休息，你看看都快變成國/寶大熊貓了。”

夏陽央求道：“韓姨，您就讓我……”

韓玲雙眼一瞪，“不行，趕緊回去休息。”

夏陽在原地躊躇，韓玲語氣放柔：“快回去睡覺，休息好了才能來照顧爺爺。過了周末我和你徐叔要回去上班，到時候你想休息都沒辦法了。”

徐既明勾着夏陽的肩膀，夏陽後退一步差點沒站穩，徐既明後退一步，用身體撐着他，道：“我送你回去，看你站都站不穩了。”

夏陽轉頭看着徐既明，用眼睛無聲的控訴着。

徐既明近距離的凝視着夏陽的眼睛，原本消失不見得活氣重新彙聚在他的眼眸之中。徐既明心下一松，随後又揪了起來，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攪合在一起，他也無法分辨是個什麽味道。

只是覺得……難受。爺爺為什麽突然反悔了？他會病倒也是因為這件事嗎？

徐既明拉着夏陽往外走，一路沉默不語，夏陽道：“臉色怎麽這麽難看？”他說着伸手探了一下徐既明的額頭，片刻後退了一步說道：“沒有發燒啊。”

就在夏陽的手離開自己額頭的時候，徐既明閃電般的抓住了他的手，夏陽不解：“怎麽了？”

徐既明閉了閉眼睛，道：“沒事，可能是困了，我們回去吧。”

夏陽和他并肩往前走，他說：“你餓不餓？”

徐既明問：“你餓了？”

夏陽有些不好意的笑了笑，“嗯，本來一顆心一直吊着，也感覺不到餓，現在覺得自己快要餓死了。”

徐既明說：“那就先去吃飯，你想吃什麽？”

“我現在特別想吃你做的飯。”夏陽說完嘆了口氣，自己否決了這個提議，“算了，你也挺累的，我們随便找家店吃點就行。”

點完餐，夏陽邊用水沖杯子，邊對徐既明說：“我覺得我先在能夠吃下去一頭牛。我們回去的時候去一趟超市吧，熬些粥給阿爺帶過來。”

看着他神采飛揚，整個人好像活過來一般，徐既明轉着手裏的杯子，低聲喚道：“夏陽。”

“嗯？”夏陽擡眼。

“如果……”徐既明說：“我是說如果，阿爺真有個萬一，你，會怎麽樣？”

夏陽将面前的白色瓷杯推到一邊，看着徐既明認真的說：“我……”

“菜來了。”恰在此時老板娘将炒好的土豆絲端了上來。夏陽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他說：“老板，米飯現在就上吧。”

直到兩人回到家沖了澡，躺在床上準備入睡的時候，夏陽突然開口了。

他說：“我會非常難過。”

徐既明：“嗯？”

夏陽翻了個身，面對着徐既明，說：“就是你剛剛在餐廳問我的問題。”

夏陽輕聲說：“你也知道我從小就是爺爺帶大的，這麽多年我們爺孫倆一直在一起，如果阿爺有一天突然走了，我可能一時之間無法适應，現在我想起這種爺爺會離開我的可能性，就覺得很難受。”

他在被子裏摸索着抓住徐既明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夏陽聲音輕的近乎呢喃，他說，“我知道人會老、會死，不可能永遠活着。即便是這樣，但我還是希望那一天來的越晚越好。”

頓了頓他問徐既明：“我這種想法是不是不太好。”

“沒有。”徐既明轉身将夏陽圈緊懷中，下巴抵住他的發頂，“我也會這樣想，人都會這樣想。不過，我知道你很堅強。”

黑暗中夏陽好像笑了一下，他說：“如果是我一個人的話，我可能會崩潰，但是現在我有你陪在我身邊，我覺得我應該可以撐下去。”

徐既明手一顫，摟緊了夏陽，開玩笑似的問道：“那爺爺和我，你選哪一……嘶”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夏陽掐了一下後背。

“過分了啊。”夏陽說，“你們兩個在我心裏一樣重要，我兩個都要，誰都不能少。”

“是啊。”徐既明說，“你和爺爺在我心裏也一樣重要。”哪一個，我都舍不得。

可是夏陽，生活從來不是童話，有很多時候我們必須要做出選擇。

——即便那是違背你的意願的，但是我們必須要做出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有預感，明後天不趕稿就會進黑名單/(ㄒoㄒ)/~~

但是，我這幾天真的是……懶癌發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