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因為王瑜才出了事,裴元不好再往這邊跑,怕引人注目。但他幾乎每天都讓人送新摘的花來,合歡百合月季秋菊,什麽都有。還有就是詩詞,這個不像花那樣随手就能摘,但半個多月也寫了三首。
李靜容一開始不好意思看,珍珠就拿了個盒子給她裝起來,讓她什麽時候好意思了再看。
“這太監,還挺會追女人的,手段一套一套的。”珍珠贊嘆道,這手段擱21世紀,老掉牙了。但是擱在這個包辦婚姻的古代,那就是情聖啊。有幾個男人能放下身段這麽費心的追求一個嫁給別人做妾的女人?尤其是裴元這樣的人,他的財力地位,要多少女人沒有?
舒默一直沒有解釋為什麽他那晚會出現,珍珠也就沒有再問。牽扯到皇家的秘密,她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入夏沒多久,皇後病逝了。從發病到死亡,就只有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傻子也知道這裏頭的蹊跷了。
太子哭的死去活來,被皇帝斥責太過軟弱。太子妃動了胎氣,只能躺在床上休養。竟然有傳言在說,是太子妃肚子裏的孩子克死了皇後。元子路氣得把王琪最喜歡的毛筆給折斷了,把王琪給心疼壞了。
對這傳言反應最大的卻是皇帝,殉葬了一批人後,大家都乖乖閉上了嘴。太後養好了病出來,說要代理宮務,被皇帝回絕了,氣得又回去養病了。貴妃拿了鳳印,卻萬事都要和太後報備。本來和諧的陣營,此時悄然出現了裂痕。
這些事情對林歸晚唯一的影響就是,瑪瑙要守國孝,一年之內不能有孕了。
“哎,真可惜,我還想着瑪瑙趕緊生個小孩子給我玩呢。”林歸晚撅着嘴,瞅了瞅翡翠,“你的夫婿也該開始挑了。”
翡翠笑道:“少奶奶是喜歡上當月老了嗎?”
“是啊,我想把你們幾個都順順當當的嫁個如意郎君,我也就放心了。”林歸晚發愁道,“你們幾個的終身大事一日不定,我這心啊,就總懸着。”
“好了,別懸了,太醫都說讓你放寬了心好好調養身子,你總是不聽。”李靜容勸道,“我們的事我們自己發愁就好了。”
“哎,你們要是肯愁就好了。一個兩個都不把自己的事放心上,只能我攬過來替你們着想了。”林歸晚将賬冊攤開,随意瞥了兩眼,就丢給珍珠去算。
她新開了個脂粉鋪子,讓珍珠負責管理。珍珠可找到了穿越的意義了,全身心的投入到了這個鋪子裏,每天都能想出新的銷售點子。她現在更加不想成親了,單身的生活太過完美,她才舍不得放棄呢。
舒默為此愁得長了好幾根白頭發,和李敏鬧了好幾次,責怪他當時誤導了自己,不然自己早把人給娶回來了。
王琪又開始跟着元子路早出晚歸,協助操辦皇後的葬禮。皇後一死,太子的地位更顯得岌岌可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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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盯上了太子妃的肚子,太子妃懷了孕,反而比之前更加瘦弱了。太子妃吃了碗燕窩,還被人罵不孝。太子動了氣,把那個彈劾的言官給打了一頓,成了京城裏的勁爆新聞。
更勁爆的是皇帝知道了不但不生氣,反而還笑了,誇太子終于有“朕的風範”了。
林歸晚正樂哈哈聽着京裏的八卦,林敬明上門來告辭,說自己不日就要北上進貨了。
“大哥什麽時候回來?”林歸晚關心道。
“怎麽也要兩個月了,我不在的日子,你別随意出門,好好保重身體。丞相府的事你也少管。”林敬明叮囑道。
“知道了,那你給我多帶點毛皮子回來啊,大爺說今年冬天會格外的冷,也不知道他那幫欽天監的朋友是怎麽推算的。”
