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獵巫審判(七)
肖裏和“玫瑰”們再查利街分別,他們決定分頭行動,通知別的哨兵向導們和普通人們,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
“我們如何分辨誰是哨兵,誰是向導?”玫瑰1號皺眉說道:“我是說,如果是不認識的人。”
“不管是不是哨兵向導,都需要通知。”肖裏說:“哨向有一個明顯的特征,就是他們的後頸。”
他重新帶回了金色假發和絲巾,這一刻不得不再度撩起假發,扯下絲巾,“哨兵向導們在這裏會有一個圖騰,不是刺青,也不是畫上去的,而是我們自己的毛細血管自發生成的。你們可以……摸一摸。”
脖頸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之一,此刻肖裏毫無防備地露出,“玫瑰”們互看了一眼,最後還是玫瑰1號伸手摩挲了一下他柔嫩的後頸皮膚。
溫熱的觸感,跳動着的血脈。
“太神奇了。”玫瑰1號說着,收回了手,朝肖裏比劃了一個“OK”的姿勢,“五點鐘,我們在這裏碰頭,可以嗎?”
肖裏點了點頭,下了車後,朝着她們的方向深深一鞠躬。房車和肖裏朝着相反的方向分別行動。
約翰教堂內。
盧克神父的信徒們再度激增,有不少人和無賴科迪一樣,綁着作為他們鄰居或本是親戚的哨兵向導們出現在約翰教堂前,申請加入他的新教,并讨要聖水。
看看那群可憐蟲們。盧克神父命人将被綁來,面露恐懼,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的哨兵向導們集中帶進教堂中殿。
“我們将在正午對他們開啓‘審判’!”盧克神父振臂高呼,正準備宣讀他昨晚趕工出來的,關于《女巫該如何審判》的文件。
就在這時,教堂的大門“砰”的一聲被人打開,穿着“聯盟”制服的的普通人拖着老大的妻子和一位膝蓋受到槍傷,做了簡易包紮的男人出現在約翰教堂外,他們滿臉喜悅地沖盧克神父喊道:“神父!老大跑了!但是他的老婆我們抓來了!”
傷患被人背至一旁接受曾身為護士的信徒的救治,老大的妻子被人揪着頭發,狼狽前行,狠狠摔在盧克神父的腳下。
她的量子獸,一只變色龍,正努力想要隐藏自己的存在。
女人在劇痛中驚醒,保養極佳的面孔使她看起來不過三十五、六歲的年紀。當她恍惚着一雙美目注視到盧克神父身上時,驟然眼瞳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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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盧克神父朝她露出一絲親切的微笑。
“好久不見。”
盧克神父彎下腰,看似伸手虛虛撫摸着女人的肩頭,實則他的手正撫摸肩上牢牢趴着的量子獸變色龍。
“我們從正午開始審判這個‘女巫’吧。”
茉莉街道,公寓內。
小簡握着棒球棍戰戰兢兢地看着主卧房門緩緩打開,宛如恐怖片裏最經典的場景一般,她的神經也跟着繃成一條細線。
時鐘指向正午十二點。
尤斐光裸着上身,赤着腳從主卧走出。懷裏抱着肖裏枕過的白色枕頭。他英俊漂亮的面孔一掃平日裏譏諷、冷漠和漫不經心的調笑表情,而是挂上如冰雕般冷酷、帶着一絲瘋狂的憤怒。
小簡吞了吞口水,達烏裏寒鴉收着翅膀,埋頭在她懷中瑟瑟發抖。
“我睡了多久?”
小簡知道,尤斐真正想問的并不是自己究竟睡了多久,而是肖裏離開了多久。她結結巴巴地回答道:“大概四個小時。”
“他去哪裏了?”
