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三月大劫
睿妃握緊了雙拳, 咬牙切齒的看向了北門鏡水,一時間,她百口莫辯。
她的人, 明明看到了北門鏡水往侍衛處去了, 一路上, 她也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她是篤定了北門鏡水和秦楚是一定能被抓個正着的時候, 才趕往鸾華宮的。
可誰知,北門鏡水竟然才趕到?
那麽, 秦楚呢?
就在睿妃娘娘還未緩過神來的時候,有人尖叫了一聲,“秦楚侍衛,您怎麽?”
這叫出聲的丫頭正是安寧宮的宮女,她是一早便準備在侍衛處, 就等着此刻捉奸在床,抓皇後娘娘一個正着。
偏偏此時, 鏡水捏緊了手帕,十分緊張。
她朝着身旁的虛若姑姑顫聲道:“你去,你去看看。”
虛若姑姑自然知道,是花脈脈那個丫頭先趕往的侍衛處, 随後鏡水才去叫人的。
鏡水此刻最擔心的, 便是花脈脈的安危。
果然,秦楚衣衫不整的出現在衆人的面前,楚離明眉心微擰,随之而出的, 是衣着完整的花脈脈。
楚離明臉色微變, 怒斥一聲,“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安寧宮的那個丫頭看了一眼睿妃娘娘, 随後蹙眉道:“奴婢也是路過,聽到裏面的動靜,往這邊瞧了瞧,才看清是秦楚侍衛。”
這丫頭反應倒是快,一開始是想咬準了是皇後娘娘的,可是如今這個情況,她只能改口。
楚離明在一旁臉色陰森,轉過頭眯着眼看着北門鏡水,果然,這個女人總是十分機敏,睿妃哪裏是她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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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楚離明瞪了睿妃一眼,他方才明明都警告她了,偏偏她不往心裏去。
睿妃也是臉色煞白,求救似的看向了楚離明,而楚離明蹙眉道:“秦楚是母妃宮裏的人,發生了這種事,雖然不雅,但是讓母妃去處置吧,朕累了,就先走了,睿妃,你也跟朕一起走。”
事情沒結束就想走人?
北門鏡水嘴角輕動,眼神陰狠的掃過楚離明與睿妃,輕哼了一聲道:“怎麽?皇上怕了?本宮這一路趕來聽聞,睿妃妹妹在鸾華宮外,信誓旦旦的說本宮與秦楚侍衛私通,睿妃,你有何解釋?”
睿妃捏緊了手帕,還沒等說話,花脈脈便道:“回禀皇上、皇後娘娘,奴婢聽聞消息,趕過來的時候,才知道秦楚侍衛中的是媚毒,這種毒極其陰狠,半個時辰內如果沒有解藥或者找人解毒的話,頃刻間便會斃命。”
楚離鏡遠遠趕來,不禁握緊了拳頭,想當初,他在冥羅鎮的時候,中的正是這種毒。
花脈脈說完,還轉過頭瞪着睿妃道:“自然,這種小毒對我而言是不在話下的。我身上剛好有醫治秦楚侍衛的解藥,也剛好來得及。不過奴婢倒是想問問睿妃娘娘,您是如何精準的知道秦楚侍衛會在這個時候中毒,又為何會派安寧宮的宮人在這裏守着?又剛好掐準了時間,去鸾華宮狀告皇後娘娘?”
睿妃百口莫辯,只能用央求的眼神看向了楚離明。
而楚離明正要說話,在他身後的楚離鏡便陰冷的開口:“這一切,傻子都能看得出來,睿妃娘娘給秦楚侍衛下了媚毒,又剛好派人去皇後娘娘宮裏通知皇後娘娘,她知曉皇後與秦楚侍衛是同門師姐弟的情誼,自然不會置之度外。故而,這一切都說得通了。”
楚離明一開始沒有注意楚離鏡,這會兒他卻是回過頭狠狠的瞪了楚離鏡一眼,正色道:“這是朕的家事,昭親王先回去。”
楚離鏡輕哼了一聲,“臣弟也是皇兄的家人,皇嫂的事情就是臣弟的事情,如今這麽多人都看到了,臣弟也不能假裝說自己沒有看到,皇兄說是嗎?”
說罷,楚離鏡一步步逼近了睿妃,怒目切齒道:“睿妃娘娘,在宮中用媚毒,陷害皇後娘娘,這兩個罪名,你可擔待的起?”
