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
文漱去找太子建,找了大半圈也不見人影,問掃地的下人,掃地的下人也說沒看見,她回府之後很是氣惱,就将成親時禦賜的玉如意給摔了,上好的玉制品就這樣毀成了好幾段子。
古人雲:新婚夫婦蜜中淋,按理她應該很幸福才是,可是有誰知道她的夫君一點都不愛她?起先因為是那個玉珠,現在玉珠死了,他又去勾搭晚妤,他的這顆心什麽時候才能回歸自己?
發了脾氣之後,文漱喘息着癱在梨花木椅上,心裏依舊酸酸的,這時通房的大丫鬟遞上一杯茶水,說是讓她壓壓驚,文漱看也不看一眼伸手接過,掀來茶碗上的蓋子,低頭抿了一口,還沒咽下去,當即傾世吐出來,接着罵咧道:“你這個豬長點腦子好不好,笨手笨腳的,這麽燙的茶,想把我燙死呀!”
“奴婢該死!”大丫鬟慌忙求饒:“奴婢原是看主子心情不好,所以想讓讓主子壓壓驚,誰知一時心急竟然忘記了放點冷茶,該死,真是該死!”
“死?想死是吧,那好,本宮就成全你!來呀,把這頭豬給拖出去!”說着喝着外人的小厮,小厮進來,場面驚觸人心。
“娘娘,開恩呀!饒了顧姐姐吧,她原也是好意呀!”一個小丫鬟跪地替那大丫鬟求情,接着其他的小丫鬟紛紛過上求饒,個個都求文漱手下留情。
文漱大量着衆丫鬟,心裏有點怪怪的,這府裏丫鬟好多人,該死的,過去自己居然從未留意過,瞧她們個個花容月貌,除掉粗衣,分明都是絕代佳人,這個太子歷來定力差,萬一再鬧出個‘玉珠’來,那她豈不是吃虧死了?不行!她不行讓太子接觸她們,想到這裏,她喝道:“好了,既然那麽多人為她求情,我硬是拉出去就顯得不仁道了,都起來吧!”
“謝主子開恩!”衆丫鬟起身。
文漱坐在椅子上玩弄手上的長指甲,一臉冷峻說:“你們一個個可給我聽好了,以後但凡府邸的丫鬟,沒有我的命令,不可随意跟太子說話,若是發現了心懷不軌之人,我定然處之而後快!都聽到了嗎?”
“明白了!”答音異口同聲。
“做自己的事情去吧!”語落,丫鬟紛紛退去,文漱表面上玩弄指甲,其實心情并沒有好轉,太子!你是我的,我不會讓任何一個女人沾染你,即使你不愛我。
獅子爐裏熏着香,令人有種犯困的感覺,文漱輕輕打了個哈欠,心想,太子現在在忙什麽?怎麽會不見蹤影呢?難道又出宮喝茶去了?
其實太子建此時根本沒有出宮,正坐在玉珠的墓前買醉呢,眼下天氣已冷,地上結着薄薄的白霜,白花花的宛如白菊鋪了一地,太子建靠在墳邊的樹幹上邊,手裏拿着酒葫蘆酗酒,今兒他好生道的暢快,因為他替玉珠狠狠的把公子祥給教訓了一頓,他把這個消息分享給玉珠,他想,她要是活着,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高興的。
“大哥!”一聲熟悉的喊聲想起,太子建知是公子轸,就說:“你怎麽會來這裏?”
“我知道大哥定然在這裏!”公子轸走了過來,繼續說:“剛才我路過東院的時候,看見王嫂在找你!王嫂問我有沒有看見你,我說沒看見,她說若是看見了你,讓我轉過你,早些兒回去!別忘了家!”
“家,何謂是家?”太子建苦笑搖頭:“我太子建自小喪母,有個父親跟沒有一樣,現在又有了個這麽樣的妻子,簡直是作孽,說實話,大哥不想回去,大哥寧願在這荒郊野外喝酒也不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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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這又是何苦呢?”
