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暖男和渣男
"就是這樣,你們弄着,我先回宿舍了,有事撥我電話。"
大學實驗室的博士生按理說不應該留我們兩個外人獨自操作貴重的儀器,但這是周五晚上,易樊以前也來合作過幾次相當娴熟,他就哈欠連天地溜走了。
我們固定好樣品調整參數。實驗室空蕩蕩的很安靜。
"抱歉啊,明明是周末還叫你來陪我。"易樊總算還有點良心,"本來你要和朋友一起出去的吧?"
"沒事,只是喝酒聊天而已。"我點了開始,兩人無所事事地看着探頭嗡嗡作響按程序移動。
"我幾年前也是這樣呢…"易樊活動了下肩膀,強健的肌肉撐得襯衫鼓鼓囊囊,"不過後來同期的要麽跳槽要麽結婚生子,都沒時間聚。"他輕笑一聲,"省出時間都拿來健身了,倒也不錯。"
我偷偷看他令人豔羨的身材,抿了抿嘴:"組長在健身房不會經常被人搭讪麽?"
他扯起嘴角看了我一眼,我心裏忽地一蕩。
要死,我的組長身上好像一下子就費洛蒙爆棚了。
"你現在看起來好一些了。"易樊轉移話題,"這周開始幾天我都…有點擔心了…"
"啊。抱歉。"我摸摸鼻子。曾彌這兩天都睡在我床上,幾次噩夢喚醒服務之後,我确實睡得踏實多了。不過早上起來還是會覺得有點小尴尬。
"遇到一些事情。"我含糊其辭。易樊盯着我看了一會兒:"如果你想聊聊…"
"沒關系的。"我搖搖頭,"我找過心…咳。總之,現在沒事了。"差點跟同事說漏自己去心理治療的事情。雖然易樊應該不會怎麽樣,但感覺還是不太好啊。
他一臉擔憂,欲言又止,最後拍了拍我的肩膀。
雖然遇到了很糟糕的事情,但身邊還是有很多關心我的好人呢,忽然就覺得暖洋洋的。
我們又用不同參數測試了幾輪,易樊讓我看着機器,自己去買些宵夜。我翻着手機,忽然注意到一條訊息:
2015 年 8 月 29 日第十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十六次會議通過刑法修正案(九),其中有一項重要變動:
強制猥亵、侮辱 14 周歲以上的男性者,判處 5 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
我愣了一會兒神。也許我上周六醒來應該去報警的。
然而…又有什麽用呢…在美國,強奸醉酒女性被當場抓包,也就判了個令人啼笑皆非的六個月。我這種狀況…真的能找到犯人麽…
聽說連受害女性嘗試走法律程序,都難免受到二次傷害呢。一個男人會有多麽艱難…
我又唾棄自己的怯懦。我這麽忍了,那家夥說不定會再去性侵其他人啊!如果出現其他受害者,我不會也有連帶責任麽?
思前想後,易樊已經拎着熱騰騰的飯盒回來了:"我發現有個小攤在賣奶酪烤腸,好像很贊的樣子!"
我們走到實驗室外面的休息區,拿小木叉戳着吃。咬破薄脆的腸皮,融化的奶酪混合着肉湯一下子噴在舌頭上,濃厚鮮香。
不過好燙啊啊啊啊啊!我伸着疼痛的舌頭喘氣,又覺得不雅,連忙閉嘴試圖先把黏稠的奶酪咽下去。
易樊看我的眼神十分複雜。一個男人咬着根粗大的肉腸,弄了一嘴白色黏液,看着實在是…有點糟糕。
他就比較優雅,先把香腸搗成小塊再一口一口吃,雖然浪費了不少精華,但至少不像是在被口爆。
我斟酌了一會兒還是為美味舍棄了風度,繼續一邊小口咬着一邊吸吮那鮮美的汁液。
之前被油條深喉的夢浮現在腦海中。我狠狠咀嚼着香腸肉,覺得頗為快意。要不是我當時喝多了,怎麽會被欺負!敢硬塞進來看我不把你啃成太監!
