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五十六節
時間就在衆人焦心的祈禱中,不疾不徐地過了一日多。
終于,當三位姐姐将西水攙扶歸來的時候,整座宮殿頓時就像被施了魔法般的,無數道歡呼聲不約而同的響起,喜悅的交談聲更是聒噪得要将房頂震翻似的充斥着宮殿的每一個角落。
舔着幹裂出血的唇角,此刻的西水一心想要做的,只不過是再多喝點水,然後躺下就不要再動彈了。其實也用不着這麽久,可戲若不做得逼真些,怕是會弄巧成拙。虛實交錯才可以将敵人的疑惑鎮壓住。
然而西水唯一料不到的是,關于他個人的種種奇怪傳說,順着他最初的作為到此刻的安然獲救,逐漸傳開。
下一步,将是關于如何實施大面積滅蛇的計劃了……
“硫磺?那是什麽?”
聞言,西水怔愣了不到半秒,眉頭一皺,甩甩手:“算了,當我沒問。”怎麽會傻到問這些冷兵器時代文化又落後的家夥呢?自此,某水心中某股建立在相對比之下的優越感油然而生了……
跟夕梨一樣養頭鷹?人家是貴族,消遣用的,算什麽人哪他。滅蛇藥?上哪兒找去,自己入山采礦提煉?先別說他沒那個時間,就算有,他錢西水也沒那個才情。
“想什麽呢?”屬于軍人的有力五指就這麽罩上西水頭頂。
“烤蜥蜴……”西水怨怼地瞥了魯沙法一眼。
魯沙法挑眉:“蜥蜴?”
“……”收回哀怨的眼神,西水氣悶轉身:“沒什麽。”
唉……這回真的是很棘手啊……除了要面對畜生大軍以外,恐怕……他們要面對的還有随之而來的埃及軍入侵。但……知道是一回事,怎麽做到事先預警則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雖說凱魯等人現在對他的身份已經是存有一定疑慮的了,可他也沒必要用事實去證明這一點,不是嗎?
就這樣,時間就在西水的逃跑與自救的內心掙紮中,來到了出發這一天。
“副官大人,我肚子疼。”
“……”魯沙法眼皮子擡也不擡,随手就丢了包草藥給西水:“我覺得你也該是時候肚子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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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謊報過那麽一次軍情外加讓你在敵營多等了個晚上嗎,至于麽你。轉身:“陛下……”
凱魯笑笑:“既然身體不舒服,就不要說那麽多了,趕緊上馬吧!”
于是西水長亭送別一步三回頭壯士斷腕風蕭水寒狀。
“……”面對着草木稀疏的曠野,西水突然有種做出小甜甜吃驚狀的沖動——怎麽滿地都是非三角頭的——無毒小蛇啊!?特麽的他當時就整不明白了,那啥啥的國王,怎就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整出這麽多劇毒的蛇來,而且還是在确保自己人不會遭到攻擊的情況下——也忒神了些吧?!現在看來……多學習些有關野生動物的常識還是有用的。
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匍匐在地上的偵察兵,西水冷冷地牽起一邊嘴角,走近魯沙法,靠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後,便見魯沙法眼神一變,手一揮,就有機靈的士兵将地上那偵察兵給扶起:“你說……其餘人都中了蛇毒?”
“是、是的……就我一個人逃出來!”那人沒料到魯沙法會有此一問,頓時就有些心神不寧起來。
“我倒還真想知道,”說着,魯沙法在衆人的驚呼聲中,随意挑起一條色彩詭異的蛇來,丢向吓白了臉的偵察兵:“這些完全不具有毒性的小蛇,究竟是如何将其他人毒死的……或許你可以告訴我?”話音未落,似乎早已料到那人會有逃跑舉動的魯沙法長劍一投,便已給那名顯然是奸細的人來了個晶晶亮透心兒涼。
由此觀之,魯大副官,犀利的不只有箭術。
構建防禦的話大約要四五天左右,而拉姆瑟斯所帶領的埃及軍兩天內就會到達,魯沙法副官……是你的話,該怎麽做?
