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風雲湧動
晚妤坐在齊王對面不語,一縷陽光穿亭而過,迎光看去,她臉上的小叉叉愈發的明顯了,齊王倒也不在意,為她斟了杯茶水,漫不經心說:“你終于來了,本王還以為不來的呢!喝杯茶吧!咱們相處那麽久本王還沒請你喝過茶!”
晚妤并不碰杯子,身子坐着也沒動:“大王一向挺忙碌,怎麽今兒個有心思請晚妤喝茶?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表情淡淡,似是打趣,但兩人都是心明的人,誰都明白這不是打趣。
齊王眼波一轉,笑了,笑得溫潤謙和:“你看你想哪去了?本王今兒約你只是請你喝茶!”
晚妤不太了解齊王,唯一了解的一點就是他很奸詐,一直以為公子轸是最奸詐的,沒想到這個齊王更奸詐,是不是但凡宮裏的男人都長着這一副‘不死不活’的臉?完了,不會真要陪他喝茶吧,瞧他那滿臉惬意的樣子,他到底要喝多久啊?就怕喝着喝着又變成上次那個樣子,不行!上次她為了公子轸的病忍了,這次可要防着點。
齊王看着晚妤坐着不動,淡問:“怎麽不喝?難道你怕本王下毒嗎?”
晚妤即刻注意到齊王銳利的目光發了過來,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看穿看破,她不慌不忙擰起茶蓋,但見茶水清澈見底,此乃好茶,可為了難為他,她立刻改口說:“我不習慣‘雲霧茶’,有‘千島玉葉’嗎?谷雨前後的,這種茶葉有麽,大王不是邀請我喝茶嗎?你不會沒有吧!”‘千島玉葉’是青溪一帶,外形綠翠露毫,其質香味持久,其味醇厚鮮爽,更奇妙的是水葉還能開成千萬碧朵,可謂是妙絕難容。
晚妤深知青溪一帶不大,那裏的茶葉要供不應求,她又說谷雨前後的,不免又在‘供不應求’上更縮小範圍,她是故意的,她倒要看看他這個異國君王怎麽辦,如果他請不出,她就選擇一走了之,反正不陪他喝茶也沒什麽。
“哦?原來你有這個嗜好?這個簡單!”齊王淡笑一下,往旁邊的小厮招了招手:“去把我屋裏那盒‘千島玉葉’拿來,記住,谷雨前後的,拿錯了小心你的腦袋!”
晚妤身子一顫,有點不可思議,他居然有‘千島玉葉’,看來是有備而來的。
齊王品着茶,表情倒很是鎮定,一副‘你要天上的星星本王也能摘下來’的樣子。
很快小厮取來了茶葉,用玉壺備好的開水泡了,晚妤心裏盤算着,這齊王還真有能耐,這麽稀有的茶葉都能弄來,看來她遇到對手了,不管它,她還有的是辦法,輕抿了一小口,這茶葉卻是上好的‘千島玉葉’,甚至比她平日裏喝得還要香,由此可見陛下将好東西全賞他了,而她與姐妹們平日喝得不過是二等品的。
晚妤才想在茶上作功夫的心都泡湯了,忽憶素妍有收集春露的習慣,她将露水用壇子儲藏在老梅樹底下,過了春季在取出來泡茶,那味道是極美的,她問小厮:“這是什麽水泡的?怎麽跟我平日裏喝的茶不一樣!”
“回公主,這是井水燒開了泡制的,非常純淨!”
“井水?”晚妤嗤笑了,對小厮說:“我還以為你們齊王請我喝什麽茶呢?原來竟然是井水泡制‘千島玉葉’,那麽大一個‘王’,說來真是寒酸了,記得上次我到妍姨娘那邊閑坐,妍姨娘用的可是自己收集的陳年露水,陳年露水泡‘千島玉葉’,那味道真是美極了!哎!還是算了,說來你也不懂,還是喝井水的吧!”說着抿了一口茶水。
男人都是好勝,更何況貴為一國之王?齊王此時所有的好勝心都被調動了,他對小厮喊道:“去她妍姨娘那讨點露水過來,就說本王向她讨了,她會明白的! ”
“是!”小厮俯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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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真的要去?”晚妤問齊王。
“怎麽啦?難道你不想喝露水了嗎?”
