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知死活
這個臭哥哥,需要他的時候永遠不在。
衛寶珠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惹得衛燎不明所以,詢問地看向自己好兄弟,她怎麽了?
待會兒你自己問吧。
李熾搖搖頭,此時金烏已落,月如新鈎,他再不回宮只怕處理不完剩下的事情,所以再不放心也只得先行告辭。
“我送殿下回宮後再找你。”
衛燎匆匆丢下一句後跟了上去,只留衛寶珠一人在園子裏吹風。
再怎麽心煩,她也只能先去處理綠蕊的事情,如今母親不在,姨母也不在,她只能靠自己了。
然而這事着實棘手,綠蕊這丫頭如今打不得,殺不得,嫁不得,也放不得,那個孩子無論怎麽處理,都會給他們衛家帶來麻煩。
想到這裏,衛寶珠就頭疼,待見到被關起來的綠蕊後就更生氣了,“你還真是膽大包天,居然做出如此不知廉恥的事情!真真該死!!”
“姑娘,是我錯了。”
綠蕊哭得梨花帶雨,“求姑娘看在往昔的情分上饒我這一回,往後再不敢了。”
這還能有往後?!
衛寶珠更加惱怒,來回踱了幾步後,“綠蕊,你自己說,你想怎麽樣?”
綠蕊一聽,心中頓時燃起了希望,她不知道為什麽手段厲害的夫人為什麽沒有來處置自己,那樣她和肚子裏的孩子絕對活不下來,但是換成心軟又好說話的姑娘就不一定了。
組織了一下語言,她小心翼翼地道,“姑娘能不能把我送給三殿下?”
什麽?!她還真是異想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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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成什麽了! 她可是她的貼身侍女!
衛寶珠臉色難看,剛要拒絕,綠蕊就哀哀哭了起來,“姑娘,我如今已經懷了三殿下的骨肉,除了他那裏,還有何處可去?若要打掉孩子另嫁他人,還不如現在就一根繩子勒死的好,也免得日後為國公府闖下大禍來。”
這是在威脅她了?
衛寶珠氣急,卻聽她又道,“姑娘,我也是為了您好,三殿下對您一往情深,日後,日後若是……奴婢總比其他那些賤蹄子要心向着您,我和我的孩子都甘心聽你驅使。”
衛寶珠快被她給氣死,到了這個時候還如此不清醒,也真是讓人意想不到的糊塗,她憑什麽認為自己一定就會嫁李晟?
不!這輩子她即使做姑子也不可能再同李晟成親。
想起還有一個對李晟虎視眈眈的衛萱,衛寶珠突然不氣了,日後她們兩個若成了一家人,那才有得鬧呢!
“……你真想我把你送去李晟那裏?”
衛寶珠有了決定。
“是!謝姑娘成全!”
綠蕊深深地拜了下去,因為她的松動而欣喜不已。
“好,我會如你所願。”
還沒等綠蕊露出笑容,衛寶珠又道,“不過送去的不能是我丫頭綠蕊,從明天起你就病了吧!”
什麽意思?
衛寶珠沒有多做解釋,只看向那兩個婆子道,“若是再讓她跑出去一次,你們的差事就別想要了,自己去領一百個板子吧!”
“是!”
那兩個婆子一凜,深深拜了下去。
衛寶珠身邊的丫頭染了重病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先前說的人家也泡了湯,據來瞧病的大夫說,如今也不過只是在熬着日子罷了。
紅裳不知就裏,還很是嗟籲了一番,原打算去看看,卻被衛寶珠告知她的真相給吓了一跳,差點沒氣得拿把剪刀去戳死那不知羞恥的蹄子,徹底掐滅了僅剩的那點姐妹情分。
因為綠蕊這疫症,整個衛府上上下下用艾葉熏了一遍,連一點小風寒都吓得雞飛狗跳,鬧得別人家中都知道了,一時間京城艾貴,許多夫人都知道衛寶珠身邊的丫頭病的快死了。
衛萱卻總覺得不對,她知道衛寶珠這個丫頭也是李晟的人,不久前看着還好好的,如今怎麽突然就病了?她從不信衛寶珠是真善良,雖然平日裏看上去一副嬌嬌怯怯的天真模樣,私底下誰知道怎麽樣呢?
于是找了好幾次機會想要一探究竟,整個院子卻被守得銅牆鐵壁一般,水都潑不進,最終也只得作罷,不由得心下更恨。
幸好還有一件好事,她細細護理着皮膚,心中得意,暗暗期待着不久後能給衛寶珠一個下馬威。
很快就到了大宴的頭一天,宮中接人的馬車早早就停在了衛府門口,衛寶珠一早起來沐浴梳妝,紅裳給她系上襦裙的帶子,微微用力拉緊,惹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姑娘最近長得愈發好了。”
紅裳笑嘻嘻地瞄了一眼,神色促狹,“這衣服還是上個月做的,就有些緊了。”
“痛,你松點。”
衛寶珠瞪了她一眼,又低頭看向自己胸前,有些猶豫,“……這是不是太低了些?”
“這算什麽呀!”
紅裳不以為然,“您待會兒自己瞧吧,這已經是最保守的啦!”