如果錢西水是古文化狂熱者,他的第一反應該是借由一切可利用方式,沖向咱偉大的埃及未來領導拉姆瑟斯;如果他是一枚腐女,那麽,他應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潛入敵營,百折不撓的圍觀傳說中的風流法老,順便直搗神秘大埃及;又或者,西水他是名具有雄圖壯志,渾身散發着王八之氣的大神,那麽,他如今所需要做的正是出謀劃策運籌帷幄,掌控這天下于五只小爪子之中如何如何……之所以說如果,必須是因為以上幾點他都不符合。
也就決定了作為一名不徹底的無神論者,半吊子陰謀論者的錢西水同志,最後只能是眼巴巴內發發兼帶無比的惆悵,瞅向那位凝着一張嚴肅臉蛋四處游走布防的美男子副官魯沙法,然後還用那令皇子皮爾修修利極為毛骨悚然的憐憫目光不住地朝他瞟去。
真可憐,還是個孩子呢。
拉姆瑟斯……原就是那等為達目的從不顧及細節的人物。戰争本也無謂對錯,成王敗寇,暫不提對拉姆瑟斯來說皮爾修修利等同一路人甲這一事實,就個人看法而言,西水覺得若拉姆瑟斯會因為憐憫而手下留情的話,那麽,他也無法營造出埃及後來的盛世輝煌。
所以說,拉姆瑟斯好對付嗎?笑話。
“不管行不行得通,防禦的話,還是要……”魯沙法邊說着邊走向庭外,西水阻撓不及,一行人便已叫小鳥驚飛般沖上來的活躍女人們圍得水洩不通。
“好俊的年輕人——似乎還是位身份地位很高的軍人呢~真好!”
“這位小弟很可愛啊,姐姐可以對你進行無償的‘指教’哦~!怎麽樣,考慮、考慮吧~?”
相比西水等小人物,顯然魯沙法大人的受災情況更為嚴重些,只見他掙紮半天後,好容易冒出點聲音來:“你們——能離開的都趕緊離開吧!”
結果,人家卻是一本正經的毫不領情。盡管如此,這般的冷淡竟也絲毫不能撼動那些女人的熱情:“離開?為什麽?要不然……先脫掉衣服讓你看看吧?”真是不能小看風塵女,這些人一旦豪放起來,那絕對就是無與倫比的撼人耳目——也不管到底在場的到底都是些什麽人物,只瞬間功夫,衣服便已随着話尾落地——專業的效率就是高。
這要擱在世風日下的二十一世紀也是相當的不常見了。西水感慨有加的吹了聲哨,頓時便換來那女人眨巴眨巴的媚眼和臨時領導的倆白眼。
至此,魯沙法本就肅着的臉色不知為何更顯冷漠了起來,只見他拎起披肩硬梆梆地說:“穿上衣服,全部出城去!”
西水趕緊攔住魯沙法:“大人,她們本就靠這個維生,現在你趕她們走,豈不是把她們往絕路上逼?”
“你似乎很了解的嘛?”魯沙法眉尾一掃。
“呃,也不是,這個……那不是……推論,我就只是推論罷了~!”
“那好,你倒是給我推論看看——埃及軍什麽時候會到?”
“這點小的倒是猜不出來,不過,”看了眼魯沙法那琥珀色雙眸裏隐隐可見的點點火焰,西水小心翼翼道:“埃及人,不找女人嗎?”
魯沙法一愣,伸出手指戳戳西水額頭:“誰教你這些的?”
咬咬牙,對于這種帶着居高臨下态度且具有明顯優越感的問題,某水拒絕回答。
“女人,”魯沙法叫住那名似乎是領頭的女人:“你們有辦法拖住埃及軍三天嗎?”
那女人看了眼魯沙法,張揚地笑了起來:“別說是三天,三十天都沒問題。不過……價格可不低哦?”