晚妤幹笑着:“不過是句玩笑話,大王居然當真了,是晚妤不對,大王誠心請我喝茶,我還一勁兒懷疑其用心,既然沒有其他的事兒,你我今日就喝茶吧,別的事兒先不提!”齊王要取一樣東西,就是天涯海角也能讨得出,那時反而是落得自己無趣了,罷了,給自己留點退路,這樣對他對自己都好。
“只要能得美人一笑,傾盡天下又如何?”齊王說,前面都說只是請她喝茶了,後面總不能說自己動機不純吧,看來他問他信箋的事兒得緩一緩了。
晚妤心裏怪怪的,正預要再喝茶水,忽然遠處一個飛刀打掉了晚妤手裏的杯子,晚妤眸子一閃,一個黑影忽然抓住她的胸口,她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飛起來了。
“不好,有刺客——”小厮舉箭向天空發射,千鈞一發。
齊王一驚,連連走過來喝道:“不許射!不許射!本王命令你們不許射!”
已經遲了,萬箭齊發,稠密如織,齊王呼喝不止,氣得上前直接扇人,一大群小厮被重重的扇在地上,齊王怒道:“都跟你們說了,不要射不要射,你沒聽到嗎?傷了晚妤,你們一個個都得陪葬!”
在齊王的怒喝中,就這樣晚妤被黑衣人給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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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拉着晚妤在房頂上‘噠噠’奔跑,一會兒越到東,一會兒越到西,就像受驚的跳蚤一樣,晚妤感到耳邊的風呼呼直吹,待要跌腳,衣服分明又被黑衣人往上拖住,她再跌腳,衣服再被拖住,晚妤從來沒有這麽新奇的感覺,記得上次趙将軍救她可謂是處處關心她,怎麽今兒個這人總是修理她,這動作太像一個人了,晚妤的脊梁骨有點發冷了,怎麽又想到了他?算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讓他現出原形再說。想到這裏,她伸手一下子就拉開黑衣人的面巾。
黑衣人本來還在奔跑,冷不着防面紗被扯,頓時一張俊臉暴漏在眼前,黑衣人一驚,下意識拂上半邊臉,一雙好看的眼睛瞪得溜圓。
晚妤認出了公子轸:整個人氣個半死:“我當時誰呢,原來是你,你說吧,你挾持我幹什麽?你安的是什麽心?”
“你想知道嗎?”語落,但見晚妤點點頭,公子轸抿嘴笑了:“不幹什麽,不過開個玩笑而已,平日裏看你挺斯文的,我看危險時你會不會抱着我大叫,誰知呢?你總是跌腳,走一路跌一路,我的手臂都快拖殘廢了,也不知是我跑得太快,還是你的動作太慢,該死的你能不能給點效率啊,我說你還真是淡定呀!”
“這是玩笑嗎?我說你當刺客有點水準好不好?早就看出是你了,偏偏你還以為自己很高明,你是世界上最笨的刺客!”晚妤說這些話時,公子轸的眼睛瞪得很兇猛,晚妤有點不屑:“瞪什麽瞪,說的就是你,呀呀的,我今兒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喝茶竟然喝成了臨時大冒險!”
“你這人太不識好歹了,我好心救你,你不感激我就算了,怎麽還貶乏人?看來這年頭好人不能做啊!”
“好人?”不提這個詞語,晚妤還不生氣,一提,她渾身上下都是不舒服:“好人能穿成象你這樣嗎?你的面巾還在我手裏呢?要不咱們讓大家評評理!”說着用手搖着面巾,公子轸伸手去抓,晚妤将手往後一背,兩個人開始在房頂上搶面巾,搶過來,搶過去,晚妤自知搶不過他,就從房頂上拾起一片碎瓦,把面巾繞在上面,随手朝下扔去。
公子轸傻了眼,一把揪住她的衣服:“喂!你怎麽随便扔我的東西?你這人太沒水準了!我救了你,你居然……居然……”
兩人正在争吵,忽聞房底有人叫喊,兩人循聲看去,只見文漱大腹便便,捂着頭大罵:“剛才誰扔的石頭?砸得我耳門都聽不見了,喂!是不是你們?你們爬那麽高幹什麽?捉迷藏?快快滾下面,再不下來我可要拿棍子叫人上去了!”
