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倘若已然與白緞兩情相悅,周陌自然不會放過如此良機——畢竟,白緞對于情事總是坦誠的,喝點小酒、醉意微醺之時更是又粘人又主動,總是令周陌愛不釋手,恨不得就此死在他的身上。
只可惜,現在的白緞仍舊處于猶豫掙紮的階段,而周陌扮演的又是一名剛正不阿、自制力極強的大将軍——這樣的正人君子,肯定不屑于趁人之危,對尚未完全接受自己的心上人“霸王硬上弓”。
暗暗在心裏嘆了口氣,周陌不得不發揮了自己初次愛上白緞時那種坐懷不亂的柳下惠精神,安安分分得幫白緞褪了沾滿酒氣衣衫、換上幹淨的裏衣,又擦了把臉,讓他睡得更加舒服妥帖。
做好這些後,周陌籲了口氣,他站在白緞床邊望了他半晌,終于還是克制不住地彎下腰來,在白緞的額頭上落下輕輕得一吻。
白緞的睫毛猛得顫了顫,如此反應自然落在了周陌眼中,讓他不由失笑——都學會裝睡了。
偷吻之後,周陌又幫白緞捋了捋散落的發絲,便打算放過依舊不敢直面自己感情的戀人。他輕手輕腳得轉身,本打算就此離去,不料剛走出一步,便察覺自己的衣擺被什麽東西扯住。
周陌停下腳步,扭頭看向自己的衣擺,卻發現那片衣角正被白緞握在手中、緊緊抓着。白緞看起來十分緊張,手指微微發着顫,指關節都有些泛白,無論是誰都能看得出這并不是意外。
周陌遲疑片刻,又走回到白緞床邊,在床榻外側坐下:“賢弟,你……醒着嗎?”
白緞不答,但那雙睫毛卻又似乎心虛那般抖了抖。
頓時,周陌心領神會。
擡起手,撫上白緞的面頰,周陌再度俯下身來,而這一次,他卻并沒有僅僅滿足于親吻白緞的面頰,反而直接攫取住了他的唇瓣,在吮吸片刻後試探着撬開了對方的牙關。
白緞對于這個明顯越界的吻沒有任何抗拒,他僵硬着身體,卻順從得張開嘴,迎接周陌的入侵,甚至在周陌的唇舌纏上來的時候試探着動了動舌尖,似乎是無措、又似乎是回應。
這是周陌在見到白緞數年後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吻,自然在對方的順從下迅速變得一發而不可收拾。他深深親吻着白緞,努力無聲地訴說着自己的渴望與愛意,身體也逐漸爬上了床榻,将白緞完完全全置于身下。
周陌的吻飽含熱情、激烈至極,吻技更是極為娴熟,迅速将白緞深埋的情欲點燃。作為一個雛兒,白緞實在無法應對周陌似乎無休無止的進攻糾纏,迎合半晌後便氣息不濟,不得不嗚咽着推拒着他的身體,試圖将頭撇開呼吸。
周陌見白緞力有不逮,不得不遺憾地放過了他。他在白緞嫣紅的唇角意猶未盡得啄吻片刻,随即慢慢下移,啃噬吮吸着他修長的脖頸,留下一片又一片的紅痕。
不知不覺間,白緞剛剛被穿好的裏衣又被扯開大半,露出了纖細漂亮的軀體,周陌就像是拆着自己期待已久的心儀禮物那般,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
Advertisement
大口喘着氣,白緞努力抑制住自己似乎變得奇奇怪怪的情欲,他終于睜開眼睛,望向自己身上的周陌,而下一秒,周陌便似乎感應到那般擡起頭,與他目光相接。
周陌的眼睛極亮,帶着似乎能夠将白緞焚燒殆盡的熱情,他按住白緞的脖頸,再次含住他的嘴唇,雙唇相接間就連氣息也是火熱的:“賢弟、小緞——我很開心,真得……很開心……”
是啊,他真得太開心了,白緞從來沒有看過周陌這般激動開懷、難以自己的模樣。哪怕他攻破京城、站在龍座之側,距離君臨天下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都不曾流露出這般心滿意足、得償所願、再無所求的笑容。
