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吃完飯,漱完口,林歸晚喝了李靜容的茶,拉着她坐到了榻上。
“本來你進門,按理說該宴請賓客,好好操辦才對。可是老爺太太都不是愛熱鬧的人,現在邊疆打仗,京裏什麽都要節儉。說來不怕你笑話,我進門這麽久,除了回門那日,今兒還是第一次出門,偏就叫你給碰上了。這次去忠順王府,也是為了給邊疆的将士們募捐錢糧的。我想着,等這事過去了,尋個什麽由頭,府裏不管,咱們院子裏,為你辦個酒席什麽的,我還是能做主的。”林歸晚說道。
李靜容漲紅了臉,讷讷道:“不必勞少奶奶如此,我,我擔不起。”
“沒什麽擔不起的,你是我讨來的,我自然要對你好。”林歸晚笑道。
李靜容張了張嘴,忍不住落淚道:“少奶奶不必如此,我什麽身子,我自己心裏最清楚了。少奶奶肯讓我進門,賞我口飯吃,對我來說,已經是極大的恩典了。若不是少奶奶,我,我還不知道會淪落到什麽地方呢。”
李靜容嗚嗚的哭了起來,這半年,不,應該說,從小時候開始,她一直過着心驚膽戰的日子,小心翼翼讨好所有人,生怕李家不要她了。李家書香世家,她也喝了一肚子墨水,李家一直想把她賣個好價錢,琴棋書畫樣樣沒少教她,為此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她這樣的,不可能做妻,只能做妾,頂好了當個填房。
林家大房的打算,李靜容看的明白。王琪是讀書人,自己這樣的應該能讨王琪的喜歡,幫助林歸晚固寵。而自己的身子呢,又保證了自己不會對林歸晚有威脅,讓自己只能依靠林歸晚。
只是不知道,少奶奶為何要待自己這麽親近,假裝她們在娘家就是好姐妹呢?
林歸晚讓李靜容痛痛快快哭了會,才讓珍珠端了水來伺候她洗臉。
“也不用再上妝了,反正一會也要歇息了。”林歸晚見李靜容紅通通的眼睛,忍不住嘆道,“好一個美人,真是可惜了。”
說罷又指了指珍珠,問李靜容:“你覺得這個丫鬟好不好?”
李靜容點頭:“少奶奶的人,自然是好的!”
“那就去伺候你好了,珍珠,還不給李姨娘磕頭。”
珍珠跪下給李靜容磕頭,李靜容不敢受,偏身推辭:“我有白露一個就夠了,少奶奶如今正是需要人伺候的時候,怎能再分個人給我呢。”
“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麽我要把你讨來”
李靜容想點頭又不敢,只怯生生的看着林歸晚。
Advertisement
林歸晚坦然道:“我也不說場面話騙你,實話跟你說,在嫁入王家前,我真沒想到王家是這麽個情況。你也知道我在林家是多少人伺候的,但你看我如今院裏,又有幾個人?你進門後,就算是半個主子了,我和我肚子裏這個快出世的,荷姨娘不算,那還有一個大爺呢。如今院子裏是三個半主子,伺候的人是絕對不夠了,我正好借這個由頭多添幾個人。
二來,我也有我的私心。大爺不是多情的人,已經有了一個采荷,再多一個你,無論是他還是別人,都不會再給他身邊添人了。”
林歸晚說的這麽直白,李靜容倒真不好說什麽,半天才擠出一句:“那,我讓白露也來伺候少奶奶好了,我,我不用人伺候的。”
林歸晚笑了:“這倒不必,你有你的事做。月初,老爺把針線房的人給裁了,如今我的衣服都是蓮子在做,她的針線也是一般,但是其他人也是實在抽不出空來了。如今你來了,正好就帶着白露給我們母子做衣服。”
珍珠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這,這,真不愧是一上來就罰她去院子裏跪着威懾了滿院子人的少奶奶!這不是明擺着告訴李靜容,納你進門就是讓你來做繡娘的嗎!
李靜容再怎樣,也是李府嫡出的姑娘啊!
李靜容聽了,倒是很歡喜,她不怕林歸晚給她安排活,反而怕林歸晚什麽都不讓她幹,供着她就讓她服侍王琪。
“行,行,少奶奶需要什麽衣服,都告訴我!我,我最喜歡做繡活了,少奶奶喜歡什麽花樣,是要小衣還是羅裙,喜歡明紋還是暗紋?”李靜容難得的興致高昂起來,把林歸晚給逗樂了。
“這些都不急,我還有件事要交給你。珍珠這個丫頭,自從見了你的繡活後,就一直念念不休,說要拜你為師呢,你,可願意收下這個徒弟”林歸晚笑道。
李靜容點頭:“沒什麽不願意的,我都聽少奶奶的。”
林歸晚沖着珍珠道:“聽到了嗎?”
珍珠作勢拜了一拜,俏皮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徒兒眼拙手笨,請師父多多包涵了!”
