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很漫長的等待,本以為自己會被幾個大男孩圍着取笑或當珍惜動物看,沒想到卻等來的一個思念一世紀的女孩。蘇渺。
“蘇渺?”那身清雅的紫色,圍巾外套都沒去就跑過來的人,是她麽?
“你終于醒了,吓死我了。”她把名牌包往椅子上随便一扔就坐在我身旁,看了看旁邊的水果,二話沒說就拿起一個削起皮來。
“我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我想是個人對自己突然的遭遇都會關心吧,雖然現在我想說的并不是這個。
“有個人醉酒駕駛撞了你,別擔心,醫生說你的傷不重,養養就好了。”什麽叫不重?意思是我得被撞得頭破血流,拖着殘軀捂着噴血的頭爬向他才叫重?沒醫德的家夥。
“他把我送醫院了?”醉酒的人會把我送到醫院,想也知道不太可能的,可那時候那條街根本沒什麽路人啊。
“是我知道的。”渺渺的手頓了一下,神态有些不自然。我心裏越發的疑惑,那個時間段,她要麽在家要麽在公司,怎麽可能預見到我出事?
看到我詢問的眼神,渺渺放下水果刀,把一片水果遞到我嘴邊,看我吃下去後她站起身走到窗邊。
“小海,你真的想知道麽?”她轉過身,陽光把她的影子拉長,背光的臉沒有表情。
真是好奇怪的氛圍啊,我心裏莫名的有點沉重。搖了搖頭,“你不願說就算了,反正我也沒什麽大事。”
渺渺愣了一會兒,欲言又止,想了很久才鼓起勇氣,深深吸了口氣。
“小海,撞你的那個人,他叫張北澤。”張北澤?沒什麽印象啊!
“張北澤,公司重要的股東之一,權利很大,是我唯一的情人。”我的心突然一緊,腦袋裏閃過蘭姨和渺渺談話時曾提到的那個張什麽澤,難道就是他?可是,情人?這又是哪一出?
“小海,你可能很奇怪,我怎麽會有個情人吧!”阿渺苦笑着,摘下一朵花用指尖轉着,“父親過世後,我一直不願意接受事實,躲在外國死活不肯回來把父親的骨灰下葬,原本以為,只要我不回來那麽一切都不會是定局,只是,”渺渺的眼神變得很茫然,“蘭姐專程去找我,她說,爸爸一個人呆在家裏很寂寞,要是我不回去,那麽爸走的時候肯定不安心。”我的心變得有點刺痛,好像看到了那個十八歲的小女孩一個人孤單的靠在床上,面無表情甚至連悲傷都不肯流露的絕望。可父親出事後,我連骨灰也沒有,想想,自己和渺渺恐怕是一樣的心情啊!
“最後,她還是說服了我,爸爸畢竟還是要有我送最後一程的。”渺渺眼神一凝,仿佛看到什麽讓她痛極的畫面,“可是,沒想到,等我的豈止是父親的葬禮?繼母一家子,還有爸爸林林總總的商業夥伴或敵人,我一出現便開始了無休止的風波。光遺産的官司就打了大半年,那段時間,所有人情冷暖一想起就讓人不寒而栗!”
