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章
第二天餘敬之要上班,很早就起了。雖然他動作很輕,但粟烈還是被吵醒了。
揉揉沉重的眼皮,粟烈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才剛到六點半。
與眼皮打架時,餘敬之從衛生間出來,粟烈似乎得到某種信號,蹭一下坐起來,舉着雙手悶聲喊:“……抱我去刷牙。”
見狀餘敬之笑了,亮白的牙在灰蒙的清晨熠熠生光。他走過去,把人抱起,語氣略帶埋怨不滿,嘴角卻挂着笑。
“你是大黃嗎?就幾步路還要人抱。”
粟烈摟住他的脖子,舒服地窩着,懶洋洋地回:“說得好像你抱過大黃一樣。”
哪回不是指使他來抱,自己壓根沒動過手。
也不知道餘敬之對貓毛輕微過敏,是怎麽堅持喂貓的。
話剛落,粟烈大腿被捏了兩下。
“?”他震驚得眼都圓了。
餘敬之憋着笑:“我抱着的,不就是大黃?”他又捏了兩下,“一到晚上就撓人,我後背都被撓花了。”
“……”
粟烈閉眼塞耳朵,當什麽都沒聽到。
和餘敬之比流氓,他甘拜下風。
把人送到學校,餘敬之就去上班了。粟烈上午沒課,難得的懶惰一次回宿舍睡了回籠覺,臨近午飯時間才醒。
馮陽陽推門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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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麽時候回來的?”看看他皺巴巴的睡衣,“剛起?”
“七點半左右。”粟烈聲音很悶,像是感冒了。清咳兩聲,他說:“你們吃飯了嗎?陶文呢?”
“他應該在實驗室。”趙小虎說,“我和陽陽吃完回來的。”
“那我先去吃飯。”
粟烈起身又坐下,在手機上随便點了一份外賣,然後發起呆來。
馮陽陽問:“不是說去吃飯?再晚點米飯都沒了。”
“點了外賣。”
安靜一會,粟烈突然說話,“問你們個事。”
馮陽陽和趙小虎同步回頭。
“如果你對象為你放棄了優質的工作機會,你會不會有很大的心理壓力?”
粟烈眼神誠懇:“怎麽做才能讓對方毫無負擔?”
馮陽陽和趙小虎對視一眼,又默契地看回粟烈。
粟烈眨巴眼,乖巧地等待答案。
馮陽陽:“你找到工作啦?”
趙小虎:“為什麽要放棄,餘學長不同意嗎?”
兩人一前一後地提問,粟烈的臉色瞬間多雲轉陰。
“這不是政治課,不用你們挖掘深層意思,回答表面問題就行!”
馮陽陽攤手:“這問題還用挖?不用腦子都能猜到。”
“小樹哥,現在輪到你回答了。”趙小虎手握成拳當話筒,“什麽工作機會,為什麽要放棄?說!”
馮陽陽緊跟其後:“說!”
蹬一腳地面,椅子滑回書桌前,粟烈風輕雲淡地說:“在論壇看到的話題,覺得有趣就想問問你們想法,別對號入座。”
“狗屁!老子不信。”馮陽陽嗤一聲,“等陶文回來,就不信我們三個還套不出你的話。”
粟烈:“……”
惹禍上身說得就是他本人了。
果真,兩人執着地把這事記得牢牢的。陶文抱着資料剛推門,趙小虎就開始告狀了。
聽着趙小虎和馮陽陽繪聲繪色地和陶文編故事,粟烈忍不住翻白眼,理智告訴他該寫論文了,耳朵還是豎直。
“我還以為什麽呢。”陶文淡定地說,“熱戀中的人可不就是天天操心這些沒發生過的事嗎。大驚小怪。”
“真的?”馮陽陽懷疑自我,“那為什麽你從來不會?”
陶文瞥他一眼:“你可看得起我這場黃昏戀。”
“……”
馮陽陽将信将疑,粟烈大方地笑了笑,拿上書說:“走吧,上課去。”
教學樓離宿舍有段距離。
馮陽陽照常和趙小虎走在前面,有說有笑。粟烈和陶文在後頭,一聲不吭。
沉默得讓粟烈有些忐忑。
他一直覺得陶文在感情方面很厲害,能一眼看透他的想法,或許是他們兩個的感情之路都一樣的不順利。
憋了一路,到教室坐下,粟烈忍不住了:“你就沒什麽要問的?”
陶文翻開課本,“你都沒說我怎麽問。”
“……”一咬牙,粟烈開口:“有一個外地的工作機會,對我來說很難得,不容錯過。但我不想去,在糾結怎麽和他說。”
筆蓋拔了又蓋上,他繼續說:“我怕他誤會是因為他的原因才不去的。”
安靜片刻,陶文歪頭看他:“那你為什麽不想去?”