“三弟!你我都是重情之人,又同是一母所出,大哥的心事你最懂,大哥忘不了玉珠就像你忘不了素妍一樣,可惜,我兩個雖是重情,可是上天卻明顯不幫我們,它讓我們與心愛的人,一個生離死別,一個陰陽相隔!”
“天若有情天也老,天之所以永久的存在,就說明它是無情的!”
“對,其實大哥還是羨慕你,你雖已經與素妍不可能了,可是最起碼還可以想見,這本身就已經仁慈了,不像我,除了夢裏,連見上一面都是奢望!”
“大哥覺得我與妍兒算是仁慈,但我覺得上天對我才是最殘忍的,小嫂子是仙去,誰能說這不是好事?最起碼大哥不會事事為她擔憂,因為她根本就沒有知覺了,而我與素妍呢,生離死別難聚首,她活着在我面前,而我卻不能愛她,來來往往簡直是虐心!”公子轸傷感說。
太子建喝了幾口燒酒:“你說的也并無道理呀!大哥卻是無牽無挂,而你,卻是比大哥難為,對了,妍姨娘入宮之後你們見過面麽?”
“見與不見都是一樣,即使見面又能如何?我們再也不是過去的兩小無猜了!”
太子建不說話,直接往嘴裏灌酒。
公子轸看了看天,天上黑雲密布,就說:“大哥!你還是早些回去吧!天要下雨了!”
太子建放下酒葫蘆,才肯歸去。
雖然太子說自己不回去,但太子府是他的家,他是不可能不回去的,夫妻低頭不見擡頭見,這是不可避免的。
回去後,文漱開門,太子喝的醉醺醺走回來,文漱許是瘋了,許是根本就不懂太子,不但不上去攙扶,還破口罵道:“我還以為從今以後不回來了呢,原來又去喝酒了,一身的酒味都快把府邸當成什麽了?酒坊嗎?真是個喪門的貨!”
太子酒醉心明,怒道:“你說什麽?”
“我說你真是個喪門的貨!”
太子建不客氣了,撲上去就要扇了文漱,好在文漱跑的快,不然不知要發生什麽事情了。
可憐的文漱心裏無限委屈,卻點個字都不敢說,時間日日的過,她覺得自己都快憋瘋了,自幼金枝玉葉,從未受到過半點委屈,可是他卻總是讓她受委屈,你說她冤不冤?好在她有點理智,同樣還存在了點報複心,她想,她該找些證據吧,不然她到陛下那邊告狀都告不贏。
**************
‘怡秋閣’裏,晚妤半躺在藤蘿椅上搖搖晃晃,她的面色紅潤、睫毛低垂,大似有些困意,屋裏靜悄悄的,詩情碎步進來低聲:“公主!巴爾達從外面回來了!”
晚妤睜開慵懶的睫毛,扶頭坐起來道:“哦,讓他進來見我吧!”
“是!”詩情福了福身下去,不久,巴爾達就走了進來,晚妤整了整鬓寰問:“這麽早就回來了?交代你的事情有消息了?”
“哎!一言難盡,奴才看這事有點玄乎!你知道奴才去孟将軍府上看見誰了嗎?” 巴爾達賣關子對晚妤問,晚妤問他是誰,巴爾達接着道:“奴才看見了大名鼎鼎的陵侯爺!”
“哦?”眼波微轉,晚妤輕聲溢出口來。
“見到陵侯爺原也沒什麽,關鍵是他們聊的話題,他們說什麽書、、、亂、、、”巴爾達說到這裏,反倒是不知該如何說下去:“算了,實在是記不住那成語,好多個字,反正奴才去了後他們就不說了,本打算乘機問妍妃娘娘身世的,可是孟将軍對奴才分外防備,沒說兩句話就把奴才給趕出來了,奴才是什麽也沒問到!”
