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五十二條魚
蘇泠推門進來,身後跟着一個男人, 滿臉胡渣, 頭發亂糟糟的。
雖然身上穿着一身像模像樣的西裝, 可還是掩蓋不住他那一副吊兒郎當的架勢。
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一進門一雙眼睛就四下打量着, 臉上的笑讓人看了極度不适。
付睢寧看見他,不禁眉頭微皺。
大概是因為極度厭惡, 所以這張臉在他印象中極其深刻,每每噩夢中, 總會出現這張讓他深惡痛絕的臉。
傅則進來就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了,一手搭着椅背,跷着一條腿, 斜着身子倚靠在沙發上, 一副大爺的架勢坐着, “這麽久不見,這一晃十多年,沒想到我這一出來, 兒子都成大明星了?改名換姓的……這要不是你笑起來那個樣子跟你媽簡直一模一樣, 我還差點認不出來了。”
生母的死,是付睢寧無法釋懷的痛。可如今, 卻被這個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如此輕易地提及。
付睢寧盯着他,那雙平常柔靜溫和的眼眸裏迸出一絲少有的犀利,且充滿了恨意。
蘇泠在旁邊按住他,默默搖頭提醒他別沖動。
之前付睢寧說想見傅則, 但是又因為付睢寧的身份,不可能就随便找個地方讓他們說話,蘇泠就幹脆把傅則帶到了工作室來。
付睢寧的聲音冰冷,帶着寒霜,“你沒有資格提我媽!”
傅則笑了一聲,“行,不提就不提吧,反正她也走了這麽多年了。”
傅則大概是想說什麽,目光看着旁邊的蘇泠,痞裏痞氣地開口,“不好意思啊這位美女,我跟我兒子有點話要說,要不你先出去一下?”
蘇泠看了眼付睢寧,後者向她點頭示意。
蘇泠臨走時給了付睢寧一個眼神,示意他萬事冷靜。
就等蘇泠一走,傅則就露出了付睢寧印象中那副貪婪的面孔,“我也不想跟你廢話,當兒子的養老子是天經地義吧?我就要錢,你給我錢我就不去打擾你老婆跟你那個養母,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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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睢寧眯了眯眼,看着他的目光滿是厭惡,“我已經登過報了,跟你斷絕父子關系。”
“那又如何,你身體裏流着我的血,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你是我兒子,你就得養我。我生了你,就是留着你養老的!”傅則嗤笑了一聲,倒也無所謂他怎麽看自己,又自顧自繼續道:“我都找人查過了,你這麽大一明星,拍一部戲就得有個千百萬吧?我也不要多,你就給我來個一千萬,咱倆之間就一筆勾銷,怎麽樣?”
“一千萬?,”付睢寧不由冷笑,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地看着他,“你不怕我告你敲詐勒索嗎?一千萬進去,夠你在裏頭養老了。”
“敲詐勒索?我他媽可是你爹!你當兒子的贍養老子有什麽錯!”傅則瞪着他,聲調都高了幾度,見付睢寧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緩和,他愣了愣,又坐會了剛剛那副大爺架勢,“你不樂意給也行,你知道我剛出來,為什麽能請得起私家偵探查你嗎?”
付睢寧沒搭話,他就自顧自地繼續說,“你爹我好歹以前也算混過江湖的有點人脈,我一說我兒子現在是大明星,我去要點錢,拿回去跟人平分,你說誰不樂意幫我?嘿,正巧以前有個兄弟,改行當狗仔了,平常還幹點偵探的活兒。”
“你說,我要是讓人爆料一下,當紅偶像明星……哦,對了,你還是影帝是吧?影帝他親爹,是殺人犯?你說這消息,是不是很勁爆?夠不夠刺激?”
付睢寧咬着後槽牙,眼睛死死瞪着他,雙手攥成拳,努力克制着自己,“你覺得我會怕你嗎?”
他一向都不在意這些所謂的虛名。
“那我就更不怕了呀,我都在那裏頭待了這麽多年了,殺人犯而已,無所謂別人知不知道。可你不一樣了,你可是大明星啊,粉絲千千萬。你說當他們知道你有個殺人犯的爹,他們會是什麽想法?”
傅則眯起眼睛看他,言語間的威脅意味愈發濃重,“我這身上吧,背着一條你媽的命。背一條是殺人犯,兩條三條的也是。也沒什麽差別,你說呢?”
