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切有我
接下來時間非常平靜,沈叔北偶爾會約任遙遠出來吃飯,話題擴展到總冠軍和什麽樣材質的布更适合作窗簾。而廣告的項目看上去還是老樣子,沒有進展也沒有出現血雨腥風刀光劍影的報仇場景,任遙遠都動搖着要不要提醒一下那位大齡中二期神經病。
“喂,任遙遠,你有空嗎晚上。”
介于對方曾試圖把自己拽到游樂場的黑歷史,任遙遠謹慎地答道:
“有什麽事嗎,我看看能不能安排。”
“一個酒會,有幾個大佬算是和畫展有關系,你能不能和他們說說細節?”
“知道了,把時間和地點發給我吧”這還算是件正事。
“不用,六點在樓底下等我,我來接你。”
任遙遠站在鏡子前打領帶,總是禁不住臆想沈叔北拿着劍在打打殺殺的樣子,他覺得自己可能被傳染了,從精神病進化為戲精。
沈叔北倒是正兒八經的樣子,他打量了一下任遙遠的穿着,對着他的領結皺了皺眉頭,任遙遠只好解釋
“領帶有點麻煩,所以我一般戴領結。”
“唔,也沒差多少,你看一下這是預算。”
沈叔北遞過來資料,任遙遠心中有些嘀咕,即使兩人談正事沈叔北也會忍不住插科打诨兩句,今天正經得不像話,看來這幾位大佬來歷不小。
任遙遠認真看數據,沈叔北認真開車,居然一路無話。任遙遠有時候覺得沈叔北過于話痨,可是對方一下子一言不發,他倒是不太習慣,難道自己還有受虐傾向?東想西想車就停了下來,任遙遠剛邁出一條腿,随意看了一眼,确受驚般收回來僵在原位。
“怎麽了。”
對方的神情過于自然,任遙遠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平複一下心情說道:
“我看見任遙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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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這是有關新媒體的交流會,我聽說她也在這個領域,見到她很正常。”沈叔北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解釋。
“我,今天不去了,對不起。”
“為什麽?”
沈叔北的眼睛平靜而又有一絲探尋,任遙遠覺得那種質問的眼光在一點點剖開他的身體。血液開始沸騰,情緒像囚徒在籠獄中叫嚣,腦海中開始出現莫名的聲音,然而已經沒有精力去分辨方向,逃避和恐懼在争先恐後地統治他的身體,比殺人還可怕,他本能的閉上眼睛。
“她會生氣的。”
“你會生氣嗎?”
“我,不會,這沒什麽可以氣的。”
“那就行了,只要你不生氣就好,下車吧。”
任遙遠覺得喉嚨裏塞了棉花,吞咽了兩下,艱難地開口道:
“我不想惹她生氣。”
他感到一只手附在自己的手上
“任遙遠,睜開眼睛,看着我。”任遙遠的睫毛顫抖了兩下,終于還是睜開雙眼,“這個酒會一共邀請三百人,難道這些人都互相喜歡對方嗎?成年人如果看見自己讨厭的人只會亂發脾氣,那是他們的問題。你做得很好不是嗎?你也看見了不喜歡的人,但是你不會想着把她趕出去。這是一個公共場所,任何人都有可能出現。”
沈叔北的話很有道理,任遙遠無法反駁,也無法向他描述自己的狀況,更找不到理由拒絕。沈叔北捏了捏自己的手
“我們先進去,一切都有我,發生什麽事都和你無關。如果你覺得不舒服,可以告訴我,我們立刻離開,行不行?”
