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周 表白
盧笙回憶錄18:康橋這個人,你不推她一下,她就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麽。
自打知道我有喜歡的人後,我媽便開始變着法兒的問我那個人是誰。幸好盧笙還沒有來過我家,我也不常提起過她,所以才沒有被媽媽發現。
爸爸在媽媽告知我的性取向後笑呵呵地問我:“那你以後是打算給咱家娶個媳婦兒咯?這倒不錯,總歸我們舍不得你出去,娶回家來也是不錯的。不過你到底喜歡誰啊?用爸爸幫你上門提親嗎?”
“……”原來爸爸也這麽八卦。不過我仍感動地無以複加。這個寒假,将是我這一生中最溫暖的假期。但是很快我就知道了我媽的厲害。
“什麽?考了五分?!”媽媽眼睛一瞪,不敢相信,我還是老實地點頭,但媽媽已經拿着雞毛撣子過來了。我心裏一驚,趕緊跳開。
“媽,你剛剛還說絕對不生氣,絕對不動手的!”我心驚膽戰地躲避着我媽的攻擊。
“我不動手?看我不動狠手!居然敢考五分!你怎麽不幹脆點考零分!”她又急又怒,氣得臉都紅了。而我爸則在沙發上端坐不動,一副悠閑自在的模樣。
“小兔崽子你給我站住!”
我立馬站住不動。“哼。”雞毛撣子打在身上真疼。但我媽就再也下不去手了,我就知道,媽媽只下得去一次手。聽見我悶哼時她早把雞毛撣子扔了跑過來撩我的衣服查看。
“你這孩子怎麽不知道躲呢?”她一邊碎碎念着,一邊卷上我的保暖內衣,“還好沒打太狠。還好還好。”她拍拍胸口說。我和爸爸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事總算是過去了。
新學期伊始,我們的課業變得繁重,我和盧笙說話的次數幾乎為零。舍友們好像也看出來了些眉目,老大無事獻殷勤的次數也變得更多。
我采取眼不見心不煩的态度決定好好去上自習以補修上學期挂下的幾門科目。但是腦子總不在我這裏,窗外的鳥兒叽叽喳喳地說話,我根本無心學習。
沒有盧笙相伴的孤寂日子,我無所适從。
“康橋!康橋!”王新安急忙忙從教室外跑進來,那神色慌張的樣子令我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快!快走!盧笙……”
教室裏衆人都順着他的視線望着我,我一聽盧笙只覺腦子裏一陣轟鳴,顧不得他在說些什麽,連忙收拾東西跑出教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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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盧笙她怎麽了?”我着急地問,一邊走,一邊拖着王新安的衣襟。
“你先放開,想勒死我啊!別着急!她沒事!只是你們宿舍老大跟她表白了!”王新安掙開我的手整理衣服。我猛地停下來看着他:“你說老大?”
“對啊,你們宿舍老大,趙丹琦,貨真價實,在你們宿舍樓下。”
我飛奔出去,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回宿舍樓。那裏早已經包圍了一大堆人,我撥開人群站到最前方。老大正拿着花把盧笙抱在懷裏,人群裏湧出“親一個”的吶喊聲。
我沒有任何底氣讓自己相信老大絕對不會當着衆人的面做出來這事。她已經将盧笙退離她的懷抱,我看見她的後背在緩緩地向下彎曲,我的腦海裏已經冒出來盧笙羞澀而又期待的樣子。
那紫葡萄似的眼睛一定光彩誘人,一定比見到最美的水晶還要讓人想贊美造物主。
“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人群的驅使,天時地利人和也完美,還有什麽理由不去做?可我,我,我……呢?
“老大!”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使我脫口而出,她卻仿佛沒聽見似的繼續動作。我已經顧不得許多,猛地沖上前去推開她們,“你要幹什麽!”
“如你所見。我表白成功了想要使用女朋友的權利。”老大氣定神閑地回答。她的氣勢如虹,但我也不差,身子裏一股滔天氣焰正熊熊燃燒,我第一次身正腰直地與她對視。盧笙錯愕地看着我。
“你來幹什麽?”她說。
“我……”猛然間我便萎靡了,随後而來的王新安在一旁轟趕人群,我有什麽理由來打斷老大,她已經成功了,而我還沒說出口,最關鍵的是盧笙不是說不喜歡女生?
