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獵巫審判(三)
“聯盟”的管理者老大是位男性向導,他的妻子則是一位醫生哨兵。按理說,應該是哨兵更适合去做警察,向導更适合做醫生,但兩個人的工作皆與他們的屬性恰恰相反。
最不可思議的是,她們的女兒娜塔莎卻是位普通人。
從出生到現在的十七歲,即将十八歲,娜塔莎卻一直沒有分化的跡象。
這不合常理。
由哨兵向導組成的家庭裏誕生的後代中有百分之四十的幾率,他們的孩子會分化成哨兵向導,雖然不高,而普通人家庭産生哨向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二十。
即使百分之四十的概率并不高,但老大從未懷疑過娜塔莎的屬性。
可是在娜塔莎十歲到十四歲期間,沒有一絲分化跡象的時候,老大心想別着急,也許我的女兒比較晚熟,畢竟分化高峰期一般發生在十四歲至十六歲。只有少部分可以稱之為“天才”的孩子,才會在十歲左右進行分化。
連他都是十五歲左右的年紀,才發生分化。
娜塔莎十五歲至十六歲,老大開始坐立不安。他從來都不喜歡普通人,但自己的女兒卻因為沒有分化的緣故,無法進入“塔”裏學習,根據法律,她必須,也只能在普通人的學校裏接受教育。
娜塔莎在普通人圈子裏度過了小學、初中和高中。這也導致了老大不得不戴上僞善的面具,與學校裏的笨蛋老師,笨蛋校長,那些愚蠢的,自己看不起的普通人們打交道,同時還要遭受同類哨兵向導們明裏暗裏的嘲笑。
在脆莓市的哨兵向導中,老大厭惡,甚至可以說憎惡普通人的事情完全不是個秘密。但命運卻捉弄了他,賜予了他一位“普通人”女兒。
老大對娜塔莎的态度一年比一年冷淡,等到了她十七歲時,父女倆開始表現得如陌生人一般,再也沒有交談過,家庭聯系全靠老大的妻子,娜塔莎的媽媽連接。
但與老大厭惡普通人的态度不同的是,身為女兒的娜塔莎則非常喜歡普通人,畢竟她是普通人中的一員,她能接觸到的交際圈裏也全是普通人。
可老大和老大的妻子卻一直限制着娜塔莎和普通人們的交往。
年複一年的叮囑,洗腦娜塔莎,“你遲早會成為一個哨兵或向導,進到‘塔’裏學習,而那些Mute,不值得你去交往和認識,你應該把精力放在學習上或者……”
娜塔莎因此被父母所約束了十六年,直到她十七歲,即将十八歲,能分化成哨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後,老大和妻子這才失望透頂,放松了對娜塔莎的限制,準确來說,應該是放棄了娜塔莎,他們開始合計着再要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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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獲自由”的娜塔莎,仿佛飛出牢籠的小鳥,沒了父母的禁令,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參加普通人同學們舉辦的活動,去認識,結交更多的普通人朋友,甚至交往一位普通人男友。如此,娜塔莎的“瘋狂社交”一直持續到了飓風“斯庫拉”降臨前的兩個月,那是她最後一次參加的普通人們活動,一場由隔壁大學橄榄球隊員們舉辦的慶祝派對。
在這場慶祝學校橄榄球隊員們取得州比賽冠軍的派對上,娜塔莎喝得爛醉如泥,最後一絲記憶是自己被人拖着送上了二樓的房間內。
醒來後,她渾身不舒服,并伴着火辣辣地疼痛。床單上洇出的紅色刺目血跡和身邊七橫八豎着的肉體,代替了言語,清楚地告訴她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
娜塔莎在醉酒後被人侵犯了。
她感覺到一股屈辱和難堪,控制不住的眼淚奪眶而出。抽抽噎噎地穿好衣服後,回到家,拼命用熱水沖刷自己,直至皮膚滲血,她的情緒才稍稍冷靜了些許。
娜塔莎決定告訴自己的父親和母親,希望他們能帶自己去報警,去主持公道,然後安慰自己,帶自己去看心理醫生。
只不過她想錯了。
老大和他的妻子聽到消息後的第一時間的确是震怒,他們先是抱着娜塔莎好好安慰了一番,但當娜塔莎提出要報警時,老大卻轉頭罵了她:“你要把我們家的恥辱宣揚出去嗎?要我在法庭上可憐巴巴地對法官說,‘我的女兒被一群Mute給染指了!請幫幫她!幫幫我們!’之類的話嗎?”