就好像是……先前他所做那一切,不過是為了完成一項不得不完成的任務,而如今,才是他真正渴望獲得的。
白緞遲疑片刻,終究還是放任了周陌、也放任了自己。他張開雙臂,攬住了周陌的脖頸,将自己完全獻了出去——如果他與周陌最終做到這一步、有了夫妻之實,那麽他便沒有了任何逃避的餘地。
然而,盡管對于未來一片茫然,但白緞的心中卻格外得平靜,因為他知道這個将他抱在懷裏、即将占有他的男人将會與他共同面對一切,而他只需要跟在他身邊,遵從他的指引便足夠了……
由于周陌早已準備充分,所以初嘗雲雨的白緞并沒有承受太多的痛苦——天知道周陌到底暗搓搓觊觎了他多久,這才會一直随身帶着催情潤滑的藥膏,方便随時随地派上用場。
白緞趴在周陌身上,惱恨得瞪着他,而周陌則幹笑一聲,一邊為白緞揉着酸軟的腰肢,一邊幹巴巴得試圖甩鍋:“這藥……不是我要的,是王軍醫偷偷摸摸、非要塞給我的……”
想到軍中衆人早就看清了自己與周陌之間的情愫,白緞臉上一紅:“就算他塞給你,你又為什麽要随身帶着?!”
這一次沒法繼續甩鍋的周陌幹咳一聲,低頭親了親白緞的唇瓣:“我這不是……有備無患嘛。”
白緞氣結,他終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戀人似乎并沒有他表面上表現出來得那般正直老實,而他大約就是被對方這般無害的假象所蒙蔽,這才一無所知得主動跳入了對方的陷阱。
默默咬了咬牙,白緞瞥開視線,不願再去看周陌讨好的臉色,卻不料剛剛移開視線,便看到了對方胸膛上層層疊疊的傷痕。
白緞心中不由一軟,剛剛醞釀起來的怒氣頓時消散一空。
擡起手,撫了撫周陌滿是傷口的胸膛,白緞的動作輕柔而憐惜,只可惜還未溫存多久,便感覺自己的大腿根部頂上了什麽又熱又硬的東西。
白緞動作一頓,頓時又有點炸毛:“你還沒有鬧夠嗎?!”
“怎麽鬧得夠。”周陌輕笑着握住他四處撩火的手指,放在唇邊吻了吻,“我可是要‘鬧’上一輩子的。”
白緞本就不善言辭,此時更是被突然開了黃腔的周陌怼得張口結舌,還不待他想好該如何應對,便被周陌一個翻身,再次壓在了身下。
發現周陌的手指又伸向自己那剛剛被利用過渡的位置,試探着撫摸刺入,白緞連忙抓住周陌的手臂阻止,對他橫眉立目:“你想要弄死我嗎?!”
——好歹也是在軍中混了那麽多年的人,白緞雖然本性溫軟可欺,卻也受了不少熏陶感染,如今橫眉立目起來,倒是也有了那麽幾分淩厲迫人的氣勢。
見白緞這幅模樣,周陌頓時軟了下來,毫無掙紮地變成了“妻管嚴”。他輕輕一笑,吻了吻白緞皺起的眉心:“放心,我可舍不得讓你受傷,只是想看看你那裏有沒有事情。”說着,他頓了頓,又在那窄小的入口處摸索一番,語帶憐惜,“似乎腫了。”
白緞又被周陌弄了個大紅臉,羞窘得想要将他推開,卻反而被周陌拉進懷裏,握着他的手覆上自己勃起的部位上下滑動,鬧得白緞也不由得有了反應,立刻被周陌逮住不放,愉快得“投桃報李”、“互幫互助”了一把。
又一番胡鬧下來,白緞的體力徹底告罄,他縮在周陌懷中,一動也不敢亂動,但腦中卻依舊頗為清醒,就連先前的酒氣也似乎随着情欲而被發洩了出來。
依偎着周陌安靜片刻,白緞眨了眨眼睛:“說起來……你……到底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周陌撫着戀人被汗水浸濕的長發,勾起嘴角:“大約……是一見鐘情吧?”