“可以,事成之後,價格随便你開。”
西水白了眼敗家的領導,心下暗忖,這女人真要敢開個天價,那皇帝陛下估計寧願将這裏鏟平得了。所以說,跟高位人物談生意,價碼這玩意兒,還真是傷不起。希望這女人放聰明點兒吧,畢竟當時看漫畫,她好歹也算西水頗為欣賞的配角之一。話說回來,原來咱們的貴族青年,副官魯沙法大人居然還有這麽市儈的一面啊……“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手腕,用得那叫一個滾瓜爛熟。
埃及軍在傍晚時分到達烏佳裏特的邊境貝達。
這時,尚未來得及安置好武器的埃及軍只感覺眼前一花,而後,就在眼也來不及眨的剎那,人便已叫那些個操持特種行業香噴噴軟綿綿的物體給撲得個措手不及。在此場景下,用潰不成軍來形容埃及軍也是不成問題的——陣腳大亂啊。所以我們那可歌可泣的偉人總結得沒錯:很多同志,艱難困苦打不倒他們,可是,偏偏就在面對糖衣炮彈之時,一敗塗地啊。
領頭那女人眼光很毒,只消這麽一瞥,便已鎖定住埃及軍隊中最為關鍵的人物——優雅地踱着步的金發異眸男子,埃及軍的領袖人物拉姆瑟斯。
“這位大哥是将軍嗎?買我吧~我很棒的哦!”
“不,請選我!我的技巧要比她好多了~”
“我更好,請選我!!”
拉姆瑟斯眯起眼,那小表情顯得是既暧昧又意味深長的,即便是一衆見慣風雨的女人,也不由得臉蛋兒一紅,只怕這身也是癱了一半的,不過強撐着不至于失了臉面罷了。見此,拉姆瑟斯倒也不點破,只邊走邊說:“待會吧!你們幾個我會一并買下的!”話說得倒是有着十分的風流氣韻,可将軍大人這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以及逐漸加快的腳步,則完全就沒了嘴裏所表達的那味道了。
“……就這樣,一人負責放走四十匹馬,明白了嗎?”
是他太過敏感還是怎麽的——為什麽總覺得魯沙法這反反複複的話似乎是在特別地叮囑某人啊?別說這什麽“某人”上趕着又是他吧!?
“帝特。”
“唔?”西水本能側起頭。
……向領導投訴你騷擾下屬哦。西水捂住被掐紅的半邊臉怒瞪魯沙法。
“記住,千萬別亂來!”
“……我?”西水指指自己鼻子。
“把馬放走之後就立刻趕回來,可以做到嗎?”
愣了愣,西水皺眉瞅住魯沙法老半天也不知道該回答什麽好。總覺得這次的事情,打骨子裏透出股怪味,但要具體說清是個什麽狀況,又很難形容。
“可以。”想了想,西水決定還是見機行事。其實他不是沒想過一走了之什麽的,因為就他觀察,無論是漫畫上的拉姆瑟斯還是他現在所面對的這位未來的法老王,都絕非易與之人。當時若不是有夕梨撞見拉姆瑟斯這樣一段小插曲,烏佳裏特一戰,鹿死誰手還未為可知呢!
利索地将屬于自己的那四十匹馬放走後,西水朝不遠處的街道踮腳望去——如果沒認錯的話,那應該是拉姆瑟斯和夕梨撞上的地方。他就琢磨不透了,當初夕梨怎就能想到在對方很可能會暫時歇腳打尖的街道附近,去将人家那小小二十匹馬給放走呢?關于這點,還是要對夕梨同志進行嚴厲的批評才是。作為一軍統帥,具有這樣一種僥幸的心态,豈非太過草率!就算要冒險,好歹也該看看路嘛……黑燈瞎火的,還撲到人家統帥身上,你說說,別人不誤會你那是投懷送抱都叫對不起人民群衆。
其實吧,西水一直認為自己是個非常有原則的人,盡管他的原則就仨個字——看心情。
這意思是說,他可以忍受別人對自己毫無善意的看法,也可以接受各種惡意的摧殘——因為在他看來,這都是沒有辦法去改變的事情,既然沒辦法,也就不能真當個事兒去思考。人生在世,誰又做得到十全十美萬方偏愛?所以在更多的時候,西水認為,與其執着于不能改變的事情,倒不如選擇不在意的放下,于是他發現,真的也就能夠看得開了。絕對的純種華夏傳統思維沒錯。
但是!
