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兩次回家
屏幕忽明忽暗的，照得人雙眼酸澀。
陳慕認得屏幕上的號碼，是她媽媽的手機號。
“媽？”她接過手機，有些着急地問道：“怎麽了？”
“慕慕！你總算接電話了！你跟景航怎麽了啊？他怎麽說你不見了，電話也打不通，你到底去了哪裏啊？我跟你爸爸都要急瘋了。”
電話那頭有哭聲傳來，嚎啕大哭。陳慕的眼眶驀地也紅了，着急地講道：“媽你先別激動，我沒事。真的，沒事。我現在不要太好。我之前不是跟你打過電話嗎？你忘記了？我又沒失蹤！”
她一個勁地解釋，慢慢将電話那頭的方晴給安撫下來。但方晴的情緒明顯還是有些激動，“你說說看你到底要做什麽？平白無故消失，你知不知道景航找你都要找瘋了？”
陳慕心頭一顫，腦中第一反應竟然是真的假的？他會找她嗎？她想想都覺得不可能，那家夥會找天都要塌下來了！
“慕慕？你倒是說話啊？你到底在想什麽？”方晴聽不到女兒的回答，又着急起來，“你跟景航到底怎麽了？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媽。”陳慕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講道，“我跟他分手了。”
“什麽？”方晴的聲音一下子拔高起來，不可置信地問道，“你們到底怎麽了？你不是說非他不可嗎？”
陳慕啞然。她曾經确實非他不可，前世的她非他不可到丢了自己和孩子的命，但如今一切重來，她已經不是那個傻子。
她淡淡地講道：“媽，你不用擔心。我現在一切都想明白了。所以回頭了。”
“慕慕，你跟媽說，你們是不是碰到什麽難事了？如果在外面不好過，就回家來。現在也有許多人都是住在娘家的，你們就住在家裏好了。”
想起當初女兒為了那個男人如此決絕的樣子，方晴更加着急。她了解自己的女兒，認定了死都不肯回頭！如今女兒做出這樣的選擇，一定是發生了非常嚴重的事情！
陳慕的眼淚嘩啦就流了下來。她确實認死理，死都不回頭，可是她早已死過一次！
當初家人為了她好堅決反對，如今同樣是為了她好百般忍耐妥協，甚至還來勸着她不要沖動。可她已經不再是年少輕狂，她已是全新的她。
陳慕擦擦眼淚，無比認真地講道：“媽，你不用擔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感覺跟景航不會有未來，所以考慮了很久還是決定分手。”
要她怎麽訴說自己前世如何凄涼？如今只能想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理由搪塞。
“那你現在在哪裏？”方晴小心地問道。陳慕沒有工作，孤身一人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要怎麽生存？
“我現在在一個朋友這邊。生活沒問題，過幾天就會去找工作。你們不用擔心我。等我安頓好了，會馬上回家一趟。你們就放心吧。”陳慕輕快地說道。
“那你現在身上還有沒有錢？媽給你打幾百過去。”方晴飛快地講道，下一瞬已經在催着旁邊一直站着聽娘倆講話的陳爸爸快去拿紙筆。
電話裏傳來方晴略帶嚴肅的聲音：“你把卡號給我，我待會就去幫你打。最近家裏也沒多少錢，先給你打五百過去。你胃不好，記得一定要按時吃飯，知道沒？”
陳慕紅着眼，微微昂起頭不讓眼淚流出來，努力控制着聲音，柔聲講道：“媽。我現在還有點錢，你們的自己留着吧。給爸買點補品。他現在身體有沒有好點？”
“你爸一直老樣子。你不用擔心他。你是真的有錢？景航給你了？”方晴問道。
陳慕笑着說：“我跟他都分了，我怎麽還會要他的錢。是問別的朋友借的。”
她在心裏默默地安慰自己，托石扉烨的福住這麽好的病房三餐有保障，算是有朋友相助吧？雖然人家并不拿她當朋友。
方晴聽她這麽說，才放下心來，又囑咐了幾句就要挂電話。
陳慕叫住她，講道：“媽，不要将我的聯系方式告訴景航，我想跟他徹底了斷。”
“你們……”方晴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說你。一切都是你自己選擇的，媽也不想說太多，總之你要知道，幸福是你自己的，苦也是你自己吃。不要委屈了自己就好。再不濟，還可以回家。”
回家……
輕輕兩字，重重落在心裏。陳慕淚如雨下，強忍着哽咽道了再見，挂掉電話，久久不能平靜。再好不過父母，悔恨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沒。時光已經倒流，她只想好好去愛父母！