我皺了皺眉,人其實是很脆弱的,如果被曾經的親人朋友長輩翻臉無情,對簿公堂,個中滋味可以輕易磨滅對他人的信任和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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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不用擔心,爸爸的遺囑裏清清楚楚交代所有的財産都給我,所以就算是董事會那些家夥也沒辦法。然而我表面上接受了所有權利財富,實際上卻需要和很多人周旋,防止自己被架空。那段時間,我身邊,只有蘭姐。而你卻莫名其妙入獄了。”渺渺又苦笑了一下,我有點慚愧,畢竟在我堕落迷茫的時候,這個女孩子卻要面對着整個世界的敵意,都快自身難保。
“後來,是張北澤幫了我。蘭姨說有他的支持我的位子就穩固了,所以讓我跟他多來往,沒想到,”渺渺無意識的發呆,手中的花卻被撚成了泥。“他說他愛我,我不知道什麽叫愛,但也不讨厭他,所以便在一起了。”渺渺說的那麽輕松,卻讓我看的心裏一揪。什麽叫在一起了?那個時候,阿渺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命運逼得妥協呢?那個本來有着模糊幻想的女孩子卻沒有真正愛過,沒有試過夜夜思念一個人?我的手有點抖,卻不敢去碰近在咫尺的她。
“算了,我都二十好幾的人了,怎麽突然說這個?反正,他撞了你,他誤會的是我,”渺渺沒說下去,可我卻清楚了。
“他以為我正在做你的情人喽?”沒想到突然說出這麽随便而刻薄的話,我的眼神迅速閃向別處。
“你說什麽呢!怎麽可能!”渺渺有點急,有點慌,剛剛臉上悲傷的神情一掃而空,立即變回了那個整天跟我吵架,打鬧,不知傷心何物的小女孩。
“呵呵,真的麽?要不是這麽想,怎麽可能那麽寬的馬路對着我一個陌生人撞啊?”我的語調變得很輕松,說實在的剛剛她說自己有個男人真的讓我的心沉了下去。可是,喜歡她是我的事吧。
“辛小海,你,你…”渺渺一時無言,呆呆地看着我壞笑。
“沒關系的,渺渺。你去跟他說,我愛你,不怕任何人挑戰。要決鬥的話就來明的,不要背地裏搞些陰險見不得人的勾當。”看着她,說我愛你,心跳變得很快,如果不是身體不便估計我就直接抱着她了。等了這麽久啦,終于有勇氣說出來,真是,沒法形容。
“什麽?你別開玩笑了!我是認真的,他弄錯了,我必須跟他講清楚。”渺渺的臉莫名其妙紅起來,我心裏一陣悸動,是麽?相處這麽久了,真的是個玩笑麽?她不是沒見過世面,不了解男人的小丫頭,還不知道我的意思。
“要是你以為我睡了這麽久,起來跟你開玩笑的話,那我就直接搬出去吧。”突然發現自己很卑鄙,而且大男子主義,這不是明顯要挾她麽?
“不行!你不許搬走,而且,而且,我們不行!不可能!”渺渺臉上的紅色退去,變得有點蒼白,看着她激動的樣子,我有點不忍心,伸手去拉她的胳膊。“沒什麽不可能的,我喜歡你就足夠了。”
“小海,我們有可能是同父異母的親人,你不能喜歡我!”手被用力撥開,神經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可眼前的阿渺明明有些聲嘶力竭,臉蒼白如紙。出什麽事了?心好像在抖,我很慢很慢的把手拿回來。
“那又如何?”過了很久,我只開口說了四個字。
“當初收養你時你的生日可能記錯了,不管怎麽樣,我們很可能是姐弟或兄妹。所以你不可能去喜歡我。”渺渺很快恢複正常,好像從來沒有失态。
“那你喜歡我麽?”我的話突然變得很短,或者,別的我也不關心了。
“不可能的,我只是,我,”渺渺吞吞吐吐完全沒有了平時的機靈。
“我只想知道,你有沒有喜歡我?”去他媽的狗屁過去,反正跟我沒關系,這個世界上能影響我的人還有哪個是活着的?
“蘭姨知道的,北澤好像也猜到了,我們,我們,只是親人而已。”渺渺像是怕我,慢慢退到床尾,不與我直視。
“張北澤算什麽,你很在乎他?蘭姨管不着我。”
“小海,別胡鬧,我們這樣像親人一樣,不好嗎?”她終于鼓起勇氣說自己的打算了。
“你很早就知道了?你很早就替我決定好了?”可能就是回老家那次吧!
渺渺沉默着,我知道她承認了。
“為什麽不早說?”我覺得有點累,好像,真的有點疲倦了。
“我,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
“你不喜歡我吧,其實沒關系的。”我靠着床看她,語氣很冷漠。
“小海,你別這樣,我,我也不知道會變成這樣的。本來,本來--”
“你走吧,我要休息。”其實,真的很想抱着她,安慰她沒關系,可是,不知怎麽了,心裏一遍遍重複她說的那些不可能,那麽堅定,那麽不容反駁,我突然就想趕快離開她。
渺渺沒有回答,只是站了很久,等我幹脆躺倒床上閉上眼睛後,才輕輕離開。
望着她離開後關上的門,我心裏有點空白。
蘇渺,我愛錯了麽?其實,很久前,模模糊糊我就知道我們之間可能有很多困難要面對,其實,很早的時候,我看你的眼光就不同了,而你,難道都沒有察覺麽?既然你和我都安靜的喜歡着對方,為什麽,為什麽,在我說出來後,還要繼續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