“沒聽到?那你有沒有打探一下下人的口風?”
“當然,奴才特意找了個歲數大的婆子打探,那婆子說素妍姑娘自小出生在将軍府,是個中規中矩的千金小姐,父親是孟将軍,母親是王氏,還有個弟弟,這些都是有待可查的!”
“原來是這樣,看來素妍果真是孟将軍的女兒了!”
“有可能!”巴爾達贊同,稍後有困惑了:“不過,如果素妍不是侯爺的多年遺失那個女兒,那麽侯爺的女兒到底是誰呢?玉蝴蝶怎麽會在她身上?這不是很奇怪嗎?”
“其實這些問題我也想過,記得素妍曾經說那玉蝴蝶是寺廟裏和尚給的,一個和尚怎麽會有玉蝴蝶?難道他見過我姐姐?這本身就已經很奇怪了,我很疑惑,這其間到底有什麽樣的故事?事情都過去十幾年了,她還能找到她嗎?”
“這、、、、、”
晚妤傷感了一回,然後才說:“看來,有空你需到寺廟裏打探一下!”
“哪個寺廟?”巴爾達立馬問。
“具體哪個廟宇我也不太清楚,待我有空問問公子轸再考量!你先下去吧,我的腦子有點亂想安靜一下!”
“是!”巴爾達撓頭,邊走邊思考,腳步漸漸挪出門去。
巴爾達走後,晚妤輕嘆一口氣,将頭靠在藤蘿椅上,她望着屋裏的天花板,思緒拉的很長很長,她不知道該怎麽做,如果她找不到姐姐,那爹娘會在天上怨她嗎?
‘轟隆隆——’耳邊忽然傳來一陣炸雷,接着瓦片上‘噠噠噠’傳來落雨聲,要下雨了嗎?她下意識望了望窗外,窗外的雨已經下得很大,千萬條銀絲,迷迷漫漫宛如一層輕紗,輕紗裏一個年輕英勇的男子的身影立在雨裏,綢雨正肆無忌虐的從他頭上淋下。
誰?誰在那裏?晚妤細細辨認,只覺得那個男子看起來很像趙威廉,而且越看越像,她心裏一慌,忙從角落裏拿出一把梅花油紙傘撐起,冒着雨跑了過去。
雨像剪不斷的珠子陸續的下着,滾落在地上,不久地上就已經積滿厚厚的雨水,晚妤踩着泥水走近那男子,發現那人真的是趙威廉趙将軍,她将傘移到他的頭頂,整個人站在他的身後,輕喊了聲‘趙将軍!’。
趙威廉被這嬌柔的聲音觸動,同時頭頂沒有了雨的洗禮,有點奇怪,他擡眸子看來人,那眸子裏分明布滿了落寞與郁郁不得志,當看見晚妤的時候,他不知怎麽了,當即把臉一背:“你過來幹什麽?”
“見你在外面,所以就過來瞧瞧!”晚妤輕聲說:“好好的怎麽淋起雨來?下人們真是太疏忽極了,今兒天氣冷,難道她們不知道這樣會感風寒的道理?”
趙威廉一臉冷峻,沒有說話。
“走!到閣子裏躲躲吧!你的衣服都濕了!”纖細的柔荑覆上他的上臂,情真意切。
趙威廉苦苦一笑:“不用了,末将本就是死人堆裏爬出來的,這點小雨還耐得住!”
“我知道将軍勇猛!”晚妤答道:“常人都說,古有孫權,今有趙将軍,你立了那麽多的汗馬功勞,萬民心都系于你,你怎可如此的不愛惜自己呢?你并不是你一個人,你還有千千萬萬的百姓被需要啊!”
