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在遠方

第11章 對不起

“你給我講講你有些什麽要求或者目标。”

沈叔北原以為任遙遠要一直沉默下去，誰知他倒是很積極地一起飛就開始進入工作狀态，沈叔北本來還擔心他的狀态，但是覺得能轉移轉移他的注意力也挺好，就一板一眼的擺出老板樣。

“我沒有什麽目标，我不是說了嗎，我什麽都不懂。”

“那，你的客戶有什麽偏好嗎。”

“啧，一個娘娘腔，平時就喜歡瞎晃悠。”

“他都晃悠了哪些地方啊？”

沈叔北說了幾個地名

“你和他一起去嗎？”

“當然了，那小子沒少折騰我。”

“你注意過他去每一個地方一定會去哪兒或者做什麽嗎？”

“恩，他就喜歡到處走，哪兒不好走就走哪兒，我沒注意過他做了啥啊。”

“他平時會和你說自己的家鄉嗎？”

沈叔北看着任遙遠把一些他認為重要的東西記在臨時借的一張紙上，然後又問了幾個問題，之前在醫院看見的那副樣子不複存在，要不是他腳下還穿着拖鞋，沈叔北覺得他和展覽那天一點區別也沒有。

“一會兒下了飛機先去買雙鞋吧。”

“恩？”任遙遠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鞋，“我會查好有哪些畫符合你的要求，你直接去現場看，把你的選擇告訴我就行，我不用去什麽正式場合的。”

“诶，你認真一點，我雇你當顧問好嗎？當然去哪兒你都得陪着我了。”

“……”

任遙遠難得的露出一副難堪的表情。

“我，沒有錢。我沒有卡，也沒有手機。”

“多大點事，我出錢就行。”

任遙遠看着他。

“……算我先借給你的行了吧，到時候直接從你的工資裏扣。”

“……行吧。”

沈叔北竊喜的看着任遙遠很勉強的點了點頭，哈哈，沈公子花出去的錢怎麽可能有還回去的道理，默默臆想着任遙遠西裝革履有些禁欲的樣子，沈叔北就有些心猿意馬，恨不得現在就給他挑衣服。

不過任遙遠沒有滿足他的幻想，沈叔北郁悶的看着他挑了一雙休閑鞋和一個登山包。

“你說得對，我要認真負責一點。我看了一下，你的客戶應該很喜歡自己的老家，所以我要親自去拜訪。”

沈叔北覺得他給自己挖了個坑，只好說

“那我也去。”

唉，跟着任遙遠總比和死娘炮四處瞎晃悠。

任遙遠用新買的手機定了去京都的車票，然後又開始查資料，沈叔北百無聊賴的坐在他旁邊，雖然工作中的男人很帥氣，但是工作比自己更有吸引力這一點就不那麽帥氣了。

不過一會兒，沈叔北就像被刺激的沙丁魚一樣坐起來

“我們，是不是要在那裏住幾天啊？”

“啊？啊，對，我忘記訂酒店了。”

“我來！我來訂，你，你先忙，這些小事就我來搞定好了。”

“哦，那好吧。”任遙遠沒有意識到沈叔北的異常。

啊啊啊，帶有溫泉的日本民宿，這難道不是拉近關系培養感情的最佳地點嗎？穿着浴衣，喝着清酒，說一句“今晚月色好美”，感覺下一秒自己就能抱得“美人”歸了！沈叔北深呼吸了兩下，平複自己過于激動的心情，轉頭看了看認真工作的“美人”

“嘿嘿”

沈叔北發信息讓死娘炮推薦了幾個氛圍很羅曼蒂克的溫泉酒店，仔細的挑選了一家看上去非常不錯的，又順便預定了酒店的燭光晚餐，

不過覺得任遙遠看見燭光晚餐估計會立即轉頭走人，沈叔北又有點惋惜地把預訂換成了普通的雙人座。算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沈叔北訂的房間是傳統的榻榻米，也就是說晚上兩人的距離是随機的，真是完美。沈叔北滿意的看了看房間設施，打算晚上買點酒來個促膝長談。

“任遙遠，我們先去吃飯吧，我訂了位置。”沈叔北在陽臺上往裏面喊了一聲，卻沒有人回應，他以為任遙遠沒聽見，走了進去又叫了一聲：

“遙遠，去吃飯了。”