娜塔莎淚眼婆娑,“可是爸爸!我是你的女兒,受了傷害,我想要去報警主持我的公道有什麽錯嗎?況且我昨晚只是去參加了一場聚會……”
“噢是的,你沒錯。”老大陰沉着臉,在客廳裏反複踱步,“如果你聽我的話,老老實實的,離那些Mute遠一些,也許你早就能分化成向導或是一位哨兵。然後進入‘塔’裏學習,也就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
老大的量子獸,一只紅毛狐貍呲牙咧嘴地弓着腰,在娜塔莎看不見的前方沖她發出憤怒的咆哮。
娜塔莎心裏一涼:“可是我就是一個普通人!承認吧爸爸!難道捍衛我自己,還要看我的屬性嗎?!”
“對沒錯!因為這就是社會裏的規則!而你必須要遵守!”老大咆哮着說道:“沒人會在乎你!因為你不過是個普通人!一個沒有價值的普通人!對比那群……染指你的橄榄球隊Mute們,你的價值在社會眼裏不值一提。因為他們是蟬聯兩年的大學橄榄球比賽的州賽冠軍!”
娜塔莎這下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老大緩了口氣:“我見過太多這樣的事情了。年輕的,漂亮的女孩,哭哭啼啼着到警局報警聲稱自己被人下藥遭遇了不好的事情。她甚至能說出是誰幹了這種事,但那又如何?因為犯人總是校園橄榄球隊裏的明星橄榄球員們!為我們城市,為我們州奪下過無數橄榄球比賽榮譽的球員們!前途一片光明,是別的大學争先恐後想要吸納的人才……”
“可是你又有什麽價值呢?”老大最後說道:“如果你是個哨兵(向導),‘塔’會請最好的律師去為你打這個官司,法官會因此而重判犯人,只要你是個哨兵(向導),可是你是嗎?”
娜塔莎感覺渾身血液凝結了,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她那時候太年輕,不知道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暗中标好了價格。”*1
但目前為止,命運暫時沒能給娜塔莎奉上禮物,卻在她出生的那一刻起,打下了價值。
“這是不對的。”娜塔莎深吸了一口氣,她堅持要去報警,上法庭,哪怕是被人恥笑,或被人威脅不許把這件事說出去。不管怎樣,她就是想這麽做,因為法律不正是為了保護民衆,主持公道而存在的嗎?
老大壓抑着怒火說:“随便你,但我是不會陪你去打官司的。讓你媽媽去吧。”
娜塔莎的哨兵媽媽正在一旁掩面啜泣,她的量子獸,一只遲鈍麻木的變色龍靜靜地看着她們,仿佛在看一場糟糕的表演。
接着,她們報了警,并打了官司。結果如老大所言,經過調查審理得出的結果是,娜塔莎身上雖然有痕跡,但沒有被強迫跡象,同時在她血液裏檢測出了一種迷藥物質。
脆莓市的法律天平倒向了那群橄榄球隊員們,只判刑了他們為期六個月的監禁。
結果公布的那一刻,娜塔莎心都碎了,待她回到學校後,還遭到了同學們,老師們不同程度的欺淩和孤立。
因為她,一位“沒有價值”的普通人毀了學校裏備受榮譽和歡迎的橄榄球隊員們,娜塔莎在他們光鮮亮麗的履歷上印了一小團黑點。
而老大認為娜塔莎将事情鬧得人人皆知,更為生氣,将她視作恥辱。娜塔莎的母親,也因此漸漸不在與娜塔莎講話。雖然她們同住一棟房子裏,屋檐下,本該是最親密的家人,卻無視,加劇了娜塔莎的痛苦。
娜塔莎休了學,開始閉門不出,她患上了中度抑郁症。
太奇怪了,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但為什麽從頭到尾,受到的傷害最多的還是她呢?