趙威廉覺得有理,這才同晚妤走到閣子裏去。
換掉一身濕衣,重新梳理璎珞,趙威廉一身青衫從裏面走了出來,風度翩翩,與過去的形象很是不同,晚妤坐在外室喝茶,看見他出來就贊嘆道:“換了件衣服果然清爽多了,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不過,我總覺得這衣服有點不對勁,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呢?”她想了想,終究沒有想出來,就對趙将軍招手道:“你且過來,我幫你看看腰圍!”
趙威廉無話,按照吩咐走到晚妤面前,晚妤放下手裏的茶杯,起身用手整了整他的腰帶,居然發現他的腰帶系錯了,晚妤許是大意,許是不解男兒心事,竟然親自動手幫他系好,在她看來,衣服就是要穿的光鮮整潔,不然就對不起這一身好皮囊。
兩個人一個直直的站着,一個低眉整理腰帶,淡淡的桂花香味在兩人之間萦繞,清新淡雅,舒曠怡神,趙威廉知道這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不由得有點錯亂與暈眩,他怯怯的望着她,心裏砰砰直跳,手不由自主的握住她的,渾然忘記她是公主,他想他當時是瘋掉了。
手被莫名握住,晚妤錯愕看向他,而他的眼中盡是柔情與癡狂,她尴尬推開他的手道:“趙将軍,男女有別,還請自重!”
趙威廉這才反應過來,心裏後悔不已,他腦子壞了嗎?剛才他怎可如此莽撞?此舉她又會怎麽看他?天啊,她到底會怎麽看他?額頭冷汗緩緩滑落,尴尬在兩人之間蔓延,好久他才無所謂笑笑說:“公主無需害怕,其實屬下是想謝謝你,誰知一時之間竟然無法表達了!所以得罪之處還請公主多多原諒!”
晚妤這才定了定神,笑道:“說什麽謝字,你日日保護我們公主府,不知道挨了多少凍、受了多少餓,今兒這些小事何足挂齒?自然提不得!”
“屬下拿的是宮裏俸祿,自然要按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務,那是屬下的職責,公主無需愧疚!”
晚妤淡然一笑:“你還真是忠心耿耿,不過你倒是讓人蠻意外的,傳聞将軍出師,戰戰百勝,不知立了多少汗馬功勞,緣何至今還是個二流将軍?難道陛下看不出你的實力麽?你比那個孟将軍不知要幸苦多少倍!”
“能為陛下國家效力,那是屬下的榮幸,屬下怎敢與孟将軍相比?”孟将軍乃素妍的父親,有沒有能耐不說,就單單攤出他女兒那張牌,這天底下誰敢與他攀比?
兩人正在說話,這時候,碰巧公子轸一身蓑衣從外面走進來,他取下頭上的氈帽,脫下蓑衣挂在牆邊,發現屋裏的趙将軍也在,就讪笑走上去:“這裏可真是熱鬧,想不到趙将軍也在!”
“幸會!三公子!”趙威廉抱拳作禮。
公子轸邪魅一笑,話中帶話說:“看來趙将軍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不好好當差居然在這裏閑打诨,我算是全撞見了!”
“你撞見了什麽啦?”趙威廉內心一動,有點兒不安。
公子轸也不繞彎子,就直接蒼宏有力說:“我看見趙将軍利用職責之便搭讪晚妤公主,孤男寡女,頻頻獻殷勤,有鯉魚跳龍門之嫌!”
“既然三公子這樣說,那末将也沒有什麽好說了!末将走便是!”趙威廉聽了,解釋也不解釋轉身就出門去。
“趙将軍?趙将軍?”晚妤連連追喊着,趙威廉像是沒聽見一樣出去了,晚妤心裏很失落,就看向公子轸道:“你這是幹什麽?你鬼魅嗎?來了就把趙将軍給吓走了,你說你安的到底是什麽心?”