任遙遠置若罔聞，手指飛快的在手機上移動，沈叔北疑惑了一會兒，發現任遙遠整個人都很僵硬，除了手指，身體像被定住了一樣，沈叔北走過去，看見屏幕上他正在瘋狂的删除自己寫的要點和搜索記錄

“任遙遠”沈叔北抓住他的手腕，任遙遠的眼睛沒什麽焦點的望過來

“我錯了，我不可以用手機，他們會找到我的。”

喃喃的低聲說道，沈叔北覺得自己的身體都因為對方的顫抖而晃悠起來。

“任遙遠，沒有關系，我們先吃飯，工作的事不用這麽着急。”

“……不着急嗎。”任遙遠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平複下來，慢慢問道

“不着急。”

沈叔北帶着任遙遠去了餐廳，此時的任遙遠已經恢複了正常，臉色雖然不太好，聲音還是很穩定，和沈叔北探讨明天去哪些地方。

沈叔北一邊回應着他，一邊暗暗觀察。他想問一問任遙遠，可是又覺得不要提起比較好，糾結中又開始後悔自己一沖動把任遙遠帶出醫院的行為。

兩人都沒什麽心情的随便點了些東西，不像燭光晚餐安排在一個比較隐蔽的包間，普通的座位就安排在大堂，此時人不算多，沈叔北慶幸自己沒有訂那個浪漫晚餐，任遙遠現在估計處于吃不吃吃什麽都無所謂的狀态。

“我有幾個預期的目标，不過價格應該有差異，你有沒有一個預算什麽的。”

沈叔北本來想說你想花多少都行，又覺得那樣太暴露自己纨绔的本性，只好随便說了一個數值。

“那預算還是很充足的，你的客戶的性格應該是比較張揚的，我估計他會喜歡比較華麗，色彩豐富的風格。”

“對對對，他這個人就是太浮誇，你看他把自己的飛機裏面裝修成一個銷金窟就知道了。”

“我們坐的飛機是你的客戶的？”

沈叔北突然心虛的看了一眼任遙遠，他怕任遙遠看出來自己是想幫他。

“……是是吧，我和他關系還不錯，所以有時候會借一下他的飛機。”

“哦，如果是那個樣子，那我們的方向又可以明确一些。”任遙遠沒什麽反應，又回到了剛才的話題。沈叔北松了一口氣。

這時門口走進來一對夫婦和兩個小孩，姐姐拿着一個玩具，弟弟想要，就一直用手去拿，姐姐不願意給，就一直拍打弟弟的手，兩人争執不下，開始大聲嚷嚷起來，弟弟很快紅了眼睛。那對父母聽見吵鬧吃了一驚，連忙對着衆人鞠了一躬，拉扯着小孩往外走，弟弟估計不願意，哭了起來，那個母親嘴裏說着什麽，一邊拍打着小孩的胳膊。

沈叔北背對着門口，一直轉着身子，等四人離開餐廳後，才轉過來，想對任遙遠吐槽幾句自己小時候搶他哥的東西也會被打。

誰知任遙遠的眼神像看見鬼一樣，手緊緊的抓着桌布，桌上的東西都移了位置，他一用力，桌上的兩杯酒就摔了下去，“啪”是玻璃破裂和液體傾倒的聲音，這個聲音刺激了任遙遠，他放開手，想站起來，卻因為四肢不協調而被絆了一下，倒在地上。

沈叔北連忙沖過去，任遙遠一只手擋住自己的眼睛，一只手胡亂往外推，沈叔北想抱住他，胳膊上被拍打了兩下，任遙遠的聲音都有些沙啞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會了，我不會的，對不起，對不起”有液體從他的手指縫裏擠出來。

“沒關系，沒事了，沒事的。”

沈叔北緊緊捆住他，用手拍打着他的背，任遙遠在他的懷裏顫抖着嗚咽。

你看，這就是和日本人混久了的優勢，連日語都能懂不少。

沈叔北一邊感受着任遙遠的眼淚浸濕了自己的前襟，一邊想着剛才那個母親的訓斥

“不可以搶姐姐的東西，怎麽這麽沒有禮貌，不是自己的東西都不可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