我要想辦法找出真相,給自己一個交待。
"你臉上有…"回到實驗室,易樊指了指,還是拿出紙巾在我嘴邊用力揩了兩下。
他溫暖的手指捏着我的下巴,似乎多停留了那麽若有若無的一瞬。
"你明天有空麽?"他問我,自己卻扭頭去看顯示屏,"請你吃飯,辛苦你陪我加班了。"
"組長不用這麽客氣…"我條件反射地說,看到他微微皺眉面露失望,又改口,"好啊,去哪兒?"
易樊好像有點開心。
(安利一波K?sekrainer,裏面有奶酪粒的香腸,煮熟或者烤熟趁熱小心燙,雖然好像有點色情,但真特麽好吃爆了!XDDDDDD)
***
周六,我一覺睡到中午。實驗結束易樊把我送回家已經是淩晨了。曾彌不在家,我倒也困得倒頭就睡,沒再做噩夢。而且因為無需提心吊膽縮在一邊,還睡得格外香甜。
看來睡眠問題解決了!我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大字癱在床上,睜開眼睛。
擦!這家夥怎麽又坐在我床邊玩手機!
"你…"我剛想抱怨,卻看到曾彌一只眼烏青一片,一手正扶着冰袋敷在臉上,"…怎麽了?被揍了?"
"哈哈。"他幹笑,"我…活該吧。"
曾彌前一天晚上去和學妹約會,兩人幹柴烈火就去開了房,結果第二天睡醒,曾彌忽然腦子一抽說他們還是不合适,被彪悍的妹子當場賞了個熊貓眼。
"你想什麽呢?!要分手也沒有第二天早上分的吧…"雖然沒戀愛經驗,但我也覺得這事不地道。
"我上次也是打了一炮分的。"曾彌聳聳肩,"就是,兩人完事了,亂七八糟躺在床上,突然逼我結婚或者确定關系,一下子就想逃了。"
我無語。中央空調也有壞掉的時候啊。
我起床洗漱,曾彌捂着臉跟屁蟲一樣在我後面轉悠。
"我不在你能睡着麽?"他問,"我做完太累一下子睡過去了,早上起來挺擔心你呢。"
"啊,沒事。"我刷着牙,"我睡得不錯,你以後也不用跟我擠了。"
"哦,那挺好。"他聲音有點沉悶。我低頭漱口沒看到他的表情。
擡起頭他已經不在我後面了。我這才關上門坐在馬桶上。
後面已經不再出血,身上的淤痕牙印也盡數消去。我打算待會兒就去醫院化驗。內心的創傷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但身體上差不多已經康複了。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呢…從床單上的血跡和我全身赤裸的狀态來看,現場應該就是在家裏…?所以送我回家的那個尚不知名的同事是嫌疑最大的了。
然後就是…曾彌?仔細回憶起來,他那天舉止怪異,應該是隐瞞了些什麽。但這家夥真挺直的,這兩天睡我床上完全沒有動手動腳,感覺也不太可能。
當然也可能是學長在誤導我,所謂的同事就是他自己?畢竟他也是我的"同事"嘛…
"…小灰你怎麽确定自己是同性戀的?"
"呃?"我不知不覺已經坐到餐桌前吃午飯了,"啊,大概是,大學時看到學長,一下子就迷上了吧…"
"就因為這個?你們都不怎麽認識啊。"
我吐吐舌頭:"我就是花癡他,沒治了。"
"賈賦黎靠臉掰彎直男可是聲名在外。"曾彌終于移開粘在手機上的視線,挑起眼睛看我,"所以你也沒對其他男人動過心?"
"嗯…"我想起晚上和組長的----約會?"不算特別動心…好感的話還是有的…"
"你問這個幹嘛?"我眯起眼睛,"懷疑自己性取向了?"
曾彌撇嘴:"就是…早上起來看到學妹的素顏…咳…"
"噗~"我樂不可支,"反差太大麽?"
"還沒你可愛呢。"曾彌捏了把我的臉,又開始按手機,"這次得先想辦法看看素顏無P圖照片再約上床啊。"
啧。幸好他泡的不是我。
總覺得,曾彌在那天之後好像時不時就在撩我。不過看他跟妹子勾三搭四個沒完的樣子…可能只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示弱,激發了他的暖男屬性吧。
這家夥真是渣起來原地爆炸,暖起來又低溫燙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