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經歷了這次尴尬的告白,渺渺卻并沒有表現出異常,她還是勤快的布置我休養的環境,請最好的護理做對我複原最合理的三餐。
每當我看到她那平靜之極的表情,為我跑前跑後像個真正關切的家人時,心總在抽痛,仿佛恍惚回到剛剛步入這個陌生環境時的無助。
“擦好了吧!我要休息了,請你們出去。”很不喜歡別人幫我擦身子,尤其是當着渺渺,這時我背上的痕跡就無所遁形了。
護理收拾東西離開,我側頭瞟到渺渺在擦眼角,哼,不願意看為什麽每次都要來幫忙。
“沒關系的,反正早就不疼了。”我話裏的漫不經心讓她身體一僵,感覺到渺渺正注視我,心裏很不自在。
“你公司沒事麽?那個姓張的現在怎麽樣?”
“他已經走了,我不想再見到他就把他開除了。”渺渺機械的回答,殊不知她平時最厭惡的就是憑一己好惡決定別人的去留,不過,這跟我有什麽關系呢?
“那我想睡了,你能不能--”我打了個哈欠,她很順從的走出去關好門。
渺渺,我不明白,我不知道,我不能控制,自己總忍不住這麽對你。你是我最愛的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不是嗎?這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為什麽我總想,總想徹底毀了這個世界呢?
***
年輕真好,腿不到半個月便可以活動了,一個多月後我就基本恢複,只是不能做劇烈的動作。
渺渺離家了,呵呵,竟然在我可以回到學校的第二天就不見了,蘭姨也不知道她去了哪。也許她能留下這麽久只是為了看我能健康起來吧,可是如果決定要走為什麽不走的徹底些?
厚重幕布,懸在流淌的音樂裏。
等待,只因主角是你。
花兒沒有盛放,蝴蝶還在沉睡。
是誰?在黑暗的背景裏,傷透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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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散去,喧嚣退去的舞臺,
空空的藏滿的別離。
這是琢磨不透的命運,還是早已注定的結局?
使幽長的的黑夜,困住一顆孤獨的心。
天空裏的雲,湖面的流影,
糾集糾集,卻只好散去。
轉念、期盼、
流星劃過天際,燦爛的光穿透曾經,
人生若只如初見,願挨過千年思念。
也許我還是跟以前一樣開心,或者跟更早時一樣不開心。這種心情已經不能用簡單的文字來形容了,我覺得自己像被無形的切成兩半,白天面對一幫朋友時是陽光開朗的,回到家看着空無一人的房子,一大盆冷水就從頭灌到腳底。我想,這種日子換做誰都會崩潰吧,奇怪的是,我卻一直這樣平平淡淡的過着。
時間久了,潛意識總會想,這一切是不是個玩笑?是不是如果放棄感情,這樣活着,自己就會真的充實快樂?
墨茗走了,我少了一個能真正讨論奇怪問題的朋友,小意思跟我的距離也不遠不近起來。這一切的一切讓我總提不起興致,再也沒了曾有的飛揚心情。
躺在這樣一個空白的房間裏,還能做什麽呢?心裏下意識去思考,腦子卻什麽也沒有。動動嘴一點聲音也發不出,骨頭也好像散架了,像個沒有線扯得木偶。
睜着眼睛看天花板,記得很久前就是這樣的姿勢等渺渺叫我吃可怕的晚餐吧,記得也是這樣想象着她把嗓門扯得老大,沒有形象的喊:“小辛辛,吃飯啦!”
她把我從死胡同拉出來,她為我準備好一個光明的未來,她對我就像真正的親人一般。為什麽還要那麽貪心呢?是因為,她給你唱過歌?她曾經牽着你的大手,比着畫一個兩人的影子?是因為,她說過我愛小辛辛?還是,她聽你吹口琴時,那淡淡的眼神?她是個精靈,她有無數的樣子,你到底喜歡了那個,還是,你愛上了她的全部?
想着這個空間有着那個女主人的回憶,心裏竟然慢慢有了一絲暖意,不多卻讓人安心了些。拉過毛毯裹住自己,不知怎麽的,四周靜的吓人,所有的聲音似乎都被隔絕在了外面。
一片飄落的樹葉,綠油油的,很新鮮的樣子,突然被一把鏟子埋進土壤裏,有人說,從哪裏來回哪裏去吧。樹葉不語,只是安靜的讓陽光反射出身體美麗淡雅的光。
我擡起頭,看到渺渺在遠方朝我笑,她的頭發變短了,細碎的發梢随風飄起。那個笑容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或是上輩子曾見過吧,那麽親切動人。然後她輕輕跑起來,慢慢模糊了身影,“阿渺--”眼睛一瞬間被淚水彌漫,喉頭哽咽,喊出的話也只有自己聽到,伸出手卻只觸到了冰冷。一串鈴聲在身後響起,風吹過耳邊,很癢。一輛單車載着一對男女,他們的面容很模糊,嘴角卻都挂着一抹笑。我急切的想問問這是哪裏,腳步卻死活邁不開,只能眼睜睜看後座的女孩那飛揚的白色裙角消失。
“辛小海!”好熟悉的聲音!凝神一看,原來是藍林林,她正努力向我跑過啦,看她誇張的伸開雙臂我有點想笑,算了讓你抱一下吧。靜靜等着這個熱情的女孩子,心裏似乎不再那麽單薄。“辛小海!”嗯?我想開口回答,卻見她已經與我擦肩而過,投入另一個人影中去。“藍--”話沒有說完,我苦澀的想起,不是我說的要讓她追求自己的幸福,找到一個比我好的男孩子麽?
“小海” 我不想回頭,我知道這也是個幻覺。“我會一直記挂你,我會一直在遠方祝福你。”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帶着堅定的味道。墨茗!我心裏一緊,轉身卻空空如也。
誰曾感受過我此時的心境呢?像是走在一片荒原上,周圍沒有任何生物,就是空曠的一片荒原而已。在這個空間,你不會渴死,你不會餓死,沒有野獸攻擊,沒有誘惑吸引,你只能任由自己一直走,沒有方向,沒有目的,也沒有人和你同行。我累了,可能是心累了吧,很想停下來,卻一點辦法也沒有。我想給自己打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想流淚,眼睛也幹得向沙漠的石頭。這麽一直走,一直走,腳底下像一塊大玻璃,折射着很多畫面,有些熟悉有些陌生。而我卻連自己名字也想不起來了。
“鈴鈴--”鬧鐘響起,慢慢睜眼,很好,沒有世界末日。我坐了起來,摸了摸心口,自己還活着,摁下鬧鈴,眼中空空什麽也沒有。原來,剛剛又做了個夢,只是個夢啊,靜靜嘆了口氣,心忽然揪緊,不過疼痛很快就過去了。夢?是麽,如果這一切都只是個夢的話,那就太好了,就真他媽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