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風雲湧動
太子的葬禮是極其隆重的,舉國上下,文武百官都來了,靈堂上,老太妃當做衆人的面,哭得想個淚人似的,一字一句不忘訓斥丫鬟婆子:“平日裏都是怎麽囑咐你們的?要小心服侍,可你們總是不上心,現在建兒死了,白發人送黑發人,我是有冤沒處訴呀!原本說裝作不知道算了,可偏偏咽部下這口氣,我看你們這些小蹄子要折騰到什麽時候,趕明兒統統都打發了幹淨!”
老太妃哭泣,衆人紛紛勸道:“太妃休要傷身,人已辭世,哭了也無益,請節哀順變吧!”
楚王深怕老太妃受不起打擊,也讓人扶了下去,老太妃流着淚道:“你們不必要在這裏裝糊塗,雖然我老了,可我的心不瞎,現在宮裏亂成一團麻,遲早大家會慘死,不遠了,都不遠了!”
老太妃已經下去了,可她的話語還萦繞在靈堂之上,楚王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公子轸、晚妤、小侯爺,衆人黑壓壓的聚在下面,大家披着白孝站着,一眼望不到邊,那情景仿若末日來臨。
喪禮連續辦了三天,舉國的官員默哀的三天,在喪禮期間全部都要吃素,老太妃許是傷心過度,吃了點齋飯,回去後就病倒了,相傳也曾夜半咳嗽,楚王不放心就傳了太醫接診,誰知太醫沒到,老太妃就薨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場葬禮不但沒有停止,反而越辦越大了。
晚妤已經不記得那段日子有多麽慘不忍睹了,隐約覺得心裏泛着酸味,想哭卻哭不出來,不想哭時卻偏偏落淚了,萬人默哀是極其浩蕩的,哭聲響震雲岳,她進出門處處都能見到白色飄帶,太妃葬禮一切按照舊規矩,行事毫不紊亂。
晚間,葬禮人散去大半,晚妤斜倚在長廊裏往外看,長廊裏點着一排白色燈籠,燈光照着她那身白色的孝服,她靜若白蓮,顯得更加貌美脫俗了。
正沉思着,忽然有人往她身上披了件衣服,晚妤轉目一看,那人居然是公子轸,還沒等她開口,他反而先說話了:“不要坐在風裏,小心着涼!”
“我……”晚妤蛾眉斂黛,眸子裏布滿了哀愁與痛楚。
目光與她對視,公子轸分明感覺到她在痛楚,不禁為之動容,他凄笑了一下:“怎麽啦?在靈堂上我一直感覺你有心事,你怎麽啦?”
“我還好,只是有點後悔!”晚妤平淡道。
公子轸眉頭一皺:“後悔?你後悔什麽?”
“我後悔我不端那盤螃蟹,我後悔我為什麽沒有吃下它,如果我吃下它,那你哥哥不會死,老太妃也不會死,我心裏有點亂,我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傷害你,我不知道你現在是怎麽想的,你一定恨死我了!其實我自己也恨我自己,如果你實在恨我,那就請殺了我吧,用我的命償還我的債,我認了!”說着晚妤從腰上取出一個匕首,眼裏大似有淚珠。
公子轸将匕首合上挂回她的腰上,苦笑:“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呢?大家都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哥哥是嫂子誤殺的,祖母也是因為年紀大了才薨了,這不能歸為一談,相反那日我也亂了,大家都沒有心裏準備,以後但凡仔細些就好!”
晚妤不說話,只顧着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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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轸用袖子往她眼邊擦了一下:“不要再哭了,讓別人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兩人正小聲低語,小侯爺從廊子裏剛好看見了他們,小侯爺道:“找了一圈,可算是找到你們了,大家都去吃齋飯,怎麽你們兩個還在這裏?快去吃飯吧!晚了怕是連菜湯也沒了!”
“知道了!我們這就去!”公子轸牽着晚妤,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
小侯爺看着他們,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兩個人真是的,不說他們就想不來,真是說也不是罵也不是。
公子轸牽着晚妤去吃齋飯,兩人從臺階上下去,晚妤心情實在不好,再加上穿的是平底的孝鞋,感覺別扭極了,腳‘撲哧’一滑,身子居然沉了下去,公子轸喊了聲‘小心’,立刻扶住了她,晚妤擡眸看着他,凄然一笑。
“你可要看着路,摔倒了有你好受的!”公子轸訓她,她笑着不在意,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走到了齋房,晚妤覺得公子轸雖然外表冰冷,但內心卻是火熱的,不自覺間有點迷亂,或許他本身就是溫潤如玉的,只因宮裏的爾虞我詐把他給扭曲了吧!正嘆自己胡思亂想,兩人已經坐在桌子邊了,公子轸遞向她遞了一個湯匙,晚妤意識到齋飯已經蹭在她的面前了,她順手接過湯匙,瓢了點菜湯來喝。
公子轸看她一勁兒喝湯,就夾了點青菜放在她碗裏,晚妤對他一笑,低頭繼續吃了。
公子轸也沒有說話,這種場子是不适合長篇大論的,人人都在心情低落,他們當然不意外。他吃完了,看着她依舊低着頭慢慢的吃,嘴巴塞了很多,也沒見她咽下去,他正目不轉睛的看着她,晚妤繼續吃着,仿佛覺得總是吃不完,盡管很用心的吃,公子轸皺了皺眉:“吃不下就別吃了,你這樣真的讓我很心疼!”