對方黑色的眼睛似乎可以散播力量,任遙遠在心裏深吸了兩口氣,感覺耳邊的聲音漸漸遠去,點了點頭。
下車後,沈叔北把車鑰匙遞了過來
“如果一會我走不開而你想走,你可以直接開車,我叫司機來接我就行。”
“我還是等你一起吧。”
“那你也拿着吧,一會我要應酬,你就不要喝酒了給我開車。”
任遙遠點了點頭,接過鑰匙。
沈叔北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帶着他進了衛生間,任遙遠昏昏漲漲的等反應過來覺得有點尴尬,沈叔北倒是不覺得,指了指鏡子
“整理整理儀容。”
任遙遠擡頭,他先看了看沈叔北,雙手插在褲兜中,神态自若,而他的眼睛,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是發生。他又定了定神,看着自己,臉色有些蒼白,其他一切正常,在心中默念了兩句阿彌托福,他終于對着沈叔北點了點頭。
事實上一開始并沒有那麽糟糕,混跡在其餘二百九十八人當中,任遙遠根本沒看見任遙窈在哪兒,他覺得自己的心稍微離地面又近了一點。沈叔北先拿了一杯酒,走了兩步碰見熟人。
“代叔。”沈叔北很尊敬地碰了碰對方的杯壁
“叔北,好久不見。”
“代叔,這是任遙遠,我的老板。”
對方明顯對這個介紹很感興趣,任遙遠有點囧迫
“遙遠,這是我爸爸的朋友,你也跟着我叫代叔吧”
任遙遠沒有酒,只好彎了彎腰
“代叔。”
“哈哈,行,我就認下這個侄兒了。”
任遙遠總覺得不太對勁,看了一眼沈叔北,對方遞過來一個沒關系的眼神。
“謝謝代叔。”
“遙遠了,叔北這個人不太着調,當他的老板辛苦你了吧。”
“代叔客氣了,我哪兒算得上什麽老板,不過和叔北一起做事罷了。”
沈叔北也笑道
“代叔,你別上來就拆我的臺,我現在認真做事的,你這樣說遙遠回去就把我辭退了怎麽辦?”
“哈哈哈,行行行,是我的錯。那你說說你現在都在認真做什麽。”
“想辦一個畫展,代叔幫不幫忙啊。”
“幫,肯定幫,算代叔支持你的工作,啊?”
對方很是爽朗,沈叔北示意任遙遠說話,任遙遠簡明扼要的說了一下畫展主題
“恩,很有想法”對方頻頻點頭。
随後,任遙遠和沈叔北又三言兩語的說了一下籌備進程
“不錯,看來确實在認真做事,勞煩遙遠帶着叔北了。”
“我只是……”任遙遠剛想說我只是幫忙而已,又感應到什麽似的看了一眼沈叔北,對方眨了眨眼睛,任遙遠改口
“……叔北幫了我不少忙,他工作很努力。”
沈叔北笑意更濃,兩人默契的對視了一眼。
代叔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問些沈叔北家裏的情況,不多會兒就告辭了。
“這是文化協會的會長,他答應幫忙的話,場地很快就能确定。”
任遙遠知道這些文藝協會和文化局不是一個系統的,點了點頭
“诶,”沈叔北忽然湊在耳邊說,“這麽大的事你都舍得往我頭上戴,你也對我太好了吧。”
任遙遠看着對方促狹的笑臉,有些局促
“沈先生這麽肯幫忙,再大的功勞我也舍得。”
說過一會兒話,任遙遠已經不太緊張,他待人接物本就周到,恢複平常心後就更是自然。除了這個代叔,沈叔北其餘帶着他去和幾個線上平臺的人說了會兒話,不過這主要涉及沈叔北的工作,任遙遠沒什麽需要說的,他也不是喜歡打量別人的人,好在參加這種酒會的次數不算少,他沒有表現出無聊的樣子,只是思維開始游離。他想到剛才看見的任遙窈。
他和任遙窈沒有說過幾句話,第一是因為兩人沒見過幾次,第二是因為他從來不會去反駁任遙窈的話,罵或是吵架也好,他都只是聽着。蘇筱特別見不慣他這個樣子,告訴他應該罵回去。他不想也覺得沒有必要,在自己和對方眼裏,都覺得那些話沒有說錯。既然沒有說錯就沒什麽需要反駁的。
他正想着,忽然覺得有人摟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他詫異的看着沈叔北,對方輕聲說道
“別怕,一切有我。”
說完就站在自己的前面,這時他才看見任遙窈。
那顆距離地面三千米的心,直線掉落,速度快得他眼睛都出現了黑點,“啪叽”是裂開的聲音。應該挺疼的,任遙遠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