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廢後
紅袖走不久,元霄便也出了立政殿。
人人都知道張太後帶走了十萬禁軍,在南華山給自己築下堅固的堡壘,但她還帶走了一件砝碼,那就是謝瑤被關在天牢的弟弟謝瑜。
元霄讓紅袖去找謝瑤的目的,就是跟謝瑤做交易。
她偷偷摸摸摸到甘露殿,悄悄咪咪縮在夜色的陰影裏,看着紅袖果然從甘露殿出來,還重重唾了一口。
就這反應,元霄也不知道交易到底談成沒談成。
回頭,對常桂說:“把白玉蘭給朕。”
常桂趕緊将抱來的白玉蘭通草花交給她。
“你在這裏等着。”轉身又看看跟座鐵塔一樣杵在身後的秦放:“秦将軍,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你幹不來,要不,你去遛個彎再回來?”
秦放掃視一眼,突然提起她,越過宮牆,穩穩當當落在甘露殿後殿門前。
“我幹得來。”秦放淡漠地說了一句,不就是偷雞摸狗嗎?很容易。
元霄驚魂未定,誰叫你幹這個了?還有,我一個皇帝為什麽要鬼鬼祟祟走後門?
“是誰?誰在那裏?”玉蔻走出來,元霄想解釋的,轉頭,嗖的一聲,那個罪魁禍首已經不見了。
“原來是陛下,陛下怎麽從這裏來?”玉蔻狐疑地打量着周圍,面上挂着謙卑的笑,心裏卻早已戒備上了。
小皇帝從來不是善茬,來甘露殿哪次不作妖?
元霄被看得毛骨悚然,示意了一下手裏抱着的白玉蘭,“我是來給皇後送花的,她喜歡白玉蘭,但這個季節沒有,所以找工匠制作了通草花。”
“哦……”玉蔻又打量了一翻,這才躬身請她入內。
謝瑤在燈下繡香囊,眼也未擡:“陛下怎麽突然好興致走後門?”
元霄将白玉蘭放在案上,通草片的質地特別高雅,前段時間在立政殿養病時,看到一株通草片制作的海棠,便想到給謝瑤做一株白玉蘭。
白玉蘭是謝瑤最喜愛的花,即便只是為了抱女主大腿,元霄覺得很有必要投其所好。
謝瑤的視線果然在白玉蘭上停留了兩息。
“朕這不是怕來甘露殿被阿荼發現嗎?到時又引起你們的誤會就不好了。”
謝瑤斜睨了她一眼,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說出話來。
自那日跟師荼鬧翻,兩人怄氣怄到現在都沒見一面。元霄知道她心裏很矛盾,一面記挂着師荼,一邊又對小皇帝心懷愧疚。
“瑤兒,若是不做皇後,你想做什麽?”
針尖突然失了準頭,戳上了指尖,血珠凝出,元霄大驚失色,趕緊握住她的手指,“怎麽這麽不小心……唉都怪我,不該在你做針線時說這種話……玉蔻快拿藥來!”
“不必了。”
謝瑤收回手,看她的眼神深刻了幾分,元霄尴尬地将兩只龍爪子在身側搓了搓。謝瑤突然就覺得,自己對小皇帝的冷落是有些過分了。
“陛下不讓我做皇後,想讓我做什麽?”
終究來說,謝瑤還是不太信任小皇帝,雖然這次上都被攻破,小皇帝好像突然改邪歸正了,但誰知道他是不是為了活命在耍什麽陰謀詭計?
不過,他最深的執念就是自己,若他真的肯放手,也許……
“朕想你做朕最親的親人,比張太後更親!”
謝瑤愣住,這回她也有點懵。
元霄沒有問她要如何跟張太後做交易,這事,她這個沒實權的炮灰管不了,但看過原著,她知道,張太後少不得用謝瑜這個砝碼讓謝瑤去對付師荼。
不當皇後,卻還能在宮中鉗制張太後的身份,思來想去也沒幾個選擇。
元霄出來時,本能地要走正門,謝瑤忽然提醒:“陛下方才不是說怕被人看見才走的後門麽?”