公子轸、晚妤面面相觑,攜手從房頂上飛下來。其實他們倒不是怕她趕人,剛才文漱說被砸了耳門,他們當然得下去看看。
看見兩人下來,文漱心裏有點不舒服:“你們兩個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一個姑娘,一個少爺,你們倆好歹也避避嫌,怎麽大白天的攀起房頂來?這要是傳出去那還得了?你們若是手癢,爬別家的房頂我也不管了,偏偏爬的是東宮,要是傳到陛下的耳朵裏,他老人家肯定以為是我挑唆的!到時候我是有冤無處訴!我若是說你們吧,你們又覺得我刻薄,不說吧,你說這該怪誰?”
文漱說話嗓門很高,不一會兒,只見太子咳嗽着從裏屋出來,公子轸倒是無心理會文漱的唠叨,轉身眉眼一笑,拱手:“大哥!”
太子建有點意外:“三弟?你怎麽過來的,怎麽沒聽管家禀告呢?”
公子轸還沒開口,文漱已經替他說了:“他們都是從房頂上下來的,不知在搞什麽!”
太子建不可思議看着兩人,公子轸并不辯護,只對太子說道:“大哥!此事說來話長,咱們屋裏去吧,外面挺冷的!”
“也好!”說罷,太子建請公子轸、晚妤到屋裏去了。
文漱站在原地嘟着嘴,心想,夫君也真是的,又跟他們混在一起,這下又要招待他們了,真是冤家路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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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到暖房裏坐着,亦有丫鬟上來熱茶與甜點,文漱借機貓在廚房不陪晚妤,屋裏太子與公子轸說話,晚妤只坐在椅子沉寂,兩人不知說了多大一會子,太子注意到晚妤的臉問:“你的臉怎麽啦?被什麽東西畫過?”
晚妤捂着半邊臉,殊不知另外半邊看得清清楚楚:“有嗎?我好像沒注意!”
“當然,好像是灰斑什麽!”太子直言,接着公子轸看看,公子轸一看,嘴角剎那間笑抽了,跟太子讨論說:“我看這個不像是灰斑,倒像是吃過山芋沒洗過臉!”
“嗯!是有那麽點象!”太子建認同,轉目對丫鬟吩咐:“趕快帶公主下去洗把臉!”
“是!”丫鬟俯身過來攙扶她。
晚妤也不解釋,任由丫鬟攙扶着走到一個房間,房間裏藤床紫帳,案卷詩書,忽聞鼻尖一縷清香,好像是薰衣草的味道,轉目一看,桌角上正放在一盆薰衣草,晚妤伸手彈了下薰衣草的花穗,紫色的花穗從上面掉下來,她又彈了一下,花穗又掉,再彈,再掉,她樂此不疲。
正在這時有丫鬟端着臉盆進來,晚妤瞧了一下,盆裏飄滿了紅色的玫瑰花瓣,她卷袖,将手泡進水裏,隐約感覺盆底有什麽硬硬的東西,她伸手去抓,結果被什麽東西蟄一下,她撥開水面的玫瑰瓣,水底居然潛伏着兩個很大的螃蟹,待要問,只見文漱在門外掩帕偷笑,她頓時什麽都明白了。
晚妤順便用水洗了把臉,對丫鬟非常客氣道:“忙了大半天還真的餓了,很想念蟹黃的味道,去把盆裏這兩個螃蟹給我清蒸了!配上蔥花、醬汁、調料,記住要一模一樣的,我對螃蟹稀罕!代我謝謝你們主子!”
“是!”丫鬟俯身下去了。
文漱眉頭一皺,有點傻眼了,本來想修理她的,眼下不但沒修理,反而把她愛吃的螃蟹給賣了,真是捉雞不成,反而食把米,這個晚妤到底是什麽投胎的?莫不是鬼?
晚妤漫步出來,文漱立馬轉身藏在柱子後來,兩人相隔的很近,其實晚妤早就注意到了文漱了,而文漱還一個勁兒認為自己藏得很嚴,兩人就這樣擦肩而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