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這麽說不合适。”陸酒酒揮了揮手,大咧咧搖頭否認:“她的網絡人氣,都是她自己一手經營起來的,給瑤光助演的名額也是她自己努力的結果,就算沒有當年那事,估計到今天她的成就也不會差到哪兒去,說不定我還不如她呢!”
啪——
左岚對她這消極,妄自菲薄的态度氣不過,在她後腦勺拍了一巴掌:“陸酒酒你腦子有坑啊,這麽拎不清?”随即恨鐵不成鋼地指着她鼻子罵道:“你別忘了,她成就再大,也還是一個踩着你的屍體上位的小偷,你別不是看人越爬越高你就慫了?”
“我不是怕她,我是害怕網絡的力量!”
陸酒酒直言不諱,而那些曾經謾罵詛咒的語句,不堪入目的字眼仿佛又浮現眼前,她抗拒的閉上眼,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倒回床上:“那事兒早就過去了,我沒那本事讓真相大白,所以只能淡忘,你就別讓我再胡思亂想了!”
她話音未落,人就被左岚一把拽了起來,用了很大的力道,還沒開口就紅了眼眶,情緒激動地沖她吼道:“陸酒酒,你要真能忘了,那這麽些年你沒事還偷偷寫譜子幹嘛,你辦公桌下面那個帶鎖的抽屜裏,那一沓沓,僅僅是用來發黴和緬懷那段被好友坑得不能翻身的愚蠢過去嗎?”
說實話,和左岚相識多年,她一直走的是禦姐範兒,陸酒酒幾乎從沒見過她哭,即便是琴行剛起步那會兒,生意慘淡,一度支撐不下去打算關門的時候也不見她紅過眼眶。
所以這一刻,她忽然覺悟,對于痛苦,能有一個人這麽多年陪你感同身受,那麽,還有什麽資格自怨自艾,還有什麽資格不去平複這些害人害己的傷?
陸酒酒最後答應左岚,無論她有什麽計劃,都會盡力配合,唯一的條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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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岚:“……”
對此,左岚無語凝噎了好久,最後表示:“罷了,不就撞一下南牆嘛,你腦殼厚,撞一下也鐵定不會壞。”
雖然她話裏話外全是打擊不看好的态度,然而陸酒酒卻深不以為然,甚至恰恰相反,還終于瞄到了一絲勝利的曙光……
事情起因是左岚傍晚離開之後,陸酒酒正準備給汪家珍打電話讓她過來接班,恰在此時,風流倜傥的任醫生大步跨進病房,推開門告訴她:“今晚我陪床,你媽媽有事來不了了!”
“啥?”
陸酒酒當時吓得手機差點沒拿穩,等反應過來去看他,從他淡漠不情願的表情裏立馬猜測出,這肯定又是那對‘後媽姐妹花’作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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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有點難為情,立馬撥號:“我打電話跟我媽說!”
“別了,他們真有事!”任平生幾步走到她面前,阻止她打電話:“說是你們區老年活動中心今晚舉辦朗誦比賽,你那文武雙全的姥姥參加了,還要投票,親友團越多越好,我爸媽都去了!”
“……”
陸酒酒無話可說,但想想還是過意不去,又有了主意:“那我叫左岚回來……”
任平生一把奪過她的手機,終于有點不高興了:“你能不能別麻煩人家?”
“那我也不能麻煩你啊,你本來就忙!”陸酒酒擡眼瞅了瞅他,看他一臉不善的神色扁扁嘴。
任平生見不慣她這種委屈兮兮的樣子,不管最開始誰占理,她這小表情一出來,結果仿佛都是他的錯,連他自己都這麽認為,所以難聽的話到了嘴邊不知怎麽又給溜了回去。
換了語氣,換了措辭,重新組織成了一句半帶着安慰的話:“也不算麻煩,我今晚本來就值夜班。”
原本趙靜怡給他打電話說這事的時候,他想都沒想就一口回絕道:“沒空!”可說完不知怎的,心裏一陣空虛,鬼使神差地又補了後半句:“我今晚大夜班呢。”
像解釋,又像……
用個不成熟的借口抛了個頗有心機的‘小竹竿’等着他親媽順杆爬似的。
趙靜怡多年的從醫經驗,不費力就抓住了漏洞,立馬雀躍不已道:“你上大夜班前半夜還不是在醫院睡?你去她陪護床上睡正好一舉兩得,看吧看吧,這就是緣分這就是命,別推脫了,就這麽說定了!”說完怕他不答應,不等回應就‘啪’地一聲撂了電話。
這邊的任平生不屑地撇撇嘴,心想:要不是他一時心軟給個機會,哪來的緣分哪來的命?
切!