元霄當即頭皮有點麻,趕緊轉身走後門,但是這裏沒門,一道高高矗立的宮牆,哪裏爬得過去?
她試了幾次,手都磨破皮了,硬是上不去,只好喊了聲:“秦放。”
嗖地一聲,秦放過來,提起她,嗖地一聲又翻了出去。
謝瑤站在窗前看得,笑出了聲。
“娘娘是故意逗陛下的?”
謝瑤突然板起臉,看看手裏的香囊。
玉蔻也收起笑,以前每年,即便遠隔千裏,皇後都為西平王做香囊,再差人送過去,表示她還活着,她很好,她還在等他。
但今年,西平王起了兵,還當了攝政王,明明近在咫尺,這香囊卻一直沒送出去。
縫了又拆,拆了又縫,就如她家娘娘徘徊猶豫的小心思。
這種日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翌日,五品及以上官吏于兩儀殿舉行小朝會。一大早,元霄就從立政殿過來,這次很意外,兩儀殿的後門竟然沒被封。
早上起得太早,哈欠連天,剛打到一半,就見師荼從昭陽殿那頭過來,眸色不動,卻鎖定元霄的龍爪子,被砸的左手還有點腫,但已無大礙。
大概是哈欠打得太多,一雙龍眼又變得水汪汪濕漉漉。
“其實這早朝,陛下來不來也沒關系。”
元霄當即打了個寒顫,因為睡眠不足而昏沉的腦袋都變得清醒了,自己是不是對朝政表現得太過積極了,引起了這位的警戒?
“朕就是來走走過場而已。”
師荼不置可否,元霄下意識地頓住腳,想讓他先走,師荼卻停在她身邊,根本沒有先走的意思,直到元霄擡腳,他才又跟她并肩而行。
“聽說南華山那位給陛下捎信了?”
張太後在整部小說裏占的篇幅比她這個炮灰皇帝還長,至少混了一半的篇幅,可見是多難纏的一個對手。
她甚至利用那十萬禁軍,和謝瑜這個兩個砝碼重新回朝聽政,還被一幫元老遺臣奉為太後,雖然同樣是可以對付師荼的反派,元霄卻對她很反感,這是個純粹的壞人,心機深沉,不擇手段。
“朕不會讓她回宮的!”
元霄趁機狠狠給師荼表了一下誠意。
“就因為她把你丢下,自己帶了禁軍跑去南華山?”
師荼嗤之以鼻,“這事,好像也不需要你同意。”
KO!
毫無實權的皇帝元霄突然有點心梗,咱們可以不用說大實話!
一君一臣,一前一後,都從後殿過來,滿朝文武看着暗暗思度,各懷鬼胎,于是早朝一開,王文啓和禦史臺就把師荼給參了。
現在的朝會就是以王文啓為首的保皇派和以師荼為首的倒皇派吵架的地方。
參完師荼上殿的方式之後,又參師荼的住所。
王文啓要求師荼搬出皇宮,住自己王府,師荼以皇帝需要輔佐為由死活不搬,就這麽一個破事,各方吵了足有半個時辰都沒消停下來,雙方幹将輪流上場,跟元霄以前參加的辯論賽似的。
元霄揉揉昏脹的腦袋,好幾次想插話都沒能插進去,常桂站在她身邊默默擦冷汗。
別說攝政王等人不把皇帝放眼裏,怎麽感覺保皇派的元老重臣也沒怎麽把皇帝放眼裏呢?
“那個……”元霄終于找到他們吵架的一個空檔,突然坐直身體說,“朕想廢後。”
整個兩儀殿,頓時鴉雀無聲。
王文啓看過來,師荼看過來,馮彧看過來,其他大臣也看過來。
“陛下,您說什麽來着?”王文啓懷疑自己可能幻聽了。
元霄鼓足了氣勢,中氣十足地說道:“朕要廢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