“眼拙手笨,架不住嘴甜心細呀。”林歸晚道,讓珍珠給李靜容奉了茶,伺候李靜容去西廂休息去了。
瑪瑙端了水進來給林歸晚泡腳,将今日院子裏的大小事情都一一彙報了。
“二爺還想來見見靜容?他可真是不知道避諱。”林歸晚有些無奈。
“可不是嗎,自己進不來,就讓自己身邊的丫鬟進來了,假裝去給李姨娘添水,在屋子裏待了半天才出去。”瑪瑙撇了撇嘴,拿了個小凳子坐在邊上。
“不過,少奶奶,您真的要借這次機會添人嗎?”瑪瑙猶豫道,“太太不一定會答應啊。”
“這次不應,還有下次呢,等孩子出世,奶娘進來,伺候的人就更不夠用了。她拒絕了一次,總不能再拒絕第二次吧。”林歸晚疲憊道,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分家,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呢?
說不委屈是假的,這兩世,除了在宮裏待選和被圈禁在王府的那些日子,她何時受過這種苦院子小就罷了,伺候的人還那麽少。
唯一幸運的就是公公婆婆事少,從來不插手他們這個小院子,一個貴妾,也是說納就納了。換了別家,哪有那麽順利的呢
“對了,今兒少奶奶去忠順王府,沒碰到那些不長眼的亂說什麽吧?”瑪瑙給林歸晚擦幹了腳,将她一雙白嫩嫩的腳放在膝蓋上輕輕的按摩着。
好半響沒聽到回話,瑪瑙擡頭一看,林歸晚閉着眼,便不敢再問,扶着林歸晚躺下,蓋好了被子。
聽到關門聲,林歸晚才睜開了眼,怔怔的看着床帳。
忠順王府,忠順王府,自己這輩子,怕是沒有第二次再踏進去的機會了。
第二日一早,李靜容和采荷就早早的過來立規矩了。
林歸晚起得略晚了些,剛想喊珍珠,才想起人現在估計還跟在李靜容身後呢。
伺候林歸晚用過早飯,采荷難得開口道:“奴婢看這幾日瑪瑙姐姐有些忙不過來,要不要讓春曉過去幫襯幫襯?”
林歸晚漱了漱口,道:“不必了,你那事也不少。我一會去和太太說下,院子裏是不是該添些人了。”
春曉松了口氣,她才不想去伺候少奶奶呢,跟荷姨娘多好!
秋分卻有些不甘心,為什麽,為什麽荷姨娘不讓自己去呢,自己奉承了那麽久瑪瑙,若是少奶奶一聽是自己,肯定會答應的。
采荷心裏也松了口氣,她也舍不得春曉,可是少奶奶現在身邊就三個人了,哪裏夠用呢。秋分什麽性子,她最清楚,送過去萬一出了什麽事,豈不連累了自己。就算知道少奶奶會拒絕,這個口她也一定要開的。
林歸晚打發采荷回屋,帶着李靜容去見王夫人。
路上,林歸晚挽着李靜容,細細的說了太太的喜好,雖然也沒有多少。
“一會,你奉個茶就立回我身後就好了,太太估計也沒什麽事要問你。”
“是,不過,少奶奶,我這身衣服,是不是有些,舊了。倒不是靜容嫌棄,只是怕太太見了,誤會我對她不夠敬重。”李靜容為難道。
林歸晚打量了她身上半舊的暗沉沉的羅裙,笑了:“沒事,我心裏有數。”
一向愛好做衣服打扮自己的王夫人已經兩三個月沒有新衣服穿了,她自然不能讓李靜容穿她那身特意新作的衣服來紮太太的眼。
王夫人依舊半遮着臉,喝了杯茶就想走。林歸晚忙道:“太太,我有一件事想跟太太商量下。”
“什麽事?”
“我想買幾個人,預備着給肚裏這個用。”林歸晚道。
王夫人瞟了眼林歸晚的肚子:“既然是給孩子用的,可不能輕視了。府裏的人老的老小的小,是不中用。你去和管家說聲吧。”
林歸晚沒想到竟然這麽順利,不由大喜:“謝謝太太,那我先走了,不打擾太太念佛了。”
等林歸晚走了,一旁的李嬷嬷道:“太太怎麽就應了呢。”
“有什麽不應的,我又不是不知道林家是什麽樣的人家。我早說若是換個書香世家的,沒那麽金貴的好伺候。她也是可憐見的,想多買個人,還要用肚裏那個做借口。”王夫人道。
“那老爺那裏呢。”
王夫人賭氣道:“我管他!就知道省錢省錢省錢,衣服都不讓我買了!他總不至于把錢省到孫子身上!”
“府裏也不是沒有合适的人。”李嬷嬷皺眉。
“你也不用替那些人打算,他們心裏可都是老爺呢,沒看他們把老爺的指示貫徹的多麽徹底嗎?而且,我看林家丫頭也是想着從自己家裏偷渡人來呢,用着也放心。林家的那些下人,你也見過了,那兩個二等的,都比咱府上一等的強些。大不了,就讓林家丫頭自掏腰包養着,如果他王安能拉的下那個臉!”
“好了太太,怎麽又氣上了呢,好不容易這兩天和老爺好了點。”李嬷嬷頭疼道。
這個太太什麽都好,就是被慣壞了,三天兩天和老爺置氣,何必呢!
這邊林歸晚興沖沖喊人把王、林兩家相熟的人牙子都喊來了,讓她們明天帶人來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