“你不是說不喜歡女生?”我低聲問。
“我什麽時候說過,難道只許你喜歡女生就不許我也喜歡?”她的話很尖銳,我不知道為什麽非要這麽說話。明明就是你說“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
“哼!康橋,你有什麽資格來幹涉我的生活。”
我一時間噎住,再也說不出來任何話語。我看看老大,看看盧笙,突然間明白了,她不是不喜歡女人,只是不喜歡我。我以最後的尊嚴來換取我們最後的希望:“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好朋友?”盧笙拔高了聲音,她突然間指着一旁對我大吼,“走!你給我走!去你的好朋友!你就做你的好朋友去吧!滾開!別讓我見到你!”
我沒有走,但是盧笙走了,在老大的安慰下。剩下的我在人群裏接受圍觀,王新安是趕不走他們的。他無力地過來拉拉我的衣服,輕聲說:“走吧,陪你喝酒。”
對,喝酒。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我和王新安去開ktv開了一間包房,然後我開始唱歌,一直唱到聲嘶力竭無力後便開始喝酒。
只是剛端上酒杯,盧笙的話突然間蹿上腦海:“不要再喝酒醉了。”我那時明明鄭重地點了頭。可此時,我只是閉上眼猛地吞咽。
淚水和着酒水滑落了,我知道的,因為眼前早已一片模糊。醉生夢死是一個人的堕落,可更堕落的是我明明知道這樣不對卻不願醒來。
王新安或許怕我喝死在這裏,所以他并沒有買多少,而我也只是喝了幾瓶就覺得已經醉得深沉。醉後随之而來的只有無邊的困意。
但是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我不得不說,頭不疼眼不花,可為什麽出現了幻覺?
“你怎麽在這裏?”我猛地翻身坐起,看着盧笙略帶紅腫的眼睛一臉懵逼,“王、王新安呢?”
“你怎麽不喝死?!”她站起來就走。我趕緊拉住她,哀求地說:“別走。”
她真的不走了,只是說:“時間快到了,走吧。找個能說話的地方好好說。”
我揉揉頭,趕緊起身跟上,一陣頭暈目眩使我跌回沙發。
“你怎麽樣?”盧笙着急地扶着我。我緩口氣搖頭。“沒事,走吧。”
這時候正是快要上課的時候,我和盧笙從ktv出來,一路的花紅柳綠四處都是人影。去哪兒都不好,回宿舍恐有不上課的舍友。
盧笙好像是有備而來,領着我進了附近一家酒店,開,房後順帶替我叫了早餐。洗澡洗漱然後吃早餐,盧笙一言不發地看我在吃飯。
“你不吃?”
“我吃不下。”她搖頭。
怎麽能不吃飯呢?唉,我拿着自己的蛋撻走過去遞到她嘴邊:“吃吧。”
她看着我,眼裏是看不懂的情緒,我不想去猜,只是靜靜地等着她張嘴。最後她還是張嘴吞下。這一頓早餐便在我的喂食中結束,我只覺得很無奈。
早餐畢,我倒在床上想再來一個回籠覺。這時候盧笙突然指責我:“康橋,你說話不算話!”
簡直是莫名其妙,從哪裏來的?“什麽?”
“你明明答應我不喝醉酒了!”盧笙很氣憤地指着我鼻子。她的手離我的鼻尖只有一毫米的距離,我低垂着眼睛盯着那手指,然後慢慢地往後挪出她的指控範圍。
“反正你又不是我的好朋友了。”我小聲地嘀咕。
“你就那麽想讓我當你好朋友?”她收回手指,在我的身旁躺下。我們望着同一塊天花板,開始聊天。
“嗯。”不是的盧笙,只是你不喜歡我,我只能退而求其次。
“除了好朋友呢?我不想當你的好朋友。”康橋,你明白嗎?我不想當你的好朋友,可你的心裏女朋友的位置裝着學姐吧?
“除了好朋友?”我想,有什麽比好朋友還要近的距離呢?姐妹?“那你當我妹妹?”
“你個白癡!”她突然轉過來狠狠地□□我的頭發,順利打造出一頭雞窩。
“那你要幹什麽?又不能當好朋友,又不做姐妹!還有什麽比這兩個關系還要近的關系嗎?”我被□□得火起,半坐起身子來怒視她。
“有啊。”她說,那麽認真地看着我,“你想啊,不是還有嗎?”