晚妤一頓,最終放下了碗。
公子轸溫潤一笑,順手抽掉她的腰間的帕子替她擦嘴,因為她嘴角有一粒米飯。
隔壁座位的素妍剛好看到這一幕,她手裏的象牙筷子從手上脫落,筷子砸到地板,發出清脆的響聲……
晚妤、公子轸目光轉了過來,素妍思緒有點亂,背過身去找筷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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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文漱這幾天日子不好過,先是丢了丈夫,接着被貶為庶民,貶就貶了,偏偏還被扣在一個陰暗潮濕的牢房裏,要吃的沒吃的,要睡的也沒睡的,喊人,人唾棄,小厮看不起她,認為她是謀殺親夫,說她是壞女人,文漱簡直連死的心都有了,人人都不理解她,可有幾個人知道她是為自己的父親呢?在過去,她每每看見父親為古董的事而擔憂,她就恨不得将所有的困難都扛過來,她不能忍受有人對父親不利,如果能夠解決問題,她是不忌諱替父親坐牢的,然而她沒算到自己居然害死夫君。
晚妤得知文漱在牢獄裏的狀态,特意帶些吃的去看她,一來補償自己對她的虧欠,二來她有孕在身,饑餓是她受不起的,牢房裏陰暗潮濕,晚妤被牢頭帶到文漱的地方,文漱那時坐在亂草地上抱膝,眼神也茫然了,晚妤從竹箪裏端出菜飯,放在她身邊的小平桌上,然後将筷子擺列整齊:“王嫂!吃點東西吧!”
“我不想吃!”文漱冰冷道。
“我知道你很傷心,可無論再傷心也不能拿自己身體開玩笑!胎兒需要營養,你要好生的吃點吧!”
“我都說不想吃了,難道我說話很難懂嗎?”文漱不客氣說:“你不用在這裏虛情假意了,是你把我害成今天這個樣子的,現在又來秀你的善良,讓別人都認為你是無辜的,你真是聰明!我告訴你,我不吃你那一套,我不管你是怎麽想的,端着你的東西趕緊滾!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滾!快滾!”
晚妤心底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可她仍然客觀忍了:“你不想見到我,我可以滾,可你不要拿不滿來虐待自己,這些東西你留着吧!”
文漱從桌上拿來一個饅頭,‘啪’一下朝晚妤的臉上打去,晚妤定了一下,沒還,文漱見她不還,心不免又大了起來,她忽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撲上去就抱住她打,晚妤實在不能沉默了,伸手一抓,兩個人都揪住了彼此的衣服。
晚妤逼視着她:“雖然我今兒來看你,但我絕不是任人窄割之輩,你若無理取鬧,我絕對會讓你付出沉重的代價!”
“是嗎?你終于原形畢露了!”文漱說着就推晚妤,晚妤冷不勝防被她揪到在地上,文漱按住晚妤,使勁的往她臉上扇,晚妤也不是吃素的,伸手也要還上,兩個人噼噼啪啪打着耳光,文漱實在受不了晚妤的堅毅了,伸手掐山她的脖子:“我告訴你,我今天就掐死你!為我的夫君報仇!”
被掐住了要害,晚妤躺在地上大喊道:“放手,你快放手!再不放手我就要喊人了!”
牢房外面聽見厮打聲進來,一看,居然是兩個女人打起來了,晚妤公主還占了下風,文漱騎在晚妤的腿上,牢頭紛紛拽過文漱,晚妤翻身咳嗽着,喉嚨好像被卡住了一樣,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麽說的,只記得兩個小厮用皮鞭打了文漱,文漱的衣服被打破了,大喊大叫道:“你們這些狗奴才,居然敢打我,等我出去定然讓你們不得好死!”
兩個小厮陰笑:“喊什麽喊?誰怕呀?太子都倒下了,你這個太子妃算什麽?”
“等等!”晚妤頂着混亂的腦袋從地上站起,看牢的小厮問為何,晚妤走近文漱,忽然看見她的手臂上有個‘凹蝶窩’,她一怔,幫問文漱:“你告訴我,你肩膀上的蝶窩是哪來的?你告訴我!告訴我!”
文漱此時分外提防她:“你叫他們打死我好了?我誓死都不想認輸的,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不過是要頭一顆,要命一條,你來吧,你殺我,這樣我就可以跟夫君團聚了!”
晚妤站在原地,心裏頓時空了。文漱!她為什麽會有個蝴蝶窩?而且與玉蝴蝶一樣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