“對于一些心懷不軌之人,你說我能安的是什麽心?當然是正義之心!”公子轸義正言辭,仿佛剛才的一切理所當然。
“你——”晚妤瞪着她,真心被他折服了,以前他扶她、救她,那時候,他還覺得他有那麽點可愛,可是現在呢,沒想到出言就傷人,而且還是理所當然,他那麽自以為是,目無下塵,簡直就是個妖孽轉世,哎,碰到這樣的人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公子轸彎着手指推開她的臉,冷魅道:“別瞪我,我來可是有事情宣布的,惹惱了我,我就不告訴你了!”
晚妤收起瞪着的眼睛,壓了壓心底的氣憤,擺上一臉的冷漠問:“好!我不瞪你了,有什麽事情你就直接說吧!”
感受到對方的冷漠,公子轸也不是傻子,就說:“沒誠意,我不樂意說!”
“你到底想怎麽樣?”晚妤不客氣了,一張臉變得很難看,這個公子轸真是太過分了,居然揣着秘密不說,等會子不讓他哭一場,她就不叫晚妤。
“不想幹什麽,我只想讓你拿點誠意出來而已!”公子轸悠然回答。
“好!既然如此,那麽你說要怎麽樣才算是‘誠意’呢?”
公子轸四下看了看,發現晚妤屋裏那個藤蘿椅子就說:“這樣吧,你把你的藤蘿椅子借我趟一趟,就一會兒,我小歇一下就告訴你!”
“好吧!” 晚妤有點不高興,但依舊讓他躺了。
公子轸躺在藤蘿椅子上,閉上眼睛,嘴角不由得揚起一道笑容,惬意啊惬意,難怪世人都說神仙好,此時此刻可不是神仙般的日子麽?他邊躺邊搖,眼睛睫毛一動一動的,看見丫鬟路過,直接就猖狂叫丫鬟上吃的,晚妤心裏雖是不舒服,卻并沒有開口,丫鬟端上爆米花,公子轸伸手抓了幾粒塞進嘴裏嚼着,邊嚼邊一臉享受說:“爽!這真是藤蘿椅,爆花米,神仙沒我喜!”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三公子大人?”晚妤提醒。
公子轸似乎并不急着要說,還刻意把一排纖密的睫毛給閉上了:“別吵,我還沒躺舒服完呢!等會定告訴你的!”
晚妤從來沒見過這麽厚臉皮的人,當即有點不高興了,她走過去推他的頭道:“喂!再問你一遍,你說還是不說?不說我就不聽了!”
一聽晚妤說不聽了,公子轸反而不安逸了,他慌忙從躺椅上坐起來:“好吧,既然你那麽想聽,我就告訴你!其實我今兒來沒有其他的事,就只有一個原因!”公子轸說到這裏,故意打量着晚妤,晚妤表情平淡,什麽也沒有說,他接着說:“打從上次趙将軍給你拔箭,我就發現他神思飄渺,我擔心他會利用你從而對咱們家族圖謀不軌,所以暗中一直在注意他,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戰功顯赫,又手持兵力,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出事的,我的意思你都明白嗎?”
“這麽說來,剛才的話你都是騙我的!”得到對方的承認,晚妤倒也平靜,她淡然問:“是陛下讓你監視他的?對嗎?”
“當然不是,這一切只是源于我看出的倪端,我實在無法相信他,依我說,你以後還是離他遠一點吧,他祖宗可是窮了八輩子,眼下想攀高,你可要當心點!”
“請不要把你個人的眼光強加到別人的頭上,你不相信那是你的事情,趙将軍不是這種人,你說他鯉魚跳龍門,可是事實卻是我叫他屋裏來的,他若是攀覆權利為何還要如此繞圈子?這本身就已經很矛盾了!你說呢?”不知為何,公子轸說他壞話令她很不好受,她就是不想讓他污蔑他,非常的不想。
“人心隔肚皮,這是古來諺語,趙将軍外表憨實可靠不假,可是任何事都不能只憑表象,你知道他過去做過什麽事情嗎?你知道他過去是怎樣一個人嗎?”
“說來聽聽!”