這意思很明顯,傅則在用于長洲跟姜韻的性命威脅他。
付睢寧是可以不在意他自己的前程,可他不能不在意于長洲跟他養母的性命。
付睢寧低着頭,沉默片刻才道:“一千萬不是小數目,盡管我有也不能一次性就給你,我也得準備一下。你留個賬號給我,我分三次給你轉。”聽見付睢寧松口,傅則那臉上才又露出了笑,而且眼神貪婪笑得格外讓人厭惡,“你看,早答應不就好了,說這麽多亂七八糟的幹什麽,還浪費時間。”
“你能保證,我把這一千萬給你,咱們之間就一筆勾銷了?”付睢寧看着他的眼神露出一絲傅則看不懂的意味。
付睢寧的這雙眼睛,是最像他生母的地方。
傅則起身,避開他的視線,“是,只要你給我錢。”
“好,過兩日我會再聯系你。”付睢寧拿了紙筆給他。
傅則留了個賬號就走了。
他當年進去的時候,付睢寧不過是個六七歲的孩子,雖然早熟但也沒有像現在這般。
盡管他和小時候的模樣變化不大,可在傅則的印象裏,眼前這個人,讓他覺得無比陌生。如果不是身體裏留着相同的血脈,大概他都不會認為這個人,會是他的兒子。
傅則一走,蘇泠就進來了,見付睢寧坐在原地盯着一張紙出神,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
“泠姐,這個世上,怎麽會有這麽貪婪不知廉恥的人……我以為他在裏面這麽些年,總能有些改變。”
可怕不但沒有,反而變本加厲毫無悔改知心,就連提起他生母的時候都是滿不在意的。
付睢寧的語氣帶着滿滿的失望,他把那張紙遞給蘇泠,“泠姐,麻煩你找人去查一下這個賬戶。另外,幫我找個律師,我想咨詢點事。”
蘇泠疑惑,“找律師……問什麽?你先想做什麽?”
付睢寧眯了眯眼,眸間露出了幾分狠戾,“既然他想要錢,那我就給他。可我也得讓他知道知道,這錢,不是那麽容易拿的。一千萬……要告個敲詐勒索,輕輕松松吧。再進去了,就等着在裏面老死吧。”
蘇泠微愣,她跟着付睢寧這麽久,幾乎從來沒見過他現在這副模樣。
就連拍戲,他都沒有接過這樣的角色——眼神狠戾,神色陰沉,周身都散着讓人害怕的氣息。
“你……不告訴于老師嗎?還有你養母……”
提到于長洲,付睢寧的眼神才稍稍溫和些,微微搖頭,“別告訴他了,省得他擔心我。我媽那邊……雖然她不告訴我,但我也知道自從她上次病了開始,一直反反複複的沒好全。我不想讓她因為我的事擔心。”
他不想說,蘇泠也不好擅自去插嘴說什麽,只好道:“你自己掌握分寸吧,我去給你聯系個這方面的律師。今天你就先回去吧,晚點我通知你。”
付睢寧點了點頭,等蘇泠走了,他才捂着臉坐在沙發上,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
一會兒回去,可不能讓哥哥看出異樣來。
付睢寧到家的時候,正好趕上晚飯。
因為知道今天付睢寧回來,所以于長洲回了付睢寧的別墅等他。
他說會晚,原以為大概是不會回來吃了,卻沒想他剛做好飯,付睢寧回來了。
“你怎麽……”許久不見,于長洲看見他,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
從前也有過這樣長時間的分別,可不知為什麽,這次格外地讓他覺得難受。
付睢寧臉上是那一貫溫和地微笑,走過去把人擁進懷裏,手臂緊緊地抱着他,“哥,我回來了。”
于長洲有些怔愣,一雙手在半空僵了許久才緩緩環到他身上,緊緊擁着這個他思念已久的人,臉埋在他懷裏,貪婪地吸取着他身上淡淡的白雪松香。
付睢寧伸手捧着他的臉,才發現于長洲眼角有些紅。
溫熱輕柔地吻從額頭落到眼角,眼睑,鼻尖,嘴唇……
四周的空氣變得暧昧起來,白雪松和草莓香在空氣裏漸漸混合。
一個炙熱綿長的吻讓于長洲有些缺氧,但還是喘着氣伸手勾着他的脖子,湊到他耳邊,清清淡淡問了一句,“寧寧,你餓嗎?”
付睢寧有些疑惑,接着就聽見他下一句,“先吃飯,還是……先吃我?”
付睢寧:“!!!”