“還有什麽啊?”我又倒下來,背過身去,在枕頭上畫着圈兒,小聲地嘀咕:“你又不喜歡我,我想再多又有什麽用。”
“你自己嘀咕什麽呢?”她推我一把。我轉過去說:“沒什麽。那你呢?怎麽在那裏?不用去找老大嗎?”
“我不是怕你喝死了嗎?我沒事找老大幹嘛?倒是你,昨天突然沖出來是想要怎麽樣?”
我一下子想起昨天自己幹的傻事來,現在想來真是夠了,這種事當時怎麽頭腦發熱幹出來的?
“問你呢!昨天突然沖出來幹嘛?”
“沒幹嘛。”我嘴硬,你們都在一起了還要來在我身上捅一刀嗎?
“是嗎,我以為你對我和老大在一起有意見呢!”
不是有意見!是有很大的意見!
“你不是說你不喜歡女生嗎?”我又想起了這茬。
“我什麽時候說過?”她還在裝!
我非常憤怒地轉過頭瞪着她:“你上次不是特別嫌棄地對我說‘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這句話我一直記着呢!你別想耍賴!”
“你……”她瞪大了眼睛,“你到底都以為我在說什麽?我說的意思是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喜歡學姐!!!”
“什麽?”我懵了,“是這樣啊,這樣啊。等等,我什麽時候告訴你我喜歡學姐了?”
“還用你說嗎?我眼睛又不瞎!看你那天緊張她的樣子!”
什麽緊張她的樣子?我去。“那你怎麽看不到我緊張你的樣子?!”
“你什麽時候緊張過我?”盧笙一下子坐起來冷眼看我。
“我哪裏沒緊張你了?”我也坐起來,“軍訓的時候你嗓子疼不是我買的金嗓子、酸梅湯嗎?”
“你自己說那是順路!”
“你見過住校內的有順路到校外的嗎!”
“那我求你去了嗎?你可以不去啊!”
“要不是看你說不出話了我才不去!”
“原因是這樣嗎?”她逼近我,吓得我後退一點。
“對啊!這不是緊張你是什麽!”我硬着頭皮回答。
“那都是多少年前了?這都過去半年了!你這半年什麽時候緊張我了?”
“半年也算多少年嗎?!”我悲憤地反駁。
“我說算就算!”盧笙下巴一擡,“怎麽,你要反駁嗎?”
“你這是不講道理!”我憤憤不平,“再說了我為什麽要一直緊張你,不是有老大緊張你嗎?還要我緊張幹嘛!我才不要當電燈泡!”
“關她什麽事?”
“你不是答應她表白了!”我怒,“昨天的事情就不記得了!”
“誰說我答應她表白了?”盧笙蔑視我。
“那她昨天要親你,你怎麽不反抗?”我這氣立馬不打一處來,耳朵都要噴出蒸霧了。
“我剛要反抗你就喊停了,怪我嗎?說到底,你昨天幹嘛跑過來?”
“我不過來還看着你跟她在一起啊!”
“我為什麽不跟她在一起?她喜歡我。”
“你又不喜歡她!”我只覺得一團火在胸腔燃燒。
“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她?”盧笙反問的語氣更是氣得我不行。
對啊,我怎麽知道啊。但是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輸陣,我腦子一轉,立即回答:“你要是喜歡她我怎麽會不知道?”
“你憑什麽就知道,”盧笙冷哼,“這學期你又不跟我在一塊兒。”
這個事實讓我瞬間啞口無言,我想了很久才小心問她:“那你喜歡她嗎?”
“不喜歡。”盧笙說得決然,讓我突然就放了心,不喜歡就好,不喜歡就好。可接下來更大的怒火包圍了我。我怒火中燒地說:“你不喜歡她,就不準和她在一起!”
“反正你不喜歡跟我在一起,你管我和誰在一起!”
“誰不喜歡跟你在一起了!”我怒吼。
盧笙訴控:“那你開學到現在都躲去哪兒了?!”
“那不是以為你嫌棄我,只好自己躲遠點怕招你煩!”