“說出來吓死你,他這個人非常不簡單,兩年前,那個趙将軍居然拿朝裏的國饷行賄大相國寺,與相國寺的方丈圓空大師狼狽為奸,後來事情敗露,方丈自刎而死,而他卻因是丞相的外甥,被降職處理,從此默默無聞到現在!”
“我不信,你又在編謊話騙人!”
“不信你去問問宮裏其他人,趙将軍行賄相國寺這是宮裏人盡皆知的事情!我要是騙你,我不得好死!”
晚妤覺得公子轸不像是在說謊,心裏就隐隐有些不安,相國寺?這個趙将軍到底是怎樣一個人,難道真如公子轸所言,她被他的外表給騙了嗎?
“你在想什麽?”發現了她的走神,公子轸問。
“沒什麽!”晚妤淡笑笑了一下:“我只是想問,宮裏人上香是不是都去大相國寺?”
“對呀!你問這個幹什麽?”
“既然都去,那素妍的玉蝴蝶是不是那邊得到的?她有沒有去過相國寺?”
“這個、、、”公子轸有點猶豫,不知從何答起。
“你就告訴我吧,我想聽!”晚妤急切的望着他。
公子轸不急不緩說:“我不知道為什麽你三番兩次總是問妍兒的問題!如果沒有記錯,她與你好像并不太熟悉吧!”
晚妤幹笑一下:“你不要多心,我原是看她的蝴蝶漂亮,所以也想去求一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愛美之心可以理解,不過做人要有自己的靈魂,毫無節制的刻意模仿只會是‘東施效颦’!依我說,那個蝴蝶你戴了未必好看,雖然你與她的容貌不差上下,可是你們的氣質不同,妍兒柔弱如柳,處處需要別人的愛護,你雖也有溫婉之氣,但更多的應該是灑脫、堅強與靈慧,感覺你們之間的差別還是蠻大的!所以還是別問了!”
晚妤沒有再問,而是思緒顯得飄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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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公子轸沒有告訴她半點的消息,不過晚妤很善于打聽,她三番兩次的去素妍那邊送糕點,次次總能得到些只字片語,最後時間漸長,素妍幹脆把玉蝴蝶的事情都說了,也就在那個時候晚妤知道了那蝴蝶是從相國寺裏求到的。
相國寺?
這其中到底會有怎樣的故事?或許她該去造訪一下。
思維與行動歷來就是想通的,兩天後,晚妤換上一身男裝就混到相國寺裏去了,去了之後,本打算調查玉蝴蝶線索的,誰知這個相國寺實在太大,她走着走着居然迷路了,不知走了幾個廟宇,她竟然在寺廟的後院看見有幾個官兵往來廟裏押運東西,裏面有好多個箱子,一排一排,晚妤想起國饷行賄的事情暗暗好奇,不免趴在後面的柱子邊竊看,奇了,難道趙将軍行賄一事還在繼續?
院子裏行人稀少,時不時的有人搬東西進來,不久過來個貴族老爺過來驗貨,并非趙将軍,他打開其中的一個箱子,那箱子裏裏面居然全是宮裏上好的器皿,她驚得掩住嘴,思緒很亂很亂。
正在緊張時刻,忽然後面有人拍了下自己,晚妤轉過頭相看,來人竟然是太子妃(文漱),兩人照面之際都明顯驚訝住了,最後還是文漱先開口說話:“是你?晚妤公主!真是巧,咱們居然在這裏撞面了!”
“巧!”晚妤賠笑。
“你在這裏看什麽?這麽專注!”
“我坐在這裏吹風,什麽都沒看!”
“果然為陛下所寵愛,回答的話都是那麽的中聽,今兒碰到我算你倒黴!”說着朝空中拍了兩下手,頓時有一大群官兵圍了過來,晚妤環顧着四面,皺眉問:“王嫂,你這是幹什麽?”
“幹什麽?你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現在必須得死!”