“胡說。”白緞睨了他一眼,語氣篤定,“你肯定連第一次見到我是什麽時候都記不得了!”
“哦?這麽肯定?”周陌失笑,他低頭勾起戀人的下巴,“倘若我記得的話,那你是不是要為了冤枉我而補償一二?”
聽出周陌語氣中的不懷好意,白緞輕哼一聲:“那你先說一說,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麽時候?”
“當然是在我被發配流放的時候。”周陌挑了挑眉,“當時,我在囚車之上,而你則在道路一側為我送行,我看到了你,你卻将頭轉開了。”
白緞愣了愣,張口結舌:“你……你竟然記得?”
“當然。”周陌輕笑,“我還記得,我們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這般的情況,只不過囚車變成了駿馬、送行變成了迎接——然後,我像是數年前那般一眼就看到了你,而那一次,你卻對我笑了,笑得那麽漂亮,令我怦然心動。”
白緞被周陌說得又羞赧又開心,他萬萬沒有料到,這兩次擦肩而過的短暫對視并不僅僅只有自己記在心裏,就連周陌也記得。
——哪怕周陌此時此刻只是在哄他高興,但白緞也甘之如饴。
望着戀人暗搓搓笑得這般開心,周陌挑了挑眉,不由想要逗他一番:“那麽,你又是什麽時候對我心存愛慕的?”
白緞微微側頭思考片刻。
如果說是意識到自己喜歡周陌,那應當是在昨日晚上,但他面對周陌的表白沒有任何排斥厭惡,便意味着他早在此之前便已然對他傾心。
——至于那到底是什麽時候,白緞并不清楚,他似乎早就對周陌有了心動的反應、經常被他撩撥得面紅耳熱、心跳加速,但具體是從哪一刻開始的,白緞卻無從知曉。
仔細将自己與周陌之間的相處過程捋了一遍,白緞沒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卻平白不想輸給周陌,他想要向周陌證明,自己比周陌喜歡自己還要喜歡他。
倘若自己也有皇位可以放棄的話,白緞肯定不會有絲毫猶豫,但現在他做不到,只能盡量将自己對于周陌心動的時間努力往前推——雖然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如此在意這個,但白緞依舊莫名其妙得試圖攀比一二。
倘若周陌說自己是在流放那一日對他“一見鐘情”的話,那他一定也要更早一點才行。白緞沉吟片刻,語氣認真:“我自小就是聽着你的事跡長大的,一直便對你仰慕萬分,後來,我的父親為國犧牲,朝廷卻不理不問,還是你拿出了自己的俸祿撫恤我們。從那以後,我便将你當成了最為敬重的人、是我們一家的大恩人。所以,在得知自己能夠幫助到你的時候,我當真十分歡喜,即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白緞說得真誠,也很實在。倘若不是周陌對他有恩,而他又感念對方愛兵如子、聯想到了自己的父親,白緞大約也不會義無反顧得答應幫周陌制造軍用器械、違背朝廷律令,将自己從一介普通百姓變成了與叛軍同流合污的“亂黨暴民”。
而如果自己沒有答應周陌的請求,以周陌的脾性,也必然不會強迫于他,那麽他與周陌的交集就此斷掉,也不會有今後的并肩作戰、感情日篤了。
白緞覺得自己說得格外正确,但周陌聽在耳中,臉色卻刷得一聲陰了下來,心中更是打翻了五六十個醋瓶子,簡直稱得上醋海滔天。
——因為,那個真正愛兵如子、自掏腰包撫恤烈士的人,不是他,而是真正的周陌。
一想到自己的戀人竟然會對另一個人感恩戴德、心心念念着想要回報于他,甚至自己還托了對方“學雷鋒做好事”的福,這才能夠與自己的心上人發展順利,周陌當真有一種日了狗的感覺,恨不得将早已死得幹幹淨淨的原身拉出來鞭屍一番,以消解自己的心頭之恨。
——偏偏,這一次的吃醋,他還什麽都不能說,就算說了也無人能理解,只能壓在心裏獨自品味,簡直……太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