睿妃一時間反應了過來,噗通一聲跪了下去,“皇上,不是臣妾做的,是這個丫頭……”
睿妃将手指向了方才那個指認秦楚的丫頭,一字一頓的開口道:“是她,她來告訴臣妾皇後娘娘與秦楚侍衛有私情,故而臣妾今日才會錯了主意。況且,就連長樂宮的婉喬都知道這事,臣妾絕對不是無中生有啊。”
睿妃一句話,便把婉喬給賣了……
而虛若姑姑半眯着眼,看向了身畔的婉喬,輕哼了一聲問道:“婉喬,你可知曉此事?”
婉喬倒是表現的十分冷靜,她搖了搖頭,随後楚楚可憐的看向了睿妃,“睿妃娘娘,您莫要血口噴人,皇後娘娘是秦楚侍衛的師姐,他們可從來都沒有私情啊。況且,雖然秦楚侍衛如今在重華宮做事,可是他除了今日來一趟長樂宮之外,素日裏甚少與皇後娘娘說話。”
楚離明倒是很快速的抓住了婉喬的字眼,他轉過頭,看向了北門鏡水,輕哼了一聲道:“皇後,今日,秦楚為何會去你宮裏?”
秦楚這個時候,早已經整理好了衣衫,雖然面上還是泛着不正常的紅,可是相比于方才在人前的時候,他還是好了許多,整個人氣質清冷,寵辱不驚。
“回禀皇上,屬下今日之所以會去皇後娘娘宮裏,是給她傳達師父的信。”
楚離明自然知道,信天命自打北門鏡水來了大楚,他便一直沒有離開大楚。
聽到這裏,楚離明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北門鏡水,“朕之前隐約記得,皇後說你的師父将要離開大楚,怎麽,現在又不離開了?不僅沒走,還時常通過秦楚與你傳信?”
北門鏡水輕呵了一聲,壓根沒有正眼去看楚離明,眼瞧着楚離明緩緩靠近,鏡水便後退了幾步,冷聲道:“師父來無影去無蹤,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去,都有他自己的想法,任何人都無需置喙。何況,如今皇上顧左右而言他,只會讓臣妾覺得,您是變相的轉移話題,想要保住睿妃妹妹。”
楚離明臉色青白交加,本來想要質問,卻被北門鏡水強行轉移了話題,見這種情況,楚離明只能陰聲道:“那皇後以為,這件事該如何處置?”
北門鏡水冷冷的掃視了睿妃一眼,語調陰冷的開口:“念在睿妃娘娘伺候皇上多年,且又有大公主的份上,本宮可以不牽連她的家人。”
北門鏡水的言下之意,便是睿妃必死無疑了。
而睿妃聽聞此言,猛然搖了搖頭,緊抓着楚離明的衣擺,央求道:“皇上臣妾沒有,臣妾真的沒有,真的是這個丫頭慫恿,臣妾只是一時昏了頭。”
見楚離明蹙眉似乎也想不到什麽好的辦法,睿妃只好跪爬到鏡水的裙邊,“皇後娘娘,請您原諒臣妾,臣妾真的什麽都沒有做。求您看在大公主還年幼需要母親照顧的份上,饒了臣妾吧。”
北門鏡水冷冷的瞧着這個女人,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鏡水其實有些後怕的,若是今日,她與花脈脈同時趕來,就算是花脈脈解得了秦楚的毒,她亦百口莫辯。
屆時,不單單是她的清譽受損,她還會讓齊國皇室蒙羞。
想及此,鏡水心中那最後一絲憐憫也全然消失了,“本宮記得,當初你陷害本宮的時候,本宮就跟你說過,讓你老老實實的,夾起尾巴做人。可是你不知悔改,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本宮,招招致命,如此惡毒,本宮不能輕饒。你說得對,你是大公主的生母,本宮不牽連你的家人已經是法外開恩,你到底是伺候過皇上多年的舊人,你自己想個痛快的死法,算是本宮給你最後的恩典。”
楚離明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鏡水,他沒有想到,這一次的皇後,居然如此狠絕,甚至于,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
睿妃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再一次将目光轉向了楚離明。
而楚離明哆嗦着嘴唇,怒喝一聲,“放肆,朕還沒有開口,皇後怎可如此蓋棺定論?”
北門鏡水似笑非笑,轉過頭陰冷的撇向楚離明,“怎麽?皇上還打算偏頗睿妃妹妹幾次?在皇上開口之前,臣妾奉勸皇上幾句,今日之事,睿妃已經無可辯駁,皇上若是想要強留睿妃的命,先問本宮和齊國的将士們答不答應!”