他有些震驚,甚至盯着于長洲看了好一陣,眼神裏露着些許地不确定和詢問。
眼前的人因為方才的吻,氣息不勻,臉色紅潤,那雙微張着的唇有些紅腫,眼角泛着紅,眼睛裏氤氲着水汽。
只是片刻,付睢寧就把人抱了起來,越過那一桌簡潔的飯菜,抱着人一路上樓。
……
于長洲醒的時候是被一陣香味饞醒的,醒來已經是深夜了。
付睢寧坐在床邊看手機,床頭放着飯菜。
體力勞動過後,本就沒吃晚飯的于長洲只覺得此刻異常地餓。
而且,他已經聞出來了,床頭這些菜,都是付睢寧做的。
見他醒了,付睢寧趕緊把人扶起來,拿了張小桌子搬到床上,“我看你睡得熟,就去給你做了點吃的。你做的那些,我都吃完了。”
一般只要付睢寧在家,那家裏就是他做飯。
也就是說,付睢寧離家多久,于長洲就有多久沒有吃過他做的菜了。
付睢寧見他吃的急,笑着揶揄了一句,“哥,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不想我,只是想我做的飯菜呢。”
于長洲愣了一下,故意道:“那的确是想你做的菜了呀。這也怪你,嘴被喂刁了,我現在連我自己做的都嫌棄。”
付睢寧一聽,顯然不高興了,幼稚地嘟着嘴,作勢要搬了他的吃的。
于長洲趕緊攔着,一邊道:“我開玩笑的!那肯定首先是想你嘛,其次順便因為想到你,才想到你做的飯菜啊!”
聽見他這麽說,付睢寧才勉強松了手,“這還差不多。”
于長洲趕緊扒拉碗裏的飯都不想跟他說話了,省得一會又被這個小氣鬼搶着要收走他吃的。
等他吃飽了,才終于擦着嘴問:“你先前說那私生的事兒,處理的怎麽樣了?雖然我現在不常去工作室,但每次出門都還要麻煩司機,挺不好意思的……”
付睢寧幫他收拾了碗筷放在一邊,重新躺回床上,摟着他靠在床頭,“嗯,已經差不多了。那個司機是我工作室的,我給付的工資,你就安心用着。”
于長洲沒說話,鑽進他懷裏蹭了蹭,悶聲問道:“你……宣傳期什麽時候結束?我看網上消息,下個星期電影要上映了把?”
電影要上映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宣傳期快要結束了?
付睢寧言語間有些愧疚,“具體我也不知道,只是最近空兩天能回來。”
他也很想陪着于長洲,可他的工作不允許。
“所以你還是要走的是嘛?”于長洲擡頭看他,有些沮喪,“好吧,走就走吧。看來,我還是得好好習慣習慣。”
付睢寧笑了一聲,想說什麽,床頭的手機響了。
因為手機在于長洲那一側,于長洲就直接伸手幫他拿了,瞥見屏幕上是蘇泠的消息。
——律師找好了。
“律師?你找律師做什麽?”于長洲把手機遞給他,好奇發問。
付睢寧接過來,回了個信息才道:“沒什麽,就是那個私生的事情,找律師咨詢一下。”
于長洲本來想問,你這麽大一個工作室,就沒有律師顧問什麽的?
可他還沒來得及問,付睢寧就關了燈拉着他躺下了,“不早了,快睡吧。”
于長洲在他懷裏掙紮了一下,“我才剛吃飽啊……”
剛吃飽就睡,他又不是豬!
付睢寧笑着湊到他跟前,即使是黑暗中,近在遲尺的呼吸還是讓于長洲感覺到了絲絲的壓迫感。
耳邊是他帶着笑意的話,“哥,你要是現在不睡,我不介意幫你運動運動。”
于長洲瞬間感覺腰一疼:“…………”
瑪德,這還威脅上了!
于長洲咬牙推開他,翻了個身背對着付睢寧,嘴裏念叨着:“不早了,睡覺睡覺……”
身後的人輕笑着湊到他耳邊,溫熱的吻落在他耳尖上,“哥,晚安。”
于長洲身子縮了縮脖子,這要不是在黑暗中,大概就能看見,他的耳朵應該都紅了。
沒敢回話,只是把被子攥緊了。
身後溫暖厚實的胸膛貼上來,一雙手臂環過來将他擁進懷裏。
于長洲幹脆動了動身子,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睛,“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我也不知道該說啥了,我好像犯了一種叫“完結前綜合征”的毛病,具體表現為:不會寫,不想寫,不知道寫什麽...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三微月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