“我不知道。”小簡的腦袋左右搖晃了起來,“他出門前有說過……要要要去找老大,但、但現、現在……”
尤斐點了點頭,轉身重新進到卧室裏。片刻後,他身穿一條黑色西褲,白色襯衫,和一件卡其色的風衣外套走出。就在外套的遮蓋下,他的腰部兩側挂着槍套和兩把HK45手槍。
尤斐将枕頭和另一只手槍丢給小簡,接着說道“記住他的味道。”
接着,他“咔”的一聲為自己手上的手槍裝上子彈,露出一個森冷地笑容:“今天太陽落山前,要把他給找回來。”
小簡默默地将“我不是警犬”這句話咽回肚子中,在心裏為肖裏點了一排蠟燭。同時她還對尤斐強悍到可怖的能力感到震驚和恐怖。
僅僅四個小時的時間,他便從肖裏的精神攻擊中恢複……這究竟是什麽樣的怪物阿。
而現在,尤斐·諾爾斯很生氣,強悍的精神圖景再度如被炮火洗禮過一般,滿是硝煙和滋滋吐舌的火星。他決定找回肖裏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扒了他的褲子,強行建立高級精神鏈接。不管他願不願意。
“我真是對你太好了。”尤斐的喃喃消散進了風中。
而正在查利街的肖裏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他肩上的澳米氏彈鼠忽然根根細毛炸立,好似靜電通過一般。
他不禁喃喃:“該不會是尤斐醒了吧……”
旋即他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尤斐昨晚守了一晚沒能休息,接着又遭了自己的精神攻擊。按理說,至少要在第二天清晨才能清醒,可現在距離他離開也才過了四個小時,時間才剛剛指向正午十二點!
肖裏甩甩頭,将不安從腦內抛出,他挨家挨戶地去敲門,不管裏頭有沒有人,是否聽得見他說的話。
“請不要相信盧克神父!哨兵向導根本不是惡魔!‘“超級流感”’也不是哨向引發的!”他喊得喉嚨冒火,聲嘶力竭,直至隐約可見約翰教堂的尖銳穹頂時,一絲不好的預感再度漫上心頭。
緊接着,一聲凄厲的,絕望的,猶如麗絲死亡時才會發出的尖叫從教堂中傳出!
“我宣布,她有罪!”
娜塔莎從昏迷中醒來,她最後的記憶是那位邋裏邋遢,眼睛鼻子流着黃綠色黏液的肥胖藥販子在給她檢查後頸時,忽然給了她腦袋一下。
當她再睜眼時,周遭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現在,她被人綁在一處神聖且美麗的教堂中,身邊坐滿頭戴面具的古怪男女們,大概百來人。在她的面前,一位神父,正高舉着牧杖宣讀着什麽。
而她的母親……
母親?!
娜塔莎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尖叫和恐懼霎那間從胸膛裏沖出,但上到了口腔內壁,卻被一塊臭抹布給牢牢實實的堵住。
她的母親,溫柔又和善的母親,正奄奄一息的被人綁在一處十字架上,她的雙頰被人用利刃刮出五個英文字母。
“Witch”。
“嗚嗚嗚!”娜塔莎劇烈地掙紮了起來,淚水奪眶而出。她無暇注意的是,就在自己的腳下,正躺着一只幼小可憐的紅毛狐貍。
正在宣讀“罪名”的盧克神父忽然看了過來。他陰冷如毒蛇般的眼神正“嘶嘶”吐着毒信,他忽然停下了宣讀,轉而對娜塔莎說道:“派克小姐,你想要說些什麽嗎?”
“唔!唔……”娜塔莎随着聲音,下意識地望向盧克神父。緊接着她看到一大片絢爛煙花,正在盧克神父的眼瞳裏綻放。
一些字樣旋轉着從那眼睛裏飄出,在她腦海中響起。
說她有罪。
說她是個女巫。
說你是她和撒旦交合後生下的孩子。
說你正準備弑嬰。
看不見的精神觸手如水草般波動着緩緩伸入娜塔莎的腦內,控制着她的思想,并卷起風暴,更加大力地摧毀她的精神圖景。
不?!不要!
娜塔莎是個剛剛覺醒的哨兵,在此之前,她根本沒有學過任何關于哨兵向導方面的專業知識!在盧克神父面前,她的精神圖景就像一塊透明的玻璃,脆弱,且毫不設防。
輕而易舉地便能打破!