“我沒說你煩!”她氣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我怕你煩。”我小聲說,低着頭不再看她。我怕她的嫌棄,怕她的讨厭。所以只敢小心翼翼地躲在她看不見的地方。
“你個煩人滾過來!”她瞪着眼睛,撅着小嘴兒,指了指她身前的地方。
我看看她,看看那地方,緩緩地挪過去,在她身前,跪坐着瞅她。
“把手給我。”她氣呼呼地命令我,一如既往。
我一如既往地伸出右手。她猛地将我的衣袖扒開,一道閃光。
“嘶!嗷……”我疼地真是眼淚花兒都出來了,“你輕點,輕點,殘了!殘了!”
我終于明白了剛才的閃光是盧笙那兩顆亮晶晶的虎牙。
“下次我沒說煩,你就不許離開我半步!”
“那萬一你要上廁所怎麽辦?”
“你在門口守着!”她霸道地說。
吓得我目瞪口呆。“誰要在你門口守着!那是變态好嗎?”
“那你是守還是不守!”她瞪眼。
“不守!”我絕對不妥協!
“嗷……”我好想哭……疼死我了,“盧笙你是不是屬狗的!手要殘了啊!”
“你快說,守不守!”
“我守,我守。”我忙不跌地點頭。這就是屈打成招啊!那一刻我心如死灰。盧笙簡直太不講道理了。
可突然間,輕輕柔柔地觸覺喚醒了我的感官,我不敢去确定那是什麽,我只能看到盧笙低着頭離我的手臂不足一毫米。
“還疼不疼?”她問得又輕又小心。
“疼。”
“盧笙。”我叫住她,打斷她繼續為我舔舐傷口的動作。這個動作已經讓我面紅耳赤,我覺得自己要燒壞了。“你別……它一會兒就沒事了。”
“康橋,”她低着頭,不再動作,只是也不曾擡起來,她輕輕地問我,“康橋,你是不是喜歡學姐?”
“以前是。”我實話實說。
“那現在呢?”盧笙問我。我該不該告訴她呢?
“盧笙,”我說,“我現在好像喜歡你。”
“什麽?”她猛然擡頭,錯愕地拍拍我的臉,“你說什麽?快再說一遍。”
“我說我現在好像喜歡你。”我紅着臉不敢再看她,萬一她不喜歡我怎麽辦?
“不是不是,你再說一遍,看着我說。”
“我說我現在好像喜歡你。”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副豁出去的架勢。
“不對,你把好像去了說。”
“我說我現在喜歡你……”
“哎,這就對了嘛!”她突然喜笑顏開地在我臉上親了一口,“mua~以後也只能喜歡我,一輩子都只能喜歡我。聽到沒?”
她捧着我的頭兀自笑得歡快,然後拼命地讓我點頭,我感覺自己被坑了一樣,但是剛才盧笙的唇的觸感那麽清晰,清晰到讓我現在只能傻笑。
“我說你以後一輩子都只能喜歡我,聽見沒?”盧笙仍不放過我,雙手緊緊地擠着我的臉。
“你都不說喜歡我,我才不要喜歡你一輩子。”被擠臉的我嘟嘟囔囔着。
“我喜歡你。”盧笙說,很認真地說。
“那我也不喜歡你一輩子。”我也很認真地說,“盧笙,一輩子那麽長,我只能盡全力一直喜歡你,然後到喜歡不了你。”
“你說什麽呢?你不喜歡我還想喜歡誰?”她捏着我的臉轉圈圈,但我堅信自己一定不是史上第一個被這樣家暴的人。
“不知道啊,現在就是喜歡你啊。可是萬一哪天有一個人突然就超過你了怎麽辦?所以你要一直是我的盧笙,這樣我就可以一直喜歡你了。”
“你的盧笙是什麽樣的?”
我想了想,說:“我不知道啊!想那麽多幹嘛,多累啊。反正我現在喜歡你啊。說不定将來也喜歡你呢。”
“你必須答應我喜歡我一輩子!”盧笙的霸道勁兒又上來了。
“我不能答應你。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怎麽可以答應你。”
“那你現在就是騙我也得立馬跟我說你會喜歡我一輩子!”她不依不饒地瞪着我,同時狠狠地擠扁搓圓着我的臉。我疼地立馬點頭:“我會喜歡你一輩子!”
“哼!”她放開我,順手又□□一番我的雞窩,把它改造成一堆雜草後才從床上起來。“走吧,回去上課吧。”
“……還要上課啊?我可不可以不去?”
“不可以!”她笑着露出小虎牙來。
然後我們回去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