——這不代表着錢西水就是那種可以不介意別人将他的真心照了溝渠去的冤大頭。
所以當西水看到一抹似曾相識的身影在鬼祟位移撤離犯罪現場的霎時間,這小心肝兒小腦袋袋便不受控制的飄過千種少男的愁腸秋思來。
咬咬牙,也就只是一剎那,西水便下了個他認為是不大不小的決定。但他沒想到的是,這個決定,将會是改變他,以及扭轉這個異世很多既定結局的關鍵。
當然依照西水的個性,如果此刻能再冷靜些,他是不會不知道也不會想不通個中環節的,可……人腦的構造就是如此的微妙,有的時候,僅是一時半會的想不開,便足以醞釀成一場卷天席地的變革——盡管當事人未必能夠意識到這一點。
說實在的,西水性格算不上特別的好,這也就決定了他絕不具有樂于奉獻,湎于博愛的屬性。這樣的人,當他願意付出身上那麽一丁半點勉強可稱之為關懷的情感的時候,那是相當、極其、非常的需要被自己和他人所珍惜的。不過并不是人人都能領悟到這一點,又或許,有些人在太過自信的同時還對錢西水同志産生了點小小的誤解了吧。總而言之,西水很替自己的小付出叫屈,他為自己先前好容易産生的那麽一星點兒的小傷感感到無比的浪費,政治家果然都是喝狼奶長大的呢吧。
西水之所以這麽悲恸欲絕悔不當初嘆不能止的原因,正是由于他親眼目睹了一場極為奇妙的會面。事實證明,魯沙法的叮囑絕不會是多餘的——也許在這群人的字典裏頭,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多餘”一說。
站在适才皇子皮爾修修利及此行的禁衛軍副統領,也就是錢西水同志目前最直接的兩位上級領導們幾秒前站立交談過的地方,西水右指不由自主的又開始揉搓起下巴來。
如果沒看錯的話,剛才聚在一起的三人中,似乎有人身穿埃及服飾?那家夥……
來到這個僞歷史的時代後,能讓西水躊躇猶豫的事情很多,讓他感到愧疚和不安的事情相反的卻是少之又少……從根本上來說,西水依舊是那樣一種會為達到目的而盡其所能用盡所用的人,可這也不意味着他會以損害他人利益的方式來實現自身目标。換句話說,別人的事,他覺得可以圍觀,絕對會火速圍觀,但在一般情況下,作為非當事人的西水,他完全不會主動去插手參與他人的事件。這既是西水以往最主要的生存方式之一,同時也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能夠保持獨善其身的關鍵因素。
然而,這個耗費了西水一定精力的“保持”,可能也就到此為止了。
西水覺得他一直在努力維持的某種假象和不懈堅持的種種隐忍,已漸漸地在很多不可預測的情況面前,開始有了分崩離析的跡象。
是的,西水看到的那位身着埃及服飾的家夥,竟與先前在黑太子一役中負責幫助他跟賽那沙接頭的那位士官,有着離奇的相似度——他似乎還是賽那沙左右手這樣一類可稱之為身居要職的人物。真是如此,那事情的發展确實會變得有趣許多。
思及此,西水略嫌稚氣的臉上竟現出一絲隐隐的殺伐之氣來。
作者有話要說:
文拖到這裏我已經米有神馬感想了,只想着完結,一定要完結……接下來的劇情神馬的,cp神馬的,不解釋,慢慢會浮出水面來的,不如就讓劇情和人物牽着我走吧。
漏洞神馬的,小細節乃們略過吧,大邏輯上如有錯誤,望指正!
奶奶病了,過來跟我住,要照顧她,果斷出讓我的臺式機……于是,可能會用小本子努力碼字,也可能會用電子書拼命看文。
咳……那什麽,如有盆友覺得諸如“雷焦了”“垃圾文”“xxx……”神馬的,乃們只要留下一句“我走了”就行,其餘的話請手下留情……俺的積極性不容易醞釀……好吧,我承認自己有b·l·x……同銀女嘛,誰沒一顆b·l·x= =~
ps:公務員又入圍了,等着迎接第二波的失望~事實上,很多現象告訴俺,騎驢找馬的行為是……可恥的= =|||因為心态上就不端正了麽……現在的單位也蠻好的……
麽麽,我愛此刻艱苦卓絕地追文的乃們=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