晚妤這才知道自己誤撞他們走私古董,而且被文漱逮了正着,狡辯目前已經沒有用了,承認又太虧,逃更是天方夜譚,想了一圈也沒有辦法制止,就問:“王嫂真的要殺人滅口?”
“不然你以為呢?”
“你就不怕我身邊暗中有埋伏?”
這會子輪到文漱思緒亂了,他們四處張望,晚妤指了指天上說:“你們看,我的随從來了!”語落,一大群人,包括文漱也向上看了,待反應過來,晚妤已經跑到十幾米以外去了,衆人大喊中計,紛紛上去追趕。
“站住!”一大群人追趕着晚妤,氣勢洶洶。
晚妤自小閨中長大,哪裏跑得過他們?跌跌撞撞再加上環境陌生,跑到了長廊盡頭,被屋後的坡壁給困住了,好像沒有路了,怎麽辦?正焦急之時,一個面具男子忽然拉住她說了句‘跟我來’,晚妤想也沒想就随着他走了,他帶着她跳上石壁,再一運功居然飛了。
兩人飛在半空中,晚妤從來沒有過這樣美妙的感覺,轉頭看向他,他的頭發飄逸,臉上以面具遮面,渾身散發着淡淡華彩,不由一呆,他是誰?為何讓人産生無限的熟悉感?她們見過嗎?
此時文漱等人已經追了過來,看着兩人遠去,她氣得直跺腳,心裏暗罵這該死的晚妤幸運。這時候她爹文丞相走了過來道:“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發箭給我射!”
立刻,一大群弓箭手上陣,瞄準空中兩人發箭,如雨點般,那面具男子踢開飛箭,抱起晚妤兩人在空中旋轉,最後兩人在一片箭雨中飛到遙遠的盡頭。
文丞相帶着一大群官兵跑出去追,兩人已經跑得完全不見了,但他是個有政治上的人,下令立即攔截宮門,只要晚妤敢回去,那他定然讓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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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妤随着面具男子跑着,當跑到了草地的時已經累得不成樣子了,她見後面沒人追過來,就強制停下腳步,喘息對面具男子說:“不行了!我實在是跑不動了!想歇一下!我們可以歇一下嗎?”
面具男子打量着四周,發覺沒有危機感,才說:“好吧,你先坐會吧!你去幫你早些水來!”男子取下面具,往後撫了撫頭發,露出一張英俊的臉。
晚妤一看,那男子居然是趙威廉,當即笑了起來,聲若銀鈴。
趙威廉也不問她為何而笑,而是卷了一片桐葉到溪邊去了,在宮裏他是保護她安全的,在宮外亦是,跑了那麽遠的路,她定然口渴了,他不想讓她有半點難受,除了分內職責,或許這裏面還參雜了他的一點私心。
半刻鐘後,趙威廉把桐葉裏的水遞給晚妤,小小的桐葉被卷成了圓錐形,嬌小可愛,晚妤伸手欲接過,趙威廉怕弄壞了,就拒絕道:“葉子是卷起來的,現在這個葉底在我手上握着,你這一動,水定然會漏掉,漏掉了你喝什麽?”
晚妤想想也是,就微笑問:“那你說我該怎麽辦?”
“我喂你!張開嘴唇!”趙威廉耐心的将樹葉湊到她面前,晚妤怪怪的看着他,而他只是輕點了下頭,像是在保證什麽,晚妤太口渴了,就順着那葉子微張嘴唇,另一邊趙威廉舉起葉子往下倒,清澈的山泉水流到她的嘴裏,晚妤輕輕咽了幾口,誰知喝到一半她居然給嗆住了,劇烈的咳嗽聲響起,一聲挨着一聲。
趙威廉丢掉葉子,忽然扶住她,焦急問:“你怎麽樣?還好嗎?”
晚妤輕咳幾聲,明明喉嚨難受,卻反而平靜的對他說:“我好多了,謝謝!”