北門鏡水的語氣尤為陰狠,大有若楚離明插手便不肯罷休之勢。
然而,楚離明面色亦是蒼白一片,哆嗦着嘴唇道:“朕已經恨透了你拿齊國說事。”
北門鏡水的語氣淡淡的,“皇上總要面對現實。”
說罷,北門鏡水瞥了一眼花脈脈,花脈脈立刻會意,從懷中拿出了一個藥瓶,緩緩走到了睿妃的面前。
花脈脈的嘴角噙着一絲冷笑,“睿妃娘娘,皇後娘娘仁德,留您一個全屍,奴婢也不會讓您走的太痛苦,故而,便送您這最尋常不過的鶴頂紅,定會讓您沒有任何痛苦的死去。”
婉喬在一旁冷冷看着這一幕,始終沒有任何表情。
包括鏡水偶爾撇向婉喬之時,她亦沒有任何心虛。
這一點,鏡水不得不佩服婉喬的定力,果然是她父皇選上來的人,這種時候還能穩如泰山、不動聲色。
睿妃眼瞧着花脈脈一步步逼近,她猛地搖頭,掙紮之間,伸手甩開了花脈脈手中的藥瓶,那藥瓶頓時打翻在地。
花脈脈似乎已經消耗掉了所有的耐心,她冷冷的沖着睿妃道:“睿妃娘娘,奴婢勸您最好聽話,因為奴婢身上最溫和的毒唯有鶴頂紅,若是您再反抗的話,奴婢自有讓您痛苦的法子。”
說罷,花脈脈又從袖子裏的縫隙裏拿出一根銀針,緩緩逼近了睿妃……
就在此時,楚離明擋在了睿妃的面前,勃然大怒道:“朕還在這裏,你難道想強行動手嗎?”
鏡水眼神一凜,正要出聲,身後突然出現了一絲疲倦的哀嘆,“這宮裏,又鬧出了什麽事?怎麽一刻都不能安生?”
來人正是皇貴太妃北門一夢,而看見皇貴太妃的那一刻,楚離明急忙沖了過去,正要求情,便看到了皇貴太妃身後的妙緣師父。
“妙緣師父?您怎麽來了?您來宮裏,怎麽也沒着人跟朕說一聲?”楚離明幹笑一聲,緩緩開口道。
妙緣師父輕哼了一聲,語氣頗有不滿,“皇上事忙,自然沒空管我這個老太婆。”
楚離明見到妙緣師父倒是很懂禮數,他賠笑道:“怎麽會?妙緣師父說笑了,朕就算是朝務再忙,也不能落了您的事啊。”
妙緣師父并未去看楚離明,反而是冷冷的撇向了地上的睿妃,“就是你,險些害了我的秦楚?”
睿妃一怔,半響都沒有晃過神來。
聽妙緣師父的語氣,這秦楚,似乎還很金貴?
這秦楚睿妃之前已經打聽過了,就是信天命手下的一個小徒弟,是皇後娘娘的同門師弟而已。
怎麽,連妙緣師父也認識?
不光睿妃沒有反應過來,就連楚離明都一臉懵逼,幹笑一聲,輕聲問道:“妙緣師父,這秦楚到底是什麽人?”
楚離明之前就懷疑過秦楚的身份,只不過沒有細查,如今聽妙緣師父話裏的意思,似乎這秦楚身份很不簡單!
妙緣師父看都未看楚離明,似乎對他尤其失望,她只是跑過去将秦楚牽了過來,仔細打量了一番,見他的确沒什麽事情,妙緣師父還算是松了口氣。
随後,妙緣師父還贊賞的看向了花脈脈,“得虧你這丫頭機靈啊,要不然我的秦楚可就遭殃了。”
說罷,妙緣師父又看向了北門鏡水,尤其是看到她那副天怒人怨的臉,不禁也感慨道:“這北門一諾也能生出如此禍水,當真是稀奇。”
鏡水微一怔忪,忙俯身道:“見過妙緣師父。”
妙緣師父擺了擺手,随後看向了睿妃,神情陰冷,還未等衆人反應,妙緣師父便喂給了她一枚藥丸。
“鶴頂紅?豈不是便宜了她,敢對寶貝秦楚下手,老婆子我如此對你,都是輕的,若是秦楚的父母知道他受了如此委屈,莫說是你,就連楚離明這小子都不會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