“你為什麽就不能當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呢!如果你不說!沒人會知道這件事,我們可以忘掉!或是将它變成秘密,封存在心底。等到你長大,會有一位男生去愛你,治愈你!但你說出來後,誰還會愛你?!誰還願意去治愈你?!”
老大氣急敗壞,這是他給娜塔莎的最後的“忠告”。
直到飓風“斯庫拉”的降臨,超級流感的爆發,全城被封鎖。老大掌管了“聯盟”,帶着他的下屬們占領了脆莓市兩三個最大的百貨商場。那些曾經傷害過娜塔莎的橄榄球隊員們、法官、地方檢察官,不得不登門懇請老大的原諒。
而不是娜塔莎的原諒。
老大順勢對他們一番羞辱後,當然“原諒”了他們,并任命了那群橄榄球隊員們為脆莓市裏的臨時治安官。
不保護民衆,只保護物資的“治安官”。
娜塔莎被他們惡心得快要吐了,但後來的确是吐了。她以為這是心理引發的嘔吐,但她的母親,一位醫生哨兵卻告訴她,“你懷孕了。”
簡直是噩夢!
娜塔莎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同時也不期待這個孩子。因為正是它(因為不知道性別,目前還只是一枚胚胎)的父親,才導致了自己的人生如此凄慘!
娜塔莎的母親最後還是将消息告訴了老大,而老大又将消息傳達給了那幫橄榄球員們,他們經過一個晚上的商量,決定讓娜塔莎将孩子生下,等脆莓市恢複正常後,再去做親子鑒定。
娜塔莎沒辦法流掉肚子裏的孩子,因為打胎在雞排州是禁止的,而他們的家裏和“聯盟”的物資中根本沒有打胎藥。
現在,她的“價值”終于得到了體現。
憤怒不已的娜塔莎在今晚偷跑出家門,決定在藥店裏翻找一些副作用極大的藥物。但許久不出門的她卻低估了脆莓市外失控有多嚴重,街道究竟又有多亂。
但另一邊,在老大看來,他為娜塔莎做的決定,顯然是正确的,并有利于娜塔莎的。誰也不想有私生子,誰也不想成為一個沒人要的未婚女性。老大心想,等娜塔莎生下孩子後,她便會安分了。
可惜的是,他們的一時不察,沒能看住娜塔莎,讓她在今晚偷溜了出去。
接着,娜塔莎遇到了無賴科迪。
一位像陰溝老鼠一樣,四處搜刮物品,與別人進行及交易的“流浪漢”。
更巧合的是,娜塔莎在和無賴科迪交易打胎藥時,屬性竟然開始分化!她的後頸如火燎般疼痛了起來,仿佛萬蟻啃食。于是她拜托無賴科迪幫忙查看一下她的後脖頸,但這一看,卻引來了無賴科迪的另一種邪惡的打算。
娜塔莎後頸處的毛細血管如螢火蟲般一閃一閃,接着,幻化成一幅“哨兵”象征的圖騰。
無賴科迪甚至為娜塔莎想好了罪名。
“弑嬰”。
【作者有話說:時間線——第十二天:盧克神父傳教成功,麗絲身亡,傑克身亡。哨兵向導和普通人間的矛盾即将觸發。老大女兒娜塔莎偷跑出家門,被無賴科迪欺騙帶給了盧克神父——第十八章 、十九、二十、二十一章。
*1——斯蒂芬·茨威格
(這章是配角的回憶章,因為沒有主角的出現,所以我給你們補個小設定(劇場?)吧!)
花豹的“鈴铛”又大又圓,手感極佳,深受肖裏和彈鼠的喜愛(既可以當成減壓球來捏,又可以做沙包打……)
尤斐表示:親愛的,我的也很好。
肖裏:你神經病啊!
(當時知道這個設定的蘿貝醬如此說道:嘔天啊,老鼠竟然喜歡玩那裏!?變态!)
(PS:蘿貝醬的反應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