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戀人]唯醬不哭，站起來撸

第46章 記憶

殘陽如血。

傍晚的空氣還殘留着屬于夏日的炎熱，但偶爾吹起的微風卻是帶着一絲屬于夏季尾端的涼意。這本應該是一個舒心的傍晚，至少對于小森唯來說，應該是這樣才對。

淺發少女靜靜的立在咖啡店後的小巷中，因為緊張與不安，下意識的挺直了僵硬的背脊，面上還維持着最初的若無其事。可惜無論是少女對面的若葉言，還是小森唯和上川春華，都只知道他們沒有人真的如所表現的那般輕松。

小森唯低頭輕輕抹去手心裏滲出的汗水，注意力依舊停留在對面的棕黑發女子身上。

“他……是誰？”

低垂着眼睑的少女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蒸騰的空氣中響起，有着脆弱的期待。

站在小森唯對面的棕黑發女子猶疑的張了張嘴，然後神色篤定的吐出了少女期待的答案。

人的記憶雖然不可靠，容易被自我掩蓋。但是某些重要的碎片，一定會在暫時的遺忘之後與某個單調的契機重新浮現，回歸遺忘者的大腦。

若葉言忘記過，但是她還是記起來了。

那個帶走她，讓她和妹妹若葉森度過五年糟糕的時光的罪魁禍首。

“他……”随着女子口間的開合，被期待的答案慢慢流入在空氣中，讓原本低垂着頭的少女猛然擡起腦袋，睜大的雙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驚愕。

淺發少女表情僵硬而凝固，如同慘白的石膏一般，透着灰暗的色調。指尖劇烈的顫動之間，小森唯發現不知何時開始，若葉言的聲音逐漸弱化，只餘殘陽下的蟬鳴在耳邊不斷放大，慢慢連接為刺耳聒噪的嘲笑。

白色空間之中的黑發少年輕輕掀起眼皮，無不意外的視線透過少女的雙眼安靜的落在街邊的樹上。

黑色的蟬，脫落的蟲殼。

夏天，馬上就要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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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前，逆卷宅

“春華桑，我們這麽做……不太好吧？”

【“怎麽會！小森妹子，我們這是完全的自救行為喲，是很光明正大的自我挽救的創舉啊！”】

偌大的宅邸之中，一淺發少女暗搓搓的縮在走廊的拐角自言自語，身後是某個吸血鬼男孩的房間。

“但是……”小森唯由于的皺起眉，一副無法下定決心的模樣，“春華桑，我們這樣真的不太好，把奏人的娃娃偷出來燒掉什麽的……好殘忍啊。”

【“你太甜了，妹子，”】上川少年倏然壓低嗓音，半張清秀的小臉藏在陰影裏，【“現在已經不是殘忍的問題了，而是‘你死我亡’的生存大考驗的時刻！”】

黑發少年舉着手指煞有介事的說道：【“想想吧，妹子，如果我們現在不動手的話，接下來的無數個夜裏我們還會不停的做惡夢喲，每天每天都被噩夢吓醒，最後患上失眠症而死。”】

【“這麽說起來，真正殘忍的是做巫蠱娃娃詛咒人的藍毛小鬼才對！”】

說着，少年的聲音忽然變得柔軟，帶着一分誘哄兩分可憐，【“小森妹子，難道你不想睡個好覺嗎？”】

“………”淺發少女的神色一頓，在少年有力的勸說下可恥的動心了。

說實話，她已經三天沒有睡個好覺了。

無論是小森唯，還是上川少年，這三天以來，只要一閉上眼就會看見一個身上帶着無數個叉的泰迪熊舉着菜刀追着自己砍……

其兇殘程度，絕對不是一直以為泰迪都是人類的嚎盆友的天真少女小森唯可以想象到。

當然，如果只是一只拿着菜刀砍人的熊玩偶也就算了，關鍵是那個舉着菜刀的熊還會說話啊！還會一邊追人一邊陰森森的笑着說話啊！

“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個偷人收藏品的小賊……”

回想起某段夢境的少女不堪回首的掩面，一顆淚珠在少女漆黑的眼角閃爍着晶瑩的光芒。三個日夜無法合眼與周公約會的悲傷……她真的不想懂。

“好吧……為了今晚能睡個好覺……”

淺發少女昂首握拳，挂着兩個濃重黑眼圈的眼中燃燒着鬥志的烈火，“春華桑！我們上！”

【“哦！！”】

在黑發少年的歡呼聲中，小森唯氣勢洶湧的将手擱在房門的門把上，用力一擰……

恩，奇怪？

換個方向再擰！

“………”小森唯低頭看着紋絲不動的門把，嘴角微抽，“春華桑啊……”

【“什麽？”】黑發少年目光灼灼的盯着小小的門把手，滿腹身心都是沖進敵人的洞穴把邪惡的泰迪熊拎出來人道毀滅的美好場景。

淺發少女默默縮回擱在門把上的會爪子，盯着銀灰色手把的眼神空洞而無望，“春華桑……你有奏人房間的鑰匙嗎？”

連身體都沒有的上川春華：【“………”】

……咔吧，這是某少年美夢碎掉的聲音。

小森唯悲傷捂臉：“奏人君的房間……上鎖了！！”

嘩啦——

這是某少女舍棄最後淑女的矜持卻慘遭失敗的可憐人格化成沙的聲音。

【“上鎖了……”】

“恩……”

一時間，拯救睡眠二人組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杵在逆卷奏人的香閨之外，背影蕭瑟。