這一年的冬天的确是格外的冷,入秋沒多久,天空就飄起了鵝毛大雪。
林敬明被困在了黃河以北,暫時是回不來了。朝廷早早的開始開設粥棚,發放棉衣藥材,砍了幾個不聽話的官員的腦袋。二皇子被派去巡視各地了,這又成了一個廢太子的信號。
太子妃艱難的生下了個男孩,這是皇帝頭一個孫子,卻沒受到他的祖父多大的重視。
太子很開心,宣了元家人進宮,辦了個小小的家宴。
半個月後,二皇子在蘇州一帶失去了蹤跡。宮裏貴妃日日啼哭,皇帝震怒,所有人都戰戰兢兢提着腦袋開始找人。
蘇州不少世家是三皇子娘家的姻親,二皇子和三皇子陣營開始扯皮,沒多久太子也被卷入其中。最老實不過的王琪竟然也受到了彈劾,一開始林歸晚根本沒當回事,當順天府來拿人的時候,她才格外的吃驚。
幸好當天晚上王琪就被放出來了,那本來就是順天府尹為了讨好二皇子的自作主張。但那也把王府上下給吓到了,林歸晚差點就去元家找人幫忙去了。
那之後,林歸晚終于開始重視這奪嫡之戰,不再篤信自己一家人能平安置身事外。
王琪為此又道了許久的歉,覺得自己沒能保護林歸晚就罷了,還讓她為自己提心吊膽,甚至還一度萌生辭官的想法。
所幸二皇子很快就被找到了,江南的官場換了一批官,死了幾百人。
楚氏也死了,她的葬禮辦的并不隆重。
李敏也開始纏綿病榻,舒默沒空再來找珍珠,全心全意的開始照顧李敏。若無意外,明天開春,李敏的生命就會走到盡頭。
林歸晚知道後,難過了許久。她所熟悉的那些人,憎恨的,愛慕的,一個接一個死去。
幸好,她身邊的人,都還平安的活着。
珍珠偷偷去了王府幾次,去看舒默。他們倆的關系可真是好笑,他進她就退,他退她就進,總是走不到一起去。
齊阿九許是死心了,沒有再來找珍珠。
這日珍珠從王府回來,帶來了李敏的一個口信。
“他說,他很想見見你。”
林歸晚沒有吭聲,珍珠小心翼翼打量她的神色,道:“我已經回絕了,他也沒說什麽。要不,少奶奶你說句話,我給帶過去好了。”
“說什麽呢,沒什麽好說的。”林歸晚低聲道。
珍珠也不吭聲了,主仆兩人靜靜的呆了半響,林歸晚走到書桌前,提筆寫了首詩。珍珠驚訝的看着她,道:“少奶奶,你,你還會用左手寫字?”
“嗯,驚訝吧。”林歸晚吹幹了墨,教給了珍珠。
沒有署名,沒有落款,只有娟秀的幾行字。
珍珠小心翼翼折了起來,找了本書夾進去,收到了懷裏。
李敏死的那晚,林歸晚做了個夢。
夢中,她穿着大紅的嫁衣,滿懷羞澀的擡起頭,看着面前站着的那個男子。那人面容模糊,臉帶淚痕,林歸晚卻知道,他是在笑,笑得很溫柔,很開心。
這個夢,林歸晚翻來覆去的做着,仿佛着了魔般。直到李敏死去,她才敢真的回憶他,繼續愛戀他,難以抑制的思念他。
原來,一個人的心給了別人後,真的不能再收回,給另一個人。
王琪對她多麽好,她也只能把他當成夫君去敬重。
她真正愛過的人,是那個在禦花園中,愣愣的看着她的傻小子;是那個在慈寧宮內,跪了一天一夜,指名求娶自己的呆王爺;是那個在新婚之夜裏,幸福地流眼淚的新郎官;是那個在江南水鄉,塞外荒漠裏,拖着羸弱的身體陪自己玩鬧的病相公;是在兩千多個日日夜夜中,與自己耳厮鬓磨,纏綿話語的枕邊人。
李敏,李敏。
若是可能,她真的還想再和他做一世夫妻。
林歸晚甚至恨,恨自己為什麽要這麽恪守婦道,為什麽不放蕩一回,和李敏當次露水夫妻,給彼此都留個美好的回憶呢?
她不是沒有機會,王琪是那麽的信任她。
是啊,那麽信任她,全身心的信任她,尊重她,保護她。
這樣好的兩個男人,為什麽要同時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呢。她誰都想對得起,卻誰都又對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