“都是我不好,荒郊野外的也沒能有個杯子,實在是罪該萬死!”
“說什麽罪該萬死的話,我原也不是什麽金枝玉葉,原是冒名頂替的,你就不要跟我說那麽多了!”晚妤用手輕擦着嘴邊的水痕,看起來沒有一點架子,接着又不由自主的輕咳了幾聲。
趙威廉沉思不答。
兩人歇息了一會兒,晚妤看了看天說:“我們做得也有一會子了,還是早些回宮吧!不然下人們又要亂找了!”
趙威廉沒有拒絕,兩人漫步在街上,當走近城門時,忽然發覺城門侍衛對入宮者逐個盤查,說是維持宮裏秩序,一旁的文丞相來回的走動着,時不時的囑咐門衛認真點。
不好,事有蹊跷!
趙威廉心裏湧現出一股不祥的預感,拉着晚妤就撤,晚妤當然也看見那個文丞相了,順勢撤退,兩人很快隐到人群裏去了。
兩人最終沒有進宮,而是到了鄉下農莊,時間一直拖到晚上。
大榕樹下,月光透過落盡的碧葉的枝幹,斑斑駁駁印了一地,趙威廉踏着樹影走了過來,晚妤坐在湖邊抱着膝蓋,落寞問:“我問你一件事,你必須老實回答我!”
趙威廉一怔,但是依舊問:“你想知道什麽?”
“你與文丞相是什麽關系?”晚妤輕聲問。
趙威廉沉默了下,才開口說:“文丞相是我的舅舅,文漱是我的表姐!我們是親戚關系!” 回答的很随意,看起來沒有一點的別扭感,更不像是在說謊。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要救我?你就不怕我向陛下告狀,然後讓你九族難安嗎?”晚妤反問道。
“你不會這樣做的!”趙威廉否認。
“哦?何以見得?”晚妤挑眉。
“公主是個善良的人,我相信公主不會做出那麽不顧場面的事情!畢竟你與相爺地低頭不見擡頭見,丞相雖無陛下德高望重,但必要時,卻也能夠一手遮天,得罪了相爺你會吃虧的!”
“趙将軍可真是會美化一個人!若是我說‘我會告狀’,你會意外嗎?”晚妤截過話說,趙威廉愣住了,晚妤冷笑道:“走私古董是件大事,這關系到國家的安全隐患,我既然看見了,又怎能袖手旁觀?雖然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可是在這件事上,我是不會讓步的!”
“你怎可恩将仇報?”趙威廉眼中氤氲着憤怒之光,整張俊臉苦得不成樣子。
“不是我恩将仇報,是我有一顆正義之心,朝中裏丢失古董是小,出現了內鬼是大,今兒是相爺敢有此舉,明兒保不定就有人造反了,朝中一日不整頓,內鬼就一日不消,将軍如此聰明,怎麽能連這個道理也不懂?”
話才說完,趙威廉腰間的長劍橫在晚妤的脖子上,他目光冰冷至極,一副‘你若敢告狀,我就殺了我你’的架勢。
晚妤淡然望向他,冷漠與不客氣問:“你幹什麽?想造反麽?”
趙威廉劍眉微皺,很無可奈何說:“我曾經發過誓,今生誰要是與舅舅作對,我趙威廉定然會殺之而後快!現在你居然觸犯我的底線,你說今晚我該不該殺你?”
“我早該知道你與相爺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晚妤嘆息。
“你現在知道還不算晚!”
“這是你與相爺是在唱雙簧嗎?”晚妤對趙威廉問,趙威廉皺眉不答,晚妤幹笑:“我早該知道你與相爺是在演戲!我真是傻,居然還上了你們的當!枉我一路上對你信任,原來都是騙局!”
“住口!”趙威廉爆喝,仿佛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損害,他再也受不起她這樣猜忌他了:“我可以懷疑我是相爺的人,但是你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