衛寶珠到底不自在,硬逼着她換了一件,紅裳一臉可惜,便給她系上腰間的帶子邊道,“這件衣服雖然也好看,但到底孩子氣了些,姑娘,你真要穿這個?”
“這個就很好了。”
衛寶珠笑了笑,她如今還未及笄,還是不要太出風頭的好。
紅裳幫她梳好了頭發,又選了珍珠和絨花做頭飾,這絨花跟平日裏的又有不同,粉色層層暈染,于花瓣尖端一點最豔,十分清麗特別。
“還是好看的。”
紅裳滿意地打量着自家姑娘,膚色如玉,纖眉如遠山,唇瓣嫣紅含笑,當真是無一處不美。
“姑娘真是長大了好多。”
她幫衛寶珠挽上披帛,“先前看着還有些孩子氣呢,病了一場反而更好看了。”
衛寶珠抿唇笑了笑,突然想起一事,“綠蕊的喪禮辦了沒有?”
“她娘家父母兄嫂昨日已将她的屍身接了回去,說是三日後火化下葬。”
紅裳皺眉,“如今估計正辦着呢,那個小蹄子,真是鬼迷了心竅,做出這等下作事,依我說姑娘就不該縱着她,居然還成全了她的心願。”
衛寶珠嘆了口氣,這得了疫症的女人屍身可不好找,二哥也不知托了誰的關系才弄來這一具,等她燒沒了,綠蕊這個人也就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剩下的這一個,将會賤籍歌姬的身份送入三皇子府,至于生死造化就全看她自己了。
事情來得突然,一時之間她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只能先如此處置了。
“你去告訴她,安安分分的待過這幾日,不要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衛寶珠道,“等那具屍體燒了,她就可以如願以償了。”
“姑娘放心。”
紅裳冷哼,“那丫頭如今喜不自勝,自以為馬上就要做主子娘娘了,每日聽話得很呢!”
真是不知死活。
衛寶珠搖了搖頭,那李晟心狠手毒,他母妃朱貴妃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她一介賤籍,日後又會有什麽好下場?人蠢不自知罷了。
不再糾結此事,衛寶珠帶了紅裳進宮,新提起來的大丫頭初雪送她到了門邊,剛要上車卻被一個聲音喊住。
“等等,還有我呢!”
衛寶珠回頭一看,只見衛萱一身華服,滿頭珠釵而來,随着她的走動,繡金線的披帛飄飄欲飛,着實讓人眼前一亮。
“嬌嬌,姐姐也要去呢!”
衛萱輕笑,貌似親熱地挽住了她,“我們姐妹倆今年又能作伴了,實在是太好了。”
衛寶珠皺眉,心知她還有下文,于是只靜靜地看着她。
果然,衛萱壓抑着自己的得意之情,貌似輕描淡寫道,“原本,我也是想按皇後娘娘的教導好好在家反省,可誰知道貴妃娘娘卻親自派人傳話,叫我今年一定要參加,哎,我也是沒有辦法,總不能辜負了娘娘的一番美意,嬌嬌你說對吧?”
“……嗯。”
衛寶珠淡淡應了一聲,轉身繼續上車,衛萱想跟着上去,卻被那車夫攔住,“這位貴人,對不住,這不是您的車。”
“怎麽不是?”
衛萱怒了,“都是要去宮中赴宴,為何她坐得我坐不得?”
“這是皇後娘娘安排的車輛,向來只供寶珠小姐一人乘坐。”
那車夫面色恭敬卻毫不退讓,“貴人想要乘車,可以安排府中車輛。”
府中最好的車輛早就送身為寧國公的二叔進宮了!
衛萱恨得揪緊了帕子,以往她都是跟衛寶珠一起上車,從未有人攔過她,久而久之也就忘記了這車是皇後專門撥給衛寶珠的,如今居然丢了這麽大的臉!
“嬌嬌,你看……”
“張叔,走吧!”
還沒等她開口,衛寶珠就放下了簾子,隔絕了她所有的話語。
“是。”
那張叔答道,一面又伸手示意,“這位貴人,請您讓開一些,馬車要走了。”
衛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羞惱地退回到了臺階上,然後看着那金畫玉鈎的黑色馬車漸漸走遠,在街道盡頭消失成一個小黑點。
“小姐,我們還去不去?”
身旁的丫頭莺歌小心翼翼地問道,換來的卻是一記狠狠的耳光。
“沒用的東西!”
衛萱怒道,“還不去給我準備馬車!”
一大早就看到讨厭的人着實讓人心情不好,衛寶珠噘着嘴靠在軟軟的墊子裏,伸手接過了紅裳遞過來的花糕,小小的咬了一口。
貴女們赴宴前一般都不會吃太多,一方面是影響妝容,另一方面也是出恭不雅,但她年紀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最近又老是餓得很快,所以馬車裏也會備着一些吃食。
甜蜜的味道舒緩了她的郁悶,衛寶珠舔了舔唇角,想起今天的主人是朱貴妃,心情就又低落下來。
姨母不在,還不知她會出多少幺蛾子。
這個趁着帝後龃龉之時做到了四妃之首的女人,絕不是一盞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