娜塔莎的母親虛軟地睜開眼,目光驚恐帶着哀求和絕望,她望向娜塔莎,不斷地搖頭,希望她不要開槍,趕緊清醒過來。但娜塔莎的眼裏除了盧克神父外,卻什麽也看不到了,聽不見了。
聲音、顏色、氣味霎時在她眼裏不斷向後倒退。
有罪。
盧克神父的精神觸手徹底将她的精神圖景摧毀殆盡,并在中心硬生生地撕裂出一道如峽谷般的裂縫。
娜塔莎的狂化症因精神圖景的崩塌而出現。
片刻後,她嘴上的布條被解下,娜塔莎張開嘴,一字一句,正如盧克神父教導她所說的:“她是個女巫,我是她和撒旦交合後剩下的孩子。我們的存在并不是什麽新人類的進化……”
盧克神父又命人切斷了捆綁她的繩索,并将一把手槍放進了她的手裏。
“那麽你該怎麽做?”
“殺了她。”
約翰教堂的大門被人大開了,一位黑眼睛的金發美人突兀出現,“她”面色驚恐,望着教堂內猶如地獄爬出的魔鬼般的衆人,下意識喊道:“不!”
砰——
娜塔莎目光呆滞的開了槍,冰冷的子彈射穿了自己生母的額頭,血液順着子彈沖破血肉、神經和顱骨,仿佛魔術師從魔術帽裏拉出了一條連綿不絕的紅繩,繩子的前端是一朵盛開的玫瑰。
娜塔莎的母親應聲而倒地,大瞪着眼睛死去,她的那只柔弱溫和的變色龍,跟着碎成粉塵,洋洋灑灑,落在地面。
肖裏震驚地說不出話來,約翰教堂一時靜默後,竟然響起震耳欲聾的歡呼!仿佛在舉行一場盛大的慶祝會一般。
盧克神父微微側臉,陰冷的視線穿過人群,落在了肖裏身上,他面容扭曲,肩上趴着一條軟趴趴、正不斷地顫動的白色蝶蛹,就在娜塔莎母親死亡的那一秒!一只蝴蝶艱難地從蝶蛹中探出頭和身軀。慢慢張開它黏糊糊的翅翼,在歡呼聲中,破繭而出!
盧克神父三十年前被“扼殺”的量子獸,在這一刻!再度迎來了新生!
“我們都說,蝴蝶是毛毛蟲所變成的,但真相卻是毛毛蟲在成蝶前,會在蛹內組織解離。它的血肉會消失,化作“蝴蝶”的養料。直至再度塑型的那一刻……”
肖裏腿腳發軟,踉跄後退,這時,約翰教堂內的面具們齊齊轉過臉來,目光內卻不含半點喜悅或恐懼,而是如深淵般冰冷且呆滞的麻木。
接着,娜塔莎轉過身,面向衆人,又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向神父忏悔并乞求寬恕,因為我是惡魔的子女,身上帶着邪惡和罪孽,體內流淌着肮髒的血液。我的存在觸發了神的怒火,必須以鮮血為祭,将哨兵向導們清除……”
咔——
衆目睽睽之下,娜塔莎毫不猶豫地擡起槍,抵在了太陽穴上。
肖裏一咬牙,黑色瞳孔裏迸發出銀河星雲般絢爛,美麗的星光,他抓住最近的一位面具教徒,對視着他的眼睛,催眠道:“阻止她!”
面具教徒毫不猶豫地行動了。
千鈞一發之際!在娜塔莎念到最後一句:“……我願以鮮血祭祀,平息神的……”
面具教徒大吼一聲,擠開其他教徒們,撲向了娜塔莎,第一時間握住了娜塔莎持槍的右手!
砰!
一大團血花在面具教徒的胸膛前盛開,他肩膀前弓,脊背後彎,盧克神父的一時松懈,竟讓娜塔莎從催眠中驚醒。她無意識地扣下扳機,子彈打穿了正撲向她,剛伸手争奪到手槍的面具教徒……
聲音、氣味、五感再度回到身體裏,且相較于以前,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盧克神父的怒吼仿佛平地驚雷般炸響在娜塔莎的耳邊:“抓住她!門口的那人是位向導!”
【作者有話說:貼吧真是太智能了吧……被吞帖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差點百年孤獨……(還是蘿貝醬提醒的……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