——
陸酒酒被推下去吃了晚飯,然後如願以償地去了對面公園透透氣。
這公園挺大,裏面有櫻花園,人工湖,鴿子島,甚至還有一個很大的籃球場,任平生就慢慢推着她,從公園中間穿到了對面,又從另一條小路穿了回來。
公園外是個大廣場,他們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廣場上燈火闌珊,許多跳廣場舞的大爺大媽花花綠綠地分出了好幾個陣營,各自陶醉,各自妖嬈,來回擺得正起勁兒。
任平生将陸酒酒推到外圍,遠遠的看着,當一首又一首耳熟能詳,節奏感強悍的旋律響徹耳畔,癱在輪椅上僵硬了幾天胳膊腿的人終于有些按捺不住,開始跟着節奏小幅度地晃蕩搖擺。
身後的男人居高臨下地垂眼睨着她,正好看到她毛茸茸的發頂,發旋兒周圍還有一圈可愛潤澤的光暈,随着她的動作忽左忽右的移動。
“你骨頭癢是不是?現在不安生晚上腿又該疼。”他适時警告。
前面的人聽話地止了動作,轉頭看着他,心情頗好的沖他顯擺道:“你知不知道坐在你面前的是景州小區廣場舞扛把子陸酒酒?”
晚風徐徐吹過來,将她鬓角的發絲吹亂,纏上笑眼彎彎的眼眸,像含了一池春水,映着漫山遍野的梨花。
扶着輪椅的男人有片刻的失神,又極快的醒悟過來,然後不以為然的撇撇嘴,譏諷道:“二十四歲就能享受退休生活,你們琴行很閑還是你很閑,你不會就我媽一個學生吧?”
陸酒酒:“……”
這人,說話真是直戳人心窩子啊!
她一臉受傷,把頭怏怏的轉了回去,卻有幾不可聞的聲音從耳旁飄過。
“還扛把子,嗤…”
明明不屑的口吻,卻飽含着滿滿的笑意,她懷疑自己聽錯了,确認性的一回頭——
還真就撞上了那人眸中洌滟的星光,唇角蕩漾的弧度,和垂眼注視她的目光。
四目相接,偷笑被抓住現行的人瞬間斂去了所有表情,皺着眉,還态度惡劣地兇她:“看什麽看?”
她呆呆的搖搖頭,明知道這不是一個好時機,可還是被那笑容蠱惑,拉了拉他的衣擺,小聲說:“任醫生,越來越喜歡你了,怎麽辦?”
廣場舞結束曲忽然轟轟烈烈地響了起來,聲音比之前大了好幾個分貝,任平生彎下腰,靠近她一點,聲音很是不耐:“越來越什麽?”
陸酒酒笑了起來,手往天上指了指,湊近他耳邊,惡趣味地大聲吼道:“越來越黑了,咱們回去吧?”
耳膜被刺激,他受驚地往後縮了下,擰眉瞪她的眼神更兇了:“我又沒聾,你鬼叫什麽?”
陸酒酒回頭,幸災樂禍的唇角怎麽也壓不下去。
——
半夜。
陪護床又窄又短,任平生一八八的大個子躺在上面怎麽蜷縮都不得勁兒,而且動一下,鐵制的床架就咯吱咯吱動靜忒大,擾得兩人都睡不着。
陸酒酒側了個身,趴在床沿對矮一截的任平生說:“要不你睡我的床,我個子小,睡陪護床正好。”
“閉嘴!”他睡得不舒服,無端就有些燥火,直接翻個身,背對着她。
陸酒酒默默縮了回來,盯着天花板,聽着咯吱聲,心裏的愧疚越積越厚,心情一沉郁就容易胡思亂想,這一想就想起了顧謙白天說過的譚嘉雨。
她又默默趴到床沿,眼巴巴盯着任平生彎成一把良弓的背影直出神。
難道他三番五次的拒絕自己,竟真的是因為譚嘉雨?
但那個女人那麽對他,如此過分,還值得他念念不忘麽?
可反過來一想,人有初戀情結很正常,不管曾經的戀人多麽不堪,有那道初戀光環罩着,在當事人心裏,估計永遠都純真美好猶如白蓮花。
此處,白蓮花是褒義詞,她暗暗标注。
咯吱——
為了緩解腰部酸脹,睡姿僵硬的人又翻了個身,借着衛生間傳過來的微弱燈光,睡眼朦胧間冷不防瞥到自己上方那個披頭散發,瞪着兩只幽怨大眼的某人。
“我操!”
他一個激靈跳坐起來,吓得髒話都飚了出來。
“吓,吓到你了?”陸酒酒也被他突然睜眼,然後過激的反應吓了一跳。
任平生後背一陣發冷,等看清了那人是她,暴脾氣一上來,簡直有把她摁床上一頓胖揍的沖動。
他摟緊了懷裏的被子,氣急敗壞地怒斥:“陸酒酒,你丫白天睡多了閑的是不是,半夜作這幅吊死鬼的樣子來吓人?”
吊,吊死鬼?
陸酒酒反應遲鈍地看了他一眼,下意識将額前飄蕩的亂發順到耳後,企圖挽救一下自己在他心裏留下的陰影。
然而坐在矮床上的男人暫時是真心不想看她,心有餘悸地揉了把臉,小聲嘀咕:“吓死老子了,還以為倒黴催的撞上靈異事件了。”
陸酒酒:“……”
作者有話要說: 699:并不是我不美,一切都是環境造成的~~~
任狗子:好怕怕,仿佛遇到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