良久，突然想到什麽的少女眼前一亮，滿懷希望的打破了沉默，“春華桑，要不你去找憐司君試試看？掌管逆卷家的財務的憐司君一定會有鑰匙！”

【“………”】黑發少年緩緩轉過頭，看着少女的眼神仿若在看一個死人，【“小森少女，要不你去找紅毛試試吧，紅毛少年辣麽可愛，他一定會幫你的。”】

小森唯：“………”

又是一段長長的沉默之後，上川春華悠悠開口，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說道，

【“妹子，咱麽去買安眠藥吧，聽說‘睡死牌’安眠藥特管用。”】

淺發少女平靜的轉身，默默點頭：“恩，這真是一個好主意。”

誰也不知道的另一個角落裏——

觀察一號眼睛君面無表情的捏碎了手裏的鋼筆，眼底閃過一道厲光。

觀察二號紅毛君神情煩躁的踢翻了書房裏茶幾，唇線抿緊。

忠心的觀察三號管家君默默俯身，盡職的為兩位小主人的行為标上貼心的注腳——

“你他媽的倒是來找我呀！來找我我就幫你打開/踹開奏人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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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仆咖啡店內

“哈——”

小森唯輕輕的将飲放置在又一個面帶紅暈的男人面前後，被轉過身子捂着雙唇，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

“好困啊……你昨天睡着了嗎，春華桑？”

【“呵呵，你說呢。”】白色空間內的少年死氣沉沉的拖着暈乎乎的腦袋，無精打采的說道，成片的思緒還集中在前夜慌亂的夢境之中。

有件事，上川春華一直沒有告訴小森唯。

比起被泰迪熊追殺的噩夢，少年夢境一直都圍繞在一個陌生的慘白房屋內。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和女人，無法聽清的模糊語言。這個夢境似乎都被罩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霧，所有的信息都被掩蓋在背後，無從得知。

但是唯有那些情緒，卻毫無阻礙的傳達至黑發少年的腦海中，平和、驚愕、痛苦、決然……八個小時的睡眠之中，少年被迫将這些“無臉人”的情緒體驗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第二天精疲力竭的睜開雙眼。

黑發少年閉上眼睛，揉着抽痛的額角：【“晚上，多吃一片試試吧。”】

“……恩，也只能這樣了。”

小森唯微垂着眼角，眯着雙眼在同伴們隐隐擔憂的眼神中再次打了個呵欠。當少女睜開不滿血絲的雙眼時，遲鈍的發現手裏的托盤不知何時出消失，出現在黑發女仆的手裏。

“美咲桑？”淺發少女睜着滿是困倦的生理淚水的雙眼，不解的望着對方。

“去休息吧，唯桑，”美咲單手舉着小森唯的托盤，手指在少女的眼底比劃着說道，“這麽重的眼圈，你至少需要補充十個小時以上的睡眠時間。”

一點也不想聽到“睡眠”二字的少女：“可是……”

“不要想狡辯喲，”同桌的金發女郎湊了上來，“穗香敢保證，唯醬你肯定在眼底撲了不少粉，你看，都暈開了。”

說着金發女仆手指輕輕點了點淺發少女的眼角，将混合着淚水的粉底舉在少女面前。

小森唯：“……前輩你是怎麽知道的？”

“哼哼，我可是前輩呢！”金發女仆得意的翹起嘴角，她的背後，是舉着粉撲的五月女珠昴。

小森唯：“………”

最終，勢單力薄的小森唯少女被以五月店長為首一幹小夥伴，用眼圈太黑容易吓到客人的理由，無情的趕去了後臺休息室。

“可是就算是這樣……我也睡不着啊。”小森唯盯着鏡中神情萎靡的少女，苦笑的說道。

【“那稍微去外頭轉轉吧，呼吸點新鮮空氣。”】黑發少年輕聲提議道。

淺發少女思索片刻後，雙手用力一拍臉頰，提起精神說道：“恩，也好！”

然後少年就看到前一刻還萎靡不振的少女精神滿滿的單手抄起推在角落的巨大黑色垃圾袋，打開了後巷的鐵門。

上川春華：【“………”】

【“……小森妹子，你有沒有發現你好像掉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歡樂的處理垃圾的小森唯：“啊，什麽？”

上川少年默默的盯着全身散發着勞動人民淳樸氣息的小森唯，慢慢轉過了頭：

【“不，沒什麽。”】

黑發少年雙手合十：就讓我一個人靜靜的懷念最初身嬌體軟的妹子吧，阿門。

——“請問……你是小森唯嗎？”

陌生的女聲從少女背後局促響起，少女回過頭，看見一個棕黑發的女人正俏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面容清麗。

“你是？”仔細打量着女人的小森唯驚訝的睜大的雙眼：“若葉前輩？！”

棕黑發女子略顯慌張将發絲的別到耳後：“你好，小森桑。”

“若葉前輩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小森唯将手裏還帶着水珠的冷飲遞給女人，問道。

“啊，謝謝。”若葉言接過少女遞上的飲料沒有打開，只是捧在手心裏細細轉動，仿佛是在借着這個動作冷靜下來。

“我……我聽小森說你可能會在這裏，所以……”

淺發少女沒有插話，只是靜靜的等待着眼前的女人理清思路。

短暫的慌亂之後，若葉言深吸了一口氣，雙眼直視少女鄭重的說道，“其實，就在昨天，我全部想起來了……關于逆卷家的事情。”

聒噪的蟬鳴聲中，淺發少女看見棕黑發的女子用力抿緊了顫動的唇角，力求鎮定的嗓音在夏天的晚風中細細顫抖——

“還有，那個把我帶到逆卷家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