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蕭世子
馬車內,空間略幽暗,小桌上擺放有青釉刻花瓷壺與茶盞。
夜挽渝倒了兩杯茶水,一杯放到夜菀菀面前。
夜菀菀道了聲謝。
她将茶盞攏在掌心,擡眼看向面前舉止端莊,着淺藍色裙衫的少女,“群芳宴的請柬是你送來的吧。”
夜挽渝聞言淺淺颔首,笑意微苦,“是我送的。”
夜挽渝抿了口茶,“菀菀妹妹,還望你能原諒我。”
夜挽渝道:“群芳宴的請柬原是給我的。國公夫人相中了一位公子,希望我們能通過群芳宴成就姻緣。然我打探到,那位公子還未娶妻府中已有數位妾室,我不願。”
她緩了緩道:“因請柬指定給英國公府小姐,迫于無奈,我将請柬推給了你。你與那位公子互不相識,群芳宴不會對你造成困擾。”
上輩子,夜菀菀與夜挽渝只見過幾面。記憶裏,夜挽渝總站在林語身側。林語沒有女兒,在英國公府,夜挽渝相當于林語的半個女兒。
此刻聽夜挽渝坦然道出事情經過,夜菀菀方知,夜挽渝在性子上同林語完全不同。
“你只是要說這些的話,我知道了。”夜菀菀扶着小桌,準備起身離開。
“菀菀妹妹,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夜挽渝忙道。
夜菀菀手仍按在小桌上,沒再坐回去。她偏首,示意夜挽渝說。
“嘭——”
馬車忽然一震,夜菀菀的手受不住力,手肘猛地撞上小桌。
她輕輕抽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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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挽渝目有焦急,傾身扶住夜菀菀,“菀菀妹妹,你沒事吧?”
“無礙。”夜菀菀顧不上肘手疼,她彎腰走到一旁撩開車簾,向外看去。
剛剛那一聲重響,很像是重物重重砸到馬車上發出的聲響。
……
夜挽舟一語未發,猛然将蕭白掄砸到馬車上。
車夫見狀不妙慌忙躲藏到馬車後。
夜挽舟看着清瘦,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實際他多年習武,甚有力氣。加上蕭白根本沒有半分反抗,這一下砸的實打實。
聽聲音就覺得疼。
蕭白眉頭皺緊又松開。
小尾巴唐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讓驚呼聲出口。
夜挽舟是來接夜菀菀回家的,卻見蕭白與夜菀菀一路笑鬧着走來。許他們都沒有察覺,當他們走在一起,一瞥一動之間的和諧。
夜挽舟當即眉眼攏上郁色,直到蕭白手擡手握住夜菀菀的胳膊,俯身靠近……
夜挽舟心裏狠狠一抽,當即邁步走過去。
他竟敢輕薄菀菀!
蕭白将咬在唇瓣間的花枝拿下,在剛剛巨大的震力下,海棠花禿了一小塊。蕭白唇瓣抿起下拉,眸底滲出些許暴躁。
夜挽舟克制着自己的聲音,“菀菀純善,才被你所欺。蕭世子就不覺失了風度?”
“請你,離菀菀遠一點。”
聞言,蕭白擡眼,眼裏清浮現出暴戾,欲掙脫而出。他擡手抵住夜挽舟制住他的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蕭白咬牙,一字一頓,“我沒有欺她。”
“呵——”夜挽舟毫不掩飾地冷嘲,他啓唇,正要說些什麽,餘光掃到車簾後的一抹鵝黃裙擺。
夜挽舟驀地後撤,面上如春雪消融,平複成冷冷淡淡的模樣。
同一時刻,蕭白反應過來,蓄勢待發的脊背放松下來,勾出無趣地笑倚到馬車上,還不忘撫平肩上的褶皺。
脊背碰到馬車臂的剎那,蕭白沒忍住唇角抽了抽。
真有點疼。
夜菀菀從馬車裏探出小半身體,見到夜挽舟一喜,“兄長。”她躍下馬車。
蕭白眉心一跳,顧不上扯到肩背的疼痛,擡手扶住她,“小心。”
夜挽舟見狀收回腳步,淡淡掃了蕭白一眼。
夜菀菀朝蕭白歉意地一笑,走向夜挽舟,對唐月颔首,“兄長,阿月,你們怎麽來了?”
“來接夜姐姐回家。”唐月道。她小步挪過去抱住夜菀菀的胳膊,找到依靠般蹭了蹭,欲言又止地望着夜菀菀。
嗚……夜姐姐的兄長好兇,那位蕭公子也好兇。
夜菀菀摸了摸唐月毛茸茸的腦袋,她察覺到蕭白與夜挽舟之間隐隐微妙的對質。
想起那聲悶響,夜菀菀仿佛明白了什麽,但又覺得不大可能。她緩聲問,“剛剛,發生什麽了嗎?”
主要是,夜菀菀覺得,兄長是非常沉穩冷靜的人。即使他可能內心非常想揍蕭白,也不會沖動到見面就揍。
“事實”确實如夜菀菀所料。
蕭白果斷搖頭,“沒有。”
夜挽舟微頓,也搖首。他清冷的面上浮現抹疑惑,沉聲反問,“菀菀,怎麽了嗎?”
蕭白見此,冷笑了一瞬,随即桃花眼無辜地眨了眨,格外真摯,“菀菀,我一直守在這呢。”
“有我在,不會有不好的事發生。”
不知為何,夜挽舟突覺手有點癢。
“是,嗎?”夜菀菀不甚确定,垂眸看向抱着她胳膊的唐月。
唐月同時被兩道銳利的目光凝視住,她縮了縮脖子,閉眼,肯定地點頭。
夜菀菀若有所思,颔首,沒再多問,回身對從馬車內下來一直安靜站在一旁沒有插話的夜挽渝道,“你還想什麽問題?”
夜挽渝對夜挽舟福身一禮,方同夜菀菀道,“菀菀妹妹打算什麽時候回府?”
這個回府,回的當然是英國公府。
夜挽舟面有不虞,他怕夜菀菀為難,道:“英國公府是菀菀的家,菀菀想什麽時候回都可以。”
夜菀菀聞言眉眼柔和,她安撫性地對夜挽舟一笑。
夜挽舟立時明白夜菀菀是有了主意,他啞然失笑,倒是他着相了,他想要護着菀菀,但也該有些事情讓菀菀自己去面對。
夜菀菀道:“勞煩挽渝姐姐向祖母帶句話。菀菀不孝,多年未能在她膝前侍奉,此次祖母壽宴,望能給我個機會到她膝前盡孝。”
“好,我一定帶到。”夜挽渝應下。
……
夜菀菀與夜挽舟唐月三人離開後,蕭白嗤了聲。
他憊懶地起身,夾着指尖的花兒轉了幾圈,俯身撿起地上零落地花瓣。殷紅色澤夾在冷白膚色間,映地捏着花瓣的修長兩指顯出妖豔美感。
四處無人,蕭白抛着花枝漫不經心地走遠。
極低的夾着遺憾的嘆息。
——沒能送出去啊。
行至某處,人聲漸沸,蕭白随手将花枝抛進一旁的花叢,再次成了如霜如月的蕭世子。
同樣的俊顏滿是距離感。
然今日過後,夜挽渝再瞧見瞧見蕭白,已生不出遙望感。
她是清楚瞧見過蕭白在夜菀菀面前的樣子的。
夜挽渝直覺,蕭世子雖退了婚,但他與夜菀菀的關系,比一紙薄薄的婚約更重。
作者有話要說: 蕭白:呵~我可是戲精本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