“丫頭，你沒事吧？”身旁傳來一個關切的聲音。
陳慕這才發現他們竟然一直都站在旁邊。她臉上一紅，尴尬地搖頭：“沒事沒事，我那個……是我媽媽，我很久沒回家了，所以她很擔心。”
“丫頭你失戀啦？”石凱屹的關注點顯然與她不在一個頻道，此刻皺着眉，老頭樣十足，嚴肅地講道，“年紀小小的，還是不要談戀愛的好。“
頓了頓，又瑤瑤頭：“也不是，如今的孩子哪裏還能不談戀愛，不過還是得以學業為重。”
他想了想，忽然做了一個非常認真地決定：“這樣好了。既然你被人給抛棄了，以後就讓小烨照顧你，這孩子态度好，什麽都會做，包你滿意。”
“咳咳……”陳慕一口口水直接卡在喉嚨裏，嗆得她面紅耳赤。
老爺子，不待這麽害人的！什麽叫“被人給抛棄了”？什麽叫“照顧”？石先生就算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跟她有半毛錢關系嗎？
旁邊，石扉烨臉上的溫柔一滞，眸光微微掃過陳慕身上，腳步一轉，往外面走去。
陳慕臉上燒得滾燙，被老爺子這一鬧，難受的情緒一掃而空。哄了石凱屹幾句，逃也似地回了自己房間。
她家裏的條件并不是很好，父親陳尚民患有糖尿病，長期得吃藥。前兩年，她又因為謝景航向家裏借了好些錢，十足的啃老一族。
越想越覺得以前的自己就是個人渣！懊惱地甩甩頭，下定決心一定要趕快賺錢！不管多少，向家人證明如今她能夠自食其力，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安慰！
陳慕打開一個知名的小說論壇，根據前世的記憶，搜索到幾個信譽還算不錯的網文工作室，決定去先接一個續寫過度。雖然第一次投稿沒過，但以她如今的實力，去接一個千字七八的續寫，還是可行的。
搜索、查看信譽、加小企鵝，焦心等待。索性對方回複地很快，很快就通過了驗證。
陳慕擁有比別人多兩年的記憶，熟門熟路地開始詢問起任務來。但對方首先就問你有經驗與否，需要成績截圖證明。
陳慕的成績還沒出現，如今真沒能拿的出手的。只好裝個小新人，勉強接到一個千字七的穿越古言文。
“經驗和成績壓死人啊！”陳慕嘆口氣，開始看前文大綱，認真琢磨六千試稿。無論如何，這個任務一定要拿下！日更一萬，一個月後除去壓稿死活都能拿到近兩千，出院後租個不是很好的房子，能解決基本生活保障。
正寫得起勁，外面傳來咚咚的敲門聲，石凱屹爽朗的聲音傳進來：“丫頭，有你電話！”
陳慕停下動作，疑惑不解：“怎麽又有電話？媽媽不是才剛打過嗎？”
當看到那屏幕上顯示的號碼時，她整個人如遭雷擊，徹底失去了反應。
“丫頭，你接呀！他都打來好幾個了，非得找你。一定是有什麽要緊事，你快接。”石凱屹不由分說地将手機往她手裏一塞，轉身出走。
陳慕握着手機的手有點發抖，說好要忘記要斷絕，但真當那個人聯系自己的時候，心還是不可控制地狂跳起來。
該面對的總該面對。陳慕以為自己已經準備好，但當聽到電話那頭那個沙啞的聲音時，哀傷瞬間淹沒了她。
“在哪？”謝景航的聲音很沙啞，以往每次熬夜之後，他的聲音就會變成這樣。她對他的每一個細節都很熟悉，熟悉到陌生。
她忽然不知道此刻他臉上會是怎樣的表情，是憤怒，是不耐，還是冷漠？她已經不願意去深究，淡淡地回道：“有事嗎？”
“在哪？”電話那頭的語氣加重了一些。陳慕知道，這是他要發怒的前兆。以往每次她惹到他，他只要一提高聲音，陳慕就立即跟個孫子一樣。
但這一次，陳慕已經學會堅強，語氣依舊堅定：“如果沒有事，那就挂了吧。”
“陳慕。”謝景航重重地叫了她一聲，語氣有些急促：“不鬧了，回家。”
回家……
今天第二次聽到回家，但是卻是完全不同的心境。陳慕淚如雨下，哀傷再也難以控制，毫不留情地将她裹住。
“景航，那已經不是我的家了。我們從來就沒有過家。”只有她一個人的房間，又怎麽能夠算得上是家。
“陳慕，有事回家再說。”謝景航依舊以為她只是耍耍性子，以為像以往那樣，哄哄就好。
“你還是一點都沒變，壓根不知道我已經變了。”陳慕忽然笑了，捏着手機坐到椅子上，平靜地講起來。
她不知自己說了多少話，似乎是将心中憋着的那些念頭全部都發洩了出來。到最後，謝景航的聲音已然發顫。
“陳慕，回家。”
“嘟嘟嘟……”陳慕哭着挂掉電話，腦中是剩下最後那個詞——回家，回家……可惜這句話，等來得太遲。
她聽到他的害怕，聽到他的在意。心徹底亂起來，她所堅持的恨在這一句話之下，轟然崩塌。
作者有話要說：
☆、陷入休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