“自己能力不足吧,怕辜負別人對我的期望。”粟烈垂頭,“……也不想離父母和他太遠。”
陶文突然笑了,問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
“你當初為什麽考這裏。”他點了點桌子。
粟烈誠實回答:“因為他。我沒有想學的專業和學校,去哪裏都是學,在這裏還能經常見到他。”
“嗯。”陶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考大學你是沒有規劃才跟着他的腳步走,那現在你有規劃了,為什麽要跟着他?一年之後他就畢業了,他去找你不行嗎。”
粟烈有些愣,一時之間沒想好回答。
陶文挑眉又放下:“戀愛是應該多為了對方考慮,但有些事,應該自私一點。當初他若是為你考慮多一點,就該幫你選一個合适的學校和專業,而不是來這裏服從調劑。”
粟烈明白他的意思。
王牌專業和服從調劑所學的專業……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他正要說話,上課鈴響了,老師拍拍手讓大夥安靜上課。
看着密密麻麻的PPT,陶文瞥了一眼,粟烈在認真地做筆記,心情似乎沒有影響。
下課,陶文被叫住,周遭的同學結隊離開,他回頭,只有粟烈一個人坐在位置上。
他神色平靜,眼神執拗堅定。
“我認真想了,你說得對。談戀愛不能只為對方着想。”
陶文的嘴角還沒來得及上揚,他又說。
“但有件事你說錯了,來這裏就是我高考的規劃。如果不是奔着可以和他同校的念頭,我連這兒的門都摸不到。”
把筆揣進兜裏,粟烈抱着書,直視陶文。
“我以前不知道規劃是什麽,是認識了他之後才知道的,包括搞烘焙。”粟烈頓了一下,“他排在前面。”
從他動念頭要從事烘培工作那刻,餘敬之和他的工作,他的生活就是綁在一起的。
工作可以換,生活可以晴轉多雲轉雨再轉晴,餘敬之都要在。
和室友們談完這個話題,雖然還是不知道該怎麽和餘敬之說,但粟烈的心情已經輕松大半。
周五晚上,粟烈回到家。明天就是回複助教秦羿的最後期限,他打算今晚先和餘敬之說,以免被扣上獨斷專行,不和他商量的帽子。
說之前,粟烈先去了一趟烏雲朵朵,點了餘敬之最愛喝的鮮榨哈密瓜果汁。
“雙林哥呢?”粟烈看着吳龍忙上忙下,剛初春,額頭的汗都急出來了。
吳龍嘆一聲:“唉,別提了。他請假。”
“請一天假就把你苦成這樣,不至于吧。”粟烈戳一片黃桃幹,“錢是賺不完的。”
“小樹哥你誤會老板了。”店員小沫幫忙解釋,“這周李大哥都請假好幾天了,說好今天可以來上班的。結果不到三點他又走了。”
經小沫解釋,粟烈才明白。
原來是李雙林的媽媽生病了,在住院,最近病情惡化,他要陪床照顧,時間周轉不過來就只好請假。今天突然離開,也是因為他媽媽的病情。
粟烈蹙眉:“這麽嚴重?”
“是啊。”吳龍無奈地說,“要不是一時半會招不到人,他早就辭職了。”
“你要招人啊……”粟烈趕忙把牙簽放下,掐着八顆牙的标準笑容問,“吳老板你看我咋樣?”
吳龍斜眼看他:“你不用上課?我現在不要兼職。”
“……重要的課還是要上的,拿不到畢業證我就不用進家門了。”粟烈想了想,突然說,“要不然我把你教會?我有事就你頂上。員工在能幹也不如自己一身本領不是?”
“我看你是想把我累死。”吳龍瞪他。
忙活店內經營不夠,還得兼職做奶茶小吃,現在還得搞甜品。
粟烈憨笑:“工資待遇都好商量。”
把哈密瓜汁倒進杯子,蓋上打包好,吳龍拎到他面前。
“誰讓我別無選擇。明天來上班吧,先試用幾天。”提到工作,吳龍化身冷血無情黑烏鴉,“不準遲到。”
“哈哈哈哈哈。”喜悅溢于言表,粟烈爽快地說:“得嘞!”
從烏雲朵朵出來,粟烈直奔餘家,快到自家門口時,他放輕腳步,一口氣沖上去,安全進入後才松口氣,嘴角的笑容就沒掉下去過。
連躲躲藏藏的談戀愛也變得有趣。
“這麽高興?”餘敬之接過果汁,先給他戳好管子。
“嗯哼。”粟烈傲嬌地挑眉,“快猜猜是什麽。”
“你……工作有着落了?”
“真聰明!”粟烈咧嘴笑,捧着他的臉左右各mua一下。
“雙林哥媽媽生病了要辭職,阿龍說讓我去試試。”
吸到一半的果汁又回到杯裏,餘敬之眨眨眼,“……去阿龍店裏?那烘培老師的邀請呢?”
“推了呗。”粟烈說,“讓我在老師店裏班門弄斧,我也不好意思。”
把果汁放桌上,餘敬之再次問:“你真的想好了嗎?”
粟烈點頭,揚起手機說:“當然,我很确定。”
手機屏幕上顯示着他發給助教秦羿的婉拒消息。
餘敬之眼眸一暗,抿了抿唇。
收起手機,粟烈猛吸一口自己的奶茶,又湊過去喝哈密瓜果汁,最後懶洋洋地一倒,靠在餘敬之肩膀。
“你之前教我,說經濟獨立、工作穩定是出櫃成功的前提。我現在找到工作了,也慢慢會穩定獨立。”
粟烈歪頭看他。
“是不是代表我們離成功出櫃不遠了啊,師哥。”
餘敬之靜了一瞬才展開笑容,揪着他的臉蛋說:“有你這麽努力,不成功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